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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牧天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看了半晌,却心烦意乱,一个字也看不入眼,最后干脆将折子一扔,急匆匆地往自己的寝宫走去,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凌青也跟上前去。
归心似箭,这大概是皇帝第一次真正地体会到个中滋味。
刚刚走至庄重恢宏的龙行殿外,离得大门还有一射之地时,一抹鬼鬼祟祟从大门里溜出来的身影猛地撞入了元牧天的眼帘。
元牧天猛地停住脚步,瞪着那个也向自己看过来的年华,满心的不敢置信。
那药是宫廷里最好的太医配出来的方子,为防年华内力太高,他还特意加大了用量。怎知一直以来中了药力软弱无力的年华竟然就在他的面前轻敏矫捷地窜了出来?!
年华显然也没有想到元牧天竟会在此刻回来,面上愣了一愣,却在下一刻便把目光一凛,就地施展梯云纵拔地而起。
“年华!”元牧天目瞪欲裂,心中的焦躁和怒火几乎要淹没了他。
他明明已经这么宠爱他,万事都顺着他,为什么这个人可以无情至此,依然说走就走,对他没有丝毫依恋?!
元牧天也猛地踏地一跃,在半空之中拦腰截住一心要逃的年华。
“年华,朕给的你还不够吗?!你到底有没有心?!”元牧天怒喝道,双手紧紧地钳制住年华的身体。
年华心下一急。如果这一次再被元牧天抓回去,他一变态之下还不知道要怎么看管自己,那可就再也找不到机会逃走了!
“元牧天你放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年华吼道,一边挣开了右手,化掌为刀,劈向元牧天胸前。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年华甚至来不及考虑太多,他只想尽早逃脱。
而在下一刻,年华却觉有一股腥热的液体猛地喷到他的脸上。元牧天紧紧搂住他的双手松了开来,一股巨痛从胸口处传来。那是他从出生起就从来没有经受过的剧烈的疼痛,像是从身体内部被人撕成了碎片,痛到极致,连喊都喊不出声。
年华只见元牧天的身体重重地从半空中跌落,抬手在脸上一抹,只见一手刺眼的鲜血。
仅仅迟疑了一刻的凌青就只来得及赶上前去扶起受了重伤的元牧天。
元牧天手捂胸口,嘴角边渗着鲜红的血,目光如刀地射向落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年华。
“年华你敢逃走试试,朕不许你走!”年华咬了咬唇,如此大好时机,他若不走便是浪费了老天给他的机会。
他最后向凌青看了一眼,用左手作了一个谢谢你的手势。
那是几千年后另一个世界的产物,眼前这两个人都不会知道。但只要凌青看得懂就好,谢谢他暗中送来的解药,谢谢他违背自己绝对效忠的誓言背叛了元牧天只为帮他。
凌青轻轻点了点头。年华微微一笑,虽然对打伤元牧天有点抱歉,但是他现在真的要走了!终于可以去找子涵,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讨人厌的大牢笼了!
元牧天紧咬着牙,愤怒却无奈地看着年华倏然飞远,紧锁的双眉之下那一双向来坚毅无情的眼眸之中此刻却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愤怒。
他刚才那仿佛秘密一般的默契手势居然是给他身后的凌青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年华,就是这个曾在无数张白纸上写满了爱他的年华,不但毫不留恋地离开他,毫不犹豫地出手打伤了他,甚至到最后,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吉康城内,夜半时分。
这里是距离被围困的济城60多里地的一个县城,君明芳带来的大军就在此地驻扎。
原来的县令将府衙让出,给一众将军作为临时住所和办公之地。
君明芳举着一盏油灯,在巨大的地图面前细细地看着,半晌低叹一声,将灯放回桌上。
贴身侍从上前轻声道:“将军,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君明芳摇了摇头,坐在矮榻上,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水道:“倭寇反贼联手四处作乱,我如何能安下心来休息。不知修远郡的水兵和十向城的狼虎骑什么时候能到,还是没有消息么?”
