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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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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那来传话的绿衣丫鬟这话刚落。

    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冯婉更是直接瘫倒在了圈椅上,她的脸色苍白,眼中神色也是一片不敢置信的模样,口中更是迭声说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三爷怎么可能会带女人归家?还是一个有身孕的女人。

    这绝对不可能!

    这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冯婉撑着扶手似是想起身,只是她也不知怎么了,手脚都好似失去了力气一样,她刚想站起身便又重新退回倒了椅子上。甚至因为动静太大,手拂在一侧的高案上,把那上头置着的茶盏都给摔落在了地上。

    茶盏里的茶水还是满的。

    虽然是凉茶,可里头的茶水却还是有不少溅到了冯婉的裙摆上,使得那条月白色的石榴裙也添了不少脏污。

    今日为了迎接王恂,冯婉是特意精细打扮了一番,可如今她脸色惨白、双目失神,瘫坐在椅子上,哪里还有什么好颜色可言?

    王珍姐妹两人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眼看着冯婉这幅样子,自是忙担忧得喊了人一声:“母亲……”

    屋子里的人因为这一番变动,脸色都有些不好。

    唯有王珺微微垂下的眼中是一片清平。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交叠在一道置于那膝上,无论是眼中还是脸上都没有因为这一番变动,而掀起什么波澜。

    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无法避免的。

    比如林雅的和周慧的出现,又比如她这位三叔即将要带来的人……

    底下丫鬟、婆子在清理着地上的碎瓷盏,另有冯婉的贴身丫鬟在替她擦拭着裙摆上的脏污。

    端坐在罗汉床上的庾老夫人眼看着底下这一通闹哄哄的模样,脸色也有些不好,只是此时也不是说道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指仍旧掐着佛珠,目光却是朝底下那个绿衣丫鬟看去,问道:“他们现在到哪了?”

    丫鬟耳听着这话,自是忙回道:“先前外头来传话的时候,说是已经过了月门,想来是快到了。”

    庾老夫人闻言,也没说话,只是掐着手中的佛珠,沉着一张脸。

    等到目光训到屋子里还坐着的几个小辈,便沉声说道:“领着几位小姐,到里间去。”

    她这话一落……

    王珺和王瑛便率先起身,待朝庾老夫人行了一礼后便由丫鬟陪同着朝里头走去。

    林雅见她们起身自是也忙跟着起了身。

    王珍姐妹却是不肯,只是眼看着庾老夫人脸色阴沉也不敢说话,只能咬着唇往里间走去。

    等到几个小辈退到了里间。

    庾老夫人才又把目光投向冯婉,见她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捻着佛珠的手一顿,到后头还是叹了口气同人说道:“老三家的,你还是先回屋子修整下。”

    冯婉耳听着这话,倒是回过神来。

    她的双目微微一动,等里头逐渐有了几分神采,才哑着嗓音道:“不必了,母亲。”

    她怎么能现在回去?

    她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狐狸精勾了三爷的魂!

    想到这,她脸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阴狠,就连袖下的手也紧攥着扶手,目光更是一瞬不瞬地朝那块绿绸布帘看去。

    庾老夫人见她这幅模样,便也未再开口,只是打发了那个绿衣丫鬟下去。

    ……

    外头没什么人说话。

    里屋更是没人开口。

    王珺和王瑛坐在软榻的左侧,王珍姐妹便坐在右侧,林雅却是坐在一处的圆墩上。

    至于其他的丫鬟、婆子自是分立在两侧,做得一副垂首低眉的样子。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到后头,王珍却是突然开了口:“七妹很高兴吧?”她的嗓音还有些喑哑,袖下的手也紧紧绞着帕子,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朝王珺看去。

    那里头的情绪,是掩不住的恨意。

    屋子里的人因为这一句话,脸上都有一瞬的变化。

    王瑛皱着眉看着人,有些不高兴得开了口:“五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珍闻言,也没搭理王瑛,只是继续朝王珺看去,冷着嗓音,道:“你现在心中是不是很痛快,觉得我们就像傻子一样?”

