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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谢去,更无情连夜,送春风雨。
燕子呢喃,似念人憔悴,往来朱户。
涨绿烟深,早零落、点池萍絮。
暗忆年华。
罗帐分钗,又惊春暮。
芳草凄迷征路。
待去也还将,画轮留住。
纵使重来,怕粉容消腻,却羞郎觑。
细数盟言犹在,怅青楼何处?
绾尽杨柳,争似相思半缕!
琴声幽,轻呢喃。在天香楼的听雨阁内,夜梦幽正悠哉游哉地听着那悠扬的琴声,时不时的还偷偷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君子月。俊才出尘,风流倜傥,果然是有玩转情场的本钱的。
“你一直在盯着我看,为什么?”冷不防的,夜梦幽刚好对上君子月看过来的眼神。四目相对,夜梦幽忙转过头去。偏偏君子月却不肯放过她。
“谁在看你了?”夜梦幽本能的反驳。
“哦,那我还真不知道是谁几次三番地偷偷地转过头来看我的呢?”君子月面带着笑意说道。
夜梦幽一听这腔调便来气:“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偷看你喽?”说的好像自己春心动了似的。
“我可没说是你,这可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桃花眼一飞,君子月又成功的呛到了夜梦幽。
“你,你……”第一次,夜梦幽觉得自己居然会说不过别人。
“怎么,承认了吧?说吧,为什么偷看我啊?还是说,你忽然发现本公子俊雅无俦,所以自叹不如了?”不知为什么,一向不拘小节,谦而有礼的君子月觉得跟眼前这个玉无尘拌嘴似乎很有意思。
“你……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夜梦幽被君子月一番自大的话气的牙痒痒,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反驳的法子。
“这……”没想到夜梦幽会突然这么说,君子月一时也没了言语。
“说吧,你为什么偷看我?”见君子月噤了声,夜梦幽这边可来了劲,将之前受的气一次性讨回,“还是说,你看本公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所以顿觉无地自容了?”
“我……”听了这话,君子月只得目瞪口呆的看着夜梦幽。在他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个敢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的人。
当然啦,翩然君子,即便是做这样不雅的动作,也有本事让人觉得是赏心悦目的。这一点从夜梦幽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可以看出来。虽然,惊艳这个词对于一个男子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溢美之词。
就在两人相谈正欢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插入:“两位公子这是在干什么?”
“秀娘?”君子月抬头看了眼来人。
“你怎么来了?”夜梦幽柳眉微蹙看向忽然插嘴的人,她不是该在那边弹琴的吗?
“我,秀娘的曲子弹好了,所以……”那秀娘见夜梦幽这样问,知道她是在怪自己的插话。美人蹙眉,本是要发火的。不过转眼看见君子月也在这儿,便忍了下去,只用委屈的眼神看着君子月,“两位公子都没有在听秀娘弹琴,莫非是嫌弃秀娘弹得不好么?”秀娘气急,自从她当上这花魁以来,还从未被人如此的无视过。可眼前的这两个男人却……秀娘的眼神一下子朝一旁怡然自得的梦幽射去,若不是他,君公子怎么会不理自己的。虽然他也是个美男子,但自己心中更中意的却是君子月。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呵呵……”接受的秀娘幽怨的眼光,夜梦幽端起一杯酒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又不知道这个君子月为什么老是跟自己过不去。
“秀娘的琴艺,本公子怎么会嫌弃呢,啊!”君子月说着便将站在他面前的秀娘拉入怀中,同时还不忘朝夜梦幽抛去一个挑衅的笑容。
“无聊!”夜梦幽看到君子月幼稚的行为,不由得摇摇头。
“君公子,秀娘谢谢公子。”那秀娘见君子月只看着夜梦幽,都没有理她,心中一阵气闷,难道自己还不如那个男人?
“哦,秀娘谢我什么?”
“谢公子今夜买下了秀娘啊。”那秀娘声音越说越小,甚至整个人都埋进了君子月的怀中。
“哪里用得着谢啊,他可是求之不得呢!”夜梦幽看着眼前不顾旁人就径自亲亲我我的两个人,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那秀娘听了这话脸色猛地一冷:“玉公子怎么可以这样说君公子呢?”转而看向君子月的时候却又是一脸的捍卫之色。
“我有说错吗?”夜梦幽抬眸,看着恨不能共用一个身体的两人。现在的秀娘看在夜梦幽的眼里,美则美矣却是早就没了之前的清丽。又或者说,之前是她眼花了?
