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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和子鱼背着鱼篓去了市集。
昨天阿文没有来,大家都还好奇着,今日见着阿文带了个顶漂亮的姑娘过来,都是目瞪口呆。
“这……这不是……”旁边脸有些熟的小贩,看着阿文和子鱼,开口有些吃惊。
这姑娘那一日出现在镇子里的时候,可是吸引了好些目光。
“嗯。”阿文也没有解释,带着自己的小姑娘坐下,卖鱼。
子鱼无聊,坐在身后听买着他们聊天,知道了阿文旁边卖白菜的小贩叫铁柱,右边卖萝卜的阿婆姓鲍,前面摆摊的妇人姓李,甚至还知道了有个姓杨的寡妇每天都要摇摇晃晃的来找阿文买鱼。
子鱼听着他们唠着东家长西家短,听着倒是怪有意思的,但是她插不上嘴。
偶尔他们好奇问她一两句,也都是打探她的背景和家里,子鱼三缄其口,傻乎乎笑着含糊过去。
他们也都看出来这姑娘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也就没有强行拉着人姑娘八卦。
阿文偶尔侧过头看了看,小姑娘靠着他无聊的抠着手指头,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
突然有些好奇,她和他从前在家里都做什么?
她那么精贵,一身嫩肉都是娇养着的,现在随他却在这穷乡僻壤过苦日子,突然的,阿文心里有些不舒坦。他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他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吃苦。
“来了来了……”随着铁柱的一声高呼。
子鱼下意识的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一穿着蓝色襦兜儿里子,外套枣红色罩衫的妖娆女子走过来,但见阿文,目光顿变,笑容堆在脸上。
“阿文,昨天你没来,我看了好几家鱼都不如你这里的……这是谁?”杨寡妇看到子鱼,面色一变。
子鱼抬头,朝着杨寡妇甜甜一笑,“伯母,您是要买鱼吗?”
“伯母?”听到这个称呼,杨寡妇整个人都不好,“小姑娘,姐姐没比你大多少,怎么就叫伯母了?”
“我看伯母的年纪跟我娘差不多,不过伯母眼角的细纹有些深,需得好好保养才是,我娘说了女人上了年纪就不能舍不得银子,若是老了……”
“你说的什么跟什么!”杨寡妇一听就怒了,摸着自己的眼睛,看着白白嫩嫩的子鱼,怒道,“不买了!不买了!”
其实杨寡妇并不老,今年才过三十。
不仅不老,还比普通的妇人丰腴性感。
之前嫁了个六十岁的老头,前两年死了,膝下无子,疼爱杨寡妇的紧,有个几间铺子都给了杨寡妇,所以对这关山镇的人来说,反倒是有不少还希望被杨寡妇看上,这样就能少奋斗十年。
杨寡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旁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铁柱道,“阿文你这小姑娘厉害啊,这三言两语的,就把杨寡妇给气走了,以后只怕你这生意会越来越少。”
许多年轻女子都是看着阿文这张脸过来的。
以杨寡妇的嘴,只怕过不了多久,那些女子就知道阿文身边多了个貌美的小姑娘跟着了。
鲍婆也是笑了笑,“婆婆一把年纪,就想沾沾喜气。”说着眼角弯弯的都看着小鱼,小姑娘白白嫩嫩的看着讨喜。
从张老爹走后,阿文就负担起了还债和照顾巧儿的责任。
到现在也有两三个月了,虽然话不多,可是因为大家有什么忙,阿文也都会帮,所以也算熟了。
子鱼对鲍婆报以一笑。
阿文突然抽回身,问子鱼,“可带了银子。”
“啊……带了……”子鱼正准备摸兜。
“一会儿给我。”
“好。”
子鱼点头又缩回了手。
过了一会儿,二人卖完了鱼。阿文掏出了钱袋子,从里头掏了一两银子出来,交给了鲍婆,“多谢鲍婆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这些银子当时阿文这些日子接阿婆的地给的摊位租金……”
“这……要不了这么多!拿回去!”鲍婆一看足足银子一两,摊位哪里有那么贵。
“鲍婆,您收着,从明日起,我就不会再过来了。”昔日他只想着卖鱼先攒银子,谁知道到了这里连卖鱼都要交个摊位费。鲍婆这才誊出了一半的位置给他,又替他缴了五百文的罚金才让他这几个月得以有所生计。
“阿文,你不卖鱼了?”铁柱也有些诧异。
阿文点点头,牵着子鱼再次朝着鲍婆道谢后离开。
阿文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对子鱼道,“这些银子当是我借的。”
他不想向她拿银子,他也猜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份可能不低,也许家财万贯不缺银子,但是他现在也许回不去了,如果他回不去的情况下,要再给她从前那样的生活,现在这样卖鱼是不可能的。
很早之前,他就有了一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需要银子来实现,是以他一边还着债,一边存着银子,其实村子里的债加起来也不过是几两银子。子鱼随随便便一根钗子当掉就能还债,可见他之前又是怎样的生活,如今没有了记忆的他,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子鱼毫无所谓道,“我的就是你的!不用借来还去的!”