    王瑛见她这般,还想开口。

    只是不等她说话,王珺却已伸手握了一回她的胳膊,等到王瑛止了声重新坐好,她才握着一盏丫鬟刚奉上来的茶,好整以暇得半靠在引枕上,却是等到喝了一口,才很好脾气得问了一句:“五姐这话说得,我有些听不明白。”

    王珍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下更是恼怒不已。

    她不明白?

    她怎么会不明白?

    只怕现在她心里就在讥嘲她们了。

    前几日她们还因为林雅的事,对她冷嘲暗讽,哪里想到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就轮到了她们。

    她的父亲竟然带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上门。

    王珍纵然平日再是能够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此时却忍不住红了一双眼尾,他……怎么能这么做?怎么就能这样带着女人上门?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母亲,有没有想过哥哥和她们?

    他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带着女人上门,让外头的人怎么看她们?

    只要想到父亲带着女人上门的消息,不用多久就会传遍整个长安城的贵人圈,王珍眼中也止不住滚起了热泪。

    她生性骄傲,平日无论在外头还是在家中,都自持身份,如今自己的父亲做了这样的丑事,还不知外头的人该怎么看待她们。

    林雅看着王珍这幅模样,自是忙轻声劝慰起来……

    只是还不等她说道几句,便听到一侧的王珠啐了一声过来:“你是什么东西?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

    王珠原本对林雅就心怀芥蒂。

    倘若不是因为王珍的缘故,她更是不会搭理林雅,可平日也就罢了,如今得知父亲做出这样的事,她心中的气也止不住全撒到了林雅的身上。就是因为这些下贱的东西,才会闹得他们家不成家。

    林雅骤然被人这么一骂,脸色骤然便苍白了起来。

    她张了张口,又瞧了瞧屋中众人,王珺和王瑛根本不曾理会她们的纷争,王珍也仍旧沉着脸背身坐着,至于那些丫鬟、婆子更是不必说了。

    没有人帮衬她,甚至也没有人理会她。

    林雅只能白着一张小脸、红着眼,低头坐着,甚至连争辩也不敢。

    王珠看着她这幅模样却是越发来气,只是还不等她说道什么,便听到原先安安静静的外头突然起了一阵脚步声。

    屋子里的人耳听着外处的声音,皆停下了原先的动作。

    就连王珠也止了声音。

    她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凝神贯注得听着外头的声响。

    王珍枯坐了一会,到底还是忍不住,咬着唇起了身,往外头走去。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见她这幅模样,自是想去拦上一回,可看着她阴沉的小脸,心下畏惧,却也不敢说道什么。

    有了王珍起头……

    王珠自是也忙跟着她一道往前走去。

    “我们也去看看?”王瑛眼瞧着站在屏风后头的姐妹两人,便压低了嗓音和王珺咬着耳朵,她心中也委实有些好奇,一惯好脾气、疼爱小辈的三叔,究竟带了个什么样的女人上门。

    王珺看着她这幅模样,倒是也没说什么。

    她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盛着花茶的茶盏,而后是握着帕子拭了拭唇角才朝人点了点头,等到路过林雅身边的时候,眼看着她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模样,她的步子倒是停了一瞬。

    林雅原先正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

    倘若她以前只是恨王珺,那么如今却是把王珍姐妹两人都给恨上了。

    等察觉到身边突然停了一道身影,林雅的脊背却是一僵,她知道站在身边的是谁,那样的眼神,除了王七娘,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她到底是畏惧王珺的,又恐人察觉了什么,头却是低得更加低了,就连身上的情绪也忙敛了起来。

    “娇娇,怎么了?”

    王瑛走了几步,发觉王珺并未跟上,便回头来看。

    王珺耳听着这话,也没说什么,只是收回了目光,重新提了步子朝人走去,等走到人身边,才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

    ……

    屏风是纱制的模样,又因为隐蔽的缘故,她们可以清晰得看到外头的光景,而外头却难以瞧清她们。

    王珍姐妹见她们过来,虽然不高兴,可此时也不好说道这些,只能依旧沉着一张脸往外头看去。

    而此时的堂屋里,除了先前端坐着的人,还有两道身影跪在地上。

    男的看起来三十有八的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以金线绣云纹的圆领锦袍,王家无论男女都生得一副好颜色,纵然王恂如今已快至不惑之年,却也端得是风度翩翩。

