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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寨的人大都知道,如果想在黑风寨做坏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大多数人都还宿醉未醒的时候。
只是,一向戒备森严的黑风寨,在什么时候有这个机会?
答案就是最后一次借粮的隔天,豪饮一宿之后,除了几名大老外,黑风寨简直像座老弱妇孺城,只要避开当值的几人,在黑风寨中烧杀掳掠简直易如反掌。
还好,今天干坏事的众人并不是要灭亡黑风寨,否则,黑风寨多年的基业想来必定毁于一旦。
“推下去吧!懊是属于哪里的冤魂,就让他回到哪里。”指着地上昏迷的人影,坐在石椅上的中年妇人,下达一项残忍的命令。
卫小霜一听,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娘,你没说过让崖大哥死。”
原以为她只要她迷倒崖奇,没想到却是要他的命。
“他知道太多秘密,当然得死,何况这样一来,你大哥便能名正言顺接掌整个黑风寨。”只要石虎娶了林儿,整个黑风寨就是石家作主了。
黑风崖上的风冷得刺骨,而妇人脸上的表情比风还冷。
“但是,娘”卫小霜总觉得不忍,崖奇是那么出色,却要曝尸荒野
石谨的老婆张氏瞪着亲生女儿,满脸怒气。“干什么?没出息的女孩,难道你还指望嫁他啊!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黑风寨里那么多男人,我会帮你再找一个比他好的。”
“没人比他更好了,除非黑风吗?”女人原本失落的眼神,突然又绽放出光彩,纵然不是黑风,还有路行远!
“有什么不可。”
“那就随你处置吧!”既然崖奇那么狠心负了她,她干嘛还为他心疼,就让他自食恶果,怨不得她无情。
张氏满意的点点头。“再多灌他两杯酒,当他酒醉失足,滑落山沟中。”
“是,娘。”卫小霜依言拿起酒瓶,将剩余的酒全数倒进崖奇的嘴巴,之后,举起一双纤手,来回抚摸那张性格英俊的脸庞几回后,才不舍的离开。
“好了,别拖拖拉拉了,小容去毒那个女人,应该快来了,解决崖奇之后,还有那个女人要对付,没有多少时间。”
“是,娘。”
卫小霜开始拖着崖奇高大的身体往山崖边移去,只是,壮硕的他并不好搬动,好不容易,终于将他拖到崖边,只要一脚,这个她曾经迷恋的男人,就将是荒野的死尸。
“对不起,崖大哥,虽然我很喜欢你,但娘的话我不能不听,还有为了干娘与风师伯的将来,也只好对不起你了。”她凝望最后一眼后,抬起了脚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一颗小石子直接命中她的脚踝。
“楚清雾小容!你怎么没”张氏惊讶地看着飞奔而至的女人,不可置信的盯着,计划中,小容应该毒死她了啊!怎么她会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
“她根本没机会下手,谨婶。”楚清雾冷冷地望着她嘲讽着,小容的善良、迟疑,加上她的机警,老实说,要毒死她并不容易。
“她没毒死你也没关系,你一样要死。”
“谨婶,没想到会是你,当年主导一切的人是你,还是卫芳红?”
“是我!只可惜这个秘密将跟着你们两个人一起沉到山崖中。”
“谨婶,你应该知道,以你跟小霜的武功,要胜我可能不是那么容易,而只要我们一有打斗,相信必定会招来黑风寨许多观众,到时候”
“谁说我要跟你打的。”张氏发出一声冷笑。“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小霜把脚往这个人身上踢吧?”她的意思是只要她轻举妄动,崖奇就将粉身碎骨。
“你”看一眼地上毫无意识的男人,楚清雾整个肩膀垮了下来,如今她确实是处于下风,无计可施。
“小容,把她捆起来。”
“是,娘!”
