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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如今用起北冥神功是游刃有余,片刻功夫就吸光了云中鹤的内力。他甩开云中鹤转身对木婉清笑道:“木姑娘,又见面了,方才这人对你无礼,你想怎么处置他?”
木婉清愣愣的看着他一身锦缎白衣,又看看刀白凤青衫玉箫的装扮,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竟是江湖上近来盛传的大善人?同样是习武闯荡江湖,他们不知帮助了多少人,而自己……自己不止一事无成,从前还错把好人当恶人,差点杀错了人。
木婉清握着剑的手紧得发白,听见段誉如此问她便去看云中鹤,皱眉露出厌恶之色,冷声道:“四大恶人作恶多端,不能放过他!”她想说杀了他,想到段誉母子都是大善人,不知会不会厌恶杀人,于是话出口时就变成了,“干脆挑断他手筋脚筋,让他日后再也无法害人!”
段誉笑容不变,轻点了下头,“这种粗鲁的事就交给我来做吧。”说着便接过木婉清手中的剑“唰唰”几下就将云中鹤手筋脚筋全部挑断,嫌云中鹤太吵还点了他哑穴。
刀白凤想到刚才被云中鹤调戏就觉得恶心,她慢慢走过来,瞥了云中鹤一眼,淡淡的道:“这人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废了他都是便宜他,依我看,让一个人痛苦莫过于让他失去一生最看重的东西。誉儿,你说这个人渣最看重什么?”
段誉迟疑道:“……色?”
“正是!”话音一落,刀白凤指尖的石子疾射而出,正中云中鹤身下二两肉!
云中鹤面容可怖,瞪大眼痛苦的嚎叫,却发不出声来。手筋脚筋已断,浑身无力的蜷拱着身子,脖颈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旁边的段誉和木婉清都惊呆了,尤其是段誉,他瞄了一眼刀白凤莫名想到了段正淳,段正淳还是幸运啊,没被这般废掉,不然就要当太监了!
木婉清心里砰砰直跳,明明刀白凤的行为从某种方面来书也挺毒的,可她就是觉得痛快!特别痛快!完全没有看到王夫人弄花肥时那种厌恶。她默默想着,也许是因为王夫人杀了无辜的人,从本心里就是恶的,而刀白凤则是在为民除害,除掉云中鹤,不止为从前那无数可怜女子报了仇,还让他将来再也没可能作恶,可不是痛快至极吗!
木婉清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方向,从前十几年她对着冷漠的师父,一日日努力习武,就为了去杀师父口中的仇人,其他什么事都没想过。如今她却发现武功也可以用在好的地方,惩恶扬善便会让人心情愉悦,也许往后她也可以试着去做一个“善人”,只是……木婉清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扮,中感觉自己这样更像是杀手,会不会被人误会?
刀白凤觉得在江湖里走了这么久,其他姑娘都没碰到,反而三番四次的撞见木婉清,甚至段誉还救了她两次,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想到原文里两人在不知道“兄妹”关系之前其实已经互生情意,说明他们的性子也是合得来的,木婉清又是天龙所有姑娘里对段誉最真情真意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一个,刀白凤怎么想都觉得他们挺合适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相处相处才知道,刀白凤便笑着邀请道:“木姑娘,相请不如偶遇,正巧我们母子刚钓了些鱼,不如同我们回家中去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我……”木婉清有些无措的看向刀白凤,发现她眼中带着笑意,很和善的样子,顿时消了紧张的情绪,礼貌的点头道,“谢谢!”
段誉欣喜道:“木姑娘,我们这便走吧,我娘手艺特别好,你只要尝过一定还想吃第二次!”
段誉拎起鱼篓,将钓鱼竿随意的扛在肩上,却奇异的并不影响他翩翩公子的形象,反而增添了些许洒脱。木婉清看着一晃神,连忙垂下眼,疑惑的蹙起眉不知为何突然会心跳加快。
三人刚要离去,一个矮胖拿着大剪刀的人由远及近飞快的赶了过来,“何人伤我四大恶人?给我站在!”
段誉心道不妙,往那人身后一看,果然看见受伤的叶二娘正恭敬的跟在一个拄着双拐的人身后,四大恶人一下子聚齐了!段誉认真的看着段延庆,心里发紧,第一次看到亲生父亲,有些激动、有些迷茫,还有些抵触,为什么生父要做个大恶人?