阿文抿紧了唇,“等赚了银子,我送你新的簪子。”
“好。”子鱼勾了勾唇角。
此时街上的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阿文牵着子鱼穿过往来的人群。
“不过,你真的不卖鱼了吗?
“嗯。”
“不卖鱼的话你准备做什么?”
子鱼问,阿文皱了皱眉头,发现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扶着子鱼的肩膀穿过人群。
突然,一道矮小瘦弱的身子,与子鱼擦肩而过。
“啊……”子鱼感觉手腕被什么刮了一下,有些疼,也忍不住叫了一声。
“怎么了?”
“有人撞我。”
子鱼道,阿文抬了她的手仔细看,发现手腕上的腕骨已经被擦红,好在没有破皮。
“没事……”子鱼摇头道。
阿文却面色一变,“你的镯子呢?”
子鱼懵了一下,捋了捋袖子,镯子不见了。
阿文抬眼看去,抓紧了子鱼的手,“不行,去报官。”
方才错过的那一点时间,人早就跑没了。
子鱼眯了眯眼,拽住阿文,“等一下。”
摸了摸袖口,拿出一个荷包。
“荷包还在。”
阿文蹙眉。
“那偷儿就是冲着手镯的去的。”
“那更要找回来!”阿文准备去县衙,被子鱼拦住,朝他摇头。
“这里的县衙真的管用吗?怕是知道我丢了镯子,找到了不仅不会还我,还会反咬我没有那样贵重的镯子。”
阿文眉头紧蹙。
但是子鱼却是知道原因,那镯子必须找回来。
那镯子,是宫里的东西,昔日战后,谣传她随先帝殉情,尸身同坠江下,镯子也该随之湮灭。
如果镯子被那偷儿拿去当掉,但凡有眼光的人都会认出宫里的标记,不敢用,反而会将卖镯子的人抓起来,追根究底。
当然,也有可能遇见不识货的暴发户买了自己戴。
如果这样,那反倒好。
但是看到阿文的表情,子鱼宽慰道,“别担心,你忘了,我家的东西都是有记号的,那偷儿赚多少,我一声话下,他都得给我吐出来。”
阿文蹙了蹙眉头,明显感觉到子鱼现在所说和之前当掉钗子的时候话语中的分量不一样。
“你是不是准备带我去哪儿,咱们去吧。。”子鱼拽紧了阿文的袖子。
阿文抿紧了唇,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开口道,“我们去书斋。”
子鱼微微诧异,“你还有看书的习惯?”
“嗯……”阿文应下,每次他到书斋都会给书斋老板放两文钱,只要不带走不弄损,书斋老板就由着他。
到了书斋,书斋的老板是个胖胖的年轻男子,脸上生白,像是泡胀的花生米。
“朱老板。”阿文颔首。
子鱼莫名觉得这个姓氏与那书斋老板很贴合。
阿文熟门熟路的走到了书柜上,选了几本书。
子鱼看了一眼,都是与沙土地质有关的。
“你可有要买的?”阿文问。
子鱼看了一眼,挑了两本,“好了。”
五本书一共三百文,阿文又去买了些笔墨纸砚,也都是最便宜的拢共用了三两银子。
子鱼不解了,“你买这些是要做什么?”
“画图。”
“画什么图?”
阿文顿了顿,“盐田渠。”
子鱼眨眼,“盐田?”
阿文点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即墨村的人对海上规矩众多,且短时间内也无法凑钱造一艘大船,更没有人愿意行海商。我打听过了,这里有取盐的物资,但是在更远的地方却不易,在上庸,益郡等地,盐最贵能卖六百文一斤。我有了银子,可以说服他们,尝试开垦盐田,晒盐制盐,若是他们前期没钱,我就做佃户,雇佣他们开垦盐田,我来承担损失,我走出这一步,他们就会跟我走第二步。”
子鱼顿了一顿,下一刻便面露惊讶,“原来你还会行商!”
阿文抬手,摸了摸子鱼的小脑袋。
“不会,但是我会尝试……赚银子养你。”
这么娇嫩,不能刚跟着他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