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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的家业主要承袭着官仁所留下来的药铺。光是长安城内最有名的朱雀大街上,就有五家以官记为名的药铺,更何况整个长安城,起码有二十家官记药铺。再加上官府近几年,致力于药材的批发买卖,使得官记的事业更是蒸蒸日上。所以近两年来,举凡长安城内各家药铺所需的药材,几乎都是从官记手中进出。
官彦鹏现今正坐在书房里埋首于帐册中,站在一旁许久的贾天力,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少爷,明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
贾天力实在不敢打扰正在处理公事的官彦鹏。要不是官夫人硬要他来,他才不想来找挨骂。
“我知道!”他简短有力,头连抬都没抬。
“夫人让我请你去正厅看看,还需要些什么东西。”
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的大少爷,他还是无法适应他那视事业为全部生命的态度。
“我在忙。婚礼有你在打理,我很放心。”
他依然不为所动,好像明儿个要当新郎官的不是他,是别人。
“再怎么忙,可为了婚姻大事,你还是得去张罗一下吧!”
明知大少爷决不会听他的劝,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明天我得浪费一整天的时间迎娶,如果今天不赶紧把这些帐目核对完,你明天就去代替我迎娶好了!”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神不怒而威。
他十岁那年,官仁突然撒手人寰,本来还算小康的家境,在坐吃山空加上遭小人蒙骗的情况下,短短不到五年光景,整个家产不但变卖殆尽,还背负了许多债务。
官彦鹏身为长子,他负起了应负的责任。不但要照顾母亲及弟弟,还发愤图强整天埋首于工作中,发誓要挣回父亲所有的产业。
为了应付奸险狡猾的商场,渐渐的,他人也变得阴沉精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的最高原则;要是有人故意冒犯他,那他也决不会手下留情。
贾天力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他太明了那个眼神代表的意义。
“你忙,我不打扰你了。”说完他连忙退出了书房。
他只希望徐府千金能有通天的本事,能抓住大少爷的心;否则嫁进来,不就等于跟嫁进深宫没两样,就等着守活寡?不管他原先对徐府千金有任何不好的评断,现在他只能替徐府千金一掬同情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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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柔的眉垮成八字型,嘴角也成八字型,谁教她一时的无心之言,竟会令小姐当真。眼看明天官府就要来迎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趴在桌面发呆的江柔,原本在收拾行囊的徐忆欣及奶娘也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柔柔,柔柔!”徐忆欣摇了她好几下,她才慢慢的拉回失焦的眼神。
“小姐,我越想越觉得不可行。”这是江柔这几日来一直重复的话。
“江柔,难道你要看着我跟长诺哥一同去寻死吗?”这也是徐忆欣这几日来重复的回话。
“万一拆穿了,我是不怕。我只怕连累我爹、我娘,还有我七个弟弟妹妹。”她哭丧着小脸。不是她不帮小姐的忙,只是这事非同小可啊!
“不会被拆穿的!你我身形很像,况且红巾一盖,没人会知道出阁的不是我,而且奶娘会帮我们的!”
她是小妾所生的女儿,婚礼的仪式不比正室所生的那样繁琐,而且这也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一旁的奶娘只能点头。谁让欣儿跟诺儿为了爱疯了头,竟会做出这种私逃的事;如果连她都不帮忙,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孩子为爱寻死吗?
“万一被官府的人发现我不是新娘,那我一定会死得很惨!”她焦虑的小脸、单纯的心思,根本瞒不过这天大的事。
“江柔,你千万不能被发现!你要记得,你一到官府后,你就变成了我,你的名字就叫徐忆欣,你懂吗?”
“我懂!可是我装不来小姐你啊!”江柔转身面对奶娘。“奶娘,什么是嫁人?我嫁给了官公子到底要做什么?”她至今还不曾和人谈过感情,更别说是男女之间的事,她更是懵懂无知;有的也只是看见长诺哥对小姐的好,对于未知的明天,江柔担心得很。
“江柔,你听奶娘说。你就把官公子当成是欣儿一样,好生的伺候。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从明天开始他就是你主子了,你要好好听他的话。”
奶娘心里也很矛盾,要不要将初为人妇的事告诉江柔,可只怕会吓坏了她;况且这种事让她这个老人家怎么启口呢?