    而女的……

    穿着一身胭脂色的石榴裙,肚子已是显怀的模样。

    她原先低着头跪着也瞧不清样子,等到抬脸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她生得一张芙蓉面,一双杏眼微挑,存着些女儿家的天真又带了些妩媚,却也是个美人坯子。

    可不管是屏风后头的人,还是堂屋里坐着的人,在瞧见这个女人的面容时,却都变了脸色。这个女人的年纪竟是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就算是比家里几个小辈也大不了多少。

    王珍姐妹原先就不算好的脸色更是变得惨白了起来,就连身子也止不住开始颤抖起来,而坐在堂屋的冯婉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她原本还持着身份,可在瞧见这个女人的面容时,却是再也忍不住。

    她直接起身,冲上前去,抬起手,却是打算狠狠掌掴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只是还不等她的巴掌落下,王恂却已皱了眉握着她的胳膊,冷声道:“母亲还坐在上头,你这是要做什么?”

    冯婉眼瞧着他这幅模样,更是怒火攻心。

    她和王恂也是少年夫妻,虽然这些年多有争吵,可王恂却从来没在外头这般不给她脸面过,哪里想到这个贱人才刚登门,他便这般袒护了。想到这,她也顾不得什么,直接红着眼骂道:“如今你倒是记得母亲了?”

    “可你在做出这样的混账事前,可曾顾过我们了?”

    王恂耳听着这番话,神色也有几番变化,他有心想再说些什么,只是还不等他开口,上头便传来一道愠怒的声音:“好了!”

    这声刚落,底下便是一静,就连冯婉也止了哭声。

    庾老夫人此时的心情也算不得好,她是重新捻了一圈佛珠,等到心下渐渐平静了才对着冯婉说道:“老三家的,你先回座。”

    冯婉畏于庾老夫人的威严,虽然心下不高兴,却还是咬了咬唇由人扶着回了座位。

    等她回了座……

    庾老夫人才又看着王恂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恂对自己的母亲也多有畏惧,不过看了看身边这个娇滴滴的女人,还是开了口:“母亲,这是云国的清漪郡主,儿子在云国的时候和她一见钟情,这才,这才……”说到这,他也有些难以再说下去,便只能重新低了头。

    只是他虽然没说全,可这女人的身份却已揭露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份皆变了脸色,倘若只是普通的身份,怎么处置都是他们的事,可如今竟然牵扯到了云国。云国虽然只是一个小国,可这个女人到底是宗室的女儿,自然是不好随意处置了。

    庾老夫人沉着脸,没说话。

    冯婉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伸出手指,对着王恂,连着“你”了好几声,也说不出个什么,到后头竟是一口气喘不上来便晕了过去。

    “夫人!”

    “母亲!”

    王珍姐妹两人眼瞧着冯婉晕了过去,再也忍不住,忙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跑到冯婉的跟前。

    王恂倒是没想到两个女儿,还有家中几个小辈竟然也在,一时脸色也是连着变了几回。

    眼看着几个孙女都走了出来,庾老夫人也是头疼不已,只是这个时候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她一面是让崔柔和林清遣人把冯婉送回屋子,一面是着人去请大夫,又打发了几个晚辈下去,等到一应事全,才又朝底下的那个女子看去:“把她先带下去。”

    这话自然是对身侧的李嬷嬷说的。

    那个女子见人过来,脸上却还带着些害怕,她一手握着王恂的袖子,一面是扭头朝人看去,口中是娇滴滴的一句:“恂郎……”

    王恂见她这般,自是忙柔声宽慰了几句。

    等到李嬷嬷带着人下去,屋子里的其余丫鬟、婆子也都被容归打发了出去。

    没一会功夫……

    这屋中也就只剩下庾老夫人和王恂两人。

    庾老夫人仍旧端坐在罗汉床上,往日和气的面容此时阴沉得厉害。她也没说话,只是垂着一双眼,手中却是把佛珠捻了一圈又一圈,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看着底下的王恂,沉声斥道:“你实在是太糊涂了!”

