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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玉环是温润的,并且质地优良。
扬日坐于台阶上,看着那块玉。从他有记忆起,这玉环便一直挂在他的脖子上。对于这块玉,他没有丝毫的印象,他到底是如何得到这块玉,而他又是如何
“阿日,”祁永川坐于他身边,看着他“怎么了?还在担心小月?”
他看了看他,不语。
“别这样嘛,老弟,”祁永川搭上他的肩“大哥不会对她怎样的。”
“你怎么知道?”
祁永川耸了耸肩:“昨晚大哥带她回来的?”
扬日点头。
“好巧。”他笑,意味深长。
“巧?”扬日皱皱眉。
“临风回来了。”他打了个哈欠,不着痕迹地移开话题。
“什么时候的事?”扬日微微惊讶。
“今早,你守着小月,所以不知道。”
“红菱也回来了?”
祁永川笑。
“是啊,”有临风的地方必有红菱“真烦,过几天另外几个家伙都会回来了。”他伸伸懒腰直起身。
“永川。”
“嗯?”
“你是如何来‘风间门’的?”
祁永川笑得深沉:“很重要吗?”
扬日无言。
天色转暗,扬月坐在床上,手里仍旧拿着那把短刀,昨夜的一幕不停地在脑中闪烁。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那她如何呆在“风间门”又凭什么呆在这里?作为“风间门”的成员,这是种耻辱。可她真的下不了手。
从小就怕见血,在以往的训练中,要不是阿日帮她蒙混过关,她早就被大哥逐出门去了。
阿日阿日
她不能离开他,自她有记忆以来,阿日就一直陪着她,没有了阿日她该怎么办?但她不想成为阿日的负担。
思及此,她翻身下床,找出夜行衣换上。
无论如何,也得再试一次
悄无声息地跃出“风间门”的园林,她飞走在夜色中的屋檐上,忽然由身后跃出一个人,立于她面前。
“大哥!”她睁大眼。
“你在干什么?”他眼中有怒气闪过。
“对不起大哥,”她低下头“我无意违逆门规,可我不能离开‘风间门’。”
“我何时说要赶你走?”他走近她,衣角飞扬。
“大哥”她张口结舌“我这次会努力的。”
“听着,扬月,”他拿下她的面罩“你不一样。”
“什么?”她看着他在月色中越发显得冰冷的脸。
“你下不了手,对吧?”语气恢复了多年来她所熟悉的轻柔。
“我只是不习惯。”
“你不会习惯的,”左苍南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看向他“你不适合做杀手。”
“你是要赶我走吗?”她轻颤。
左苍南摇头。
怒气窜入她的眼:“既然我不适合做杀手,为何留我在‘风间门’,配药吗?”
他笑,眼中毫无温度,修长的手臂揽住她纤细的腰。
“大哥”她一惊。大哥何时这样接近过她。
他笑,轻轻按着她想要移开的身子,贴近她的面颊,开口:“你的刀只能用一次。懂吗?”
“为什么?”她的脸迅速涨红,因为他靠近的脸。
“你会知道的。”他松开她。
扬月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开口:“大哥昨晚的人是你吧?”
他轻笑:“好聪明的小月,是我又如何?”
“为什么?”扬月细小的拳头紧握。
将面罩放在她手中,左苍南轻贴着她的耳畔:“不为什么。”转身一跃,消失于夜幕中。
扬月呆呆地立于原地。
耳朵好烫啊天气大好,阳光明媚,是上山采药的绝佳时候。
一大早,扬月便梳洗完毕,提上药篓欲出门,门却被忽然撞开,还没待她回过神,身子便被一个柔软的身躯抱住。
“小月姐。”
“红菱?”她张大眼。
“小月姐,我好想你呢。”红菱抬起一张娇艳的脸。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徐州吗?”她捏捏红菱的脸。
“事情一办完我就赶着回来了,听阿日说你出事了,没怎样吧?”
“没事。”多日不见红菱,她兴奋得两眼眯成缝“倒是你,顺利吗?”