“喔!就像服侍小姐一样啊,那我懂了!”江柔又转身面对徐忆欣。“小姐,你会不会嫁给长诺哥?”
“我这次跟他走,就是为了要嫁给长诺哥,以后他就是我丈夫了。”徐忆欣握起了江柔小小的手。
“那官公子以后也是我丈夫喽?”
奶娘及徐忆欣连连点头。
“那他会不会像长诺哥亲你一样亲我?”
有时候她掩护小姐和长诺哥约会时,会不小心偷看到长诺哥亲小姐的脸颊,小姐那时的脸会胀得好红,害她的脸也跟着发烫。
“江柔!”
这让她怎么说嘛!尤其在奶娘面前,将来她还要进马家当奶娘的儿媳妇呢!
奶娘轻笑着。两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娃,对未来都有些幻想。
“你们两个听着,奶娘也没办法教你们太多。这闺房的事就由你们的丈夫来教你们,丈夫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当初奶娘在嫁给诺儿他爹的时候,也是这样,到时自然就会,你们不用太担心。”
江柔点头。是啊!不能想大多,越想心就越慌。
“小姐,我一定会让你跟长诺哥平安的逃出长安城。一旦逃出去了,就算就算我被发现了!他们也没办法将你们捉回来!”
谁教小姐待她恩重如山,不但对她好,对她的家人更好。她这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徐忆欣抱住了江柔。“我已经托人送些银两回去给你爹,你大可放心!你对我和长诺哥的大恩大德,我会永记在心!”说着她悄然落泪。想起明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她就心酸不已。
“小姐,你和长诺哥出门在外更需要用钱,你怎能把钱给我爹呢?况且你平常给的已经够多了!”
江柔明白在徐府里,小姐的手头也不宽裕,总是靠些刺绣托奶娘带出去变卖,好换取些碎银。
“你知道长诺哥根本不会用我的钱。给你爹一些钱,也好减轻我和长诺哥良心上的不安;万一你被识破,我也好对你爹有个交代。”她珍珠般的泪水掉得更凶了。
“你知道的!这几天,虽然我嘴巴上念着,但我是心甘情愿代你嫁,我只是害怕万一计策失败,你和长诺哥怎么办?既然你都不怕了,我当然要比你更勇敢。你不用担心我,就算我被拆穿了,到时你们早逃离了长安城,他们就拿我没办法,顶多将我赶出来而已。我只是怕和你分开,我舍不得你啊!”从十岁进徐府到现在转眼过了七年,她从没有和小姐分开过一天。她本来以为会服侍小姐一辈子,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没有小姐的日子,日子一定不好过。
“你们两个怎么又哭了,这几天你们哭了多少回啦?哪来的这么多眼泪,快擦擦!万一被别人发现了,大家就准备一起死吧!”奶娘恐吓着,两人这才赶紧擦干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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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才过,徐府早是张灯结彩、热闹滚滚。
为了徐忆欣的出阁,徐森虽然舍不得给女儿丰盛的嫁妆,但是面子不能不顾,所以还是大开筵席招待,毕竟对方是长安城内首屈一指的大药商。
整个徐府一片喜气洋洋,难得向来小器的徐森愿意大开酒筵宴请各方亲友及下人、佃农们,大家自然也乐得来喝杯喜酒。
此刻,徐忆欣的闺房内,徐夫人难得好心情的陪在房里,指点着仪式中该注意的事项。但一旁帮着徐忆欣扑粉妆的奶娘及准备发饰的江柔,莫不着急的交换着眼色。
夫人再不出去,等下怎么有时间偷换新娘呢?