    王恂耳听着这话,脸色也有些难堪。

    他也不敢顶撞庾老夫人,只能羞愧道:“儿子原本也没这个想法,只是有一日喝多了酒行出了糊涂事,后来她又有了身孕,儿子也怜她无父无母,虽是宗室,在云国一个人也难处,索性便把她带了回来。”

    他说到这,忙又跟着一句:“您别担心,她的父兄都已死了,跟着儿子回来便是斩断了前尘,和云国已无什么干系了……”

    等前话一落……

    他是又抬头看了一眼庾老夫人,而后是又很轻的一句:“陛下也是同意了的。”

    庾老夫人骤然听到这么一句,更是怒上心头。

    老二前头才闹出那样的事,如今老三更是直接带了人上门,偏偏这人的身份还不好随意处置,她的双目微沉,等到屏了呼吸才同人说道:“你这样大张旗鼓得带她进门,可曾为你的儿女,还有冯氏考虑过?”

    “冯氏平日性子是不好,可说到底也是你的发妻,她嫁给你二十年,为你操持后院、养育儿女,你就这般带人回家,可曾给过她半点脸面?”

    “儿子……”

    王恂的脸上也有些难堪,他自然是考虑过这些问题的。

    可倘若先与母亲说了此事,只怕清漪是怎么也不可能进门的,所以他才率先去了宫中,把云国皇帝的信交给了陛下,而后再带清漪进门,那么纵然母亲再不高兴,也只能认下这桩事。

    只是想着先前冯氏晕倒,还有两个女儿看向他时失望的眼神。

    王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庾老夫人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下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无奈,到最后她也只能沉着脸、冷着声说道:“那个女人既然已经进门也就算了,我会着人好生照料她的身子,可她若是日后敢胡乱生出什么事,或是你闹出宠妾灭妻的行为……”

    她说到这稍稍一顿,跟着是又一句:“老三,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

    王恂耳听着这话,自是忙保证道:“母亲放心,清漪最是单纯不过,跟着儿子回来也只是想要个容身之所,她断然不敢闹出那些事的。”

    庾老夫人耳听着这话,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得合了一双眼,打发了人下去。

    等到王恂退下后,容归便打了帘子走了进来,眼看着庾老夫人好似骤然苍老了几岁的面容,她的心下也是叹了口气。

    她也没说话,只是走到人身后,轻轻替人按起了头。

    庾老夫人察觉到她的动作,也没睁眼,只是哑着嗓音说道:“今年家里究竟是怎么了,老二是这样,老三又是这样……”

    主子们的事,容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柔着嗓音同人道:“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

    庾老夫人听着这话,却是又叹了口气,而后才又说道:“那个女人就让她先待在我的后罩房,至于她的身份……”她说到这,却是又停了一瞬,跟着才又淡淡一句:“还是由冯氏来定夺吧。”

    容归闻言,自是忙应了一声。

    ……

    而此时的平秋阁。

    打先前冯婉晕倒之后,王瑛索性便陪着王珺一道回了屋。

    想着先前堂屋里头瞧见的那副模样,王瑛好似还有些没能回过神,只是握着茶盏轻声说道:“倘若不是亲眼瞧见,我只怕都不会相信三叔会变成这样……”她说到这,是又抬了眼朝王珺看去,跟着是很轻的一句:“七妹,你说是不是男人有了新欢,便都会忘记自己的发妻?”

    王珺耳听着这话,握着茶盏的手却是一顿。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便又听到王瑛失神笑道:“瞧我说得都是些什么话?你都还没及笈,又岂会知道这些?”

    王珺见她这般说,便也没说什么。

    其实她是知道的,这世上的许多男人都是这样的德性,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不知怎么,她的脑海中竟浮现了萧无珩的身影,想着那个男人冷峻的面容、深邃的凤目,她却是忍不住想道,会不会有朝一日萧无珩也变成这幅模样?想到这,她的眼中也显现出了几分怔忡。

    “娇娇?”

    王瑛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便又轻轻唤了她一声,等人回过神才问道:“在想什么?”

    王珺闻言,便垂了眼,敛了自己的情绪。

    她把手中的茶盏置于案上,嗓音很平静:“我只是在想,三婶如今怎么样了?”