“传信兵刚走两天,不能这么快吧。”侍从道“倒是军中有一些将军对咱们一直不出兵颇有微词。离吉康最近的济城已经被围困数十日,城里大概早就断了粮草,只怕撑不久了。”君明芳闭上疲倦的双眼,揉了揉眉心,没有出声。
侍从看了他片刻,继续道:“明芳公子,小的逾矩提醒公子一声,济王殿下还被困在城里,公子出征的时候,皇上还特地交待过”
“皇上让我尽量保护济王的安全,该做的时候我自然会谨遵圣旨,不惜性命保护济王。”君明芳慢慢地说道“可是现在还不是出兵的时机。我只能希望济王殿下好好保重自己,撑到我们大军援城的那一天。”君明芳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有人大呼着“有刺客”只听一阵兵器交接的混乱声响。
君明芳皱起眉尖,向门外走去。刚刚打开房门,一队士兵就在门外站定,最前面两个人手中押着一个人。
“放开我,我不是刺客。”来人气呼呼地挣了挣道,倒也没有用什么大力气,只是作作样子。
君明芳就着火把的光亮一看,忍不住吃了一惊道:“年华?!你怎么会在这里?!放开他吧,你们下去吧。”年华向左右看了一眼,轻哼一声,挣开抓着自己的手臂,还没等他开口,身后突然有人小声惊道:“年华?”年华回过头去,在队伍里一眼就看到一张隐约熟悉的脸。他一怔,便听到君明芳道:“陈百将,你继续带人巡逻吧,这里没事了。”
“陈百将!”年华惊讶地叫出声,向那人走近了两步,仔细打量了一番“原来是你啊,陈正!你不是跟着苏维的么,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有你怎么还是个百将啊!”“你们认识?”君明芳走下台阶,微凉苍白的手抓起年华的手腕,向陈正道:“你们有什么话都等以后再说。年华,你跟我进来。你要交代的事可不少。”陈正向年华点了点头,便带着人走了。年华看了看副统领如今的平寇将军严肃的脸庞,心里有些小小的忐忑。
他不是怕被处罚,不怕被抓起来扔回镇阳皇宫。他在赶来的路上听了不少传言,都道平寇将军镇守吉康城月余,除了死守城门抵抗小股的流寇之外,从未有出兵的打算。
年华知道自己武功好,却还没自大到以为可以靠一已之力平贼寇解救济城的围困危机。他只能依靠君明芳的大军一起出战可如果君明芳自有打算,不愿出兵的话,他还能怎么救子涵呢?
“副统领,我”
“你可知你私自出宫,该当何罪?!看在你年少气盛的份上,我不追究你私闯军营重地的罪过,明天一早我立刻派人押你回京,交给皇上发落!”君明芳甩开年华的手,打断他要说的话,厉声道。
年华咬了咬唇,强辩道:“我也是侍卫营的人,凭什么不能出战?!你知不知道元牧天都做了些什么昏庸事,你就这么愚忠!”君明芳闻言,突然抿紧了唇,没有开口。
年华一愣道:“你你知道?!你们全都知道?!”看到君明芳微微低首的默认,一丝苦笑从嘴角边蔓延开去。
年华把玩着一根手指,呼了一口气,自暴自弃一般道:“随便吧,随便你们怎么想。等我救了子涵,以后就再也不回去了,你们想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
“皇上不会同意的。”
“我管他去死!”年华怒道“好了,我不跟你说那些没用的了。你看到了,我就是自己跑出来的,元牧天气疯了也没用。我来找你就只有一件事,你到底什么时候出兵去济城?!”君明芳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出兵的最好时机。”
“什么?!”年华咬住下唇,急躁地走了两步“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守这个吉康城,外面怎么样都跟你没有关系?!你怎么能”
“战争不是儿戏,由不得你来指手划脚。”君明芳道“我可以不将你押到牢里,你今晚住在我这里。你不愿回京我也不会逼你,但你必须要老实跟在我身边。明天还有三路人马来与大军会合,我要休息了,你自便。”君明芳说着,竟然真的就倒在榻上,瞌眼睡了。
年华瞪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直到君明芳胸口的起伏平稳,呼吸悠长起来,他才放弃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天他日夜兼程,的确又累又困。他需要好好地休息一晚,养精蓄锐。
如果君明芳执意不愿出兵,到最后,他还是要靠自己子涵,等我。
冷月照射下的济城之内一片荒凄,没有一处完好房屋,妇女和幼童老人都被集中在原本的皇宫之内,全城的壮年男人都被发动起来,手持残破不全的武器,在城边巡逻。
程子涵端着一碗清水,碗底沈着几粒米,从一座房中走出来。寒风抖起,吹起单薄破旧的衣料,程子涵抱着手臂搓了搓,抬头望向皎皎明月。
远在千里之外的镇阳帝都
“程子涵,子涵你到底在哪里?明明是你先有负于我,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伤害我。”被下了禁足令的瑞王爷元启手拎着酒壶,靠坐在长廊边仰望夜空。
夜深露重时,远处忽然传来“皇上驾到”的呼声,元启也懒得起身去迎接。
