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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七话 血雨腥风
醒来的时候,单白挣扎着要坐起身,脑袋突地一晕,差点一头栽倒。
一旁殷罗忙扶住她,给她身后靠了一个枕头,见她眼神瞥向一旁矮柜上的水杯,忙端来为她小小喝了几口。
嗓子有些痛,想来是遇险时喊叫过于凄厉了。单白下意识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只是如此细微动作,殷罗却是注意到了,忙问:“我叫佣人给你煮点利咽清嗓的汤水来!”
单白有些惊讶。他的态度过于热切,眼神灼灼,对她的一举一动也太过关注,仿佛要随时随地满足她的一切需要,就像在讨好她。
许是看穿她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其间带着点探究,殷罗挠挠后脑,难得露出一副腼腆的神情,和一丝压抑起来的欣喜。
“是煜救了你。”他笑吟吟地说“不过你能在那个时候咳咳,叫的是我和哥的名字”
单白敛下眼眸,没有说话。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脚踝。那里系着一只银环,细看之下才发现,看似细窄的银环却是用一条一条细密的链子环环相扣而成。链扣处龙头龙尾相互咬合,而整条环链就是一节节的龙身,上面还可以看到精致生动的龙鳞。而最特别的则是在龙头处,那一双极为细小的龙眼,不知是用哪种红宝石,看起来并非平常那种清透明亮的感觉,却是血红血红的,滴溜溜地在眼窝处打着转。
他的指尖慢慢蜿蜒而上,最终停在她膝盖处,因为挣扎被擦伤的位置,轻轻抚摸。
“以后要保护好自己。”他说。
单白望着他,有些出神。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此刻换了殷夺,他会说什么?
无论怎么想,脑海里总是他微笑着却越发莫测高深的面容,眼角微微一挑,恁是魅惑妖娆。
——“啧啧,这可怎么办呢?”
他一定会反问回她,然后看她如何挣扎,如何自动自发地来讨饶,以避过未知的惩罚今日这场羞辱,分明是她自己讨来的,怨不得别人。如果一早没有去那个院子,又怎会有差点被轮暴的下场。
她几乎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人来救自己,那个下场她还是否能够承受。
瘦弱的身子抖了抖,很轻微的,可是殷罗却注意到了。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手掌慢慢拍抚她的背心,耳边是低低的呢喃:“别怕别怕”
她是真的吓到了。
对于宗执的恐惧,在于未知,在于他那个无法估摸也不敢强行大力挣扎的脾气。她怕,怕他那个不受控制的sm根本不需要强暴,而是会直接将她弄死!
可是对于白净脸今日的举动,她更怕。怕自己脏上加脏,原本好不容易坚定下来只求活着的心,再度崩溃“话说回来煜救了你两次呢”
听到他似是而非的低语,单白没太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殷罗抬眼笑了笑,毫无一丝阴霾的美少年笑容,阳光可爱。“没什么。”
他环着她,一起坐到床边,伸手取来一旁小柜上稍稍冷却下来的碗,舀了一勺先自己试了试,才递到她唇边“温度刚好,来,张嘴。”
单白哭笑不得,咽了下去,见第二勺又到嘴边,不禁苦笑“你要不要先说一声‘啊’,然后我再‘啊’的张嘴回应你?”
“可以啊!只要你想。”对着她的嗤嘲,他毫不在意,唇角带着一丝宠溺笑意地望着她。
“当我是小孩子一样”单白无奈,大大张开嘴“啊啊啊!”他笑着斜睨她一眼,将勺子递了过去。
她的饭量本就不大,再加上连日来总是受到惊吓,胃口就更差了。一小碗宁心静气的药膳粥加了一点开胃的药材,将药味降到最低,再加上殷罗在一旁哄着喂着才让她全都吃了下去。
殷罗用柔软的丝帕擦了擦她的唇角,看她露出疲累欲睡的样子,耐心扶着她慢慢躺下。柔软的唇瓣轻抵在她的额头上,单白忽地反应过来,忙问道:“我得上课病假”
“别担心。”殷罗一听到“病假”二字,眼中飘过一丝阴霾与嗜血之光,但刹那间又消失,温柔地安抚她“这次已经请了足够的假期,放心,再也没有哪个‘老师’敢随便打扰你了”
“还有还有我的桌子”睡意渐渐袭来,单白有些睁不开眼,但仍强自眯着眼,拉着他的衣袖问道。
柔柔抚着她的小手,他笑得阴冷,她却没有发觉。“不用在意,我都会为你做好”听到了保证,单白心里一松。指尖微微滑落,被他握着放进丝被下,殷罗又为她掖了掖被角。
“好好睡一觉”
吻,轻落在她脸侧。
天知道,当煜将她抱回来的时候,凌落破碎的衣衫,腰侧那么大一块乌青,甚至身上腿间的指印看得他简直有立刻冲出去杀人的冲动!
