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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玲珑从没像今儿个这么体面过,不但描眉擦粉,还点了困脂,涂上蔻丹,发髻插满珠环玉翠,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果然千娇百媚、财气逼人。她往哪儿走,哪儿就荡漾起一片春色。
不只前来拈香的信徒,连天宝禅寺的僧侣们都不禁看呆了。
于长弘还没到,但传了话来,要玉玲珑他们稍候片刻,并且关照寺方代为妥善招待。
方丈引领她们一行人走往大殿上。堂皇的庭园松柏林立,影影绰绰。
玉玲珑穿著宽袖淡粉罗裙,两肩披着纱罗画帛,斜斜垂向腰际,迤逦地随着众人款步一路走来,每走几步就有香客们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难得见到这么美艳且气派的女子,忍不住多看几眼,猜想可能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
紫姨见状很是得意,频频向她挤眉弄眼,她却视而不见,一径地抿着小嘴,像在跟谁呕气似的。
临到大雄宝殿,她在长廊上瞟见一个男人的背影,何其熟悉?
“尘悟!”廊外的小沙弥朝那人喊了一声,他蓦地回头。
呀!是他!?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他莫非自认罪孽重,所以才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哼,就算他当了和尚,她一样饶不了他。
正咬牙切齿且纳闷不解时,长廊底端又走出四五名嘿!那不是他的同党兼爪牙们?
事出必有因,这些狐群狗党仍是贼头贼脑的一脸坏相,怎么看都不像是六根清静,甘愿普渡众生的佛门弟子,莫非他们相中的下手目标,就在这座寺庙里?
玉玲珑暂不吭气,螓首垂得低低的,避免被殷之昊他们给认出来。
她们上完香,稍作休憩,于长弘又有讯息传来,说是因公务繁忙,不克前来,商请他们暂时在寺里住一晚。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回家等他?”反正她家离这儿又不是太远。
“小郡主真爱开玩笑,咱们府邸远在江苏,这一回去,人家于总捕头岂不要千里跋涉了?”紫姨用手肘偷偷撞了她一下,提醒她千万别露了馅,启人疑窦。
对哦,她今儿个可是专程来骗婚的,怎么可以自露贼脚?
“尘悟,进来。”方丈用手招唤廊外的他“见过这位施主,永乐小郡主。”
殷之昊转身一望,身子仿佛让钉子给钉住,眼睛如同被锥子刺中,僵楞在那儿。
不会吧!
玉玲珑款款亭立,含蓄地抿着朱唇,雍容华贵地向他颔首为礼。
殷之昊硬生生地咽了两口唾沫。真是冤家路窄,她来这儿干么?不会又是想来黑吃黑吧!
瞧她的神色,一派冷傲,宛似并不认得他,这她这身装扮,华丽而贵气,两旁尚有六名随侍的丫鬟,难不成只是刚好和玉玲珑长得极为相似的人?刚刚方丈称她什么来着?永乐小郡主?
这分明,呃应该好象是玉玲珑呀!殷之昊觉得颊间有点热,心里莫名地升起缠绵之意,面上两手却窘得无地自容。她到底是不是他的玉玲珑?
小沙弥端来一杯香片,要他递予永乐郡主。
“尘悟,”叫一声,他充耳未闻,他又叫:“尘悟。”
“嗄!”糟,他肯定失态了,赶快抚平心绪,暗自警告自己,不管她是谁都一样,总之他决定要做的事,谁也破坏、阻止不了。
寺庙中本来就是广纳各地香火,善男信女来来往往,总有一两个长得较为相似,他又何必多做联想,徒费心思猜疑呢?
殷之昊自嘲地无声喟叹了下,立即恢复冷静的神态“施主,请用茶。”
“好香。”玉玲珑原不懂品茗的要诀,乃先嗅再呷,虽矜持端庄地接过,但马上就移到唇边大大的啜了一口。“不过,烫死了。”故意一失手,把瓷制的杯子倾跌向殷之昊。
“小心。”他本能的想出手帮忙接住,但右掌只伸到一半便放缓,然后笨手笨脚地让杯子摔落地面,碎了也溅了满地。“对不住,我反应太慢。”
“快收拾干净,真是,一点事情都做不好。”方丈眉头皱得很深。
“不怪他,都是我不好。”玉玲珑温婉地浅笑,随口闲聊“这位师父好年轻健壮,想必才出家不久。”
“唔。”方丈对殷之昊一点兴趣也没有,却不想让人家知道他小气地连临时来挂单的僧人,都强迫着出来帮忙干活,于是含糊地响应“尘悟专门负责打扫、清洁,身子骨自然硬朗。”
“贵姓?”