突然,徐夫人走近了徐忆欣。
“我的女儿真是个美人胚子!相信一定会得到官府上上下下的疼爱。”
她突然对徐忆欣这么好,还不是巴望着以后能从她那儿捞到一些好处;她若是还有女儿,决计不会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徐忆欣的。
“谢谢大娘!”终于上好了妆,但,她却无心欣赏自己美丽的妆扮。“大娘,正厅里还有很多事需要您打理,这里有奶娘及江柔就够了。”
“是啊!为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已经忙了好多天了。徐府上上下下每件事都需要我亲自处理,为娘的真是太辛苦了!”徐夫人不免自夸了一番。
“大娘为了我这么劳累,改明儿我一定好好酬谢大娘。”徐忆欣仍言不由衷说着。
“你说那什么话!什么谢不谢的,我们是母女啊!”徐夫人挑起了细眉,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
“大娘,您还是到正厅去忙吧!万一迎娶的队伍提前到了,那儿没了您可不行啊!”“是啊!夫人,这里有我及江柔在,您大可放心!”奶娘再补充一句。
“好吧!那我就先到前头招呼了。柔柔,你好好伺候小姐,等迎亲队伍到时,我会让小翠来通报一声。”徐夫人笑眯眯的走出去。
三个女人在看到她出去的同时,都大大吁了口气。
“奶娘快!卯时快过了,快帮江柔上妆!”
另外,她也换下那一身火红的新嫁裳,让江柔穿上,她则穿上江柔特地为她找来的粗布衫裤。
两刻钟后,江柔的妆化好了,徐忆欣的妆也卸下,迎亲队伍的声音从遥远处隐隐约约传来。
“小姐!”江柔执起了徐忆欣的手,两人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保重!”徐忆欣忍住泪水。生死全看现在,若是瞒不过,就等着一死了之;若是瞒得过,两人恐怕也无相见之日。奶娘将红盖头覆上了江柔圆圆小小的脸。
“若有人问起了柔柔,就说她吃坏了肚子在茅厕里。”徐忆欣再一次叮咛。
“欣儿,等下趁着所有人出去看热闹时,你快由后门走。今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没人会注意到你,诺儿就在后门等你!”奶娘噙住泪说。
原指望有儿媳能承欢膝下,没想到世事难料。
“奶娘!”徐忆欣咚的一声跪下。“我能先喊您一声娘吗?”
“欣儿,快起来啊!”奶娘一把想扶起她,她却坚持跪着。
“娘!我代替长诺哥给您磕三个响头,请恕我们不孝!”她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别这样!快起来!”奶娘扶起了她。“欣儿,好好保重,好好照顾诺儿!我会先回老家去。等风声过了,你们有办法的话记得来跟我会合。”一声娘喊得她老泪纵横。
“小姐,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江柔也舍不得,但不能不催啊,否则就白费心机了。
“嗯!”她跨出门槛,犹豫了一下,瞧瞧左右都没人,忍住泪,低垂着头,小步地快走向后门,也走向她往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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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太顺遂了。直到江柔坐上了软软的床铺,她还不敢相信她已经进了官府的门。
回想刚才官彦鹏骑马前来迎亲,虽然她看不见他长什么模样,但从旁人的惊呼声中,她知道他定是长得挺拔俊伟。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约莫花了两个半时辰才走到官府。
一进官府,她瞧不见周遭状况,但人声鼎沸的阵势,却也吓坏了从没见过世面的她。接着是行大跪之礼,等跪完了那些她根本搞不清东西南北之后,她已经昏头转向;幸好她紧拉着红色彩缎,而他在彩缎的另一端,像是有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她,让她不致当众昏倒。
她坐在床上无聊的等着,肚子却开始饿得咕噜咕噜叫。从一早到现在,她没喝半点水,也没吃任何东西。
什么时辰了?为什么时间这么难捱?为什么当新娘要这么辛苦?头上的凤冠又压得她头好痛。
再忍耐一会吧!夏天昼长夜短,现今天还亮着,让她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提心吊胆了一整天,这会歇下,却不禁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先睡一下吧!反正也没人看见。
她靠在床畔梁柱上,悄悄的打起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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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彦鹏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他不准有人留下来闹洞房;就算他准也没人胆大包天的敢去闹他洞房——除了不知轻重的官孟鹏。
他随着喜婆来到新房,一进新房,他就看见正打着盹的江柔。
江柔一听到开门声,意识还没恢复过来,却吓得她迷迷糊糊的跌落下床,同时红盖头也飞落在地。
“唉哟!”她睁大着眼看着来人。
她这么滑稽的场面,刚好被随后而来的喜娘及官孟鹏见着。
“怎么会这样呢!新郎还没掀头盖,头盖就掉了,那会不吉利的!”喜娘连忙走进房,想扶起坐在地上的江柔。
江柔穿着厚重的嫁衣,闷得全身热烘烘的,也闷得圆脸上白里透红的娇颜。
“我来!”官彦鹏嘴角有着一丝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浅笑。他一手挡住了喜娘,将她一把扶起。
这床的高度不低,跌疼了她的臀,她皱起了黛眉,脚步不稳的又跌进了他怀里。
“新娘子,国色天香又懂得撒娇,以后一定得我大哥疼!”一旁的官孟鹏看着这个大嫂着实好玩,忍不住揶揄。
官彦鹏一记冷冽的目光射来,他立即适可而止。
她再怎么无知也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像白面书生的男人是在取笑她。她挪开了身子,弯身捡回红盖头重新覆上,然后端正的坐回床上。
“哈哈哈”官孟鹏看着她的举动,不管大哥的脸色,硬是笑开了。
“统统都出去吧!”官彦鹏冰冷的话让人不寒而颤。
“这大少爷还没”喜娘看着他的脸色,吞下最后想说的话。
“走吧!剩下的礼俗让他们小夫妻俩自己去完成吧!”