原本无计可施的楚清雾,却被这声呼喊惊醒了过来。
“小容是你的女儿?”她一直以为只有卫小霜才是石谨的亲生女儿,没想到
“没错,沈碧莹有一个女儿算什么,芳红小姐比她强,有两个女儿,两个可以终日陪在她身边的女儿。”张氏笑得有些病态,似乎不准沈碧莹有任何比芳红小姐强的地方。
“对不起了,楚姑娘。”小容慢慢地走上前,拿起本来就该绑着她的绳索,往她身上套。蓦然——
“小容,该是我说对不起。”就在石小容接近她的那一刹那,楚猜雾突然转身,反客为主地架住她。
“楚清雾!你想干什么?”张氏和卫小霜对这个变化大叫一声,她们清楚看见楚清雾手中的发簪,正紧紧抵着小容的咽喉。
“很简单的答案,一个换一个。”该感谢崖奇今早解了她的全身穴道,还给她武功。
“不行!”张氏铁青着脸,不相信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
“那就随你,不过你得记住,看你怎么对待崖奇,我就怎么对待你女儿。”
“楚清雾!”卫小霜气坏了,这阴险的女人竟然会来这一手,不过都怪小容笨。
“别叫,卫小姐,我现在要过去唤醒崖奇,如果你们敢轻举妄动,我保证小容的命运将跟崖奇一模一样。”
“娘好痛!”令楚清雾惊讶的是,石小容竟很配合的装出痛苦的模样。
“别折磨她”张氏突然想起楚清雾那身施毒的绝技。
人说虎毒不食子,看来这一招她赌对了。
“只要你们待在原地不动,她就不会有痛苦。”
她拖着小容,很快的来到崖奇的身边,探探他的鼻息,还算正常。
“崖奇,醒醒崖奇”
“他中迷神丹!你放了小容,我就给他解药。”张氏开始跟她谈条件交换。
“我想,经过这么多事之后,我是不可能相信你,跟你交易的。”楚清雾嘲讽地婉拒她的好意,露出一记自信的微笑,并从腰际拿出一颗丹药,塞进崖奇的口中。那是刚才慕容青扬偷塞给她的丹药。
“崖奇,你醒醒。”迷神丹的毒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吃了解药后应该会马上苏醒。果然
“清雾?!”看着映入眼帘的那张担忧的脸,让崖奇又惊又喜。
“先别多说,我看我已经找到所有的答案了。”见到他苏醒,楚清雾虽高兴,但却没空叙情,她放开了石小容,现在该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谨婶,没想到会是你!”如她所料,崖奇一见到谨婶,先是一惊,随即记起卫小霜下毒迷他的事情,许多疑点串成一线,他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
只是,为什么?
“怪不得我。”没想到张氏的脸上根本没有丝毫的懊悔,反而露出得意的神色。
崖奇与楚清雾不解,事迹败露她应该慌张无措,不该还如此得意啊?
就在崖奇两人百思不解的同时,楚清雾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刺痛。
“哎哟!”她知道自己又遭暗算。
“清雾!”听到她的惊叫,崖奇吓一跳,跃身而起,没想到这时,楚清雾突然反身扑上他。
“崖奇,小心!”另一支飞镖在同时间没入她的左臂。
“哈哈,我正要告诉你们如果加上一个石谨,你们谁也别想逃了。”看见楚清雾连中两镖,张氏与卫小霜终于仰头大笑。
“谨叔?!为什么?”回头看到行凶的人,崖奇整个人呆住了。
“护法,对不起,为了可怜的小姐,我不得不这样做,你实在不该知道当年的往事。”
“我不懂。”崖奇露出不解的眼神,依他对谨叔的尊敬,他知道谨叔不是个会犯上弑主的人。
“我懂。”楚清雾突然接口。“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尽忠。为了惩罚那个忘恩负义的风冽。”咬着牙,她帮他们的动机说出原因。只不过一说完,她随即呕出一口鲜血。
“清雾!”崖奇将她抱得更紧些,脸上露着不曾有过的惊慌。
她千万不能死,不能死!