“俗姓区,名龙儿。”殷之昊接口道。
区龙儿?珑儿是江湖中辈份较高的长者为她取的小名,他这是娶珑儿?可恶!
不管他是真知道她的小名,还是一切都是巧合才会这么说,反正她和他的梁子是结定了!
信手拎起小沙弥重新端来的茶碗,向方丈示礼,眼光则漫不经心地又瞟向他。
外行人或许不明白他蓄意隐藏的真本事,但他瞒不了她,这臭男人一颗脑袋青湛湛、光秃秃,看来既滑稽又诡异,到底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她一定要查清楚。
“如果小郡主不嫌弃,敞寺倒有两间清幽的膳房。”
本来她想一口回绝,和尚庙里吃的尽是青菜萝卜豆腐,有什么趣味可言,不过,有殷之昊这臭男人在就不一样了。
“承蒙方丈好意留宿,永乐感激都来不及了。”说着,示意身旁的侍女拿出一锭黄金,给庙方添香油钱。
方丈满脸堆笑,立刻差人为她张罗所有吃的、用的物品,并殷勤地送她至膳房门口。
诵经阁里,一群和尚整齐地坐在蒲团上,半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辞。
新来的几人,才经过一天一夜的“酷刑”已经快要原形毕露,不但哈欠连连,有的甚至已频频点头的昏昏睡去。
唯恐方丈发觉,殷之昊忙以掌风将其一一震醒。
幸好方丈适巧宣布众僧离去,香板照样交给小沙弥,起身时还含怒地瞄向他们六人。
“是要你们打坐,不是打瞌睡。”小沙弥不但喜欢倚老卖老当师兄,还喜欢当夫子。“坐定,好好参悟。”
刘肃他们早就心猿意马,捺不住性子,见他转入内堂,马上伸直盘坐的双腿“啪”一声,打死乘机停在手臂上,准备大饱血餐的臭蚊子。
“喂,在这里不可乱杀生。”殷之昊阻止不及,连着四五个“啪啪”声,已血迹横陈了。
“妈的,这不能那不能,我快憋死了。”忽然“咕咕”声大作,此起彼落。本来没那么饿,见了血以后,就饿得更凶。
“大哥,给个假?”刘肃道“我保证三更前一定回来。”
“还有我们。”有机会谁不想出去透气。
“不如大家一起出去,饱餐一顿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回寺内?”慕云认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才是真正的兄弟。
殷之昊眼看是制止不了这群饿死鬼来投胎的家伙们,只得勉为其难的同意。
“不过话先说在前头,只准买吃,不准买醉。”
“一切全听大哥的。”饱暖才能思yin欲,现在连五脏庙都没法子祭了,哪还想那么多。
这夜风出奇的大,才入秋而已,山里的天候已冷得叫人浑身打哆嗦。
飞天寨的弟兄们在赤燕岭方圆五十里处绕了两遍,连一家店面也没见着,原先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简直连走路的力气都耗尽。
天宝禅寺的高墙外,种了数十株参天的老松,大伙实在累翻了,选择其中一株软腿倒下,横七竖八瘫卧成一堆。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下手?”慕云问,
“明晚亥时。”殷之昊道“明晚寺方将为李存善作祈福法会,我们正可趁大伙一阵忙乱,无暇顾及我们的当口,抢他个措手不及。”
“我怕饿到那时候,我们已经四肢无力,别说抢,连拿都拿不动。”刘肃咳声叹气地抱怨着。
其它人也有同感,只是不敢抱怨得像他那么明目张胆。
“要是有个肉包子,或菜包也行,总之能填饱肚皮就阿弥陀佛了。”
陡地,一阵肉香袭来——
是错觉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道理六个人同一时间产生同样的错觉。
肉香越飘越近,应该就在这附近。刘肃振奋起身,猛转头,忽望见一个人——
不只他,所有的人都看见了,但她不是众所注目的焦点,而是她肩上扛的一鸡一鸭和一大包热腾腾的酱肉才是令大伙眼珠子瞠得快突出的焦点。
“嗨!”玉玲珑换了一套素净的衣裳,脸上的浓妆也洗得干干净净,不知是子夜星辰,抑或银月辉耀的关系,她今晚似乎显得格外地丰姿绰约。
“妖女!”慕云一见到她就火冒三丈,脱口喊道。
“唉,别冲动。”刘肃忙-住他的乌鸦嘴,笑着问:“玉姑娘这时来到这儿,该不会纯粹是为了赏月吧?”
