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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王某人终是没有告诉周抚他王某人到底叫什么名字,恐怕,也只有等下辈子再说了。
......
场中,周抚和王大力虎目精芒大盛,裹挟大胜之威,杀入幻乐府阵营,如虎入羊群,硬闯敌阵,横劈竖砍下,硬生生打开了一个缺口。
在两人的带领下,平田军其他士卒们军容鼎盛,争先恐后,杀向幻乐府阵营。33??qxs??.????m
刘兴阴、候宇途在一旁看的蠢蠢欲动,两人麾下千余兵马,随时等待着上阵冲锋。
场面似乎是一边倒的局势,压力再一次给到了戏龟年头上。
大将战死,又见平田军杀来,戏龟年脸上震动的神色一闪即逝,随后,他脸上并没有阴霾密布的愁苦,倒显得云淡风轻。
他说话干脆,极度不屑地蔑视着刘懿,“我幻乐府门徒们,今日,能有斩敌头十颗者,赏金百两;斩敌头百颗者,赏金千两;斩敌头五百颗者,赏金万两,受拜我幻乐府乐官,学绝世秘籍。功成富贵,杀!”
戏龟年经历两轮失败,又有大将殒命,幻乐府门徒的士气也在方才降到了最低点,但戏龟年巧妙利用了金钱的力量和现有资源,使幻乐府门徒的精神士气,不仅为之一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幻乐府门徒们如看猎物一般看着平田军士卒,胆子大人,已经开始跳进平田军的阵营。
在黄金和秘籍面前,命又算得了什么?
一场龙战兽争,再次拉开序幕。
不过,幻乐府门徒个人战力虽强,但平田军将士借着震动天地的鼓噪,奋起全力,皆殊死战,果断杀伐,无不悍勇。
正此时!
天雷动、鼓声动,人心躁动,斧钺齐动。
持剑杀、持枪杀,力高者杀,气弱亦杀。
听闻山脉中喊杀声大起,夏瞻不自觉抬头北望,喃喃自语,“要下雨了,小子,衣服湿了,会着凉呢!”
旋即,这老人跚跚入帐,睡觉去了。
这一场惨烈厮杀,双方战意高昂,从阴天杀到了晴天,从暴雨杀到了艳阳,又从艳阳杀到了夕阳。
狭小而又紧密的林中,处处散布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让人闻之作呕。
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斜阳之下,尸体这一具、那一具地散落在林中,有些脑袋已经和身子分了家,有些干脆已经不见了脑子,让人看之亦作呕。
尸体中,属于平田军士卒的,占了一大半,幻乐府门徒伤亡的虽然没有平田军一方多,但幻乐府门徒贵在精锐,几百人死一个少一个。
粗略看来,一天厮杀下来,双方战死人马,总和已有两人余人了。
王大力悍不畏死,在几名副将的默契配合下,与那持鼓的致物境界乐官缠斗不止,一时间难分胜负,勉强算得上独当一面。
周抚在云一、苏地的迅速驰援下,勉勉强强以人海战术拖住了另一名持笙的致物境乐官,不过相比王大力之下,却是吃力得很。
那名持笙乐官在防守之余,手中短笙时不时传出簌簌声响,便有一道劲气射出,既要在三人身上留下点儿痕迹,而周抚本人已经浑身浴血,手上的刀已经换了四把,仍在勉力支撑。
平田悍将王大力,死不回旋周校尉。
在刘懿的批准下,刘兴阴、候宇途所部已经投入战斗,两人猛冲猛砍,推进速度甚快,更可怕的是,当年伏灵山一战后,刘兴阴将仅剩不多的伏火丹存于库中,今日冲杀,刘兴阴着悍勇士卒,身绑伏火丹随己冲锋在前,若遇不测立即自爆,与敌贼同归于尽,直炸得幻乐府门徒哭爹喊娘。
伏火丹怕潮怕湿,这也是方才李二牛令两人按兵不动的原因,如果刚才阴雨时候令两人冲入敌营,伏火丹的威力,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惨烈的对攻在血色残阳下愈演愈烈。
深山里已经隐约传出了野狼待食不耐的戚戚叫声。
谁收尸,谁被收尸,时间即将给出答案。
按照周抚常挂在嘴边的话说,“你虽强,但我也不怕死。出来混,无非狭路相逢勇者胜。”
今日入山的将士,从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一如他们不打算让戏龟年活着回去。
......
场中最安静的,当属刘懿和戏龟年。
两人谁也不敢动,谁也不能动。
戏龟年稍有动作,刘懿便会操纵着龙珠内孕育的金丝偷袭一番。
反之,刘懿稍有走神儿,戏龟年一道琴气便扑杀而至。
刘懿不急,因为只要场面僵持下去,己方凭借人数的优势,必定会取胜。
戏龟年聪明绝顶,虽然不是兵家出身,又怎会想不到此中道理?
可此时,戏龟年竟也气定神闲,倒是让素来谨慎的刘懿生出了些别样心情。
难道戏龟年除了暂未出现的三大乐官外,仍有后手?