“当然,你也不想想我红菱是如何的冰雪聪明。”她仰起艳如桃花的脸。
“你好自大。”扬月大笑,拉拉红菱的发。
“告诉你哦,临风也回来了。”红菱朝她眨眼。
“我知道。”扬月关上房门。
“你知道,谁告诉你的?”红菱惊奇地睁大眼。
“还用谁告诉,”她笑“有你的地方能少得了临风吗?”
“小月姐,你说什么呢?”红菱的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两抹轻盈的身影伴着叽叽喳喳的声音朝大厅走去。
跑到位于“松园”的大厅,发现左苍南也在,扬月脸上一烫,躲开他的目光,看向与祁永川打闹的临风。
左苍南若有若无地勾出笑容,收回目光。
“大哥。”红菱冲到左苍南面前。
“嗯?”他抬头。
“我这次表现不错唷,既没暴露身份又没有”
“想要什么,说吧。”他端起茶杯,浅笑。
“我要休息一段时间。”她大声地宣布,得意地看向临风,后者以欲杀人的目光回瞪,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
左苍南笑,点头,起身。
“大哥。”红菱拉住他的衣袖。
左苍南微微转头,看向她的手。红菱心中一颤,寒气自左苍南的身上窜向她,她微微退了一小步,松开手,看了看临风。
“说。”左苍南开口。
“没谢谢大哥。”红菱摇头,笑靥如花。
大哥,仍没变呀。
她再次看向临风,扬着一道完美的新月眉,临风暗自诅咒。
小妖女!
清清喉咙,他走上前。
“大哥,”他笑“最近没什么委托吧?”
“想放假?”左苍南轻笑。
可恶的妖女,临风扯出笑容。
“三个月后准时回来。”他走向大门。
“是。”他狠狠地看向红菱。
屋内的人喧闹起来,左苍南跨出大门,似乎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
扬月看着他远去的挺拔背影,抚着胸口,心跳得好厉害呀
“风间门?”
“没错。”
半晌。
“怎么会惹上‘风间门’?”苍老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小的也不清楚,但当初武爷一家惨遭灭门,的确是‘风间门’所为。据小人所知,‘风间门’接案向来不问原因,只要开得起价,他们绝对接,只怕武爷一家是”
他抬手,示意他出去。
“风间门”
居然会是让所有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风间门”
在江湖上出现不过十来年的“风间门”早已名震天下。对江湖人来说,它是个谜,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少成员。十多年来“风间门”以特殊的方式与外界联络。据他所知“风间门”是杀手组织,也提供消息,而“风间门”的门主“鬼影”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门下弟子个个身怀绝技,因此“风间门”的人从未失过手。
“秋娘”
低沉而苍老的声音伴着鬼工球的声音,在漆黑的华丽大厅上空无奈地回荡
“扬月,出去吗?”永川站在她门前。
她摇摇头。
“怎么了,你最近精神不振喔。”他弹了弹她额前的刘海。
扬月扮个鬼脸:“说什么呢,我没事。”
“真的不去?阿日也去。”他看她。
“真的,你们去吧,我想睡觉,有好吃的替我带回来就成。”她笑,推推他。
“真的不去?”永川拉着她的手。
“永川,算了。”扬日不知何时出现于她门前。
“阿日。”她笑。
“别想太多。”扬日揉揉她的发。
“嗯。”她使劲点头,目送两人离去,随即向竹园走去。
“大哥。”她走入亭中,站在十年来习惯站的位置。
他并未抬头:“有事?”
“我想完成上次的任务。”她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左苍南放下书,看向她。
“自觉不如人?”他淡淡地开口。
扬月瞬间涨红了脸——大哥总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是啊,自红菱回来后,她才发觉自己是很无用,比她小的红菱,无论什么任务总能做到完美无缺。
“大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她紧握双拳“我会努力的。”
左苍南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一股独特的清凉味传入扬月的鼻息——是大哥身上的。她的心颤抖了一下,猛然发现两人是如此地贴近,她后退几步,直至背抵到亭柱。
“那你倒是说说,你会如何努力?”他抬起她的脸。
“我”她顿时语塞,脸红成一片,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他逐渐靠近的英挺面孔。
“说。”左苍南轻笑,吸入她的清香。
“大哥”她竭力压下心头说不出的慌乱,看向他“我不想成为大家的累赘。”
“累赘?”左苍南唇角的笑意加深。
看着他因笑而更显俊朗的脸,扬月的意识有些散乱:“大家都出过任务了。”
“你的刀,”笑意从他唇角褪去“只能用一次。知道吗?”