“当然不喽。”玉玲珑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把预先准备好的布巾铺上,摆好一干吃食,大方地邀请众人“听说各位大哥顿悟佛法,在此静修,小妹特地带了一些素斋前来,聊表敬意。”明明是回答刘肃的问话,水汪汪的秋瞳却不时瞟向冷郁着一张臭脸的殷之昊。
“你说,这些统统都是素斋?”看起来很不像耶。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她帮忙找借口“只要心中有佛,任何东西入了法眼,就无肉不素,无菜不斋了。”
说得真好。没等殷之昊同意,大伙已点头如捣蒜,心被收买了一半。
“殷寨主认为如何?”她妖娆地粲然一笑,流转的眼波尽是妩媚。
他能如何?他比其它人受的诱惑更深,不只地上堆满的酒肉,还有眼前的软玉温香。
“大哥,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嘛。”再耽搁一刻钟,保证他们的口水会水淹天宝禅寺。
“别上了她的当,说下定这肉中有毒。”慕云打死也不肯相信她有这么好心肠,专程为他们送吃的。
“嘿,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玉玲珑愀然生怒,一**坐下,顺手撕开一只鸡腿,放进口中大嚼大咬,还一边发出赞叹声。
“大哥!”刘肃快哭出来了。“人家都先吃为敬了,咱们还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我宁可被毒死,也不要饿死。”
除了死脑筋的慕云,其它四双眼睛无不带着乞怜的哭丧样,惨兮兮地望着他,求他大发慈悲。
殷之昊瞪着玉玲珑,汪洋如海的黑瞳现出复杂的神色,她是怀着心思来的,精心设计的这餐有何目的,是打算来报仇,还是想分一杯羹?
然不管是什么,他都只能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既是玉姑娘的好意,我们岂能却之不恭?”他率先蹲下来,也不另行取别的吃食,伸手抢走她啃在嘴里的鸡腿。
玉玲珑狡黠地抿唇娇笑“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那包剧毒竟然没伤他分毫,真是可惜。
“我既然有毒药,当然也会有解药。”殷之昊把啃完的鸡骨头埋进草堆里,反手抓住她的胳臂,厉声问:“不是要你乖乖在山上待着,到这儿做什么?”
“好痛!”她狠狠打了他几下仍甩不开他,只得由他抓着“是我娘逼我来的。”
“你还有娘?”慕云脱口问。
“废话,谁没有娘,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见慕云得罪了他们的“大恩人”刘肃忙拉扯他的袍角,要他把乌鸦嘴闭上。
“你娘要你来的目的?”殷之昊两眼虎视眈眈,紧紧锁住她的小脸,不容她瞎编借口搪塞。
“偷拐抢骗喽。”玉玲珑回答得很坦白。
“怎么?你们也盯上那个李存善?”刘肃一向没大脑,两句话已让他们泄了底。
“哪个李存善?”玉玲珑好奇地反问:
“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慕云讥诮地说。
“喂,我跟你有仇啊?”什么黄鼠狼?玉玲珑一气把所有吃食统统用布回包起来。“哼,若不是念在江湖同道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们会不会饿死,不给你们吃了。”
“玉姑娘请息怒,”多么珍贵的一餐,怎能眼睁睁的让它得而复失。刘肃急着安抚她“慕云这家伙就这臭脾气,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刘肃,你到底站在哪一边?”见肉忘友,慕云火得目皆尽裂。
“呃,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孔老夫子有言: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少讲几句嘛。”
打更的声响传来,殷之昊心知不宜再多逗留,遂道:“你们先回去吧。”
“大哥呢?”