岳老三瞧见地上悲惨无比的云中鹤,瞪大了眼,“老四!你死了没?”
云中鹤有气无力的慢慢翻过身来,看着同死人也没什么差别了。几人一眼看到云中鹤腿间的血迹,岳老三到抽一口气,下意识往后跳了一步,反应过来就连忙上前,凶神恶煞的道:“臭小子!你对老四要杀要剐不关我的事,可你不把我们四大恶人放在眼里就不行!今天让我岳老二好好教训教训你!”
叶二娘皱眉道:“老三,说那么多废话作甚,杀了他们!还有那个青衣女子,就是她打伤的我!”
谁知岳老三听她说完不止没动手,反而气急败坏的转过身冲她嚷嚷,“谁是老三?我是岳老二!你不服气我们现在就打上一场,看谁输谁赢!”
叶二娘气个倒仰,“蠢货!被人欺上门来还要内讧,你长没长脑子?”
“你敢骂我没脑子?老大!今儿个我说什么也要和叶老三打一场,我赢了往后就让她叫叶三娘!”岳老三说着就挥舞着剪刀像叶二娘冲去,叶二娘低咒一声,一边应付一边像段延庆求救,却发现段延庆正一脸震惊的看着刀白凤,甚至双手都有些颤抖。
刀白凤被他这般看着,只觉脸都僵了好吗!她一直目不斜视,想着能拖多久拖多久,不管是原身还是她,对段延庆都没任何想法,见面除了尴尬就是尴尬,真是不自在!
岳老三和叶二娘一边吵架一边打斗,热闹极了,另一边的四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发出一丝声响,气氛诡异极了。木婉清默默抓紧手中的剑,警惕的看着段延庆,打算一旦动手定要尽全力帮忙,以还段誉两次相救的人情。段誉则是缓慢的转过头看向刀白凤,脸上带着不自然的表情。
刀白凤虽然说过段誉是段延庆的儿子,但她当然不会将当年那件事的细节说出来,那也太奇葩了。所以不止段誉,连段正淳和段正明他们也都以为十几年前是刀白凤和段延庆你情我愿的产生了感情,于是这会儿段誉就没法开口了,亲爹要和亲娘相认了,紧张的他都快不敢喘气了!
叶二娘被刀白凤一掌伤到肺腑,岳老三打着打着就发现了这件事,立马加大攻势几招将大剪刀架在了叶二娘的脖子上,哈哈大笑道:“叶三娘!你可是输了,往后我就是岳老二,见着我记得叫一声二哥!哈哈哈哈……”
刀白凤嘴角一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人这么执着于二……真是太二了!
岳老三打赢了,自认地位提升,心情大好,转身笑道:“今日爷爷我心情好,就不杀你们!不过你们打伤了三娘和老四,账不能不算,就卸下一只手臂算了,臭小子,看招!”
段誉怕他碰到娘亲和木婉清,只得无奈的跃起接招,将他带到一边去打,正好也摆脱了那诡异的场面,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所以即使他能轻易打败岳老三,他也没有动手,一直是只守不攻,想着多打一会儿说不定就不用去面对亲爹了。
岳老三越来越气,“臭小子看不起你爷爷我?找死!”
刀白凤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虽然没什么表情,却一下子惊醒了段延庆,他以为自己的人打过来让刀白凤不喜了,急忙用腹语斥道:“老三住手!”
岳老三打得两眼冒光,还不忘强调,“是老二!我是岳老二,刚刚我打赢了的!”
段誉也急忙说,“没事没事,我和他打!切磋!对,就是切磋!”
木婉清眼神疑惑的在众人之间看来看去,怎么感觉段誉像在逃避什么的样子?
段延庆见段誉那么说,就看向刀白凤,试探的用腹语发声,“你……可否找个地方说话?”
段延庆声音有些颤抖,刀白凤看他那激动的样子心里暗道孽缘。这江湖里许多绝顶高手,全都毁在一个情字上面,段延庆堂堂太子,勾心斗角见多识广,居然也对当年的“观音菩萨”念念不忘,简直不符合皇家设定。
刀白凤暗吸一口气,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利落的点了下头,好歹别让段延庆再去抓段誉对付段正淳了。武林之中防不胜防,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
“去我家吧。”刀白凤捡起鱼竿,木婉清连忙帮着提起了鱼篓,两人往刀白凤租住的宅子走去。段延庆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眼神一直盯着刀白凤变幻莫测,一会儿喜一会儿忧,有时还会浮现出自我厌恶的神色。
叶二娘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左右看看,发现云中鹤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想想还是拎起云中鹤去寻大夫上药,有什么事保住命再说吧。
段誉惦记着娘亲那边的情况,心神不定,打斗起来也极为敷衍。顿时惹怒了岳老三,他凶狠的喝道:“你看不起我不肯好好跟我打,我就杀了你,剪下你的人头!”
