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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方从小到大,只感觉亏欠了三个人。
别埋怨。
毕竟是当世第一人渣嘛,能感觉亏欠别人,觉悟就已经很高了。
第一个人,当然是师母。
第二个人,自然是为他拯救他的小姨岳梓童。
第三个人,就是在汉城七号房内香消玉殒的段香凝。
他感觉亏欠师母,是因为他从小每少让她老人家流眼泪。
他感觉亏欠小姨——找到她后,只要好好表现,还有啥亏欠不能弥补的?
可他真心无法弥补第三个“债主”段香凝。
她已经香消玉殒。
所以,现在别说李南方去想段香凝了,就算想到这个“段”字,再好的情绪,也会受干扰。
那么,当他看到一心想代替香凝姐,来爱他的小姨子段零星呢?
当然是,无比的懵比了。
大理和青灵县相隔千里之遥,可无论是地理环境,还是文明程度,两个地方的相差度,绝对是拖拉机和玛莎拉蒂的区别。
何况,段零星那可是大理段家的嫡系大小姐。
她怎么会化身人民卫士,出现在青灵县?
李南方的眼光,相当毒辣,除了看不清甜甜十里香的老板娘——但段零星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难道说,这丫头早就知道我会来这边,所以才提前跑来当卫士,对我守株待兔。还是,她被我的无情伤害后,只想把大好年华葬送在这边?”
李南方可以确定,他来这边,纯粹是“信马由缰”。
直等遇到闻燕舞后,才有了明确目的地。
而段零星的工作调动,尤其事关人民安全的工作,就算凭借大理段家的人脉,一天就能走马上任,可段大小姐会穿别人穿过至少一周的旧衣服?
“唉,小姨子,你和姐夫还真是有缘啊。”
李南方心中感慨时,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他没回头。
仅仅凭借流动的空气中,夹杂着特有的体香,李南方也能确定是老板娘走过来了。
李人渣的判断力真牛皮,毕竟小饭馆内,除了他之外,就只有甜甜的老板娘了——
刀光闪烁。
老板娘在快步走过来时,手里还拿着菜刀。
看来李南方给她造成的心理伤害太大了,人民卫士都到场了,她还不放心。
“警、警官同志,你来了。”
老板娘经过李南方身边时,脚步明显变轻,这是害怕的本能反应。
人们在经过一条恶狗身边时,都会这样。
她走过去后,脚步才急促起来,完全是小跑。
“是你报的警吗?”
段零星下车后,到背着双手,颇有卫士范儿的,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发现有啥可疑者后,才看向老板娘,秀眉皱了起来。
她看到老板娘拿着的菜刀了。
老板娘也意识到了,慌忙把菜刀藏在背后,连连点头:“是、是我报的警。”
“你说,有人非礼你?”
段零星这才抬头,看了眼小饭馆内,眸光从低头吃饭的叫花子身上扫过,秀眉又皱了下,再次看向了老板娘。
“是,是。是我报的警。”
“那个人呢?”
段零星追问:“他长什么样子?年龄多大?多高,多重,有什么特征没有?”
老板娘呆了下,转身抬手,指着还在吃饭的李南方:“就是那个人。”
“什么,就是他非礼你的?”
正在外面巡逻的段零星,接到总部下达的任务后,立即加大油门向这边飞速赶来。
在她的潜意识内,十里香饭馆老板娘既然在遭到男人非礼后,才报警,这就充分证明,某个人渣早就得手而去了。
别看这是边陲小镇,却不是犯罪份子为所欲为之地。
任何人,在做出犯罪行为后,都会受到警方铁拳的无情打击!
她还从没听说过,有哪个犯罪分子非礼女人后,明知道人家报警了,还敢留在犯罪现场,等待警方的抓捕。
更何况,坐在饭馆内吃饭的,是个让她看一眼就会嫌弃的叫花子呢?
但老板娘却指着叫花子,说就是被他非礼的。
相貌甜美,身材姣好的老板娘,确实有被人非礼的本钱。
那么,穿着破烂的叫花子,又有什么非礼老板娘后,还能安然坐在此处,等待警方来抓捕的本钱?
就凭他是无家可归的叫花子?
还是就凭他早就想被抓去坐牢,也算找个“铁饭碗”的愚蠢想法?
“你确定,就是他非礼了你?”
段零星神色古怪,抬手用力擦了擦眼睛。
“警官同志,我店里有监控的。不信,你去看看。”
老板娘这时候也明白段零星为啥不信,非礼她的人是叫花子了,连忙解释道。
饭馆里有监控,这就好办了。
同样,有了段零星的陪伴,老板娘再次经过李南方身边时,也不怕了。
不但不怕,还在进屋后,随手把门关上,咔嚓反锁。
这叫瓮中捉鳖!
段零星经过李南方身边时,倒是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
在段警官心中,她挚爱的姐夫,那是何等的潇洒不羁,英俊潇洒?
如果老板娘现在说,这个留着长发,胡子拉碴的叫花子,就是她姐夫——哼哼,段零星绝对会大嘴巴抽过去。
谁敢亵渎她的心上人,哪怕再美的老板娘,也得先把半边牙抽掉再说。
她对叫花子感兴趣,是因为这厮明知道她来了,要对他的犯罪行为施以重拳了,却没事人那样,依旧埋头大吃。
段警官喜欢这种不把律法放在眼里的好汉。
话说,段警官听信某贼秃的忽悠,跑来青灵县当人民卫士的这些天内,每天除了吃喝睡——唉,实在是闲的要命。
段警官赶来的速度相当快,老板娘查那段被非礼的监控速度,也很快。
马上,段警官就从显示器内,清楚看到老板娘走到叫花子后面,刚要放下盘子,却被他冒犯的监控录像,只会把曾经发生过的某间事,客观还原。
既有叫花子冒犯老板娘的画面,也有她失去自我后,主动寻找的那一幕。
段零星可是过来人了。
无论她是段零星,还是段香凝。
都能从老板娘的这个本能动作中,深刻体会到她当时为什么会这样。
段零星眉梢接连挑动几下,看向了老板娘,语气古怪的问:“你确定,只是他非礼你?”
