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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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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会去了!

    言晓曼唇角溜出一抹喜孜孜的微笑,一马当先冲出教室。

    “晓曼,-跑那么快做什么?”

    一阵杂沓脚步声追上来,同班死党的七嘴八舌也围剿过来。

    “才打下课钟,-就卷背包走人?”晴晴先点小引信管。

    “班代催缴班费还念到-的名字,-准没听到。”小敏当起小传声筒。

    黛如绷着脸,完成最后的审判。“突然想丢下我们单飞?有鬼喔!”

    “哪有,我只是有事情而已。”晓曼红着脸低嚷。

    糟糕!来不及了,不能让学长等呀!

    “什么事?”

    “还不快招!”

    劈啪两声惊堂木让晓曼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以后再告诉-们啦!”这种八字才刚开始要有那么一小撇的事,怎么都不好意思预先乱爆料呀!

    六双眼睛望着小女人一副羞答答的模样,三颗少女心同一个方向做成结论,三个脑袋瓜子黏在一堆。

    “来来,我们替晓曼计算一下。”

    “上了大学,女孩子若没男孩子约多可怜哪!”

    “晓曼外表看来天真烂漫,做起事来又带点无伤大雅的迷糊,但她内心很老派,思想也挺古板的,约会守则她了不了呀?”

    三颗头颅一起点了一下,开始从脑袋里拿出教材帮晓曼的约会做课前预习。

    “不可以和网友第一次就单独见面。”晴晴双臂在胸前打个大叉叉。

    “不可以喝非罐装的原封饮料。”小敏如法炮制同一个动作。

    “不可以搭上中控锁的私家车。”黛如竖起第三个叉叉。

    “不可以进去男人的房间。最后是要弄清楚他没有劈腿的前科。这是校园间最新一版的四不一没有。”又轮回晴晴来结尾了。

    受教了!晓曼点点头。“我不会犯规的。我可以走了吗?”

    黛如把一个绑着蝴蝶结的粉色小包塞到晓曼手中。“但是、如果、假使非不得已时,这个不能少。”

    “-给我什么东西呀?”晓曼一愣一愣的。

    “以防万一的必需品。”黛如说。“-的背包中总不免会存放两片苹果面包吧?”

    “对呀!”晓曼小脑袋点了一下。

    “出去约会的女孩也要有这个。不是说带了就想做,而是激情止不住的时候有备无患。”

    晓曼圆溜溜的黑眼珠快转了几圈,终于弄明白了。

    “小雨衣?”她皱着秀眉,把烫手山芋丢回给黛如。“我不要!我只是去”她面红耳赤说下下去了。

    拜托!只是跟学长吃第三次饭,又不是要以身相许,哪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以身相许献出第一次,总得等到结婚吧?

    “好啦!好啦!-不想收就别收。”黛如也不想因为这样就和晓曼当不成朋友。“希望-那一号秘密人物能坐怀不乱就好了。”

    “晓曼,加油,要让那个男人刮目相看喔!”小敏竖起大拇指鼓励着。

    “我知道啦!各位小姐,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们磨了,一切等明天再说好不好?”晓曼也不等答复,小手兀自往嘴上一放,连连啵了三声“掰掰掰”娇俏身影一溜烟跳入夕阳余晕中。

    “四不一没有”?漏洞百出哟!

    它怎么没条到吃完晚饭,当学长送她到住所楼下,说着“这种老旧的学生出租公寓没电梯,时间又晚了,我送-上楼去吧”时该怎么说不呢?

    或者,又当学长站在房门口,笑着恳请道“听说-是煮咖啡的高手,请我喝一杯”时,她该如何不让他进门呢?

    情况演变成他进入她的单身学生小房间,而她转身想进入小厨房烧水冲咖啡时,整个人冷不防被他由后伸出的健臂环住了。

    惨惨惨!晓曼吓得反弹,却挣不开他有力的箝制。

    他的鼻尖努着她温凉细嫩的颈后肌肤,嘴巴吹着热气。“-好香,好好闻喔!”

    她全身阵阵轻颤。“这样好像太快了!”

    他紧贴她的曲线,啃咬她的小耳垂。“不快,我知道-喜欢我。”

    他帅劲到不行,人气旺到极点,全校的女同学谁不偷偷的瞄他这个万人迷?然而现在就教她搭上喷射式的爱情飞机?不行哪!

    她逃躲着他的亲密进攻。“学长,你别对我一直吹气,我们还不太熟耶!”