“为什么?”她低吼,怒火上升,他不信任她的能力吗?
“你越来越胆大了,小月。”他亲昵地靠近她的脸,在扬月错愕之际,吻上了她因惊讶而微启的唇,惩罚般地轻咬她的唇瓣。
大哥在做什么
她脸上腾起火热,双腿发颤。大哥,在做什么
直觉告诉她,这应该是个异常亲密的动作——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扬月发现自己完全不能集中思想,大脑一团混乱。包围着她的——是左苍南的气息与温度良久之后,他终于放开了她。
“大哥”她靠在他怀中,迟疑地开口。
他轻抚她艳红的唇:“不要让其他人这样做,知道吗?”
他的语气是她所熟悉的轻柔。
虽不懂为什么,扬月仍是点了头。大哥的话她一向奉如圣旨。
抬头,她看着他狭长的双眼,好像有火焰啊他低头,轻吻她额上的疤痕:“那件事不要再提了。”
他眼中的火焰已经消失,扬月所看到的仍是一片冰冷
抚着亭柱,她点点头。
月黑风高,很适合“外出”的夜晚。
扬日将剑提在手中,轻巧地跃入“福寿楼”的院内。整个庭院来看“福寿楼”的东家确实是京城十富之一,只可惜——扬日扯扯唇角,准确地找到“福寿楼”的东家——郑全禄的寝房。
月光下的长剑格外阴寒,扬日正欲动手。
“你是谁?”床上的人开口,却不见惊恐。
“吵醒你了?”扬日扯扯唇角,微惊。想来这郑全禄必是练家子的,开口中气十足且不说,能察觉他的闯入已属不易。
床上的人翻身坐起:“听你的声音是年轻人吧,我们是如何结怨的?”
扬日不语,走到桌边,点亮油灯。他看清了床上的郑全禄,他是精瘦的中年人,眼中闪着精光,果然是练家子,扬日将剑指向郑全禄的胸:“我要动手了。”
郑全禄脸色一变,反手一挥格开他的长剑,极快地从枕下抽出一柄剑,刺向扬日。
“为何点灯?”几经回合,郑全禄明显不济,语气不稳。
“让你看清我的脸,不然你会死不瞑目。”扬日笑了,手中的长剑一挑,郑全禄的剑“哐”掉在地上。
郑全禄面如死灰地僵于原地,闯荡江湖三十几年,从来没人在二十招内就可击败他,现下他只觉背脊感到阵阵凉气。
扬日弯腰,拾起地上的剑交予他手中,却发现他睁大双目,嘴角怪异地抽动着,似看见了极可怕的事。
顺着他的目光,扬日低头。
玉环
“该想到的那几人怕也是你杀的吧”郑全禄跌坐于床上“小磊小磊你终究还是来了”他目光散乱地看向扬日的脸。
“小磊”扬日无意识地重复这两个字,头像被针刺了一下。
“报应啊”郑全禄大笑起来,手拿长剑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扬日看着他痛苦的面容,确定他已死之后,他捻灭了灯,离去。
小磊
华丽的大厅内,一片漆黑。
“老三也死了?”
“昨晚的事。”
“是吗?”他佝偻的身影在灯光下异常孤寂“十年了是报应吗?”
“爷”
“你下去吧。”
“是。”
他坐在太师椅上,点上灯。灯下是一双苍老的手,闭上眼。折磨啊什么时候到他呢?他走到大厅的铜镜前,看着镜中苍老的面孔,凄厉地尖笑出声。
“秋娘,你放心,”他抬眼看着屋顶“你的仇未报,我不会就这样死的。秋娘”
尖笑渐渐转变为怪异的哽咽,在阴冷的大厅上空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