元牧天走近自己惟一的亲生弟弟的院子,看了看他颓废的模样,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将宫人遣退,向元启走去。
“君大人,我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倭寇都攻打了那么多城,到处烧杀抢掠,你为什么只守着吉康不让出兵呢?我听到将士们都有意见了。”年华闷闷地坐在软垫上。面前的矮桌上布着一些酒菜,大碗的酒大块的肉,看上去倒是很美味。可是年华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举着筷子戳了两下又放下。
“战争不是儿戏,你只想着救程子涵,我却要赢得全线战场。”君明芳道“这一次是几路叛贼和倭寇勾结,不只为财物女人,还为我大萧国土而来。我若没有万全的筹备将他们一网打尽,断不会冲动用兵。”君明芳说着,微微一叹道:“事实上,我还希望济城能撑得久一点,让我各路精锐有余力一一就位。”
年华微微地鼓起脸颊,有些不悦,却也无话可说。不能说君明芳的计划就是对的或者错的,到底是一举进攻还是慢慢部署更加有利,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必胜。不过他是大将军,这是他的战略,对与错他都无权置喙。
“济城被元牧天横征暴敛那么多年,早就耗干了,你指望他们能撑多久。”年华哼哼了两声“不过城里面早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海盗还攻打它干什么呢?”君明芳默默用膳,不再回答。
年华想了想,正要开口时,外面突然有士兵传报,从其他地方调来的三路大军已经到达城外,几个将领正在府外求见。
君明芳放下筷子,从架上取下战衣,一面高声传令道:“快请几位将军到大厅。”一面匆匆忙忙地向门外走去。
年华张了张口,放弃地呼出一口气,拿着一根竹筷当成笔转了几转,托着下巴发起呆来。
大军不能进攻,他只能孤身一人独闯济城。年华掂量着,以他一人的能力,把子涵救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问题只在于,程子涵一根筋的,恐怕不会跟他走。不,他本来就是为了和他的济城子民同生共死,肯定不会跟他走。就算是他自己,只怕进了城见了那些可怜兮兮的老弱妇儒之后,也走不了了。
自己这是妇人之仁,还是大将之风呢?不管他是哪一种,年华知道一旦自己进了济城,所有的事情都将不再是他和程子涵两个人的事了。
济城里如今定以程子涵为首,依子涵对他的依赖,不管他有没有那个本事,都要将整个济城的担子接过来自己扛。年华不敢妄自托大,敢说他能一手翻云覆雨,一人扭转干坤,拯救整个城池于危难之中。实际上单练他在行,攻城战他根本没经验。
但既然眼前只有永往直前这一步可以踏下去,多想也无益。
前前后后地想了一圈,年华便将所有的顾虑全都抛之脑后。
能不能承担起一整座城的子民是一回事,赶鸭子上架也要上任却是事实。此行凶险是真的,此行却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当没有第二个选择时,反而少了些无谓的瞻前顾后,心里一瞬间舒畅极了。
年华风卷残云地将桌上的食物全部扫光。他想了想,决定等君明芳回来。年华不怕他阻拦自己,他有感觉,君明芳共实并不喜欢自己呆在他家皇帝身边,也许自己走得越远他越开心。
相反,他不能就这么光杆司令地闯进去。他需要食物,粮草,这些只有君明芳能给他。
济城的粮草早就断了,现在城里不知是个什么样子,他带上的东西聊胜于无。所有人都吃饱是做不到,好歹有力气站着打仗,多撑上几天。
在房里等了半个小时,年华就坐不住了。他没有性子再在这里耗上一天,今天必须出发。虽然济城死守城门,一直和城外的海盗僵持到现在,但是每一刻都有可能发生状况。年华完全安不下心来,尤其在离得济城和子涵这么近的地方。
年华跑出去在府衙里转了几圈,不知是不是君明芳特意吩咐过,所有人都当他空气一样,看见也假装没看见。好不容易找到君明芳的那个贴身小侍从,向他询问君明芳什么时候能回来,却只得到一句不咸不淡的回答。
“我们将军还在议事,现在不方便见你。”
“那他什么时候能议好,我有急事想找将军商量。”年华一把拉住欲走的小侍从“先别走啊,话都没说完呢。”侍从微微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道:“年公子有什么急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我可以代为转告。将军恐怕会一直忙到晚上。”年华将他想借粮的要求说了出来,却见小侍从眉间微微一蹙,想都不想地道:“没用的年公子,即便将军答应,恐怕根本没有士兵愿意带着粮草跟你走。”
“为什么这么说?!”年华看着心不在焉的小侍从,直觉他根本就是敷衍自己,心底就有些愤愤不平“你这么说岂不是在诬蔑这里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再说我根本不要人,我只想借些粮草而已。吉康城里粮草充足,往西边产粮大郡的路上每隔十里就设一座粮站,给我两车也只是九牛一毛,却能养活济城万千百姓,这都不行吗?!”