“我跟玉姑娘说几句话,随后就来。”
“我们好象没什么好谈的,而且我也要回去了。”既然已经套出他们的阴谋诡计,就没有再瞎扯下去的必要,跟他单独留下来,包准凶多吉少,还是快快闪人为妙。
“没有我的命令,你哪儿也不许去。”殷之昊的大掌像拎小鸡一样,迫令她动弹不得。
大伙相当知趣,鱼贯地往回走。
“刘大哥,”玉玲珑忽尔叫住刘肃“这些酒肉,就送给你好了。”
“真的?”堪堪仅只填了四分之一肚皮的刘肃,听到她可爱甜美的声音,乐得整颗心都飞上九重天。“就知道玉姑娘慈悲为怀、慧质兰心、沉鱼落雁、闭月”所有他认得的赞美词汇一古脑全部脱口而出,霎时,玉玲珑在他心目中成了最完美的女人。
“走了啦,还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丢人现眼!”慕云的啐念声,直到一群人进了天宝禅寺的高墙才逐渐消失——
“现在你该说实话了吧?”殷之昊吃人的目光,在暗夜里备觉凌厉。
“咱们目的不同,各自为谋,没有谁该对谁坦白。”玉玲珑一改方才的笑脸迎人,冷冽的嘴角闪过一抹嘲弄。
“连我也不肯吐露?我可不是别人。”他带着讥诮的坏笑,乱没正经地在她颊上摸几下。
玉玲珑一把打掉他的手,冷语道:“你的确不是别人,你是仇人。”
“-在恨我?”天底下还没有任何女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讲话。
“不应该吗?”她唇畔的笑意更阴寒了。“将你碎尸万段是我今后活着的最终目的,这就是实话,你满意了吧?”
他张大虎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半晌“不,你说谎,我知道你喜欢我,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玉玲珑一笑“别自作多情了,自我懂事以来,从没爱过任何人。”
“自私自利的人才会只爱自己。”
“错了,我连自己也不爱。”她抬头望着殷之昊,冷酷的脸像月光一般,寒意飕飕“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上苍会惩罚众生,天皇老子会漠视子民,再心爱的人也难免琵琶别抱,唯独白花花的银子不会辜负它的主子。”
“总有一天我会改变你的想法。”望着她的俏脸,他的心竟没来由地一阵刺痛,只因为她是第一个拒绝他的女人?抑或心中已然有了牵挂?
“你这人不但喜欢自作多情,还喜欢自作聪明。”玉玲珑奋力的推开他的身子,决绝地拂袖而去。
殷之昊目送着他心仪的女人决绝离去,所有的男子气概遭到空前惨烈的践踏。第一次被女人嫌弃,他该用什么心情面对?
此刻回房也睡不着,不如到处走走,想想他和玉玲珑之间的恩恩怨怨究竟该如何收拾。
回到房里,玉玲珑翻来覆去久久无去成眠,不是因为殷之昊,而是因为李存善。
飞天寨的帮众竟会为了这老小子出动六个当家好手,这想必是一票大得难以估算的案子。
祖师爷早有明训——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现在夜深沉正是人们好梦正酣的时刻,殷之昊那帮人大概也已经回房就寝,该是轮到她起来干活的时候。
她身边随时带着打家劫舍的工具——一套夜行装、一个人皮假面具,和一把万能锁匙。
房外漏声迢递,万籁俱寂,唯心音在胸中撞击。玉玲珑凭着上乘的轻功,轻易跃上屋顶,步履渐渐朝李存善及其妻眷所暂宿的膳房逼近。
李存善一家人就住在天宝禅寺右后方,藏缕阁正东面的四间房里。
她很快就辨识出其中戒备最森严的一间,笃定就是目标的所在。
身形甫落,忽有异声传来,玉玲珑骇然惊诧,始发现只是一只山林野猫。
悄悄掰开屋瓦,她跃然入内,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藏在床底下的一大箱金银珠宝。嘿嘿嘿!真是天助我也。
抱着沉甸甸的木箱重新跃回屋瓦上,身侧突地剑影落地——
“什么人!?”
玉玲珑惊魂失色,勉力屏住气息,转身从另一条小路离逸。
“宵小之辈,站住!”