段誉回身就看见一把大剪刀剪了过来,一脚踢开,顺手就卸了岳老三的武器,回身一招九阴神爪已经掐住了岳老三喉咙!
“怎么样?服不服输?”
“不服!”
段誉发现这个岳老三脑子一根筋还挺好玩的,松开手玩笑道:“方才你和那个什么叶二娘打斗不是打赢就算了?怎么轮到你输你就不服?莫不是输不起?”
岳老三怒目直瞪,“放屁!男子汉大丈夫,你岳爷爷怎么可能输不起?”
段誉皱起眉,“什么爷爷爷爷的那么难听!一身武功不做正事,欺压良民算什么好汉?”
岳老三听他说教头都大了,“臭小子住口,你爷爷我用不着你教训,有本事再来比过,这次我绝不会输!”
段誉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好啊,不过方才你输了就不认账,我可信不过你,不如我们打个赌,若我输了,我就叫你岳爷爷,若你输了……”
“我输了就叩头叫你师父,从此任你差遣!哼,哪那么多废话?拿命来!”岳老三刚刚打败叶二娘,自信心爆棚,趁段誉不注意就扯出软鞭抽了过去。
段誉一怔,他本是想说若岳老三输了就不许再做恶事,没想到岳老三接了这么一句。不过他暗自一琢磨,师父好啊,徒弟不都得听师父的吗?以后他不许岳老三做坏事,岳老三就一辈子都不能做了。而且这人脑子直的很又说话算话讲义气,将来也许能派出去做更多的善事呢!
段誉笑起来,真正施展出九阴真经、弹指神通、六脉神剑等高深武功,在岳老三几乎傻眼的情况下,轻轻松松的制服了他。岳老三涨红了脸,在段誉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力叩了三个响头,咬牙切齿的大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段誉笑嘻嘻道:“好啦,小徒弟快起来吧,师父有令,从此不得滥杀无辜,不得挑衅生事,遇到苦难之人必须伸出援手。嗯……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说吧,走,回家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段誉乐呵呵的在前面走,岳老三垂头丧气的扛着大剪刀跟在后头。想到自己刚刚升为岳老二就被降服成了臭小子的徒弟,简直憋屈死了,早知会如此,今日他说什么也不会跟叶二娘过来的。对!都是叶二娘的错!这辈子他绝不会让叶二娘翻身抢回老二的位置!岳老三脚步一顿,臭小子武功这么好,也许教教自己就能轻松打败叶二娘了!这么一想,岳老三脚步顿时轻快起来,对这个新上任的小师傅也不那么别扭了,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哗哗响。
段誉回宅院的时候,木婉清正在院子的水井边处理那些鱼,段誉一愣,一身黑衣戴着黑色面纱的木婉清会做饭?额,江湖儿女会自己弄些吃的也不奇怪,可是……他看着木婉清做这些就是觉得怪怪的,好像一直高高在上姑娘一下子掉到地上来了,就像娘亲曾说过的那个词——接地气儿。
不过段誉还是很快走上前从木婉清手中抢过了工具,不好意思的笑道:“说好了让你来做客的,怎么好意思让你做这些事,都交给我吧。”
木婉清抬头看见岳老三安静的站在段誉身后,疑惑道:“他怎么了?你们打完了没?”
段誉顺着她的视线一回头,登时笑了,起身将工具和鱼一把塞到岳老三手里,“有事弟子服其劳!来,小徒弟,给师父做饭去!”
岳老三黑着脸,却也没有反驳,蹲在地上就开始快速的处理生鱼,只是拿动作倒像鱼儿同他有仇似的。
木婉清惊讶道:“师父?徒弟?”
段誉笑着点头,凑近了木婉清指指岳老三悄声道:“他跟我打赌,结果比武输了,说以后就认我做师父,什么事都听我的。”
“那你就收了他?可他不是四大恶人之一吗?”
