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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没有过去,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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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子矜抬眸看着他,平静地回答道:“我不去医院。”

    江临的眸色深了几许。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我不去医院看唐季迟,你不用这么紧张地拦着我。

    江临的眉宇微拧,他慢慢走到她身边,几乎能感觉到他每走一步,她的睫毛就会不可察觉地颤抖一下。

    而那双褐瞳里空茫的神色更是让他的心揪成一团。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他的话说得很慢,和他的脚步一样慢,“哪也不要去。”

    段子矜直视着他的眼睛,指甲深深扎进了手掌。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和压迫感太强,偌大的房间,从他进来以后,仿佛被占满了。

    就像他占满她那样。

    段子矜忽然觉得呼吸不过来,她站起身往外走,“我要回家!”

    没走出两步,猛地被人擒住。

    他受伤的手,紧攥着她受伤的腕。

    又是这样。

    两个人一起疼着。

    她沉默了好半天才僵硬地出声:“我要回去,你家没有避孕药。”

    江临眸色倏暗,“要那个干什么?”

    他家怎么会有避孕药?他从来没有把任何一个女人带到家里过过夜,包括贝儿在内。

    前几次与她欢好,他都极其克制地没有释放在她的身体里。只有今晚,他失控了。

    段子矜避重就轻道:“今天虽然是安全期,但是万一出了意外,不好。”

    “不会。”凝眸看着她沉静的容颜,“你若是不放心,过几天让医生来给你查查。”

    段子矜安静地点了下头,心里却苦笑,原来他真的没想过要她生的孩子。

    江临不知她所想,只叮嘱道:“以后不要瞎吃这些东西,先把身体养好。”

    她的体质实在太差,虽然没有什么疾病,但也不适合孕育一个生命,否则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等她的身体调理好了……

    “江临,你真的不能放我回家吗?”段子矜的问题打断了他愈发沉重的思考。

    江临原本温淡的眉眼覆上一层寒霜,“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凌晨三点。

    段子矜“哦”了一声。

    江临已经攫住了她的肩膀,声音又低又哑,沉得仿佛能挤出水来,“出了这扇门,我还能去哪找你?你以为我猜不到你想干什么?”

    段子矜的心一震。

    眼波中轻微的荡漾,印证了他的猜测。

    的确,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迫切地想和阿青回美国,连爷爷都不想管了。

    当然,她也明白,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时,她也只能想想。

    而江临……他的态度也很明确,这是不打算放她离开了。

    “那我可以下楼吃点东西吗?”

    “这个时候?”江临蹙了眉。

    “算了。”段子矜浑身乏力,不想再和他说下去。

    她的脚尖转了个方向,犹豫了许久,似乎打算绕过他,躺回床上继续休息。

    江临却没有松开她的肩膀。

    一双沉黑的眼眸似被泉水洗濯过的玉,凝睇着她的脸颊。

    突然,他拢紧了手臂,把她扣进怀里,低声问:“是不是不喜欢这间屋子?”

    她不说,他也懂。

    有些事发生了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这话,她曾对他说过,他也记得。

    就算以晴把这里收拾得再干净,他也不能一夜之间换掉衣柜、卧床和沙发……

    她不想呆在卧室里,连做梦都不会安生。

    段子矜没说话,江临将她打横抱起,往外走去,“我带你去别的房间,二楼还有一间客房,去那里睡。”

    整个人没入他怀里时,江临明显察觉到她哆嗦了一下。

    莫名的疼痛漫入四肢百骸,江临小心翼翼地把她搂得更紧,俯身在她的额角轻轻吻了吻,哑着嗓子道:“子衿,昨晚是我不对。”

    段子矜抬头看着那张英俊得不可思议的脸。

    以往深沉又内敛的眉眼、高高在上的他,此刻显露出来的试探和卑微,让人心里酸涩。

    “没关系。”她回答得很宽容,“都过去了。”

    事实上,段子矜很确定,没有过去,过不去。

    可不这么说,她还能说什么?我恨你,讨厌你,一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了,她不能再激怒他,也不敢再激怒他。

    她的宽容,却让江临的心又掀起一阵浪。

    浪潮拍打在崖岸上,摔得粉碎。

    他忽然不可抑制地怀念起了段子矜对他发脾气的样子。

    以往她吵闹着说过很多次,她不在意了、不爱了,或是要离开了。

    可是却没有哪次真的做到过。

    如今,她什么都不说了。他却觉得,她人还在他怀里,而心……已经走远了。

    不计较了,是因为再没计较的必要了吗?

    江临越想,心越下沉。

    二楼的走廊上,医生收拾好药箱,正从书房里出来,迎面看到江临抱着怀里的女人,先是一惊,后又紧张道:“先生,您的手……”

    江临的目光寒凉,轻轻一眼扫过来,含威不露,压在他心头,他忙收住了声。

    “他的手怎么了?”浅淡的嗓音从男人怀里传出来。

    触到女人平和又冷淡的视线,医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这就是先生的女人吗?

    乍看上去,和先生真像啊。

    那语气,那神态……分明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啊。

    “江临。”段子矜的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还带了点轻懒和沙哑。

    江临从刚才便仿佛被藤蔓缠住的气管一下子被松开,空气从四面八方涌入肺腑,竟让他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而一切,只是因为她主动叫了声他的名字而已。

    江临低眉敛目,应她时,还有些刻意掩饰的浓烈的情绪,“嗯?”

    段子矜抬手指了指走廊上身子快僵硬了的医生,“我问他话,他不理我。”

    医生霎时间冷汗涔涔,“不、不是,段小姐,是先生他不让……”

    江临眼底的颜色深了许多,望着怀里的女人,唇梢扬了扬,“你想知道?”

    “嗯。”段子矜淡淡道,“我想知道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伤得有多严重。”

    江临幽深的目光自她的脸上扫过,她的表情始终如一,不遮掩也不回避,只有漠不关心的空洞。

    他抬起头,波澜不惊的话音压入医生的耳朵里:“正好我也不知道,你就一并说说吧。”

    医生苦笑,敢情他在书房说了那么多遍,先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是,先生。”他攥紧了药箱的皮带,一五一十地说道,“您的掌骨有三根断裂,具体断裂程度还不清楚,邻腕骨轻微受损,右手前臂肌腱劳损……”

    他还没说完,段子矜便皱眉打断道:“很严重吗?”

    医生沉默了几秒,模棱两可地说:“目前来看还有完全恢复的可能,如果不注意的话,也说不好……”

    段子矜眼里似有微芒闪了闪,她道:“江临,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江临低头,俊长的眉将高挺的眉骨的线条勾勒异常英朗,他的眉毛修短合度,此刻,却好像靠得太紧。

    听到她的话,他的手臂下意识收紧了几分。可不待她继续坚持,他又松了力道,轻轻将她放在了地毯上,扶着她站稳,才撤了手。

    段子矜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走去。

    眼见先生的脸色变得讳莫如深,医生赶紧宽慰道:“先生,依我看,段小姐还是挺担心您的!”

    “你不了解她。”江临微微地笑了笑,“其实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医生震惊,“那……”

    江临檀黑如玉的眼眸,洞若观火,也凉得透彻,“她只是,不想让我抱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