又或者,他还有什么其他诡计没有使用?
少年思来想去,忽然心中一凛:戏龟年说他此行凌源山脉,带了三首曲子,第一首乌江霸王和第二首霸王卸甲都已经使用,第三首曲子还没有现身。
看来,让戏龟年稳如老狗的,就是这第三首曲子了。
刘懿踌躇片刻,随后一拍额头,眉目一挑,心中杀意奔腾:大军已经全部压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没有后退的余地。你幻乐府助纣为虐,穷凶极悖,让我曲州百姓不得安生,本就该死。今日就是江锋千里驰援,我就是拼光了平田军,拼没了性命,也要让你的坟,立在凌源山脉。
少年刘懿心中静如止水,灵台澄明空澈,丝丝地盯着戏龟年,不让他有半分动作。
......
绞杀还在继续,杂树间燃起大小数百处火头,熊熊光绒下战场血红一片,烽烟四起,目所能及的战场均是追逐厮杀的敌我兵马,人躯断臂,伏尸处处,情况惨烈!
平田军士卒如蚁如蝗般愈聚愈多,渐渐把幻乐府门徒压缩在一隅,如同孤岛。
三刻钟左右,夕阳换明月,战事终于出现了转机。
不过,迎来转机的,却是刘懿一方。
就在王大力与持鼓的致物境界乐官斗得难解难分时,一直以来负责护卫刘懿周全的死士戌,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乌黑夜晚之中。
持鼓乐官只感觉有一蓬寒光暴雨般射了过来,抬头一看,一柄光华四射的长剑,携带者酝至巅峰的杀气,正光速袭来。
持鼓乐官急忙动念催鼓格挡,怎知死士戌此为虚招,就在这同一刹那间,死士戌在持鼓乐官另一侧则射入了一点微乎其微的银星,近前之后,又花树般散开,这正是塞北黎的成名绝技,《寒枫剑法》中的一式寒树开花。
那一点不起眼的银星来到持鼓乐官面前后,竟变成了一蓬花雨,银光闪动,亮得令人连眼睛都张不开。也就在这同一刹那间,一柄剑已插入了持鼓乐官的咽喉。
声东击西,巧使连环。
持鼓乐官满目惊骇,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方才闭目倒地死绝。
他至死也没有看见这柄剑是从哪里来的,是谁送来的。
死士戌踩着持鼓乐官的头,缓缓抽剑,又撤下持鼓乐官衣角,轻轻拭剑,面露微笑,笑容里似乎在说:塞帮主,龙息术和《寒枫剑法》已后继有人,您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啦!
死士戌的出现和持鼓乐官的身死,让幻乐府一方侧翼大开,可算得上扭转了一部分胶着战局,在王大力和死士戌的带领下,幻乐府门徒节节败退,在众人眼前,戏龟年那一袭麻布宽衫,已近近在咫尺。
而老夏瞻的出现,则让本就雪上加霜的幻乐府,犹如掉入了北冥寒潭。
只见老夏瞻打着饱嗝,慢慢悠悠地走上高岗,一把抢过李二牛手中的令旗,呲牙说道,“你这小孩子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打仗?滚蛋!”
李二牛憨厚一笑,呆呆侍立在老夏瞻身侧,静静地看着老夏瞻发号施令。
老夏瞻挺起腰杆,挥舞令旗,以心念传声,响彻山林,“三军诸将,听我号令,退三十步!”
老夏瞻乃解兵林大才,兵家集小成者,加之与刘懿这层不寻常的关系,他的号令,自然作数。
面对唾手可得的胜利,王大力、周抚、刘兴阴、候宇途四人并没有犹豫不决,四人亲自断后,平田军将士从三面缓缓后退,幻乐府门徒们不明所以,不敢贸然进攻。
戏龟年见到夏瞻露面,立刻对此景心如明镜,微微失态喊道,“这是敌人要列阵对付我等,快,速速冲杀,打乱贼兵部署!”
这一次,换成了幻乐府为时已晚!
老夏瞻在此期间,已经换换下达了‘起盾’‘架枪’‘穿插’‘出刀’四项军令,平田军闻令既动,第一排士兵们高举大盾、深埋甲胄,第二排士兵们提刀顾立、境界在侧,第三排、第四排士兵们手提长枪从两盾缝隙中穿插而过,转瞬之间,三面合围之势已成。
老夏瞻轻描淡写,挥舞令旗凭空勾勒几笔,一张以心念凝结而成的紫色大网,出现在幻乐府人众所在头顶。
“戏龟年,看看你手底下这群臭鱼烂虾,该如何逃出老夫这‘天罗地网’!”
老夏瞻语透威严,森冷说道,“诸军听令,一步一喊杀、三步一刺枪、五步一横刀,杀!”
杀!杀!杀!
三面士兵,在各自领军的统帅下,一步一动,铿锵推进。
在紫色大网的笼罩之下,谁也难以成为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