“我命令他以后要多多行善,不许作恶。”段誉摸摸后脑,迟疑道,“其实我没听过他的什么坏事,方才看他性情还行,就顺势应下了。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以后肯定会听我的话的。”
木婉清隐约听说过四大恶人之前一直在西夏一品堂,那就算西夏朝廷的人了,对他们做过什么恶倒是也不太清楚。只是叶二娘偷孩子和云中鹤作践姑娘是满江湖都知道的事,这两人可是彻彻底底的恶人了。木婉清为人比较冷情,想了一下没想出什么也就抛开了,反正段誉做事很可靠,将来若岳老三作恶,想必段誉会第一个杀了他。
段誉看了眼屋里,小小声的问道:“我娘和……和那个人去屋里了?一直没出来?”
木婉清点点头。
“那……那他们有没有吵起来?或者有没有哭声什么的?”
木婉清摇头,微蹙着眉疑惑不解的看着他。段誉干笑道:“他们是认识的……”其他的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岳老三耳朵一动,立马站起来,“什么?你们跟老大是认识的?”
“嘘!”段誉竖起手指瞪着他,“你嚷什么?不知道自己嗓门大?”
岳老三挠挠头不甘不愿的嘟囔道,“怪不得那会儿老大叫我住手,我怎么这么蠢,要是听老大的话我就不会输了!”他又蹲下去收拾鱼儿,口中还念叨着,“老大就是老大,以后还是好好听老大的话才是。”
段誉没好气的坐到一边石阶上,担心屋里的情况又不敢去偷听,不过想想他娘亲的武功已经深不可测,亲爹大概打不过娘,这样好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又起身在院子里踱起步来,看得一旁的木婉清也跟着忧心起来了。
屋内并没有段誉想象那种执手相看泪眼的狗血场面,刀白凤和段延庆进屋落座后就一直相对着沉默。段延庆是不知该怎么问,问些什么,刀白凤则是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她总不能一开口就说我给你生了个儿子吧?这句话太诡异了太奇葩了!臣妾做不到啊!
当岳老三在院子里喊那一嗓子的时候,段延庆从回忆里清醒过来,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就是那一晚……天龙寺外的观音菩萨?”
由仙子上升到菩萨级别,刀白凤完全没感觉到荣幸,僵着脸道:“我叫刀白凤。”
段延庆脸色一白,他只认得“观音娘娘”的容貌,却不知她是谁,可他知道刀白凤是谁,那不是段正淳的王妃吗?!随即他立马反应过来,“你和段正淳和离了!是不是段正淳坐上皇位把你给……给……”
刀白凤不解的皱眉,看到他脸上的有些气愤有些欣喜又有些担忧的复杂表情,一秒顿悟,“你以为他把我休了?不是,我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所以早就跟他和离了,之后他当皇帝或者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她这句话把自己和段正淳的事说清楚了,同时也点明了她是独身主义者,她可不希望段延庆乱想什么,这个真不能有!!!
段延庆显然听懂了她的暗示,脸色很难看,可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多余的也不敢想的。他沉默许久,再开口时稍微平静了些许,声音中带着感激,“在我万念俱灰想着不如死去的时候遇到了你,是因为你,我才活了下来……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你有什么事,我……”
“咳,”刀白凤连忙打断他,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你我本就是不相干的人,我希望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就和这十几年一样,当做不认识好了。”
段延庆眼神黯淡下来,抓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却又听她说道,“段誉他……额,他……是保定二年癸亥十一月二十三日生的。”
最后那个生辰,刀白凤语速极快,段延庆却听了个清楚,他微微一愣,随即瞪大了双眼猛地站起来,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他是我……这是真的?”
虽然刀白凤看向了别处没再说话,但段延庆肯定段誉一定是他的儿子!没人会莫名其妙的说起生辰这种事,还是这么敏感的日子,他瞬间泪如雨下。他并不想在心中的“观音娘娘”面前如此失态,可在他绝望的人生中恍然得知自己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他实在控制不住,即使现在有人想要他的命他也死而无憾了!
段延庆好半晌才勉强冷静下来,却是第一时间把窗户开了个缝,透过缝隙看着外面正担忧踱步的段誉。先前刚得知刀白凤的身份时,他就猜到了外头那个小子是段誉,只是他以为段誉是段延庆的儿子,心里很是难受,可这会儿,他看段誉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觉得世上所有的孩子都没有段誉来的好!