“玉公子!玉公子要是再说这样的话,那秀娘就只好无礼,请玉公子离开了。”谁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秀娘,竟会为了那个君子月变得这样坚持。
“这天香楼是开门迎客的,我就不信你敢赶我出去。”夜梦幽放下酒杯,虽然她本身并不怎么喜欢这里。可自己离开和被人赶走,这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玉兄弟,你就少说一句吧。”从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的刘馗此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了,却也是将夜梦幽的怒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帮她?”夜梦幽回头看着刘馗问道,神色淡淡。
“秀娘姑娘说的也没错啊,你何必与君公子争论呢?”刘馗看着是在劝说夜梦幽,但眼神却一直胶着在秀娘身上。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刘馗!”夜梦幽生气地说道,“他是逍遥郎君,你又不是,你干嘛帮他们啊?”
“这么说来玉兄是非得和君某一较长短了?”君子月挑眉,看不出喜怒。
“你……配吗?”夜梦幽抬眼看向君子月,嘲讽的神色表露无遗。
秀娘感受着周遭的拮据,她或许并不在乎夜梦幽会怎么样,却是不愿意君子月会因此愤而离开,因此忙出来和稀泥:“几位快别吵了,大家到这里都是寻开心的,若是反而坏了兴致,那岂不是秀娘的不是了。”她倒是不愧这天香楼的红牌的名头,区区的一句话,浅笑盈盈,吴侬软语。听在耳里好似一阵春风般的温柔,叫人立马火气全消。
“为表歉意,就让秀娘敬几位一杯。”
“好,都说这最难消受美人恩,如今我们大家都喝了秀娘姑娘的酒,就该给秀娘姑娘一个面子。来,我也敬玉兄一杯。”说着,君子月便亲自替夜梦幽斟了酒,“请!”
夜梦幽看了眼君子月,这才端起他递过来的酒把玩着:“果然不愧是逍遥郎君啊。看来只要是美人相求,你君子月就会言听计从的吧?”
“哦,是吗?”君子月的脸上一直挂着平时那种慵懒的笑容,一双手更是从秀娘身后伸出,搂在秀娘身前,手中还把玩着秀娘的一双柔荑,“秀娘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不!不,秀娘觉得公子是这世上最好的人。秀娘,秀娘喜欢这样的公子。”一句话说完,秀娘早已经是红云满面了。
“玉兄,你可看见了?”君子月桃花眼一瞥,略带得意地看着夜梦幽问道。
“逍遥郎君,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让玉某佩服之至。”夜梦幽似笑非笑的看了君子月一眼便不再多言。
君子月闻言一怔,继而又恢复了他的潇洒儒雅。只是秀娘见意中人被夜梦幽这样奚落,便忍不住要替他打抱不平:“玉公子这就说错了,君公子少年俊伟,文武双全,为人善良又重情义,江湖中人谁不称道。你怎么能对君公子如此无礼?!”
秀娘的这一番质问,声声铿锵,掷地有声。但凡是换了任何一个男人,被如此美人儿当面叱问,恐怕都会身心受创吧。起码,也会恼羞成怒,或者甩袖离开。可是夜梦幽是谁,堂堂的祈梦大公主,岂能连这么一点的定力都没有。对于秀娘的话,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更遑论是什么争锋相对的争执了。
将到口的无聊二字咽下,夜梦幽微微一笑,素手银壶,斟一杯美酒,品一口醇香,她仿佛是置身事外,不沾纤尘。
义愤填膺的出头,原以为会让君子月对自己刮目相看。可如今,秀娘却只觉得所有的力气仿佛都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没有起到半点的作用。
手中的帕子拂过嘴角,脸上的笑意愈浓:“玉公子可别不信,不然的话,你大可以出去打听一下,看看秀娘说的是不是真的?”秀娘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君子月。仰视的角度,能很好的让君子月看到她完美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公子~~~”
只是,期待的神色却在下一刻僵在了弯起的嘴角上。只因为,她注视的人——君子月的视线,全都落在夜梦幽的身上,半点余光都没有分给她。
“公子?”秀娘身子一晃,委屈的声音似断还续,牵人心魄。
感受到怀中佳人的战栗,君子月收回了自己因为夜梦幽一个微笑而愣住的心神。环在秀娘腰上的手臂紧了紧:“能得美人倾心信任,是君某的荣幸。”
“公子!”君子月脸上戏谑的笑容让秀娘俏脸一红。
“哈哈哈,秀娘之姿,果然秀色可餐!啊哈哈~~~”君子月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而露出如此娇羞容颜的秀娘,满足的笑了。果然,这才是他君子月喜欢的红颜如花么。至于刚才那一刹那的惊艳,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看着眼前的互动这种场面,以及这aimei的气氛,原本打着看戏心思的夜梦幽无语的目瞪口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人能把调戏做到这么光明正大的份儿上,不由得转过头去。毕竟她胆子虽大,却好歹还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儿家啊。
“好一个逍遥郎君啊!好一个君子月!”若是说之前初见君子月的时候还让夜梦幽有一时的失神和欣赏的话,那么此时,她才算是真的认识了这个君子月,先时的好感立时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