小东西又一次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除了自责和震惊,那不绝如缕窜上来的心疼居然那么明显。
若不是哥喝制住了他的行动,恐怕自己真的要亲自放手——大开杀戒!
自她醒来,他看得出她的眼神。她知道了,她已经知晓那个院子是什么地方,也知道右院存在的意义,甚至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去做。
她在讨好自己,不管是刻意的还是天生趋利避害而形成的条件反射,在她一睁开眼的瞬间,靠了过来的片刻,他的心有点发凉。
可是更多的,却是未能保护好她,而对自己的愤怒。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她能够不这样理智,世故。
站起身走出卧室,开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回身望了一眼。
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裹在被子里。被角被她死死攥在手心,仿佛母体子宫里的小小婴孩,那么小那么瘦弱的一块,最大限度地将自己包裹起来,以防受到任何伤害。
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
他,哥哥都是令她不安全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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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能够上课的时候,又是一番日子。
单白走进教室,最先看到的就是空了几近一半的位置。
白净脸、熊男、细瘦竹竿,甚至那个镜子人妖,还有她前座那个被她扎伤的男生,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人,位置都已经空了出来,桌椅全都不在其位,地上连一丝灰尘都没留下。
在众人瞥向她时,那带着一丝惶恐和故作的冷静目光之下,她漠然走到自己的位置。
别人的桌椅都是深红色的,而她那份新换上来的,却是带着微微淡粉柔光的淡黄色实木。很漂亮,也很趋和她的喜好,一看便知应是殷家兄弟送过来的,仍崭新崭新的。
她放下背包坐在椅子上,然而一旁涌来的凌厉炽热视线,却让她不禁皱眉。那视线实在太过明显,并不是单白的敏感作祟。她扭过头去,看到窗边那两个女生,忽地换上热切的神情,直直望着她。
只是那热切,并没有落在眼底。
单白想,这下,身边的人一定会重新开始评估她。
她根本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倾国倾城的魅力,而若说殷家兄弟冲冠一怒,单单为了她而扫平那些男生背后的家族这种说法,实在太过可笑。
即便她不懂,可是商战不就是那么回事。今天这家吞没了那家,明天又有谁对谁斩草除根如若不然,春风吹又生。而殷家兄弟,根本不像是会给旁人机会与生路的那种人。
他们是狼,是虎,不动声色将那些阻路的猎物一口吞下。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上午只有两节课,课间一般休息半个小时。刚打下课铃,班里那两个女生便摇曳生姿地扭摆着,向单白走了过来。
眼角余光已然看到她们的影子,单白微微冷笑,不动如山。
“单白,有人找!”
门口有男生高声喊道。
单白愣了愣。脑海的记忆倏地流转到那一天,同样有人在门外喊她,而她去了,却就此惹上白净脸一帮人。
去还是不去?
那两个女生也愣了一下,但随即仍然走了过来。
单白倏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所幸,是熟人。
“溪姐。”单白微笑,快步走到小阳台上,那个挺立着背脊,正背对着众人飘出一串烟雾的少女。
蓝溪转过身,细长的彩虹色烟身夹在白皙指尖,袅袅烟雾升起,少女精致中性的面容显得有一丝恍惚。她今日穿了一件近乎黑色的深蓝色丝绒小西装外套,袖扣及前襟仅有的几颗装饰性纽扣全部以白金制成,上面雕刻着一个奇怪的图腾,似鹰非鹰,更像是一种鸟人战士。
那图案,看起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感。
蓝溪的身高足有一米七,修长笔直的双腿包裹在紧窄的牛仔裤筒中,显得越发帅气动人。而她因为是学生会的人,所以完全没有平日里必须穿制服的限制,来来去去,那一身便装、中性俊俏面容,以及额前那一缕淡色刘海,成了她在这所校园中畅通无阻的标志。
蓝溪看到单白走近,唇角轻勾,带着嘲讽“你来到这里才多少日子,却是刮起一阵血雨腥风,真是无法小觑!”
单白心惊。却是听出蓝溪隐藏在嗤嘲语气之下的浓浓关心。
即便不是单白自己锋芒毕露,可是背后的势力却因着她这次事件而进行一番清洗她的立场,未必因此能轻松多少。
更何况单白抬眼望着已然转过身静静抽烟的少女。
蓝溪所带来的讯息,未尝不是代表了卓氏兄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