    利落的将她转个身,她落入他怀中了。“小甜心,喊一声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他叫脑袋瓜子一片紊乱,她根本忘了。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她哀求着。

    放开她?除非他疯了!软玉温香在抱,男性荷尔蒙都飙涨了,哪可能放开她。“笨女孩,我喜欢-才会抱-啊!”“我先煮一杯咖啡给你,然后我们明晚约好去看电影。”

    脑浆被**取代的男人只想抱她上床。“咖啡电影都忘掉,我现在只想吻-!”

    “停!”她奋力窜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唇。

    情生意动之下奉献上初吻,是再自然不过了,但目前的她只是因为不想放过一个梦幻白马王子,所以才答应和他约会,只想把对他的仰慕呵护成一株茂盛爱情树的阶段而已。

    男人再度展开万瓦电力的迷人微笑。“乖,让我吻一下,我喜欢-呢!”

    她快招架不住了。“不要啦!不要这样子喜欢我”

    “多喊几声不要,我的小猫咪,-的声音柔媚得好诱人呢!”

    “我是真的不要啦!”小手开始死命推拒。

    “嘘!我知道,我都知道。”碰到一个口是心非,喜欢玩欲擒故纵的女人,男人当然不能让她失望啊!他继续进攻,大掌缠上她的领口、俏胸了。

    知道她不要了,他还拚命解开她的扣子?她没料到让他进门喝一杯咖啡会变成要献身于他呀!

    “不!不!你快停下来。”

    都不知已经喊了几个“不”了,居然还不见效?一只秀腿猛地横踢出去,好死不死命中男人的脆弱要害。

    “啊!”男人翻了两滚“咚”地跌在地上。“--”

    哎哟!痛挂了啊!

    “对不起,你还好吧?”误伤了学长,她急忙奔向前去。

    他护着命根子,咬着牙龈愤然道:“好?”

    好个头啦!吃了大憋怎还会好?她都让他进门了,不就等于默许了吗?怎会在最后关头才不上道?校园约会守则不是这么走的呀!

    莫非她喊不要是真的?他这一回找乖乖牌这一型女孩换口味是一记错棋?

    “我你学长,你别生气好吗?”晓曼既无措又尴尬的扭绞着手指。

    他抛出一记绝对称得上是勉强的潇洒微笑,大情圣般很有风度地轻拍她有点苍白的脸颊。“没事了,-别担心,就依了-的意思,我回去了。”

    他绝对不是一只霸王硬上弓的野狼!天下大得很,绿茵片片,又不是只有眼前这一株嫩草可以嗑。

    晓曼呆愕的望着门外狂然消逝的身影好半晌,小樱唇蓦地窜出一声低呼“糟糕!明天的约会怎么办?学长会来吧?”

    她抱着脑袋猛想,学长说喜欢她,所以抱着她亲热,也许男人就是喜欢搂搂抱抱他喜欢的女孩子,也许错的是她自己,是她脑筋转不过来放不开呀!

    “哎呀!我都胡涂了,什么四不一没有不灵光也不管用哪!”

    隔天,晓曼在电影院门口呆站了两个钟头,并没有等到学长来赴约。

    她不放弃地四处打了好几通电话,终于问到学长家的住址。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不顾一切就跑到他家门口站岗,对着没有一丝灯光的黑暗大屋子傻傻地痴等大半夜,固执地守在倾盆大雨中,只因她从小就已习惯等待的滋味。

    也许有些人永远都不必等,等待的心情也很悲凉的,可她的小脑袋就是不知放弃。

    凉的人,凉的心,她依然伫足在雨中

    “开始行动了。”

    手指摸上滴水的衬衫领口,一个扣子一个扣子解开呃!旭扬顿了一下,眼光焦距转向昏迷的女人。

    一张瓜子脸,眉儿弯弯,鼻梁小挺,薄薄的菱唇。虽非国色天香,倒也清秀可人。

    脱女人衣服他驾轻就熟,那么,他怎会下不了手?

    第一,他身边从来只有一种女人,上床用的。

    第二“非礼勿视”这一条老孔子的戒言突然有点起了作用。

    “见鬼了!她打哪来的?我何必自找麻烦!”

    抱怨不少,他却心知肚明,他不会让这个“麻烦”发烧病翘掉,否则过往的不堪记忆网一定会缠得他日夜不得安宁,甚至窒息!

