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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自有不平事,处处风雨尽悲哀。
今夜的佘慕汐,有些像百余年前的诸葛丞相,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不过,诸葛丞相受上天眷顾,得以续命,使得宏图大业成真。
而佘慕汐与诸葛丞相相比,少了些运气,少了些实力,也少了些风骨。
这也算是人间悲哀的一种吧。
......
在乌孙使者佘慕汐悻悻告退后,天狼殿满座臣子全部流露鄙夷之色,人皆无情嘲笑‘乌孙国王真是个臭棋篓子,居然下了这么一步联姻的臭棋’。
相比之下,苻毅则面无表情,他淡淡地看着殿下众臣,又转头看向苻文,流露出一种别样的神色,那种神色,是期许,是对后继之人的期待。
父子连心,对于苻毅心中所想,苻文心知肚明,他立即起身离席,恭恭敬敬地走到苻毅跟前,跪地拱手行了一礼,轻声说道,“归还旧土,安眠烈士,三代先辈马踏汉土、入主中原的壮志,儿臣不敢忘,苻氏一族,万不敢忘,大秦满堂朝臣,万不敢忘。有朝一日,大秦国力强盛,儿必挥师南下,一统山河!”
苻文的表达,很隐晦地表明了心迹,同时,他也站在了帝国继承人的角度,说了这一番话,只要苻毅点头应允,便算是承认了他帝国继承人的地位,虽然这只能算是皇子之间的‘口舌之争’,但谁又不是积少成多呢?
说罢,苻文便满怀期待地看着苻毅。
苻文虽
然少年聪明,但在苻毅面前,还是太过稚嫩,他一眼便洞穿了苻文的小心思。
只见苻毅欣然点头,深深地看了苻文一眼,旋即哈哈大笑,咕嘟咕嘟咕嘟又饮了一樽,畅快道,“朕攒下万贯家财,该怎么花,就看你们的了!”
听到“你们”二字,苻文努了努嘴,心中暗暗不爽:看来,规矩难破,关于帝位,父王还在观望啊!我与大哥已经分别做掉了二哥三哥,看来,我和大哥终究也只能活下来一个啊!
毕竟少年心性,苻毅不经意的一句话,便搞的苻文心乱如麻,于是少年苻文心情不佳之下,索性借口不胜酒力,推脱离场。
出了宫后,少年苻文在景月见的陪同之下,漫无目的地闲逛在街道之上。
此时,繁华的夜市和商铺已经准备打烊,落月渐淡孤灯,街上已无鹤发翁,仅剩几家歌舞升平的酒楼仍在喧嚣吵闹,街角的暗处,一些仆从打扮的男子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伺机寻觅着一个个寂寞难耐欲寻欢的人儿,带入他们的温柔乡。
苻文一身蟒袍,再配上月光下闪着淡蓝色光芒的额头胎记,足以让人望而却步,毕竟在大秦的地界能穿得上蟒袍的,可没几人。
闷声发大财、低调行事的道理,苻文不是不懂,今日之所以在街上如此明目张胆的显露身份,只是想验证心中一个若隐若现的猜想。
他隐隐觉得,佘慕汐如此轻言放弃,很不符
合她的性格和邦交目的,那么,除此之外,她必然还有后手。
此时,景月见凝神屏气,一声不吭,手指在剑鞘之上来回滑动,仔细打量着四周,生怕一点风吹草动伤及到苻文。
苻文沉思回神,见到景月见此状,心中暖意回流,怭怭一笑,打趣道,“夫人呐,你如此防备,那贼人怎敢上钩啊!贼人不上钩,我等岂不是要白忙一场。”
一声‘夫人’,唤得景月见羞臊不已,她赶忙转过头去,轻卷秀发,低头喃喃,“不,不好意思,四,四皇子,我,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苻文伸手,轻轻摸了摸景月见的乌黑秀发,附在其耳边,温柔中透着野性的坏笑,低语,“夫人,一会儿可要演的像一些,不然夫君可饶不了你。”
景月见十指紧扣,如含苞待放的杜鹃,似月下桃花的盛开,怭怭‘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苻文。
“今晚月色很美啊!”苻文仰头观月,一轮明月当空照,万籁俱寂。
“嗯!”景月见还神,璀璨双目盯着苻文,“果然美的不可方物。”
苻文憨憨一笑,指了指街边暗巷,眯眼道,“走,那里应该更容易让人家得手。”
景月见仍旧看着苻文,痴迷地道,“嗯。”
我说月色很美,可却差你太多!
......
