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烯月一回到家,就看见有人正等著他。
“亲亲吾儿,为娘的不辞千里飘洋过海的来看你,你有没有很感动呀?”唐荷均斜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著电视萤幕,用刚看过的古装剧台词跟——打招呼——
的视线扫向凌乱的桌面,从四散的零食、杂志看来,他老妈已经在这里待上好一阵子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优雅地脱下西装外套,扯掉领带,他在母亲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润喉。
“你还好意思问?我从日落开始等你等到连月亮都下山了才盼到你回来!想不到你竟忍心让年迈的老母在家为你等门,实在是太不孝了。”唐荷均用柔细的嗓音抱怨,听起来的确有几分我见犹怜,但深知母亲底细的——可不吃这一套。
“以后少看这种没营养的节目。”遥控器一按,电视上的连续剧跟著消失,终于让她的注意力转回——脸上。
“好久没回来了,我正在看电视温习中文,你怎么可以说关就关呢?”她看演员们咬文嚼字正觉得有趣,却让——一按全扫了兴。
儿子就是不懂得体贴,要是女儿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跟她分享心得呢!
“你飘洋过海回来就为了看电视?”
“当然不是。”唐荷均想起此行的目的,立刻坐直身子,正色的说:“我是回来帮儿于娶媳妇的。”
“喔。”——不以为意,淡淡的应声后就往楼上走。
“你不想知道详情吗?”唐荷均不放弃的追了过去。
“你要昂娶语纤不是吗?连婚事都是二十多年前决定好的,想反悔都不行。”进入浴室前,——说出母亲预备好的台词。
“你都知道?”她不意外他会知道来龙去脉,但他不该只有这点反应啊!
这跟当初所想的不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沐浴完毕,唐荷均立即上前问道:“语纤就要嫁给昂了,你难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吗?”
“你们希望我愤怒、心碎,为爱发狂吗?”他冷冷的反讽。
被——锐利的眼一睨,唐荷均不禁一愣。
他不可能发现的,他们计画得如此完美,没道理被他识破啊!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希望自己的儿子痛苦呢?”干笑几声,她觉得自己快演不下去了。
“你们的剧本不是都写好了吗?你来不就是为了跟我演一场争风吃醋的闹剧?”
他的笑越见邪恶,逼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我真的听不懂你说的话。我看你是累坏了,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谈。”见情况不对,她决定暂时撤退,回头搬救兵去。
“即使睡过一觉,我还是记得你们的诡计。”
“什么诡计?”她嘴上仍装蒜,心里却是颤抖不已。
该死!她干嘛把他生得这么聪明?害她现在想捉弄他一下都得提防被他报复。
还是生女儿比较好,生个像语纤那样迟钝的女儿,玩起来也比较有趣。
“要我说穿吗?”他倒要看看妈还能变出什么花招。
“你说啊!不说清楚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意思。”就算穿帮了,她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自己先招了。
“详细的计画我并不清楚,不过你们的目的是想利用昂跟语纤来逼我就范。表面上你们欢天喜地要凑合他们,实际上你们真正逼婚的对象是我。不过,你们算错了一点。”——微笑地看着母亲惨白的脸色。
唐荷均无计可施,也只好认了。
“既然被你识破,我也不再隐瞒,我承认我们的方法是过分了些,但我们是顺水推舟并没有强人所难啊!你说我们哪里做错了?”
“你们把我的心算错了,所以往后的情况会变得很难收拾。”轻松地在沙发坐下,——冷静的戳破所有人的愿望。
“怎么会!?你明明很在乎语纤的呀!我们都以为你对她动心了。”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唐荷均不敢想像如果——不爱语纤,那他们该怎么办?
剑眉一挑,——冷酷的说:“在乎又如何?能证明我爱她吗?能保证我一定要娶她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怎么可以践踏语纤的感情!你怎么可以不按我们的计画走!”唐荷均越说越大声,最后干脆吼了出来。
她怎么会生出这种不肖子!
长得一张天使般俊美的脸,心思却深沉得比撒旦还可怕,连他爸爸的深情、她的善良都没遗传到半分!
他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是你们想太多也管太多了,自始至终我不曾表示过什么,是你们一相情愿地乱点鸳鸯谱,后果当然也得你们自己承担。”冷漠的结束话题,他走向制图桌开始工作。
“你真是个不肖子!”
唐荷均被他气得掉头就走,没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狡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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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好了,——他不肯合作,我们的计画砸了!”一回到房间,唐荷均立刻拨通手机报告战况。
“怎么回事?”对方也跟著慌张,急于了解事情的经过。
“他说他根本不喜欢语纤,一切都是我们自作主张。”一想到自己儿子的无情,她不禁惭愧的低下头。
“不可能!你别被他骗了,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他对语纤绝对有情。”
“真的吗?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重新燃起希望,她的精神也跟著来了。
“照原定计画行事,我就不信——沉得住气。”
“如果他真的不在乎呢?”她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语纤嫁不成——还有昂在,她绝对不会吃亏,你的媳妇也一定不会胞掉。”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
“你别胡思乱想,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在对方强力的保证下,唐荷均半是放松半是怀疑的收了线。
望着房门,她的眼皮兀自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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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宣布婚事的日子,语纤突然变得胆怯,很想抛下一切躲起来。
漫无目的地走在山中无人的产业道路上,她开始反省自己的冲动。
那天她怎么会答应嫁给昂呢?——知道了,他又会如何看她呢?