监控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所以段零星听不到事发时,俩人说过什么。
她只看到,刚开始时,确实是叫花子非礼老板娘,但随后却是——
老板娘的脸,通红通红。
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被叫花子非礼了的想法,逃回卧室后,立即打电话报警。
可在叫花子放开她,她却采取主动的这些,她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也就是叫花子不敢犯罪罢了。
要不然,这会儿她肯定还在和叫花子在卧室内,来回滚呢。
“别害羞,这没什么丢人的。毕竟,是他非礼你在前。”
看老板娘双手捂住脸,慢慢坐在椅子上后,段零星很体贴的安慰了句,缓步走向了叫花子。
她没着急抓捕叫花子。
这些天来,她实在是太闲了。
今天,总算能有点事儿干了,何必着急?
在抓捕犯人之前,先让他吃饱喝足,既是开恩,又能打发时间,可谓是一举两得。
对叫有持无恐的叫花子,段零星丝毫不担心。
能够有机会活动活动筋骨,更好。
很快,李南方吃饱了。
等他打了个饱嗝后,一直坐在他不远处,手托香腮看着门外出神的段零星,站起来抬手。
当啷!
一副手铐,砸在了李南方面前桌子上。
接着,小姨子那酷酷的声音,传来:“是你自己戴上呢,还是麻烦我?”
“没看出来,小姨子还挺有当警务人员的潜力啊。不过,就这抓捕罪犯的态度,早晚都会吃亏。”
李南方心中暗赞了个,拿起手铐,咔嚓戴在了左手手腕上,谄媚的声音很沙哑:“我可不敢劳驾警官您。哦,对了,还真有点事,要麻烦您。”
看这厮自戴手铐的动作,相当娴熟,段零星就知道这是个惯犯了。
也推断出他在非礼香甜老板娘后,没走,却在这儿细嚼慢咽,等着被抓回局里,实际上就是想找个混饭吃的地方。
对这种年纪不大,不缺胳膊不缺腿,不去找份工作来养活自己,却“剑走偏锋”找饭吃的人渣,段零星没有任何好感,甚至都懒得看他,冷声问:“什么事?”
李南方看着餐桌上的空盘子,谦恭的笑着:“我没钱吃饭,却吃了。”
“特么的,这人渣、不,是这垃圾,是想让我给他买单。他只能是垃圾,不配当人渣的。因为,人渣,只能是他——姐夫。”
段零星暗中恨恨骂了句,总算看向李南方时,却愣了下。
李南方还是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边脸。
而且,数月的流浪,他比以前瘦了很多。
皮肤,更像来自非洲的国际友人——段零星当然不会把他和李南方联想起来。
为什么!?
她总算肯正眼看叫花子时,暗藏在心底深处的某个灵魂,却蓦然腾起!
在她的眼前,脑海中,欢快的舞蹈着。
泪水,也莫名其妙的迸溅而出,她颤声说:“姐、姐夫?”
又是当啷一声响。
就在段零星莫名深陷某种状态中时,李南方的手铐,从桌子上敲打了下,接着转身快步走出了甜甜十里香饭店。
段零星这半年来,究竟发生了哪些改变,李南方当然不知道。
可她忽然间泪流满面,颤声说出姐和姐夫的字眼后,藏在身躯内的黑龙,也随即咆哮腾起。
黑龙死死盯着段零星的双眼里,没有半分的邪恶暴戾。
只有——无尽的悲伤。
还有,怜惜呵护。
这种感觉,让李南方大大的不解,更无法保持冷静,快步走出了饭馆。
他以为,段零星认出了他是谁。
既然他是她的姐夫,这是他的小姨子,那么俩人纵有千言万语,最好去没人的地方,好好叙旧。
李南方出门后,抬脚跨上了摩托车。
足足五分钟后,段零星才从饭馆内快步走了出来。
让李南方出乎意料的是,段零星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还是特平静的那种。
酷酷的小模样,特欠揍——她走到车前,冷声说:“下来。”
小姨子,我是姐夫啊。
李南方抬头,刚要说出这句话,就被段零星从车上拽了下来,用力推在了旁边。
不知她要干嘛的李南方,只好呆比般站在那儿,看她上车点火启动。
“跑步前进。当然,你也可以趁机逃走。但后果,自己去想。”
段零星戴上头盔,回头对李南方冷冷说了句,足尖一点地,右手一拧车把。
轰!
摩托车发动机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声,轮胎和地面高速摩擦足足十几圈,青烟冒起时,才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沃草,小姨子这是搞啥呢?
李南方真心不解段零星要干啥,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摩托车跑出百十米后,一个急刹车,原地转圈一百八,拉着警笛冲了过来。
摩托车疯牛般扑到李南方身边时,段零星左手一把抓住他胳膊,用力一甩。
其实不用她甩,李南方也能轻松坐在摩托车后座上。
因双手戴着手铐——这玩意,能锁住李人渣那双向往自由的双手吗?
段零星的纤腰,立即被他紧紧的抱住。
摩托车呼啸着,消失在长街尽头时,甜甜十里香的老板娘,缓步走了出来。
她看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这个叫花子是谁?为什么,我在被他冒犯时,会有那种可怕的,无法控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