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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灵舟离开的离燕弄被系统带到了九道山山脚，乱石嶙峋，芳草野花丛生，前方的山径蜿蜒，看不见尽头。
离燕弄倚靠一块巨大的青石坐在地面，心仿佛被针扎，一阵一阵的疼，又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
也许本尊就不该来的，他就会骂我，让我丢脸。
都喜欢那个傻子，不喜欢我。
我就这个性格怎么了，如果不是遮掩了神魂，在他们心里还有几分担忧，他们才不搭理我。
【你哭什么】
你根本就不懂我，泪失禁体质，你以为我想哭吗，我为什么要哭。
本尊就哭，谁管我？今天就哭死在这里好了，我宁愿待回空间。
【你回吧，我让你回，你先回晶棺】
他的手按上心悸的胸口，又觉得不够重量，指节抠紧了衣裳。
先给我留着……
我好像没有那么喜欢景御明了，为什么我一定要喜欢别人？
我就不能一直像之前一样吗，想去哪就去哪——我就算在荒山野岭睡一觉都没有人经过，太可怜了。
语言太扎心了……
恶语伤人六月寒啊……
【你往手上划几道伤口，我帮你装个东西试试】
离燕弄用魔气剐过手腕、手背、手指，衣袖的重量压住手腕的伤口，鲜红的颜色分成几道痕迹顺着指尖滴落在地。
我好像没那么疼了？
【不疼了就好，那证明装成功了】
系统说完话，离燕弄喉咙就涌上了热意，他受不住地吐了出来，垂下头费力地咳完。
我吐血了，你在做什么？你在伤害我，你懂不懂？
【我当然是为你好】
他的脑袋晕晕乎乎，意识逐渐模糊，瘫倒在地。
·
离燕弄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朦胧，又闭上缓了缓神才重新睁开。
“燕弄你醒了？”一道温和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师尊？”他的喉咙还有些腥热的难受感，忍不住地咳了几声，唇边缓缓流下血迹。
连煦用白帕轻轻将血迹擦干净，“凤流去找赵千音了，等会就会过来。”
“我……”离燕弄忍不住又咳了起来，气血翻滚，又吐了几口。
“燕弄，不要再说话了。”连煦动作轻柔地擦拭他的唇角。
你到底在做什么？！
【让你被他们关心啊】
谁要他们关心，你他｜妈做什么！我为什么会吐血！
刚骂完系统，离燕弄又开始吐血，“咳咳……”
你到底在搞什么！
【别生气，你一生气就会吐血，等会你就知道啦】
……你为什么能说的如此轻松？还敢和本尊装可爱？什么叫我一生气就会吐血？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此时，离燕弄正微靠在方才的青石，素白衣裳被染成刺目的深红，手上的伤口居然还在不停流血，连煦在旁边扶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的背硌在石头上。
你刚刚趁我情绪不稳定时引诱我自｜残？
【……差不多？我真的是为你好，我给你装了个不会疼的东西】
难道是痛觉屏蔽器？！
【没错】
啊啊啊啊啊，我好爱你，有没有副作用？
【……等会你就知道啦】
你是不是又打算坑我？两千年没见你给我装，现在忽然给我？你有这么好心？
【……】
凤流带着赵千音回来，顾言也跟下山来了。
远远就看清情况，大惊失色的赵千音闪身过来，“燕弄怎么这般伤害自己！”
他边说边从纳灵戒里翻出一大堆药物，用干净的软布处理他手上的伤口，“靠！怎么一直流血！燕弄，你把伤口的魔气撤了，不然我没法上药。”
赵千音一说，离燕弄倏地想起来自己就可以治愈。
刚刚光顾着和系统说话了，虽然不疼，但是流的是自己的血好吗！狗系统。
【……】
他的两只手都被自己用魔气剐出翻卷的皮肉，现在一看还很恐怖，鲜血从划深的伤口喷涌，衣袖全被洇湿了，在地面形成一滩浓重的深红色水。
离燕弄手指溢出魔气，萦绕在伤口上，皮肤上的痕迹慢慢恢复如新，但也只是变成了结痂后的红褐色嫩肉，在雪白的肌肤上十分明显。
赵千音见他肯处理伤口，帮忙涂了一些药膏在手背，“过几天就好了。”
离燕弄想道谢，一张口，血就流了下来，“……”
一直站在身前看他的凤流眉尖紧蹙，“赵千音，你先查探一下他的神魂。”
赵千音拿出照音，运转灵力注入灵器，绿色的木灵气环绕飞在离燕弄头上的照音，赵千音闭目感知。
赵千音的本命灵器好好看啊，我惦记很久了，想摸摸。
【……帮你遮掩了部分神魂】
眉头越皱越紧的赵千音睁眼，照音落回手上，声音沉重，“他应该是想把命魂都碾碎了，原本的三魄只剩下气魄，气魄之所以没有被碾碎干净，是因为他当时正处于哀情之中，本命气源护主保住了破碎四散的气魄。”
年幼有成、容貌无双的魔界尊主兼天下第一渡劫者——自戕未遂。
顾言不可置信地吞了吞口水，眼角抽搐，“燕弄你如今有什么想不开的？”
离燕弄自己用袖口擦掉唇边的血迹，越擦越脏，他的袖子本身就是被血染湿的。
连煦握住他放在脸上的手，替他施起净尘诀和清洁术。
净尘诀只能清洁衣服，使衣服里里外外恢复干净。清洁术清洁物体表层。