唉!卓伶说她笨,还真是说对了,对于爱情,她的确笨得无以复加。
一味的逃避后,问题不但没解决还越滚越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唉!她怎么又害自己陷入另一个泥沼里呢?
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语纤不禁羡慕起嫦娥来。
嫦娥一个人躲在广寒宫里可以不必有七情六欲,不必顾及亲情,不必伤心爱情,不必因为做错事而后悔,不必为了找不到地方独处而漫步荒野
总之,当嫦娥绝对比当梁语纤好!
“至少你还有玉兔陪你解闷,我却是有口难言呀!”想到自己的相思无处宣泄,她就无比欷吁。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不顾一切的告诉他实话。”喃喃自语好一会儿,语纤才抬起头来注意路况。
“怎么会!?我怎么走了这么远的路,还走到这里来!”目瞪口呆地瞪著眼前的别墅,她竟然误打误撞的走到——家来了。
“这就是命运吗?”难道她的懦弱连上天也看不过去,所以指引她走到这里向——表白?
她苦笑着摇摇头,看着屋里的状况,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再看看时间,心想他应该还不会回来,于是她放大胆子在房子四周绕了绕,把它看个仔细。
这是栋简单的双层洋房,房屋本身采灰蓝色调,建筑设计相当明快大方,给人洒脱感之余还带点孤傲。
“连房子都盖得难以亲近,的确是他的作风。”走累的语纤停在阶梯前低声嘀咕,全然没发觉有人正从她背后慢慢靠近——
很意外这次来拜访他的人是语纤,本以为是他妈不死心地再来跟他唠叨,没想到语纤会亲自面对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嗄?”
一听到——的声音,语纤直觉的闪到一旁,离他有一段距离后才尴尬的开口。“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莫名其妙的就走到这里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为了开门锁往前跨一步,语纤也立刻往旁边退了一步。
“你很怕我?”
“不是我只是有点适应不良。”语纤诚实的招供。
从上次在机场道别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所以他的一举一动让她很自然的会联想到那一吻,身体也跟著僵硬,不由自主的想躲避他——
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不著痕迹的轻扯嘴角。
他喜欢她这种不加掩饰的真性情。
“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呃好。”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然后逃跑,可是念头一转,她决定留下来把话说清楚。
若是继续拖泥带水,恐怕连无辜的昂都会遭殃。
一进门,上次淋雨生病的记忆突然涌现在她脑海中。
想起——彻夜细心的照顾,还有那碗仿-人间美味的稀饭,语纤就有想哭的冲动。
“你的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伸手覆上她的额头,仿-这举动天经地义般自然。
感觉他手心传来的温暖,语纤感动的吸了吸鼻子。
“你真是个好人!”好到她无法割舍,一颗心全送给他了。
“你饿吗?我去帮你弄点吃的。”看她一脸苍白,又倦又累的样子,——怀疑她是走了一整夜的路才走到这里来,心中不免又气又心疼,连说话的语气也软了几分。
没等她回答,他直接走向厨房。
对于——今晚的体贴,语纤真想痛哭流涕求他不要再对她温柔了,这样她真的会放不下呀!
内心挣扎许久,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打算对他坦白,让一切结束。
“我”
“吃吧。”——
端出一盘香味诱人的三明治摆在她面前,外加一杯现榨的柳橙汁。
她立刻被这些美食吸引,暂时忘了她的勇气。
垂涎的吞了吞口水,语纤小心翼翼的拿起三明治一口一口慢慢咬著,不敢吃得太快,生怕这样的幸福一下子就没了——
则是坐在对面含笑看着她。
静谧的空气中散发著一股亲密的暧昧,像是面包香一样,闻起来就教人觉得温馨。
“听说你要跟昂订婚了?”
没有想到——会这么直接的问出口,她错愕地停下动作,杯子仍停在嘴前,愣愣的望着他,却失望的发现他的表情平静得教人心寒。
她还在期待什么?还奢望什么?难道——会开口阻止她吗?
别傻了,他根本不在乎她,不是吗?
既然已经看清事实,也该是真正放弃的时候了。
“其实我今天就是来对你说明一切的。”
“我不希望你们结婚。”
“我跟昂的婚事咦?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她听到了什么?是错觉吗?不然她怎么会以为——开口要她别嫁给昂?
“我不希望你嫁给昂。”
他冷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点燃了语纤些微的期待。
他该是在意她的吧?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场阴谋,我不想让他们得逞。”
“阴谋?”