侍从轻哼了一声道:“济城外被反贼围成铁桶一般,年公子想运粮草进去,只有将士们各自带着粮草突围而已。难道年公子指望两匹马在叛军眼皮子底下给你拉进去不成?可是因为英明神武的济王殿下用我萧军将士的性命堆起来的那些丰功伟绩,只怕没有人愿意冒这样九死一生的险境替年公子出这份力。将士们的确着急出战,视死如归,这些却只是为杀贼,和救不救济城,没有关系。”
年华一咬牙,这侍从倒是够直白,不过在共同对敌的时候翻旧帐起内哄也够没品的。这分明就是故意气他,为难于他,难道军令如山之下,军中将士还能说个“不”字?不过他本来就没想多带人去,对他来说那只是增添负担。
年华按下火气沈声道:“我不要人,我只要借几车粮草。好歹都是大萧子民,君将军不会连这点怜悯之心也没有。你不替我传话就算了,我不求你,我自己去见他!”年华说完便脚下一转,眨眼之间人就已经飘到了院子另一头。
“几位将军在商议军中大事,你敢硬闯只有军法处置!”侍从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年华鸟也不鸟,往大厅跑去。
大厅的几个门扇都紧闭着,一队士兵在门外列队战岗。年华趴在隔墙后面,从镂空的雕窗后面向大厅看去。他想了想,正想走出去,突然被一个人从后面一把拉住。
年华条件反射地反手还击,只听一声闷哼响在耳边。
“唔年华,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年华听着这声音熟悉,回头一看,惊讶地压低声音道:“陈正!你”转念一想,年华眯起眼睛凑近道:“你鬼鬼祟祟地在我后面干什么。”陈正靠着墙壁揉了揉胸前,无奈道:“你才是鬼鬼祟祟吧,这里是你能乱闯的地方么。”年华探头又往那肃穆的大院子里看了看,也转身靠在陈正身边,无奈地将自己的苦恼告诉他。
陈正低头沈吟了片刻道:“军法处置可不是说着玩的,你别以身试法了,跟我来吧。”
年华跟着陈正出了县衙,沿着一条街道往前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年华一边紧跟着一边疑惑问道。
陈正回头笑道:“你到了就知道。”说着就脚下一转,进入一个小巷子里,又向里走了一段路,停在一扇大门前。
“这里哪儿?”年华摸了摸那木门上老旧的门锁问道。
他说话间门突然从里开了,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向陈正行礼道:“陈百将。”年华吓了一跳,往后退去。
“原来是你的秘密基地啊。你又没敲门,他怎么知道你来了。”陈正拉住年华,对那汉子道:“这是我的朋友,也是想去济城救难的。”那人打量了年华一眼,点了点头,侧过身放二人进来。
陈正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着年华向后院走去。
后院里停着几辆大车,陈正掀开厚厚的油布一角,向年华道:“粮草在此,虽然不多,但也可解济城一时之难了。”年华哇了一声扑上前去,先是惊喜,想了想却又看向陈正道:“陈正,你这是私藏粮草啊。我虽然不懂军法,你这个也不对吧,被抓到会很严重吧。”陈正放下油布,带着年华往前院走去,一边道:“我可不是私藏粮草,这不是军里的东西。这里离济城最近,很多城民都有亲朋住在济城,还有从济城出来做生意的。君大人一直坚守不出,和济城有关系的人都很焦急。这些粮草是一些商人自己捐助的。”年华这才突然记起,上一次所有人都不愿意去救子涵的时候,就是陈正私底下偷跑出去救人的。
年华高兴地用力拥抱了陈正,笑道:“陈百将,你真是个大好人。”
“我说过,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陈正微笑道“程子涵对我有恩,我便不能坐视他丢了性命。何况这一次是济王硬闯早被围困的济城,要与济城子民同生共死的。便是冲着这一点,我也不能无动于衷。”年华一听之下,便有些忧心:“他武功又不行还要硬闯,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战场无情,受伤都是小事,还有性命在就好了。”陈正带年华走进厅里,两个平民打扮的男人端上了茶水便又出去了。
陈正看到年华端着茶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道:“年华,你不要怨恨君大人。如果是我,也必定不会为了济城一座城池贸然出兵的。联合各地精兵,将倭寇反贼一举击溃,才是大军此行的目的。”
“我知道,我也是玩过战争游戏的。”年华叹了一声。
“游戏?”陈正对年华的说法不敢苟同。
“不是你想的那个游戏啦,算了,不要管这个了。”年华看向陈正,眼神中又放出光亮。“我们什么时候去救济城?!”