    “脱了吧!”旭扬闭上眼睛,把她一身湿衣服剥得精光,又替她换上从老妈房间找来的一件睡衣。

    他的眼睛不看,并不代表手指的触觉也麻木了。

    少女胴体十分舒软纤柔,经雨水洗刷过后散发着淡雅清新,他指尖的温度愈来愈高,指端神经快绷断,动作愈来愈笨拙,差点就把睡衣的两颗扣子扯掉了。

    “稳住!稳住!”

    呼!终于大功告成,他的额头却泌出好几滴冷汗。

    “水”病美人舔舔发干的双唇。

    她的哀求声让旭扬猛地睁开眼睛,他瞪着那张泪痕残留的荏弱清雅脸庞良久,心窝那儿彷佛滑过一道怪异又陌生的温情波动

    要怎么做,才能化去她的泪呢?

    “见鬼了!”他用力诅咒着。“看着女人却不激情相拥,难怪我会不习惯的乱想,这是酒精在作祟!”

    他揉揉发紧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取来水杯以及街口罗老医生来外诊后留下的退烧消炎药。

    “-吃药吧!”好人做到底了。

    一双冷淡疏离的眼睛在她面前荡进荡出的,这双眼眸她应该很熟悉晓曼昏涨发热的脑海浮现一丝清明。

    她记起来了,学长的名字叫展昀扬。

    梦呓般的呢喃自疼得发紧的喉头逸出“我你在生气吗?”

    “-不乖乖把药丸吃完,我才会生气。”已然是稳敛如平滑湖水的沉沉男音。

    “好,我吃,全吃光。”她柔顺的含入一口水,吞下一堆药丸后,又陷入半昏迷状态了。

    这一个梦境中,学长温暖的大手将她从倾盆大雨中抱离,学长还捧着温水杯细心地喂她吃药。

    她明白了,学长除了热情如火外,心里也是珍惜她的!

    第一次,真心诚意的等待有了回应,她的眼眶滚出热泪了。

    像是正负两极电子会自然相寻相绕相附,一个阴离子只想趋近那一个命定相属的阳离子。她冰冷,他温热,她伸出双手,环向这一股暖阳的温度。

    她蜷缩的身体蠕动一下,脸颊轻轻磨蹭热源,柔声细喁“你不要走啊!”“-别太过分!”冷声打他嘎哑的喉头窜出。

    “不我不要让你走”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美丽的浅痕。

    他的双唇紧紧抿成一线,是愤怒;他轻柔拨开覆在她脸颊的乱发,是怜惜。

    “麻烦!”愤怒与怜惜中,保护欲又一次莫名而生。

    发觉了自己的矛盾,他又暗啐自己一声:“神经!”

    “阿扬,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

    “妈,-什么时候回来了?”客房外,旭扬迎头被母亲逮住了。

    “回来好久了。”还从没关紧的门缝中偷看到了好多事情呢!苏月棠追问着:“她叫什么名字?”

    “言晓曼。”回答后,他才猛察觉老妈会错意了。“里头那个?我的女朋友?”

    “不然你还有哪个吗?”

    月棠今晚和服务性社团的一伙朋友聚会到很晚,没想到她一回来,居然撞见家里多了一个女人!

    “那个麻烦怎么可能是我女朋友!”旭扬哑然失笑了。“我只是翻过她手提袋中的证件,知道她叫言晓曼而已。天才老妈,-想到哪里去了?”

    “你不认识她,干嘛照顾得那么起劲?喂她吃药喝水,把人家安置得妥妥贴贴,变得会怜香惜玉了?”月棠夸张地啧啧两大声。

    老妈到底当了多久的壁虎?他居然一时大意没察觉。

    他斜倚着墙角,烦乱地抓抓头发,冷酷地说:“老妈,如果今晚蹲在围墙外的是一只濒临死亡边缘的小猫,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请-别想错方向,言晓曼不可能是我女朋友啦!”

    “喔!”月棠满心失望但是,慢着!

    他比较喜欢小猫?天哪!这怎么成?她会气得一命呜呼!月棠掐着儿子的手臂,惊天动地的逼问:“阿扬,你不喜欢女人反而爱男人的那种要不得的怪癖,是不是转变成恋物癖了?”

    他不自在地别过脸。“老妈,我知道-年逾五旬,活力仍十足,标准的辣妈一个,但是我拜托-,想象力千万别太丰富,我对小宠物跟对女人一样过敏啦!”

    “是吗?”阿扬有过敏症吗?

    她亲眼瞧见阿扬和那女孩接触了多少回,最后还让女孩在他怀中睡熟,这一阵搂抱呵护下来,也没见他皮肤抓痒,身体起红疹呀!