暗巷之中,空无一人,寂寞无声,连猫狗鸡鸭的叫声,都无从寻起。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最容易产生危险。
苻文外
松内紧,拉着景月见的手腕,缓步前行。
景月见刚要开口,却听苻文低声说道,“哼哼!乌孙国也真是无人可用了,佘慕汐这只才刚刚出道的雏,就敢放出来和狼群搏斗。天狼殿内一番说辞已令父王心生厌恶,居然还敢来劫持大秦皇储这么一手!来就来吧,这伪装之术,也太过低级,哎!美人果然多无脑啊!”
苻文这边话音才落,那边,白日护送佘慕汐的蒙面壮汉,已经孤身堵住巷口。
随后,数不清的蒙面人从街头巷尾沿上涌入,把苻文和景月见围了个水泄不通,拥挤的暗巷,顿时更加拥挤。
在灯光极暗的小巷中,苻文不经意地咧嘴一笑,而后反复捏了景月见的手腕三下,景月见心领神会,按照之前所谋,景月见挺身而出,主动找上了蒙面壮汉,对招拆招起来。
没有了景月见在侧周全,蒙面人们立即把刀架在了手无寸铁的苻文脖子上,佯作绑架,却也不下杀手。
那边,景月见挥拳直攻,蒙面壮汉使个门户,摆了“童子捧银瓶”之势,等待景月见入来。景月见见状,便使个黑虎偷心,照准蒙面壮汉当心狠狠一拳打去。
蒙面壮汉将身一侧,起左手拘开景月见的拳头,将右手照定景月见肩尖,一掌打去。景月见转身把左手帮在右臂,将蒙面壮汉拳头让过,进步还拳。
二人一来一往,打了五六十个照面,景月见渐渐气力不佳。
若讲轻身纵跳,景月见胜那蒙面壮汉几分,只拳法实力,却非蒙面壮汉对手。打到八十余手,被蒙面壮汉使个玉环步、鸳鸯腿,把景月见踢回了苻文身旁。
苻文赶忙扶起跌倒在地的景月见,怜惜地问其伤势。
暗语得知景月见并无大碍,苻文又捏了景月见的手腕三下,景月见立刻佯装伤重,倒地不起,好似将死之人一般。
“你,你们是何人,竟敢在天朝都城劫掠皇子?都活腻了不成?”
苻文立即佯怒,声色俱厉地对那蒙面壮汉吼道,“你们最好现在离去,本皇子可既往不咎,不然,哼哼!”
对于眼前一幕,蒙面壮汉很是满意,旋即傲气凌人,张口说道,“俺家主人邀四皇子城外一聚。”
“哦?这便是你家主人的待客之道么?”少年苻文拂袖而立,不肯。
“少废话,刀下之囚,怎还敢如此硬气?”
苻文身侧一名蒙面人用力推了推苻文,一干人强行掳掠苻、景二人,顺风顺水地出了城,就连守城士兵,都没见到一个。
黑暗之中,也不知是谁算计了谁!
天狼城外三里之地,一处篝火冉冉升起,在黑夜中甚是突兀。
苻文和景月见被蒙上了眼睛,虽然看不到四周景象,但一股烤羊的膻腥味在苻文的鼻中越来越浓,在蒙面壮汉的押解之下,两人终于来到篝火前。
篝火前,佘慕汐正在火边大快朵颐,她吃相豪放,手嘴皆油,完全没有了
方才天狼殿中的妖娆和温婉。
随着苻文和景月见蒙眼面罩被摘下,两人终于看到了正主儿。
苻文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惊诧道,“哦?佘慕汐,是你?”
“哦?为何不能是我?”
计谋得逞的佘慕汐,一脸得意,极其悠闲地坐在毛毡上,毫无淑女之态地啃食着一整只羊腿,油渍顺着嘴角留下,别有一番滋味,她一边吃,一边轻声道,“四皇子殿下,你说,刚才天狼殿上有无数美酒佳肴,可我为何却觉得都不如这一只羊腿美味呢?”
“绑我此来,所谓何事啊?”
苻文并没有回答佘慕汐的问题,他气定神闲,扶‘伤重’的景月见坐在佘慕汐旁,自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上前片了两大块儿羊肉,递给景月见一块儿,自己一块儿,学着佘慕汐的样子,吃了起来。
“不愧是驾驭百兽、独闯天池的大秦四皇子,今日身陷囹圄,竟还如此自若。”佘慕汐用下摆蹭了蹭手,由衷地钦佩起苻文。
“不然呢?”苻文细嚼慢咽,笑着反问,“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放我一马你便会放人么?不用付出代价的那种!”
“哈哈!那自然是不能的!”
佘慕汐吃饱喝足,又伸出纤纤玉手,随意在毛毡上擦了一擦,碧眼涟漪,柔声道,“本公主冒着杀头之危掳你来此,不付出点代价,怎能对得起本公主一番苦心呢?四皇子如此大方,又怎会让我白
跑一趟呢?”
苻文哈哈大笑,“你要非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