    王瑛听着这话,一时却也没说什么,待又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祖母会让那个女人留下吗?”

    “会的……”

    王珺这话却说得很是笃定,眼瞧着王瑛朝她看来,便也抬了一双眼朝她看去:“三叔今日特地先去了一趟宫里,只怕为得就是向陛下禀告此事,不管这位郡主在云国如何,可到底也牵涉着咱们两国的往来,自是不好随意处置的。”

    “三叔他……”

    王瑛皱着眉,想说些什么。

    可张了口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到后头也只能说道:“那个女人好歹也是个郡主,怎么就能舍得云国的地位,不远万里跟着三叔到长安做妾?”

    她实在不明白。

    以她这样的身份,在云国难不成还寻不到一个好门第?

    王珺听着王瑛的话,也没开口。

    只是取过放在一侧的金拨子,拨了拨那香炉里置着的清宜香。

    她经历过一世,倒是也要比旁人多知道些,这位清漪郡主虽然出身宗室,可她父兄早亡,家里的正经主子也就她这么一个,外邦没太多的讲究,这位清漪郡主虽然不曾嫁过人,可入幕之宾却不少。

    可年纪越大,这位郡主自然也想嫁人了。

    只是在那云国,她的名声早已不好,又有谁肯娶她?正逢三叔出使云国,想来这位郡主也是瞧上了三叔的身份,才会不远万里跟着人来了长安。

    说到底,他们王家是百年世家。

    在他们家中做妾,只怕是要比其他门第的正妻还要体面些。

    想到这……

    她是低着头继续拨着那香料,口中却是说了一句:“或许对她而言,做三叔的妾,比在云国活得更好吧。”

    王瑛耳听着这话,却是又叹了口气。

    她虽然不喜欢三婶,可想着先前屋子里,三叔那样维护那个女人,到底也有些为她不平,只是这些事,她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因此两人也就没再说道此事。

    等到王瑛走后……

    如意来替王珺更换茶盏的时候,却是轻声说了一句:“要奴说,三夫人如今这样也是自作自受,自打出了那桩事后,她便整日对咱们夫人不敬。夫人和气,不与她计较,可也得让她吃点亏,没得日后总跟咱们夫人过不去。”

    王珺闻言,却是轻轻抬了一双冷清的桃花目,朝她那处看了一眼。

    眼瞧着人白了脸止了声,才淡淡说道:“你是我的贴身丫鬟,说什么做什么都代表着我的身份……”说到这,她把手中的金拨子置于一侧,而后是取过一方帕子擦拭起手,跟着是又一句:“这是头一回,也就罢了,可以后若再敢这般嚼舌根,也就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

    如意早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便已心下一凛,如今听着这话,自是忙哑了声,应了。

    王珺见她应声,便也未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人退下的时候,却又问了一句:“母亲呢?”

    如意闻言,止了步,转身回道:“夫人还在三房。”

    王珺耳听着这话,却是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眼瞧着外头已是夜幕降临的时候,便又是一句:“知道了,下去吧。”

    ……

    通往东院的小道上。

    王恂刚从正院出来,他原是想去探望下清漪,可知道人已被转到了母亲的后罩房便也只能暂时歇了心思。又想着先前冯氏那副模样,便打算先回屋去看看人,只是他这步子刚走到小道,便瞧见对面走来穿着一身绯色官袍的王慎。

    眼看着王慎胸前一品官员的补子图案,王恂的眼神却有着一闪而过的嫉恨。

    只是没一会功夫,他便恢复如常走了过去,等走到人前,便客客气气喊人一声:“二哥。”

    王慎看着他这幅模样却是皱了皱眉,先前他到家的时候,已从安泰的口中得知了今日家中发生的事,又知道王恂在来前特地去了一趟宫中,便沉声斥道:“三弟,你这次实在是太糊涂了。”

    王恂耳听着这话,心下顿时就来了气。

    先前在正院被母亲训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被自己这位兄长训话……又看了看王恂身后的几个随从,王恂更是恼羞成怒,索性也就不管不顾抬了头,冷声道:“二哥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