“救城?”陈正挑了挑眉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还不够给反贼大军塞牙缝的。我最多只能保证粮草送到城里,让城民不至于饿死,能坚守到大军出动。”
“这样也可以啊。”年华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是我们,是我。”陈正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水“这一次和上次不同,此行简直是去送死。我自顾尚且不暇,绝对顾不了你,不能带你去。”
“太小看人了吧你!”年华气鼓鼓地道“你不想带我去,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免得你不知死活去君大人那里惹事啊。”陈正半真半假地笑道“看在你对济王殿下如此担忧的份上,我便将我的打算告诉你,也好安了你的心。”年华也不与他强辩,摆了摆手哼了两声道:“我不跟你争,你只是个无知的鉴定党。”不过想到自己先前还要去找君明芳借粮草,他这话似乎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那你到底打算何时动身呢。听说济城早就断了粮草,还坚守了这么久,时间再长一点只怕全都要饿死累死了。”年华皱起眉头道。
“这个我自有打算。”陈正起身“好了,你看也看到了,该放心了吧。你且在军中安心呆着吧,等到君大人部署完,挥师进军的时候,你就能和济王殿下见面了。”虽然他不知道君明芳为什么对年华这么客气,不过想到年华以前的身分,陈正也有三分了然。
年华走到陈正面前,发现自己比人家矮了一头硬是短了三分气势,便挺胸昂首道:“我说了,你少看不起人!你是这次行动的头头,我不跟你打,把你打伤了就不好了。我就跟你比轻功,看谁先回去县衙!”
“轻功?你还会轻功?”陈正失笑道,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却见年华已经身影一闪,从眼前消失了。
“我如果比你先到,你就要同意我跟你一起去!”年华站在院子里的大树枝干上,抱着手臂着。
陈正走出门来,略微有些惊讶。年华的轻功身法异常诡异,并不是寻常路数,但却显然是极高深的功力。
不过各人自有各人的际遇,陈正也没有细究,只抬头向年华道:“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知道了,你下来吧。”
待年华又轻悠悠地飘了下来,几乎脚未沾地地掠到了他的身边,陈正还是不由得叹道:“你是遇到什么高人了吧。寻常轻功只能让人的身体比普通人更加轻捷,可以行动迅疾奔跑无声,像你这般能飞能隐的身法,我只有在江湖传说中听过。”
年华咬了咬嘴唇。他何尝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确是有高来高去的武功,却至少还符合物理定律。惟独他白得的这一身功力,看着似乎非常厉害,可是更像是透支自己的体力支撑这一时的暴发。想当初子涵的师父就说过这不是好东西,年华也觉得自己体内像是埋下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一般,偶尔想起来总是有些不寒而栗。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眼下却是没有心思管那些东西了。年华看向陈正道:“我也许还没有上战场的经验,比不上寻常士兵。不过你要在那些围得铁桶一样的反贼大军中间把粮草送进城里也不容易吧。我有把握孤身进城,和你里外接应,那样肯定事半功倍。”
陈正敛眉沈思了片刻,年华又道:“陈正,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闯进城里了,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在外面慢慢坐等时机成熟。我知道我一个人闯进去也没有什么用,不然我早就去了,也不会来找君大人。人是铁饭是钢,城里没有吃的城民还是要饿死,所以这一批粮草至关重要。陈正,你就相信我吧,我绝对会配合好你的。”
陈正摸着下巴看了年华片刻,最后拍了拍年华的肩膀:“来吧,我们先商量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