    这个女孩铁定不一样!月棠彷佛见到上帝对她打开一扇窗,送来一份大礼。

    看到老妈两只眼睛乱乱转,嘴边的笑容有些诡异,旭扬赶紧祭出一成不变的借口。“老妈,我、是、同、性、恋!”

    月棠张口大斥“你少给我提那几个字!我想要抱孙子,我不要一个男人当我的儿媳妇啦!”

    老妈快失控了。旭扬赶紧安抚着“我知道,我保证-不会有一个男人来当-的儿媳妇!”他还在心中默默加一句,-也绝对不会有另一种性别的儿媳妇!

    月棠垮着脸,吞着苦涩口水,心头好不悲惨!眼睛无助地瞥向客房一眼,骤然间一个强烈的念头窜上心头。

    “老妈,我上班的时间到了,里头那个女孩醒来后,-记得让她快点走!我们只是暂时收容她,千万别搞成长期居留一个麻烦。”

    “唔!”月棠低哼一声。

    “老妈,记得要让她走!”他不放心的再次强调。

    月棠没好气的埋怨着“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听到了。”不过,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哇!旭扬,你喝咖啡了。”

    十来坪宽的飞航机组员签到室里,同事们宛如看到了火星人喝汽水一样,争相传告这等天大新闻,一伙人把旭扬团团围住。

    “不必叫得这么夸张吧!”旭扬凑上去闻一闻杯中久违的咖啡醇香。

    “眼窝边还黑黑的。副机长,你没日没夜打麻将啊?”空服员小d发难了。

    “就是说啊!不然怎会落到靠咖啡提神的地步?”另一位空服员kk也打趣着。

    “要不要赶紧找别人换个班?”座舱长阿了也凑上来关心着。他和旭扬最“麻吉”旭扬的一些习惯他再熟悉不过了。

    比方说,旭扬飞行前一夜一定睡足七个小时,精神饱满一路飞到底。旭扬私底下豪迈洒脱,但工作时冷静沉着,自律性高,责任心重,从不随便请假脱班,也不拿自己的前途和一架波音飞机开玩笑。

    但是现在旭扬得靠咖啡提神?准是发生天大的事情了!

    旭扬老神在在斜睨阿了一眼,慢条斯理的抓住咖啡杯吞进一大口。“我是缺少了点睡眠,不过”是让一个麻烦给整惨了啦!

    “不过,你不是打麻将,而是让几个辣美眉缠上床去了?”阿j故意糗他。

    “不对啊!这里是台湾,旭扬的老巢穴耶!他在这儿不联谊,不上妞儿的。”小d搔头,深感不解。

    “对喔!”kk亦想起来,为了应付老妈的逼婚,副机长才会使出搞gay这招障眼法。“你不是最怕沾上咖啡因吗?这样一杯黑咖啡灌下去,你可别飞机开到一半,突然太阳穴发疼,心脏兴奋异常,心跳狂飙两百,然后就抓不稳飞行操纵杆,然后飞机就”

    以下太恐怖了,还是别说为妙。

    “哪有这么夸张,我知道自己的极限。”旭扬冷静地啜上第二口咖啡。

    他和同事朋友相处亦庄亦谐,但个性成熟稳定的人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有人喝一口啤酒会起酒疹或昏睡几天,有人吃一口海鲜就会胺基酸中毒,还听过有人吃了草莓会咳个不停,而他的体质则对咖啡因完全没辙。

    一小杯咖啡会让他精神兴奋得两天两夜睡不了觉,但遇到这种一夜无眠的情况,两相权衡之下,他还是需要一点提神剂,否则怎么飞抵几千公里外的巴黎?

    就半杯,半杯的咖啡因应该不会给他出状况的!

    阿j赶紧呸呸两声,替旭扬声援一下。“kk,你少乌鸦嘴了,一小杯咖啡不会要人命的!”

    结果真让kk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就是有那么夸张,旭扬差点去掉半条命。

    飞到邻近香港上空时,他太阳穴沙沙作响,手脉隐隐抽搐,精神亢奋,心跳虽然没有两百,但也离破百大关不远。他额头很热却冷汗直流,好像就要昏厥。

    不过是一小半杯的提神咖啡,结果还是出乎他的预料--太提神了。

    他用英文跟正驾驶说:“机长,我想我飞不到巴黎。”

    英国籍的机长mr。mcfly偏过头一看也发觉不妙,赶忙以英文通知塔台“cx451班机即将按照预定路线在香港接驳旅客,续航飞往巴黎,但因机上有突发事故,请航空站另行派遣副驾驶员一名。”