“别担心,我没事。”崖奇的惊慌与担忧,看得她好窝心,背部、臂上的伤似乎都不再那么疼,看来,他对她是真心的。
“你很聪明,风骚娘子,但是如果你不找来黑风寨,那也就不会多拉一个人陪你死。”言下之意,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崖奇。
“崖奇什么都不知道,要杀,杀我就行了。”迅速吞下一颗顾命丹丸,楚猜雾想办法尽量拖延时间,或许,有人会来。
“清雾,你的伤很重,别多说话让她走吧!谨叔。”崖奇开始计算这场仗的胜负比率,来黑风崖五年,他鲜少看见石谨出手,只不过从他一手调教的石虎与一些黑风刀手看来,他的武功修为应该与他在伯仲之间,加上谨婶、小霜,如果要护着清雾离开,老实说,他没什么把握。
张氏发出一阵冷讽。“好一个英雄救美啊!小霜看见没?男人就是这样,有了新人忘旧人,你眼巴巴暗恋的崖大哥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搞不好连林儿都沾不上边。”
“谨婶,当年是你逼碧莹夫人离开隐忧谷的吧?”事情到这个地步,一切都很明显了,谨婶主导了一切。
张氏冷笑一声。“没错,该怪她笨!只是看了一眼丈夫倒在别的女人床上,也不等人清醒问清楚真实状况,就气得离家出走,活该她孤老一生。”
她只不过要石谨将那夜喝醉了的风冽放在小姐床上,再不经意地让丫环们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没想到沈碧莹当真拖着刚生产完后的身体跑来看,当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气跑了。
“那么也是你买通产婆,要她告诉夫人说她产下一个死婴的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事情越来越明朗,崖奇的心情越低落,真有这么深的仇恨需要她这样狠心拆散一个家庭。
“废话!当然是为了小姐。”张氏不屑地啐一口“谷主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也一直认为风冽应该会娶芳红小姐,没想到,他却被沈碧莹那贱人给骗走了。你们哪里知道,打从风冽来隐忧谷拜师的第一天开始,小姐就爱上他,爱了十几年,到头来却输给一个野地救回来的女人,这叫人怎么甘心!”
“风先生不是被骗走,他们俩是彼此相爱。”听完张氏的话,楚清雾一脸热泪,没想到害碧莹师父一家的理由,竟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不甘心。
“你懂什么?谷主早就打算将小姐许配给风先生,是沈碧莹硬来破坏的。”原先沉默的石谨打断楚清雾的话。
“谨叔,我真没想到你会参与这件事。”崖奇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事实,对石谨,他一向视为尊长,对他的武功修为、人生阅历深感佩服,怎知他会
“崖奇我想,反正你不会再有机会开口,我就告诉你实话好了。”石谨的表情虽矛盾,但却又坚决。“其实,这件事当年谷主也赞成。”
“你的意思是说”幕后最大一双黑手是隐忧子!
“没错,我们都认为只要沈碧莹一离开,风冽终究会回到小姐的身边。”
“那为什么会留下风林儿?”照理说,他们应该会斩草除根,以除后患才对。
石谨一笑,笑他们的无谋。“林儿是用来当作筹码的,有个小婴儿,风冽就不可能随沈碧莹而去,抛下自己的骨肉不管,芳红小姐将林儿当作亲生女儿一样抚养,只要女儿不离开,风冽就永远会待在小姐身边。”
“你们好狠毒啊!哪有人这样强求一段感情的!”楚清雾气极了,没想到一切的答案竟然是这么的肮脏自私,为了强要一段感情,硬生生拆散一个原本应该美满和乐的家庭,这些人——根本不算是人!