刀白凤揉了揉额角,淡淡的道:“你和段正淳的仇怨不要牵扯誉儿,誉儿如今不喜欢皇位,我就不会让他掺和进去。还有,誉儿初入江湖,刚刚小有名气……”
都是皇室中人,也都是聪明人,说话从来不需要太清楚明白。段延庆身为前太子,立刻就明白了刀白凤的话,这也是他的意思,他斩钉截铁的道:“我不会和誉儿相认的,我这样的身份,只会害了他。这些年,我为了夺回皇位,在西夏助纣为虐做下不少恶事,因为皇位是我活着唯一的执着,除了这个,我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活,但如今……”
段延庆目光慈爱的看着段誉,脸上露出笑容,好像一下子又成了从前那个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誉儿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珍宝,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他,就是我自己也不行。我会为我过去做过的事赎罪,即使有一日消息泄露出去,我也不会连累誉儿的!”
刀白凤倒是有些惊讶了,在她看来其实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只凭血脉就出现这么深的感情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转念一想,段延庆和寻常人不同,他的一生起起伏伏,大善大恶都做过,经历过即将登基的漫天喜悦,也经历过亲人背叛的彻骨绝望。他不是不知道夺位没什么希望,可这真的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如今突然得知有延续他血脉的儿子,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古代男人,对儿子总是十分看重的。
刀白凤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不过只要不找段誉麻烦就够了。他们母子只是想尽量少些麻烦罢了,其实现在他们母子联手,就是天下无敌,根本不怕什么的。
刀白凤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要说的了,便起身道:“誉儿怕是着急了,我先出去了。”
刀白凤走出房门,段延庆还在窗边看着段誉,他很希望陪在刀白凤身边,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既然刀白凤希望他们当做不认识的陌生人,他就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这一点对一个太子来说轻而易举。他慢慢平复着情绪,他还不知道如何面对段誉,他将见到段誉后的一举一动反复回想了几遍,忽然发现段誉定是知道他们的关系的。而令他最高兴的是段誉眼中没有嫌弃、没有厌恶、没有憎恨,顶多是有些好奇和尴尬,却没想过要阻止他和刀白凤见面,只这一点便足以让他更加喜爱这个儿子,也更坚定了心中那个决定。
段誉一见刀白凤就立刻跑上前紧张道:“娘,你没事吧?”他仔细打量着娘亲的脸色,重点看了看眼角,发现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啊,难道没哭?
刀白凤一眼就知道臭小子在想什么,好笑道:“你以为娘是你?娘平时怎么教你的?处变不惊四个字还记得怎么写吗?”
段誉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不是情况不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只有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冷静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保护别人,以后好好练练。”
“我知道了娘。”
刀白凤随口道:“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必勉强自己也不要勉强别人,知道吗?”
“是,娘,我记下了。”
木婉清和岳老三都盯着他们看,对他们打哑谜一般的对话疑惑不已,不过谁也没打算为他们解惑,家丑不可外扬,自己家的事私底下解决掉就算了,他们可没兴趣满大街宣扬。
刀白凤瞧见岳老三不甘不愿又有点恭敬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跟原文一样认段誉做师父了。上前笑道:“这鱼收拾的不错,行了,你们玩吧,我去做饭。”
岳老三一脸尴尬,什么玩啊,他又不是小孩。可是段誉明显才十几岁,他是段誉的徒弟,就得管刀白凤叫……额,叫太师父?他纠结了一下,索性将盆子端进厨房,用行动表示尊敬算了,他实在开不了口。