官孟鹏识趣的拉着喜娘的手臂走出去;再不走,他可能会被一座冰山冻死。
官彦鹏立即闩上了房门。他可不想再让别人像看猴戏般的看他。
要不是母亲软硬兼施的威胁,他才不想成这个亲。光是用在药铺及拓展药材通路上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时间去照顾一个女人?
看着坐在床上怯生生的她,他无奈的想道:明知自己无法尽心的照顾她,何苦娶了进门,将她冷落一旁呢?
他拿起喜尺,掀起了盖头。
江柔紧张的低垂双眸,只有长睫不停的眨啊眨的。
这么小的姑娘,十六还是十七?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而徐森竟小器得连个丫环也没陪嫁,在那样的家庭环境成长,他突然有些心疼她。
他在她身侧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他竟忘了她的名字,或许母亲提过,但他总没尽心记住。
她吓了一跳。
“徐忆欣徐忆欣。”她颤抖着音调,怕他听不见似的,又说了一次,更怕他识破了她的身份。
“你家人都怎么叫你呢?”他想缓和气氛。虽然他在商场上冷漠沉着,但他不想让个这么小的女人怕他。
“柔柔。”糟了!她无意间脱口说出了本名,气得直捏自己的大腿。
“柔柔?”怎么跟她的名字一点也不相干。
她不敢面对他,侧着脸尴尬的笑了笑。
“是小名,从小叫到大的小名!”幸好她脑筋转得快,否则当场就被拆穿了。
“更衣吧!”他站起了身。
她瞪大了双眼,转头看着他。
他与刚刚那个白面书生长得很像,浓眉高鼻,只不过更多了分沧桑及成熟。
“你”他第一次让个姑娘这样直盯着瞧,教他的眼神不自觉也变温柔了。
“喔,更衣是吧!”
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她连忙将视线锁定在他前襟。她从没想过他长得并不难看,不禁一时呆愣了。
“柔柔,有问题吗?”看见她双颊泛红,不知是胭脂的红,还是害羞的红。
他一声柔柔喊得她心慌意乱的。
“官少爷,我头上这个凤冠很重,我可不可以先拿下来?”
“嗯!”他轻微颔首。
她举起手想拿起凤冠,不料冠缘卡住了发髻,害她怎么拿也拿不起来。
今天这个凤冠还是奶娘帮她戴的,奶娘到底是怎么戴的?怎么会这么难拿?
“我来。”看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他轻轻一提凤冠就拿起来了。
她大喘了一口气。“官少爷,谢谢你!你不知道它压了我一整天,压得我头好痛,压得我昏昏欲睡的,更压得我全身都没力!”
她其实一点也不怕眼前的男人。
想当初她刚进徐府时,被多少人欺负,听过多少冷言冷语,她还不是牙一咬就撑过来了。今晚她之所以会那样心惊胆跳,还不是怕身份会被拆穿;如今看看时辰,小姐及长诺哥应该已经逃远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了。
看她笑逐颜开,他的心情也莫名的变好,毕竟这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啊!