“随你骂吧!对不起,护法,今天,我不能让你们俩活着走出黑风寨,当你们知道了所有秘密之后,也该是受死的时候。”
“谨叔!”崖奇一惊,知道他将出手,怀里的楚清雾伤势严重,他根本无法放下她,与他对打。
没让他有迟疑的机会,一个起落,石谨已经向他攻来。“对不住了,护法”
崖奇不得不将楚清雾放下,专心迎敌。
而在此时,卫小霜伺机而入,目标对准受伤的楚清雾。
“小霜,杀了那丫头!”张氏冷酷地下着命令,跟着也加入战场。
听到张氏的话,崖奇一惊,连忙回头挡开卫小霜对楚清雾的攻击,再回首给张氏一拳,只不过这一拳却被石谨给接下,并且击中他的左胸
战场上一下子变成三个打一个。
“别管我,崖奇,你先顾全自己。”楚清雾担忧的大叫着。
“我怎么能不救你呢?”趁着空档崖奇回头低望她一眼,用眼神表达生死与共的决心。
他痴狂的心,楚清雾看到了。
“你又何苦呢?”她没想到这个向来对她冷朝热讽、恶言相向的男人,会对她下这么深的情、这么浓的爱,浓烈到愿意舍命相救。
生死攸关之际,她终于明白不能再掩饰自己的感情,或许今天,他们俩就将共赴黄泉,一些话再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崖奇,我”
“别说,我懂。”忙着应敌的他,手虽忙,眼睛却是雪亮的,他的心在雀跃,因为在刹那眼神交会之际,他完全懂了她的心。
这场两人间的眉目传情,看得卫小霜杀意大起。
“妖女,你去死吧!”没想到风林儿说的全是真的,崖奇竟然爱上这个妖女。
“住手!别杀他们!”突然加入的一双手,架开了卫小霜,也化解了崖奇、石谨等三人的战况。
四个人全瞪向那个外来者。
“干娘!”卫小霜不敢相信攻击她的竟然是卫芳红。
“小姐!”眼前出现这个人,连石谨、张氏也都吓一跳。
崖奇没作声,迅速地回到楚清雾身旁,现在只有她才是他所关心的重点。
崖奇的体贴,看在卫芳红眼里是一阵心痛。
“谨嫂,放了他们吧!”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不是吗?两情相悦,生死与共。
“小姐”
“就像他所说的,感情是不能强求的,这么多年,我看破了。”卫芳红的目光,始终胶着在那两双紧握的手,无法自己。
师哥永远不可能这样对她
“你怎么这么说呢?小姐,风先生仍然留在你身边。”张氏不解,小姐今天怎么变得这样泄气。
“人在身边,心却不在,现在,甚至连人都不在了,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意思。”卫芳红苦涩一笑,当年痴傻的以为只要留住风师兄的人,就能挽回他的心,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十多年来,他为了寻访爱妻,一年里头,几乎有半年的时间不在寨里,这两年来,甚至在寨中的时间连两个月都不到,即使回寨,他的心也都只放着妻子跟女儿身上,她,卫芳红,什么也不是!
“小姐”石谨夫妇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跟他们原本的计划相去十万八千里远。
“别说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让自己的罪孽更深重。”
冷风中的黑风崖,因为这句话,多了一份悲情与无奈。
没人料到,在呜咽的风中,还隐藏着另一个伤痛。
“芳红,如果你早知道这层道理,我跟碧莹就不用受那么多的折磨了。”凄凉的低喃,随着风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风先生!”
“师兄!”
在场的人全被那既熟悉又敬畏的低沉嗓音所震惊,抬头一看,不远的岩石上,站立的不是风冽是谁?他身旁还伴着一身黑的黑风与一身白的路行远。
“离开黑风寨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也不想再听到这些往事!”风冽沧桑的容颜上看不出喜怒,只有孑然的落寞。
“师兄!原谅我”
卫芳红懊悔的哭喊中,终于还是唤不回那饱含创痛的身躯,风冽没多说话,也不打算多停留,背满孤寂的身影,一转眼,又隐没在萧瑟景象中。
黑风寨创帮十多年来,第一次办喜事。
新郎是黑风寨半面护法崖奇,而新娘则是重伤初愈的风骚娘子楚清雾。
婚礼当天,张灯结采热闹洋溢的气氛,比过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这回又是风冽寨主在离寨许久后,回帮亲自主持的一次盛事,大伙儿那股喜乐的心情更是不可言喻。
石谨夫妇以及卫芳红都没出席,在前几天,芳姨突然决定回隐忧谷颐养天年,石谨夫妇及两名女儿都希望跟着她走,风冽寨主没强留,寨里的人除了纳闷外,也没人多问,就连风林儿似乎也赞同这样的结果。
就这样,这几个人像泡沫一样,在黑风寨消失,没人再提起。
“楚姊姊,你好美喔!”在崖奇与楚娘子的新房中,一个雀跃不已的人儿不停的打转着,从一早转到晚上,她那股兴奋的劲儿,似乎比这对新人还要高兴。
“谢谢你,林儿。”罩着红中的楚清雾,微笑道谢着,虽看不见林儿的表情,但她却能清楚的想见那张酡红的小脸蛋,必定又是漾着羡慕的光彩。从早上陪她穿上凤冠霞帔,这小妮子嘴里的赞美词就没停过。
风林儿随手帮她整整衣上的皱褶,并在她脚边的矮凳坐下,用一种充满憧憬的语气继续说着。“真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当个新娘子。”
“一定会的。”楚清雾忍住笑,给她坚定的答案,并且爱怜地拍拍她的手背。
这丫头比她想像的还要坚强,知道母亲谢世的消息虽曾大哭过几天,但好像并没在原本乐观的个性上留下什么阴影,这个结局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把玩着礼服上的流苏,风林儿无法感觉到楚清雾的心事,只是闷闷地想着问题。
“这很难说,搞不好没人喜欢我。”崖奇说过,黑风就是被她烦得不敢回黑风寨,既然她那么烦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她呢?