段延庆看着岳老三的样子,也好笑的摇摇头,段誉能用这么短时间让岳老三心悦诚服,看来他这儿子实在不简单,之前岳老三这辈子也只服过他段延庆罢了。这是不是虎父无犬子?段延庆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木婉清见刀白凤去做菜,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去帮忙了,结果笨手笨脚的差点打翻东西,很是不自在的低声道:“对不起,我好像越帮越乱了。”
刀白凤笑看她一眼,“没事,我刚开始学的时候也这样,多试几次就好了,我教你。”
木婉清很想说她不需要学做饭,但是看着刀白凤面带笑意不紧不慢的动作,感觉好像做饭也能透着幸福快乐一样,不自觉的就点下头,认真跟着刀白凤学起来。
刀白凤看到木婉清就想起小龙女,其实她们性子和气质都不像,但是冷冰冰不会表达感情这一点倒是如出一辙。上一世杨康的儿子杨昱还是和小龙女在一起了,有亲爹亲娘和她这个干娘罩着,谁想提出反对意见也没用,杨昱顺顺利利的娶到小龙女,寻到一个崖底的深谷过上了半隐居的日子。
那时候小龙女没有娘家人,她便帮忙照顾了小龙女一段日子,准备嫁妆,还讲了许多世俗的东西,不是让小龙女守世俗规矩,而是让她心里记着,将来不会被谁给蒙骗唬弄了。如今看到木婉清这样子,她恍然有一种当年和小龙女相处的感觉,更加耐心起来。
木婉清从小到大都是跟着严厉冷漠的师父,受罚是常事,这般温馨的教导却从未体会过,这一刻几乎想要让时光停滞,让她保留住这份长辈般的关爱。
炊烟袅袅,厨房里的香气慢慢的传了出来,这一日几个原本不相干的人,在这个租住的小院里难得的十分和谐自然,连岳老三也没再出什么状况。
刀白凤的厨艺无人能及,段誉吃了一年多,但还是每次吃到都感到高兴。段延庆几乎是把饭菜当做仙界玉髓般珍惜的一点一点慢慢品尝,木婉清也十分珍惜这第一次和长辈一起做出来的饭菜,默默用饭。而岳老三脑子一根筋,没多余的想法,连声大呼了几句好吃,就埋头不停的夹菜添饭,活像饿了十几天一样。
饭后刀白凤和木婉清进厨房收拾,岳老三在院子里耍他的大剪刀,段延庆便忐忑的叫了段誉去旁边书房说话。大概相处了小半天,段誉紧张的情绪也散了,丝毫没犹豫的应下,还主动去拿了茶水、点心。
刀白凤会的一切都没藏私的教给了段誉,虽然时间还短,但段誉本就底子好,人也聪慧,如今做什么都似模似样的,整个中原的世家公子也未必能有一个及得上他的。
段延庆并没有提及他们二人的关系,也没提从前什么事,只和段誉闲聊一般的说话、品茶。整整三日,众人住进宅院的客房里,段延庆和段誉一同品鉴书画、下棋、抚琴、对诗,甚至段延庆还讲了不少江湖经验和如今江湖、朝廷中的紧要人物,段誉一直认真听着。
段延庆就像要把过去错失的十几年一下子补回来一般,拼命的想要把自己懂得的一切教给段誉,可事实不允许他一直留在段誉身边。他在江湖中名气很大,如此下去只会让各方人士注意上段誉,势必会麻烦不断。于是,他白日里抓紧一切时间同儿子相处,晚上用调息代替睡眠,其他时间都用来默写这些年所有心得体会,包括他的武功绝学与一阳指奥义。
三日后,段延庆隐藏了不舍的情绪,面上看着冷静至极,将厚厚的一本册子交给了段誉,“你仔细收着,闲了就看一看,能得一点感悟也好。”
段誉翻开看了一眼,立刻知道这是段延庆日日熬夜费心写下来的,感动瞬间涌上心头,他忽然就说不出话来,除了娘亲,从来没人对他这么用心过。
段延庆强迫自己转身,背对着他们硬声吩咐道:“岳老二,我有自己的事要去做,日后你不必跟在我身边,好好跟着誉儿,保护好他……也保护好他娘!”
“啊?老大你去哪?”岳老三瞪大了眼,连段延庆承认他是老二都没注意。
段延庆长叹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且记住我的话,其他的不必多问。”说完他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岳老三摸摸头,嘀咕了几声,说道:“师父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来找麻烦!”
段誉往门口走了两步,犹豫一下,还是没追出去,也许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会更自在些。他想,他说不定有一天真的会认下这个爹,不过现在,到底还有些陌生。
段延庆一走,刀白凤立刻觉得轻松多了,这个原主的桃花债她是真没辙,就这么着吧,没事儿不要多见的好,关系也太尴尬了。她想想已经在这住了半个月了,笑道:“今天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走吧,也该换个地方看看了。”
岳老三紧张道:“去哪?老大叫我保护你们,我得先叫人去探路。”
段誉将册子放进袖子里,回身就给了他一个爆栗,“探什么路啊?又不是皇帝出巡!你当武功是摆设啊?还是你觉得你武功不行?”
岳老三立马跳起来嚷嚷,“我武功怎么不行了?我一个人就能保护你们!我可是岳老二!”
三人都被他逗得直乐,木婉清心底却有些忐忑,要分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