    于是,惊险中,正机长一人包办了所有的降落事宜

    同机的工作伙伴抛下一句“保重喔”都往巴黎而去,旭扬一个人认命地留滞香港,等待原机回程时再度加入飞行团队。

    无眠的夜晚,他踱步来到清寂的维多利亚港岸边。

    几盏疏灯映波潮,数点孤星添迷离。这里的感觉有些类似台湾的淡水河口,随便吸一口空气,都可以闻到海水的味道。

    粼粼波潮一直后退,退涌至那年,也是一个风狂雷吼,大雨磅-落个不停的深夜--

    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拉着一个十岁大的小孩子,穿过淡水小镇的大街小巷拚命寻找。

    “妈妈,我们回家好吗?”他好冷,眼睛里都是水,眼前什么都看不到。

    “不!我们再走一次,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你爸爸。”她近乎绝望地咆哮。

    “妈妈,我冷啊!”“冷算什么?快点走,张大眼睛看!”

    可是看不见呀!风雨好大,天色很黑,这样的疯狂寻找为了什么?爸爸为什么昨天下了班就不回家了?

    最后,女人堪不住疲累,绝望地拖着宛如没有灵魂的身躯往回走。

    就在家门口,她迎面碰上提着大皮箱出来的男人。

    泪水噙在眼里,她颤声问着找了一整天一整夜的男人“昨天你去哪里?”

    “-管我去哪里!”不管巴望着他的一对伤心欲绝的大大眼睛,以及另一对无辜无邪的小小眼睛,男人头也不回走掉了。

    “别走不要啊!”她凄厉哀号。

    那一个泪水与雨水横流的夜里,旭扬的父亲无情地走出了他的生命。

    他幼小的心灵还装不下太多成人世界的感情纷扰,只知道浑身湿透的母亲蹲在墙边一直啜泣,一直低喃“我的一生,完了完了”

    “妈妈,不会完了,我们进屋子,我会烧热水,我们喝热茶好吗?”

    “我不要,我只要他回来,别带走我的爱情啊!”他想给母亲一个拥抱,想告诉母亲别哭了,他会听话,会照顾她,然而他终究只有发出不知所措的问句“妈妈,我不知怎么找到爱情给-啊!”她对着灰茫茫的天空嘶喊“阿扬啊!爱情就是毒药,会害死女人的毒药!”她耗弱的精神已近乎错乱崩溃。

    似懂非懂的,他只知道毒药是不能碰的。“那么,我不会给-毒药。”

    失掉丈夫,失去婚姻,爱情梦断,那段岁月构成一个牢笼,关住他母亲的青春,她偶尔浅浅展露的欢颜里,总有一抹淡郁衬托于后。

    最难捱的五年过后,旭扬已是一个瘦长的高中生了,他的眼睛开始会追逐漂亮小女生,尤其是住他家隔壁那一个同龄的女孩。

    一天,女孩的母亲恶狠狠的揪住他的手膀,粗声粗气的撂下警告“展旭扬,你给我听清楚,别肖想我家阿美!你老子抛家弃子,你也不是什么好种。哼!老鼠生的儿子只会打洞,你离我家阿美远远的,别来害我女儿!”

    原来,在别人的母亲眼中,他是天生坏胚。

    他想反驳,但是谁能保证他不是呢?

    “爱情的毒药,我不会给任何女人!”半大不小,半成熟的心灵有了结论。

    这样决定之后,他心头轻松多了,起码他不会造孽,不会惹女人流泪,不用不知所措的找寻虚无飘渺的爱情

    雨夜、泪水、女人、昨夜你去哪里这些影像与声音交织成旭扬记忆中冷绝的梦魇。昨夜他竟然又遇上了,只是那个女人换了个名字,她叫言晓曼。

    “昨天你去哪里?”

    她为什么要无厘头的冒出那一句话呢?

    她哭泣无助的样子狠狠戳进他冷凝的心房,让他无法不管她的死活。

    咖啡因使人体过分亢奋到达顶峰之后,就开始退降,让人的精神变得低郁萎靡。他全身宛如被利针扎进肉一样,烦躁不安地在岸边来回不停走动。

    从来都不把女人当一回事,从来都孤绝自由翱翔在空中,从来都把地球踩在脚底下。

    今天,他却在工作上首度出了纰漏,怎么会这么离谱?

    “恶梦啊!我遇上恐怖分子了,生命的飞行轨道被撞偏了!”握住拳头,他悻悻然对天低哮“言晓曼,都是-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