“谁说的,大家都喜欢你林儿,你真的对崖大哥一点情意都没有?”
从崖奇执意要她嫁给他开始,她最无法释怀的就是这一项!虽然风先生明白的祝福崖奇与她的结合,但,对于林儿的心思,她却十分的担忧。
风林儿用双手撑着下巴,仰头看着她。“什么是情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跟他抬杠,喜欢惹他生气,但却不喜欢天天看到他,更不喜欢当他的老婆!他的脾气太坏,脸太臭,没人受得了。”
“我真有这么糟吗?”
才说着,男主角便进门了。
“崖大哥!你怎么来了?”风林儿似乎不在乎被抓到背后论人是非的尴尬,只讶异他为何而来。
“小丫头,这是我的新房,我怎么不能来?”崖奇随口应了声,根本不在意那丫头嘴里嚷着什么,所有的心思与目光,全放在床上的新娘。
“喔!对喔!”风林儿拍一记额头,爹说过,今晚之后,楚姊姊就是崖大嫂了,崖奇的房间当然也是她的房间。
“小姐,我们该出去了。”看她既领悟这是人家的房间,身体却连动的意思都没有,跟在崖奇后头进门的白子,只好无奈地提醒这个缠了人家新娘子一整天的黏皮糖该走了。
“出去?为什么?我还没跟楚姊姊聊够耶!”风林儿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懂干嘛要这么早走,外头的喜宴都还没结束,她才不要去看那些男人抢酒喝的丑态。
“明天再聊吧,走!”白子秀眉一挑,难得对主子露出不苟同的表情,同时间,一双手也往她的臂膀抓去。
风林儿显然被白子这异常的举动给吓着。“白子,你干嘛?别抓我啊!放开我白子我是大王,放开我,不然我要崖大哥罚你关泥洞”
叫归叫,挣扎归挣扎,她仍然像只小狈一样,被白子拉着往外走。
白子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像她这样少根筋的女孩,人家的洞房花烛夜,她凑什么热闹?
在她的拉扯下,风林儿的鬼叫声终于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听不见。
好不容易去除那个作乱源头,崖奇感觉一阵难得的轻松。
“终于清静了!”接下来就完全属于他们俩的天地,拿起桌上的秤头,他微笑地走向他的新娘子。
“你好美,娘子!”拿掉那片阻碍视线的红纱,崖奇清清楚楚看见妻子的容颜。
“你别这样盯着人看嘛!”才迎上那道目光,楚清雾脸一阵臊红,赶忙又低下头,以往大都充满怒意的眼神,这会儿竟是含着浓浓的情意看着她,惹得她心慌意乱。
“不盯着你看,我要盯着谁看?我差点就失去了你,我说过,这辈子再也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崖奇伸出手托起她的下颚,不让她逃避。
“你为什么要娶我?”她一直不解,他是那么的高傲,那么出众,而她,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也不曾对他温柔体贴,他为什么还会
“很简单的答案,因为莫名其妙爱上你。”他捏捏小巧的鼻头,给她一个极为理所当然的答案。
“你好不害臊哦!”哪有人这样正大光明的说爱。
“对妻子示爱也叫不害臊?娘子,你脸皮太薄了。”崖奇哈哈大笑,没想到盛名满天下的风骚娘子,脸皮会这么薄,看来果真如她所说,以往那些大胆、风骚的作风,全是为了找出风先生而做出的伪装。
长笑后,崖奇突然收起玩笑,神情严肃的望着她。
“看着我,清雾,老实回答我,嫁给我,你后悔吗?”
