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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俊心里也憋着火儿!
老子千万贯的银钱砸下去,动用了多少黑科技,花费了多少心思才有了现在的局面,这里就是老子的地盘,用得着你前来摘桃子?
美不死你!
张亮终于明白了,这黑小子知道自己要来跟他争功夺权,根本就没打算跟自己慢慢争斗,而是存心想要将自己一棒子撂倒,一劳永逸。
可是自己又能如何?一时大意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局面,便处处被动。他敢保证,若是自己执意维护麾下不被缉拿,杀人房俊不一定敢,但是将自己带来的人统统拿下然后押解进京,往兵部或者卫尉寺那边一送,自己这张脸彻底就被踩进烂泥里,下半辈子都拔不出来了。
虽然现在也注定成为笑柄,可终究还能留在华亭镇,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只要能抓住机会掀翻了房俊……
想到这里,张亮不得不狠狠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咬牙道:“既然如此,大总管请自便!”
这一道,老子认栽!
但是你小子给我注意了,迟早得找补回来!
房俊拍了拍巴掌,然后拱手道:“国公爷不愧是公正廉明、遵纪守法之典范,实在是吾辈之楷模!”说到此处,他转身看着身后的一干华亭镇兵卒,大声道:“以后都要好好向国公学习,谁若是敢像疯狗一般对着平民百姓挥拳头动刀子,本侯也得来一个大义灭亲,听到了没?”
一种兵卒当即昂首挺胸,齐声吼道:“诺!”
心里却是差点笑岔了气……
这位侯爷当真是太坏了,明明都大占上风,偏偏还要挤兑张亮的麾下像“疯狗”,这嘴可真是够缺德的……
不仅仅张亮气得吐血,他麾下的这帮养子们也个个面红耳赤,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将房俊碎尸万段!
房俊随意的摆摆手,吩咐道:“将所有参与殴打平民的暴徒统统拿下,立即审讯定罪,若是言辞狡辩或者推搪抵赖,大刑侍候!”
“诺!”
兵卒们当即一拥而上,将那二十几个张亮的养子摁倒在地,戴上枷锁镣铐。这其中自然免不了拳打脚踢辱骂喝叱……
“你特娘的倒是狂啊?踹死你个王八蛋!”
“驴曰的杂种,对着一群老百姓威风个蛋啊?有种跟老子一对一,看老子不锤死你……”说这话的这位,跟着旁边两三个同伴将对手死死摁住,在后脑勺上使劲儿扇了两巴掌。气得这位“养子”直喘气,你特么这叫一对一?
围观的百姓高兴了。
自古以来,权贵都是高高在上,他们这帮“蚁民”就是被欺压剥削的对象,无论哪一朝哪一代不都是任凭宰割、为所欲为?偶尔或许能有那么一两位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可那也只是传说当中的人物,有谁见过?
劳工们自然不知道房俊其实是借题发挥来打击张亮的威信和脸面,他们只知道自己一个平民挨了打,房俊哪怕是面对比他高一等爵位的国公爷,也照样不怂,要为民请命!
这样的官,史书上能有几个?
咱们能成为这样无惧权势的贵人封地里的百姓,何其幸运?
顿时便有人在人群中大声喊道:“青天在上,为民请命,吾等何其幸运也!”
“大总管长命百岁,公侯万代!”
人群喧闹不堪。
房俊嘴角扯了扯,“青天”这个词儿这年代就有了么?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有这个评价啊!嗯,虽然自己没有包黑子黑的那么彻底,也是也是黑啊,要不要在脑门儿用白纸剪一个月牙在太阳底下晒晒呢……
房俊冲张亮一抱拳,呵呵一笑,说道:“国公却是深明大义,某佩服之至。刚刚镇中有要务处理,又不知国公今日履任,是以未来得及到码头迎接,还望国公宽宥。不过国公您也是的,虽然你心里对某有些仇隙,但好歹派个人通报一下行程,某好率着沧海道上下前来迎接。否则今日只是传出去,别人不晓得是您没有知会某抵达的时间,还以为是某慢待了国公呢。若是日后有人提及此事,说某不懂规矩,国公您可得帮着分辨几句,不然某可就是冤死了,呵呵……”
尼玛……
张亮恨不得一拳狠狠砸在这个黑小子的脸上!
特么说来说去,你不来码头迎接,坏了官场的规矩,反倒是某的不对了?
可他现在还真就百口莫辩!