看见圆桌上摆满了一桌的点心佳肴,她看得肚子又咕噜咕噜叫,口水也快要流出来。
看她一副嘴馋的样子,想起了她应该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他连忙说:“想吃就吃吧!”
“真的?!”她站起了身,犹豫了下。
他也站起身,先行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怕她尴尬,他只好随手用筷子挟起了一个珍珠丸子。
见状,江柔也顾不得客气了,大口大口的就吃起来。谁教她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难道徐森都没给她吃的吗?他在心底直打问号。
她狼吞虎咽的结果是整个三色包子卡在喉咙里,她顿时换不过气来,赶忙拍着胸口想吞下肚。
见状,他从她背后大力一拍,将哽在喉咙里的包子拍了出来。看看桌上没有茶只有酒,他连倒了两杯酒给她。
“先喝下,顺顺气吧!”
她连喘了几口气,才将呼吸调匀过来,接过了酒杯一口喝下;不料,辛辣的酒味和刺鼻的味道让她眼泪直掉。她吐了吐舌,用小手拼命在嘴边?风。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喝!”
“我不知道你不会喝酒。”
他不知她连这最淡的酒都无法喝,看看她又是被包子噎到,又是被酒呛到的,他刚硬的脸色也有了些许不舍。
等稍稍平复之后她才开口:“没关系!辟少爷,谢谢你!你人真好,让你看笑话了。”
是她自个失态了,要是被奶娘看见,少不了又是一顿教训。
“柔柔,你可以改口称我相公,或者叫我彦鹏也可以。”他实在是听不惯她叫他少爷。
“奶娘说,我是来服侍你的,不能直接叫你的名字。那我叫你相公好了!”
她嘟起了小嘴。怎么这么热?热得她快要受不了!
她站了起来,脚步有点轻飘飘的。
“好热喔!我好热。”她想扯下嫁衣,却在繁琐的襟口上摸索许久。
她双颊的红晕、扯衣的娇媚,加上略为不稳的步伐,竟让他的心有些飞扬起来。
他原以为徐森所教出来的女儿一定是个眼高于顶、矫揉造作又孤傲难伺候的娇娇女,没想到一切恰恰相反。她虽然没有倾城容貌,但圆圆的脸上有着灵巧的大眼、薄薄的红唇,一切显得那样可爱,举止也那样纯真自自然。
他从小在商场上打滚,看尽无数的女子,无论是大官大户的闺女,或是小家碧玉的姑娘,甚至是在欢场上卖笑的,从来没有一个姑娘可以让他心动;另一方面,他也从不允许自己在功名未就时,谈起儿女私情,但眼前的她竟让他有蠢蠢欲动的感觉
在徐府可不容她们奢侈得有酒可喝。所以,从没喝过酒的江柔,方才两杯黄汤下肚,再加上天气燠热,她恨不得马上脱下这身累赘嫁衣。无奈越急手越慌,越是解不开。
他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轻解她的衣扣,她的手碰到他的手,反射性的挣开了。
“我是来服侍你的,应该我来帮你更衣,怎好让你来帮我?”
她一时羞红了脸。两人已是夫妻,但是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他现在正在帮她脱衣服呢?
“都一样。”
“奶娘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主子,要我好好的伺候你,要乖乖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奔波了一整天,她原本就有些疲惫;更因为酒气,她有些茫茫然,心无城府的她什么都说出来了。
“那你现在就听我的,不要乱动,乖乖的让我把你的衣服脱下,否则你会更热。”他难得的柔声细语。
她果真乖乖不动,直到他将她沉重的衣裳脱下,只剩下里头的抹胸及衫裤。
原来她娇小的身躯也有着丰腴美好的身材。他嘴角不觉泛出一丝笑意。
也许爹爹给他定下这门亲事,是定对了。
“夜深了,我们休息吧!”他打横抱起她,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下。
什么东西麻麻的?她张开原本闭上的眼,却看见他嘴角噙着笑意。
相公开心了就好,她在心里想道,不久又闭上了眼。
他将她放在红眠床上,一只手拉下帐幔,轻解下她仅剩的贴身抹胸,又动手脱下自己的长衫。
春宵一刻哪!他得把握今朝的良辰春宵
突来的凉意让她舒服极了,她眼眸全是笑,慢慢的沉入了醉人的温柔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