楚清雾抬起头,忍住笑意地反问:“后悔?相公,你不觉得现在问这句话太迟了吗?”
“我”崖奇也发觉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怪异,尴尬地笑一笑,却又马上恢复严肃。“我是担心你或许心里还还惦记那个慕容青扬。”
“你啊!”看伟大的右护法吞吞吐吐、一脸扭捏的神态,楚清雾嘴角终于露出大大一朵笑云。“不管你相不相信,表哥他爱的是碧莹夫人,你不知道,他深爱了碧莹师父十六年!”
表哥的那份情,想必连月老都不忍心。
“你是说原来他伪装乔扮屈就酒楼帐房,不是为了你!”
“傻瓜,原来你一直这样认为,难怪那天会气呼呼地离开。”突然间明白他的气愤,让她的心窝更暖,笑得更满足。
“不能怪我,嫉妒是剂很可怕的穿肠毒药。”在她面前,他愿意将爱情赤luoluo地呈现。
满心幸福的楚清雾因他的坦白更感动。“别嫉妒了,表哥的心全给了碧莹师父,只可惜,碧莹师父心中自始至终只有风冽先生一个人。”
“看不出他是个痴情汉。”
“就像风冽先生一样。”楚清雾轻叹一声,风冽告诉她,婚礼过后,他将启程到碧莹师父墓旁守灵三年,算是陪她最后一段,这等痴情,听了令人鼻酸。
妻子微蹙的秀眉,崖奇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别伤感了,比起他们的爱情路,我们要幸福多了,虽有坎坷挫折,但终究有情人成眷属。”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让楚清雾伤感的心事不只一件。“我总觉得对风先生有点愧疚。”
“为什么?”
“他原先希望你能娶林儿,照顾林儿,没想到”
崖奇用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唇,改由他发言。“娘子,你知道强迫一段爱情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悲剧!”她连想都没想,直觉回答着。眼前就有最好的例子。
崖奇点点头,很满意她的答案。“既然知道,你还要强迫它吗?难道碧莹夫人和风先生他们所受的苦你也想尝?还是说你对我不满意?”
“不!我不是对不起,是我想太多了。”楚清雾心急地道歉着,如果崖奇心中真有林儿,他就不会硬要娶她,若强迫他去娶一个不爱的人,那她跟石谨夫妇有什么两样。
“好了,别抱歉了,只要记住专心爱我就行了。”崖奇笑着将她圈进怀中,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真令人心疼。
“奇”楚清雾主动的往他身上靠了些,举起手勾下他的颈窝,用微颤的红唇在他脸颊上印下一记轻吻,决定以温柔代替道歉。
微醺的新郎倌,哪禁得起这份美女投怀的诱惑,手一紧,不仅将她整个人完全抱进怀里,一个翻身迅速将她压向床铺,在她还来不及反抗,两个人同时倒在大红牙床上。
“娘子,我正等着验收你道歉的诚意呢!”欲火焚身的新郎倌,话里充满挑逗。
新娘子被说得脸更红、心更乱,只能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娇嗔。
“你好坏”
在坏坏的新郎倌侵掠下,她任随他褪去衣衫,占有红唇
就算是道歉赔罪的谢礼吧!她大方的想着。
床门上的龙凤帐轻轻被放下,窗外月色也被春光醺醉了。
三个月后——
黑风寨恢复平日的作息,新年度的借粮行动又开始展开。
同样的山大王风林儿,同样的半面护法,同样的黑风劲旅,借粮队伍一字排开在金陵山头,唯一不一样的是待宰的羔羊。
晨风中,一段新的贼窟风云揭开序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