他事先自然是派了人前来通知房俊的,为此昨日还在海虞城停留了一日,就为了给房俊留下时间好生斟酌,莫要意气用事不来迎接,房俊即坏了官场规矩,自己有被这了面子,沦为笑柄。
可谁知道这小子还真就这么干了!
至于自己派来通知的属下,不用问这时候指不定在那个牢房里关着呢,甚至房俊若是手黑一点,怕是早都一命呜呼了,死无对证啊……
张亮紧紧闭着嘴,不说话,他怕自己一张嘴,一口鲜血就能吐到房俊的脸上!
房俊似乎也觉得既然将张亮的面子狠狠的踩了,再说这些风凉话也是无趣,便一脸真诚的说道:“这里喧闹吵杂,实在不是叙话之地。为表歉意,某在镇公署里备下了美酒佳肴,尽皆是江东风味,给国公赔罪。国公,请吧?”
张亮心里运着气,可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先机尽失,若是不能顺杆爬下去,保不齐这个黑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可若是让他对房俊笑脸相迎,却委实做不到……
只是“哼”了一声,一甩袍袖,当先而行。
*****
镇公署的大堂之内,张亮瞪着桌上的席面,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快气得抽抽了,恨不得当场就将桌子给掀了!
凉拌竹笋、竹笋香菇汤、菘菜拌木耳……
菜倒是四凉八热摆了满满登登一桌,可瞅瞅这青的青绿的绿黑的黑白的白,房俊你特么是要喂兔子么?
房俊手持公筷,不停的往张亮面前夹菜,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来来来,国公肯定没尝过这个菘菜吧?关中也有,但是绝对不是这个味儿,长江流域才是菘菜的原产地,味道最正宗,关中那边的不好吃……再尝尝这个凉拌竹笋,跟您说,这道菜可讲究了……”
张亮咬着牙:“竹笋么,难道大总管以为某没吃过?”
去你的娘咧!
一个破竹笋,再讲究还能变成灵芝人参不成?
房俊啊房俊,你特么也算是损到家了,你就是不招待我这一顿,也比弄这么一桌子兔子食儿强的多吧?
房俊顿时哈哈大笑,得意洋洋道:“诶,国公这可就错了,竹笋常见,可是某这个竹笋,却与一般的竹笋不同……”
张亮忍着怒气,很想说一句:这特娘的不是一般的,难道还是二般的不成?
房俊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张亮的怒气,自顾自的介绍着这道“二般”的竹笋:“跟您说啊,这可是某的独家秘制之方,要在清晨的露水未散之前,由年方二八的处子手持金锄,将新生的竹笋挖出,剥去外层,将最最纤嫩的笋心儿放在怀中,紧贴着胸膛,用处子的体温和独特体香来滋养,因此,这竹笋既有天地之精华,又有处子之纯洁,实乃夺天地造化之灵物,食之可延年益寿、滋阴健脾……”
苏定方等人尽皆率军出海训练,刘仁愿和席君买陪客,听到房俊话语,忍不住差点笑场,赶紧低头扒饭。心里却快要笑抽,侯爷诶,就服您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
张亮本以为房俊就是胡诌八扯来羞辱自己,满桌子连一片肉一条鱼都没有,还能不能再过分一点?
可是听着房俊口若悬河的解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面容,张亮疑惑了……
难不成这竹笋还真的有如此奇效?
若是换了旁人,听到房俊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老早就掀桌子翻脸!你特么就算拿金子将这竹笋镶个金边,它就不是竹笋,变成金笋了?
可张亮还偏偏就信了……
他这人最是喜好巫蛊左道,交结巫师方士,相信谶言之术。
张亮私下对宠信的术士程公颖道:“您从前说陛下是真正的天下之主,怎么说得这么神?”程公颖知道张亮的意思,便称其卧如龙形,必能大贵。张亮又对公孙节的哥哥公孙常道:“我有一个小妾,算命的说她一定能成为王姬。”公孙常则说道:“有神告公名在谶书。”张亮大喜……
由此可见,张亮是何等迷信。
所谓的巫师方士,便极其擅长元阴之术,讲究一个采阴补阳。
如此说来,这道竹笋当真有奇效不成?
张亮正自心中疑惑,倏地发现刘仁愿和席君买只顾着低头扒饭,可肩膀却耸动不停,哪里还反应不过来自己被房俊给耍了?
顿时必然大怒,拍案而起,须发戟张道:“房俊,安敢辱我至此?”
房俊心中暗骂刘仁愿与席君买两个窝囊废,活该拼下了无数功勋,最后却落得个凄惨下场!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你俩一点演技都没有,混个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