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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九月,天下丰收。
在大汉帝国曲、薄两州割完第一茬麦子后,整个大汉帝国粮仓顿时殷实,就连空气里,都悄然弥漫着淡淡的粟米味道。
身暖思淫欲,饱餐图霸权。
有了金秋的粮食大丰收,天子刘彦立即按照事前朝议结果,授令太子刘淮统帅三军、征调粮草、打造兵甲,准备灭国高句丽。
君王下诏、太子挂帅,所有与战前准备有关的部门,哪个敢不重视?
半个月,仅仅半个月,大军所需的粮草、棉衣、铠甲、弓弩累计二百余万件,便已准备妥当。
距天下下诏二十天后,太子刘淮和虎威中郎将刘贲携天子诏书,持一杆汉家旌旗,乘两匹高头快马,卷虎威卫一万将士,夜出长安。
为了出其不意,刘淮听从父皇刘彦的安排,并未祭告天地,就连辞别母后这种极为重要的繁文缛节,刘彦都统统给刘淮免了,让他快马加鞭,抓紧出发,趁大秦兵马未至,在高句里大杀特杀一番。
一路上,在长水卫的从旁照应下,一万虎威卫昼伏夜出,静默行军,一路过德诏、入凌源、穿凌源山脉,马不停蹄,历时一个半个月,终于悄无声息地赶到了终年积雪的太白山下。
北疆山川雄阔,陆地一马平川,白雪万里无垠,初来乍到的刘淮,见一树梨花压海棠、万树梨花压江山的天下雄景,忍不住胸胆大开张。
今日,我!刘淮!携天兵天将,讨伐不臣,一个小小的高句丽,怎敢不服?又怎敢不降?
在已经摆脱父王桎梏的刘淮看来,只要他征东大都督刘淮本人来到东境,以天子诏书统帅大军压境,讨伐高句丽班师得胜这种事,还不是顺水推舟、手到擒来?
想到此,刘淮心情大好,马鞭一动,人和马就如一只挣脱了束缚的白色精灵,自由地在太白山下纵情狂奔。
在他身后,千军万马远吊跟随,扬起扑天尘雪。
兴致过后,刘淮身挂貂裘,仗剑仰视太白山,夏白河的水从其身旁流过,清澈见底,白山清水之间,刘淮气凌太白九千丈,挥鞭东指,豪言放诗,“千山纵马太白过,飒踏红尘如流星。此生当学霍去病,挥剑直指丸都城。”
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里了,随刘淮而来的其他将校不管于公于私,再不做一些表示,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在其身侧的程虢听完刘淮如此豪言,心有感触,他立即翻身下马,拱手高喊,道,“愿随大都督建功立业,讨逆凯旋!”
将士闻声,群情齐啸,讨逆凯旋之声,经久不绝!
太白山脉的雪,亦不禁为之瑟瑟发抖!
……
三百丈外,一片轻雪之下,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传透层层轻雪,勉勉强强来到了地上:太子少不更事喊两句便喊两句吧!妈的,你虎威卫跟着鬼叫什么!这回好了,这么一喊,天下人都知道你太子刘淮和虎威卫来北境了。
呵呵!
这一路默默护卫、不辞辛苦,这一嗓子,我长水卫的弟兄们,都他娘白干了!
......
冷风萧瑟,刘淮耍够了以后,亦不在无垠雪坪上多做停留,短叹一番,便下令大军开拔!
两个时辰后,太白山下,那些仍想赶个晚秋赏景的江南贵公子,早已被虎威中郎将刘贲驱赶一空,汉制特式的四阿式顶长方形幄帐,星罗棋布在太白山南段,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刘淮那极为醒目的中军大帐。
长水卫分布在大军十五里之外,吃冰啃粮,不起炊火,默默执行着侦察任务。
刘淮所在的中军大帐,可谓极尽人间奢华,以虎皮缝制的地毯,在帐中铺满开来,细看之下,没有一丝缝隙;鎏金杯和翡翠盘金光熠熠地静候在紫檀木桌案上,价值连城;白马寺福慧香的熏香缭绕帐中,安心定神;八盏黄金九枝连灯有规律地散落在帐周,灯火辉煌。
寻常将士看来,这套派头,完完全全就是琼楼玉宇,可在刘淮看来,这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只能勉强居住,而已!
