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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晴出了房间,我赶紧给小丽再发了一条微信:今晚我去表哥那里,今晚不回来了。
下班前厂子的线体都会比较忙,还不知道晚上要不要加班。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只有去和他见面,至于小丽,我想除了他将这事捅给她,别的不会难为她,毕竟这些人图财,如果更多的人知道了他们的真容,指不定哪块儿出个小问题就能把他们推向覆灭,很多时候,小人物的能量却是呈倍级放大的,这就是蝴蝶效应,或是杠杠效应。
一件事情一旦决定下来,心情也随之豁然,下去吃了饭,然后上楼等着晴的拍门。本想找件防身武器,想想还是算了,如果真的到了要动手的地步,遍地的砖头子更容易上手,活着是我的底线,如果要破了这条线,我只有拼死以自救。
但事情不能不往最糟糕处考虑,我把手机打开,拨了下社区警务处的电话和110,然后挂掉,这样的话如果有特别情况我就能以最快速度把电话拨出去。
我这个人,三十多年来一直安分守己,嫖赌斗殴这些事从不参与,就是一个“情”字,是一个很难控制的关卡。
在这个情上,这些年确实犯过很多错误,露水夫妻,偷情,这些事做的时候不以为然,却不知人在造天在看,而今,要还债了。
今晚是我三十多年来唯一的一个坎,我不知道会怎样,如果真的把命搁这儿了,谁会为我收尸?父母年逾古稀,却白发送黑发,他们怎么能承受这一切!?
我那离了婚却亲情一线的孩子,等他长大了,知道了亲生父亲竟然做下这种龌龊事并由此死于非命,他是否会到我堆满荒草的坟茔拜祭?!
也许不会了,他会以有这样的父亲而羞辱难当,他甚至会选择强制性遗忘。
而小丽,这个世上我第四个最爱的人,我承诺过的一生一世,只有来世才能实现了,但她的余生她会因此事恨我吗?
我想会的,她会笑我活该如此,也会慢慢将我淡忘,然后再成立一个新的家庭,不论幸福与否,至少得以完整。那些虚浮的来世,我想即使有,她也不愿再遇见我了。
人走茶凉,这个世界,我的故事将很快被人淡忘,很多年后,才会被偶尔提及。
尘归尘,土归土。
小丽回了微信问我有什么紧急的事要处理,怎么说走就走了。我给她回复说没什么事,表哥明天要回老家,我来送送。
她又回了很长一段话,说想我之类的,字里行间透着无尽的关切和思念。
小丽,等我,等把这事解决了,带你去新的城市。
“呯呯”
“他来了,走吧”
无比忐忑地跟在晴的背后下了楼,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家。
轻轻地,我走了,就像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楼门口,一辆五菱荣光,有车牌,但我怀疑那可能是套牌。晴打开车门坐上副驾,我默默地拉开侧门,以为会看到一堆小弟,出乎意料的竟然空无一人!看来暂时只有我们三人,说明对方不想将事情扩散。我的心稍事平稳了些。
第一次,从后视镜看到那人。
四十五六岁,小眼眯着,秃顶,长相不凶,甚至还有点温和,身体微微发福,一身虚膘,个头没我高,没我肌肉结实。
如果论单挑,无论是打是跑,他都搞不过我,可我没有他一样东西,黑道人脉。
他很沉稳,说话的时候目不斜视,他从未往后视镜上看,但我直感他知道我在琢磨他。
我本以为是在附近某个地方见面,但没想到他居然开了车来,车开动后,一路上几乎走的全是小路,我紧盯着行车路线,不时瞄一眼后视镜里他的表情。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我此刻的心情已强烈不安,在一处三岔路口他转向了,那个地方我去过,在梅林关口那座山的另一侧,那是个废弃的采石厂,还有两幢烂尾楼,烟没在茂密的热带丛林里,另有一条叉路可以翻山到关外,那里有两名冷酷的士兵看守。
完了,他一定安排的有人在烂尾楼那里接应,如果他想在那里动手,我只能靠自己了,怎么办?!此刻我的大脑反没之前那么痴呆了,而且异常清醒,我紧张地考虑着每一种可能。
果然,车在那片烂尾楼的腹地停了下来,周围全是疯长的丛林,黑漆漆的如临深渊。
我没有下车,飞速地瞄了瞄两边车窗外的情况,看是不是有人埋伏,但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真有可能要办我了下了车,他和晴并肩站在那里。
“说吧,怎么办?”他开口了,竟然是种商量的口吻,但我不敢大意,越是这种客客气气的人,越容易做出剑走偏锋的事。我仍是先四下里迅速地瞄了一遍。
“呵呵,别看了,就我们三个人,办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他立刻看出了我的想法,是个人精!不过他也有点托大了,如果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我的脑子里猛的跳出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可怕的念头!办了他!
他不是想办我嘛!把我拉到这种绝地,而他也同样身处绝地,依我的体格,就算晴帮着他,我也有很大的可能将他俩全部深埋于此!我身上一下子冒出了大片的虚汗,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竟然把自己给吓到了!
“哥,你说要钱,张口几十万,我真没有。”我尽量用那种很诚恳的语气。
“那你有多少?”他步步紧逼。我心里腾的一下火上来了,本来有了刚才的想法壮胆,我甚至都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再者说,你他妈的就以为真的敲定我了?你又不是晴的老公!要不是考虑到小丽,老子屌都不屌你!
但再气火,我也只能压着,周围影影绰绰的,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伏兵,要知道,晴不是他的老婆,而是工具,弄不好他的小弟们很多跟晴都有那么一腿。
要真是他老婆,今晚这个局面倒是真就我们三人了,家丑不可外扬嘛。
“哥,我就是一烂打工仔,一个月就那两千多工资,真没钱,这个月也只剩两百多了”
“没钱?没钱你敢泡我马子?”他突然变得异常凶狠!紧接着又问了一遍:
“没钱是吧!?”
“嗯”
“去,抽他”他从车里拿出一截粗线,递给晴。
晴悄无声息地拿着线向我走来。
一鞭,两鞭,三鞭直抽了二十多鞭,鞭鞭用尽了力,下手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回想起之前的情意绵绵,现在的晴,已超出我对人性的理解范筹。
黑暗中,我似乎看到了那空洞的眼神,仿佛与我之前从未相识。
前世,定是你我相欠,才得今生如此偿还。
那人接过粗线,再次向我抽过来,新鞭打在旧伤口上,真的格外的疼!我咬着牙顶着,但终究没扛住,大声惨呺起来!
“我叫你小逼穷烧!我叫你小逼穷烧”每打一鞭,他就叫出这么一句。
我没有反抗,因为我知道,这顿打挨过之后,这事也就了解了。
终于,在我不停的惨呺下,他停下了,这一次,他抽了我二十多鞭。这些鞭数我都记着,山不转水转,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让我遇上,我要加倍奉还!
“去,打耳瓜子!”他又让晴来打我!我已经无法遏制那股即将喷发的岩浆了!
“哥,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去投案自首,我不该和嫂子那样,你该出的气也出了,现在,我自首,坐多少年牢我也认了”我悲兮兮地说,其实这是我灵机一动的念头,他是匪,只要我进去了,他就曝光了,这种人应该是怕这个的。而在法律上,像我和晴这种人,是无法定刑的,顶多就是道德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