她听不太懂他的话,结婚跟阴谋有什么关系?再说,有谁会无聊想设计她?她平生胸无大志,根本不可能与人结怨,她也不是达官显要,陷害她绝没好处可拿。
“不可能吧,我想不出有谁会大费周章地陷害如此平凡的我。”
“有,就是你爸,我爸妈,还有另一个主嫌。”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不敢置信的大喊。
那些亲爱的长辈们居然是陷害她的凶手?这太荒谬了吧!
“从你搬进昂家那天起,他们的婚姻游戏已经开始运转,只不过中途让主嫌换了男主角罢了,”
她头痛的皱紧了双眉,他的一番话颠覆了她这些日子来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一切变得荒谬又可笑。
如果连自己的父亲都欺骗她的话,她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疲惫的倒在沙发上,她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心疼她的脆弱,在心里不断责备自己把话说得太严重,才会让她还没弄清事实心就碎了一半。
放柔了表情,——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其实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恐怖,只是他们老人家的恶作刻,加上一个兴风作浪的祸首罢了。”看她稍微放松了些,——才继续道:“你一定听过小时候的约定吧,那是真的,而事情也从这里发端。当初长辈们的意思是要你跟昂因为同居而慢慢建立起感情,那他们就可以顺利地结成亲家。但是因为我的介入以及主嫌的搅和,整件事有了巨大的转变,于是他们改将目标放在我身上,一步一步地逼我走进礼堂。”
“逼你走进礼堂?那跟我和昂有什么关系?堤月伯伯不都安排好了吗?”不自觉的,她的语气有些酸溜溜。
他跟名门美女的婚事与她何干,为什么她跟昂得一起被拖下水?
“跟你大有关系,因为他们要我娶的是你。”
“什么!?”她大喊声。
他是在说笑吧?这种事她连作梦都不敢想,他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松、这么温柔?他不知道这样会让她更离不开他吗?
“要你娶我?可是你不是去相亲了吗?喔!我越来越胡涂了。”这消息太过突然,让她有点吃不消。
“那也是计画中的一步,依主嫌的意思,是要让我们确定彼此的心意。”只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结果,还差点毁了整个计画。
语纤突然发现——的笑容很迷人,好看到有一丝诡异。
而且他似乎在暗示什么,又在算计著什么,看得让人心底发毛。
“确定心意?”
“确定我爱上你,你也喜欢我的心意。”又是一个迷人的微笑,不过这次却温柔得教人心醉。
语纤呆住,她怎么可能有美梦成真的一刻?
“你是认真的吗?你说爱我是真的吗?”
“你喜欢我也是认真的吗?还是我跟小月、阿辙一样,都只是你的责任而已?”说不担心是骗人的,他其实还是很在乎她真正的心意,他不想只是她博爱的对象之一,这对倾注全部感情的他而言并不公平。
语纤又惊又喜又生气,惊的是她发现——也有多情的一面,喜的是他多情的对象是她,气的是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她真的是个爱情白痴,傻傻地绕了一大段崎岖的路后才发现幸福就等在门口,当初又何必流一堆莫名的泪水呢?
“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却始终提不起勇气,现在我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你说过喜欢的对象可以很多很多,但真正动心的只能有一个,而你就是那唯一的一个。”
说完,她立刻害羞的躲进他怀中,不敢看他的反应,也错过了那抹欣慰的微笑——
抱紧她,内心满是幸福的温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等著这个答案,等到冷静的他都快失去耐心了,才终于盼到她这只小乌龟慢吞吞的承认。
爱情果然是折煞人的玩意啊!
“你让我等得好辛苦。”
“该抗议的人应该是我吧!要不是当初你的态度太差,让我误以为你嫌弃我,我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呆呆的伤心。”她为他吃遍了爱情的苦,他怎么可以怪她迟钝呢?
轻抚她娇嗔的脸蛋,他明白一切挣扎与等待都过去了,剩下的该是他们不被打扰的幸福。
虽然过程不尽满意,但能有这样的结局,他已经不想去计较父母的罪行了,只是主嫌不能轻易放过就是。
“或许我们该谢谢他们的胡闹,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早开窍。”这或许是唯一一点他需要感谢主嫌的地方。
狂喜过后,语纤渐渐能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既然你说相亲是安排的,那么当晚让我不期然的目睹那一幕,也是精心设计过的吗?”
“没错,你的日本行是整个计画的关键。”
“啊?那么主嫌不就是”背脊突然窜起一阵凉意,语纤深深觉得被出卖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你也猜到那个爱兴风作浪的凶手是谁了吧?”——
的笑容带丝阴险,语纤明白那是他欲报复的预兆。
“你该不会想要”
“她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不回报一下,似乎太不够意思。”
他知道该怎么“报答”她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有些邪恶的笑容,语纤只能在心理暗自为她祈祷,聊表朋友的义气,其他的,她无能为力,谁教那个女人要招惹恶魔,会有报应也是应该的。
她只希望结局别太“壮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