整个中军大帐,完全没有行军打仗的气息,只有大帐最中央,一座高句丽山水兵力分布沙盘图,被士兵有条不紊地摆上后,大帐中才有了一丝行军气质。
刘淮随意歪在席间,闭目养神,连看都不看上沙盘一眼。
温暖如春的中军大帐内,除了太子兼大都督刘淮,分礼而坐的席下,还坐着虎威中郎将刘贲、长水中郎将李长虹,刚刚被刘淮从廷尉寺典狱长提拔为大将军府军机都尉的程虢、大将军府军营都尉桓温、太尉司直王彪之、卫尉府右都侯陈步业,还有那位贴身照顾刘淮日常起居的温柔兰姨。
从分布来看,七人中,太子党占了四人,足见刘淮对此次行的重视。
从能力上来看,受天子派遣而来的刘贲、李长虹、陈步业三人乃致物境界武人,程虢乃破城境界武夫,兰姨境界高深莫测无人知晓,这五个人的组合,能够战败天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高手。
桓温虽然只有卸甲境,但极为擅长军营管理和调度配发。王彪之先后辅佐太尉刘乾、江苍革新军制,对军中律法和行军规律极为精通。两人虽不擅武,但对军中内事都极为通晓。
此阵容不可谓不强。
而从职务来看,天子同时派出十二卫中的两位协助刘淮,就连主巡视宫殿掖门的陈步业也一并派来,足见刘彦对刘淮的宠溺和对此战的重视。
除了这个阵容,再加驻扎东境上的太白将军莫惊春、武宁将军牟羽、武次将军孙荟、襄平将军刘沁、侯城将军刘瀚五员大将,对付一个小小的高句丽,连傻子都觉得会凯旋必胜。
就连严谨持重的武宁将军牟羽,在看到此番东征阵容后,都不禁对其部将说道,“太白将军莫惊春以其一军之力,十年内两入高句丽,翻江倒海、千里纵横。我观今日东征之阵容,足可将高句丽国夷为平地了。”
如此强势的阵容,也成为对兵事从不了解的刘淮,此时却有恃无恐的最重要原因。
这时候的刘淮正哈欠连天,轻抚着爱犬江南雪,一脸无所畏惧,在柔软席间即将昏昏入睡。
众将也都在各自养神,或小声戚戚,完全没有讨论军情的架势。
陈步业既不是太子党,又是个十分耿直的人,他见主将和众将滋生了轻敌傲慢之心,心生不悦,便抬手笑呵呵地问道,“大都督,末将此时,应该做些什么呀?”
刘淮闻声,悠悠转醒,他抿了一口从长安千里迢迢带过来的贡茶,说道,“等!”
“哦?”陈步业有模有样地拱手,求教道,“愿听大都督教诲。”
“本太子奉父王之令,领征东大都督,统帅东境五军讨伐不臣。”刘淮眼中透着炙热,朗声道,“只要五军一到,稍作休整,十五万精锐立即以火烈激电之势,横穿太白山,突袭高句丽,敌见我汉家旌旗,必望风而降,说不定,当高句丽国国王听说我大军杀到,会跑过来献上传国玉玺呢。”
意淫到这里,刘淮心中,爽快!
陈步业心中大为不悦:自古军威皆在刀剑之上,从不在威仪之中。
这个当口,你刘淮作为征东大都督,居然连应该以何种路线、首攻何地、先锋为谁、后勤补给等事务都未做细致安排,难道十五万人要一拥而上,迅速跑到高句丽,然后用唾沫把人家喷死不成?
哼!太子太子,一个只会豪言壮语的空壳子而已!
陈步业为人极正,他正欲离席谏言,却被旁边的刘贲在席下扯住了衣袖。
刘贲的这一细微举动,惹得陈步业微微皱眉,他极为小声地道,“刘兄,你要阻止我做忠臣么?”
只见刘贲急忙摇头,低头耳语婉言说道,“陈兄莫急,汉家忠臣不是你这样做的。你看,大都督的直系臣子都还没有说话,咱们不急。”
陈步业瞄了一眼周遭,恍然大悟。
相比于刘淮所携的太子一党,自己仅算是个外人,桓温、王彪之两人乃名门之后,饱读诗书,从事军务多年,又是太子帐下红人,他们俩能不知道大意轻敌的道理?能不知道大军出征排兵布阵?
而这两人此时都选择了默不作声,自己这个‘外人’在此时发话,就显得突兀且机不得时了。
陈步业转念一想:此番东征,将星荟萃,先不说自己和李长虹这两个十二内卫统领,也不说刘淮麾下的青年俊才,单是参加本次战斗的东境五军中的莫惊春、牟羽、孙荟,个个都是将帅之才,这三个人,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把高句丽国打的满地找牙。有这样的雄烈的将军和威武之师,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之下,就连陈步业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发言,多余了。
可方才自己略微想要起身的动作,已经引起了刘淮的关注,自己这时候无话应答直接落座,稍显刻意,紧张之下,陈步业暗压心念,气从后出,‘噗嗤’放了一个响屁,引得帐内众人侧目而视。
陈步业自作尴尬地说,“大,大都督,末将吃坏了肚子,急,急急如律令啊!”
说完后,他也不管场中之人如何看待,立即捂着肚子跑出了中帐,只留众人抱做一团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