离燕弄未醒的时候，连煦就施过一次，但手上伤口有魔气，灵气不能替他止血，所以他的衣裳又被血染湿了。
离燕弄欲起身，赵千音和连煦搀扶起他。
他刚想好好把话说清楚，刚一动唇，鲜血先流了下来。
系、统，难道副作用是这个？
【啊，应该吧】
你很不确定？是不是我一想说话就会流血？你是嫌我活的太久了吗？你想流尽我的血？你是不是不想我和别人说话，只和你聊天？你想都不用想！
他早年自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就只能和系统唠嗑，所以系统又想让他说不出话了？
【……你想多了】
离燕弄不信邪，再次开口，“没有……”
他呕出嘴里的血，“想……”
再呕，“不……”
凤流赶紧止住他，“行了！我们知道，你别说话了！”
如果本尊没猜错的话，我的身体现在一定很痛吧，你装完痛觉屏蔽器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屏蔽装这个的副作用喽？
【应该吧……之前一直没敢给你装就是怕这个情况，没想到你都渡劫了还是会有副作用】
有没有想过现在的本尊根本就不需要这东西了？当初本尊在追灵爬摸带滚的时候真的很需要——你又在坑我！
【那我收回？】
不行！你当我血白吐了？滚吧。
赵千音道，“燕弄，你先坐下，我为你施针止血。”
离燕弄坐回地面，赵千音拿出梅花针一扎就是几十个穴位。
梅花针扎下的地方有几分暖意流过，离燕弄感受到黏重的糊喉感渐渐变轻，他尝试咳了两声，道，“我没事了。”
赵千音运灵一挥手，齐刷刷收回梅花针，“燕弄，你现在的情感只剩下哀伤了，目前神魂无恙。”
“谢谢。”
凤流蹲在他旁边，“燕弄乖乖，把你方才要说的话说完，为什么要自戕？”
离燕弄抿紧苍白失色的唇，一言不语。
你才自戕！根本就不是这样，本来只是难过哭哭而已……
离燕弄拿他袖子盖住自己的脸。
自家崽崽只有想哭的时候才会躲进他的袖子里。
“燕弄乖乖别难过。”
半刻后，离燕弄拿开大凤凰的华丽大袖，回答道，“修道走火入魔。”
四人：……你觉得我会信？
“师尊怎么知道我在这？”
“燕弄，你的本命剑碎了。”
两百年前的那场追灵大会，连煦才知道燕弄竟然把他帮忙锻造的凡剑作为了本命剑。
系统！是不是你做的！
【你晕过去了嘛，我就看看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帮你叫个人，那剑是连煦铸的，烂了他当然会感应到啦】
系统体贴道【那把剑只是凡品，还有更好的剑等着你】
去你的！还我剑来！
这下好了，本命剑一碎，自戕确凿无疑。
凤流问，“燕弄乖乖，你还要去扬仙境吗？”
“不去……”离燕弄语气一顿，犹豫道，“去？”
累了，但是……和景御明说好了要去——不想谈恋爱了，本尊要一个人独美！
赵千音担心他的身体状况，“燕弄跟着我吧，就当去玩玩。”
现在将近午时，扬仙境在未时开启。
顾言也担心他，“燕弄你和我们一起上山吧。”
不想再看到景家人……算了，我去和赵千音一起采灵草。
这是他来到追灵之后的爱好之一，找到天品灵草的感觉太好了，还能卖了赚钱。
离燕弄扯住凤流的衣袖，“大凤凰，不许和旁人讲。”
凤流理了理他的额发，语气宠溺，“你还不放心爹爹吗？”
离燕弄：……当然不放心。
连煦对凤流告诫道，“你最好不要辜负燕弄的信任。”
凤流：……
离燕弄忽然说，“大凤凰，给我一件外裳。”
他的衣袖被魔气割的破破烂烂了，可恶啊，这衣服老贵了，必须从富贵大凤凰这宰一点弥补弥补。
凤流抓起他的手，滑开破碎的袖子，露出好几道显眼的红褐深痕，痛惜道，“你是嫌血流得不够快吗！”
连煦盯住他的手腕，“燕弄，不要再自戕了，想家了便回师尊这，师尊是你的家人。”
“我知道了，谢谢师尊。”离燕弄克制眼眶的酸意，对他一笑。
他以为别人不知道他想哭，事实上四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乖巧的青年眼睫湿润，红眸泪光莹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四人都默契的没有言破。
凤流是有为自家崽崽备有衣服的，也知道他的穿衣喜好，“燕弄乖乖，快换上吧。”
他们走到青石的另外一边背对他，方便离燕弄把衣裳换好。
拿到一套精致华贵衣裳的离燕弄脱掉自己的两件外搭，快速把衣服一件件套好，顺便抹抹眼睛，检查了一下翡翠青串，完好无损。
这东西太珍贵了，还是还回去吧。
不谈恋爱了，要像之前一样好好玩乐。
两千年这样过来了，怎么一时蒙蔽自己的初心了，本尊要游山玩水，潇洒行走江湖。
系统提醒他【他们还在等你，别总是自顾自一个人走神】
离燕弄走过去，“我们走吧。”
凤流问，“燕弄乖乖，需要爹爹带你上去吗？”
离燕弄：“……我自己可以上去。”
本尊有手有脚。
连煦道，“燕弄和师尊一同御剑好不好？”
容颜清冷如画，声音温润如玉的白衣男子站在面前，手中拎着透出淡淡寒光的斩清剑。
离燕弄被眼前的美景蛊惑，“好。”
另外三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连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