听这声音竟似于长弘,他来了!?糟!玉玲珑加快脚步,左窜右拐,到达林中一隐密处,慌忙把木箱打开,将里头一大堆的银票塞入怀中,再将木箱迅速藏入草丛底下。
“何方鼠辈,还不快快出来就擒!”于长弘大喊。
这臭捕快,什么时候不来,偏选在这时候到,分明存心跟她过不去嘛。
玉玲珑躲在大树后,耳里听着他的步伐逐次移近,再不逃走,迟早要被他逮进牢里吃免钱饭。不得已,咬咬牙,她翻身上了树梢,只是那么一点声响,却也避不过他的耳目,马上又追上来。
出了天宝禅寺,直奔后山林地,没想到这儿竟有一处温泉。
黑夜中,水气氤氲,教人看不清前面的景物,玉玲珑奔到泉边,眼看前无去路,后有强敌,一时无计可施,只好硬着头皮往温泉里跳。
嗄!撞上了什么东西?
“谁?”泉里忽冒起一颗湿漉漉的人头。
有人!?玉玲珑惊魂未定,这会儿又被吓得三魂七魄全散了。
“别声张,求求你,我”唉!怎么会是他?这下玩完了,后有猛虎,前有饿狼。
“你你是”殷之昊因她脸上那张恐怖的人皮面具,下意识地提高声量。
“小声点,是我。”玉玲珑回头见于长弘已追上来,赶紧摘掉面具求道:“吻我,求你吻我好吗?”
“哈,还说你不喜欢我,这回自动投怀送抱,又怎么解释?”殷之昊乍见是她,喜不自胜,马上捏住她的鼻子调戏道。
“这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请你”啊!于长强追过来,来不及了。玉玲珑于急乱中,仓皇勾住殷之昊的颈子,献上自己的香唇,与他无限缠绵地相拥相偎。
“喂你”殷之昊搂着她纤细的柳腰,惊愕中瞟见岸上匆促赶到的人影,霎时明白一切。这女人原来不是真心,只是一时权宜。
加重双手的力道,在她身上狠狠游移,如同渐捆渐紧的绳索,希翼将她嵌入怀里,永远据为己为。
这是不寻常的渴望,多年来他从不曾想拥有任何女人,对他一个漂泊浪荡的江洋大盗而言,真情真爱无疑是碍手碍脚的累赘。
为何对她产生特别的心思,只因为她不屑投入他的怀抱,所以显得特别珍贵?
于长弘在岸上张望许久,虽狐疑泉中相拥共浴的两名男女,但一方面因水气太浓,阻碍视线,一方面自觉不好意思惊扰到旁人,终于掉头离去。
“呜,好了,放开我。”玉玲珑推开他的胸膛,喘息几乎被水淹没。
“想一走了之?”没那么便宜。殷之昊双臂缠绕得更紧,动作更加粗鲁。欲望没纾解之前,再温文儒雅的男人,都不免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急着征服和被满足。
“不要,至少不要是今天。”她身怀巨款,万一弄湿了她会心疼死的。
“我等不及了。”他全身燥热,不知是水的温度所至,还是血液飞速流动的关系,他的心跳得好快,欲望升至沸点,整个人像被油煎火燎般,折磨得很痛苦。
他不是不肯顺从她的话,而是不能。大掌从她襟口窜入,柔软的胸脯上堆了厚厚一层纸纸?他用力将那堆纸抓出来。
“不!”玉玲珑踮起脚尖,想把它抢回来“那是我偷来的,还我。”
“哈,老天有眼,总算轮到你栽跟头了。”这叠银票少说也有数万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只费一点功夫。
“你想黑吃黑?”玉玲珑挤出一大泡泪水,威胁他再不还她的话,她的泪水就要泛滥成灾。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公平。”殷之昊右手往她腰际一带,陡地凌空而起,足蹬树梢,须臾来到岸上。
原本隐匿在云层中的月儿,忽地采出脸来,将大地照映得银白洁亮。
玉玲珑水气淋漓的惊见他光luo的身子,羞得赶快把眼睛转向一旁。
“你快把衣裳穿起来,要是让别人瞧见就惨了。”尤其不能让于长弘撞见。
“怕什么?大不了以后我娶你。”她越是要躲,殷之昊就越是要站在她面前,让她看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