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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去追!”宋福琪朝着身边的仆人催促道。
而此时,街边一名正啃着馒头的汉子听到动静,已是立即拔腿,飞快地追赶了过去。
看到了这一幕的祝又樘几人,亦驱使了下人去追。
清羽也追了上去,且内心非但没有丝毫腹诽,竟还莫名感到了一丝兴奋——毕竟不正经的差事干得实在太多了,如今能有个小贼抓一抓,体现一下自己的真正价值,已是平日里不敢想的好事。
宋福琪三个看到了祝又樘一行人,连忙走了过去。
“既安哥……”
两个大白萝卜委屈巴巴地看着祝又樘。
祝又樘安慰道:“放心,定是能追得回来的。”
区区一个毛贼而已,清羽还是捉得住的。
果不其然,钱袋子很快便被追了回来,且一并被带回的还有那名抢银子的小贼——
但那押着小贼走来的,却不是清羽,也不是徐永宁几人身边的仆从,而是一名身形高大、衣着朴素甚至有几分寒酸邋遢的中年汉子。
徐永宁看向自己那位向来以腿脚麻利自诩的小厮。
……好不容易能在张家两个小公子跟前表现一番,这蠢东西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察觉到自家公子的眼神,小厮悻悻然地低下头。
他跑的已经够快了,可跑得快又什么用?朱家公子身边的那个随从,跑起来跟飞似得,不也是白搭吗?
那小贼跑进人群中,跟泥鳅入河一般,他们哪里分得清谁是谁?
可那名大汉就不一样了,他一头扎进人群里,一抓一个准儿……一伸手就将那小贼给逮住了。
“此人名叫刘三儿,平日里就爱干偷鸡摸狗之事!”
大汉如揪着小鸡一般,将那贼带到了众人跟前,说话间,蒲扇般的大巴掌往小贼头上呼过去,骂道:“奶奶的,上次我放你一马,你不知悔改且罢,竟还壮了胆子,干起了当街偷抢的勾当来了!”
徐永宁王守仁几人疑惑地互看了一眼。
这声音这语调,这说话的气势,怎么莫名有些熟悉?
“我……我也是一时手痒……再饶我一回,我保证下不为例,再也不敢了!”小贼被打得头发懵,不住地求饶。
“求我有什么用,你抢的又不是我的银子!”
小贼便要去求宋福琪,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大汉就抢在了他前面,对宋福琪等人说道:“倘若诸位公子心软,饶了他去,且看他这幅德行,也未必真的肯改!今日便是诸位不追究,我也要将他送去官府治罪!”
小贼:“……”
话都叫他说尽了,是要逼死谁!
宋福琪目含欣赏地看着大汉。
手脚利索,力气大,人也热心,品性又周正,说话还好听。
嗯……跟他真的好像啊。
虽说大家素不相识,可这位大哥他很喜欢,觉得有缘。
“去寻官差来。”祝又樘看向清羽吩咐道。
清羽应下,即刻去了。
徐永宁暗暗叹气。
怎么总有一种处处落于人后的感觉呢?
而那小贼眼见对方当真要请官差来,当即慌了神,挣扎着要逃走,可奈何被大汉按得死死地,根本挣脱不得。
情急之下,他破口大骂道:“你别忘了自己也是个贼!在牢里呆了几年,靠着出卖道儿上的兄弟提早出来了不说,如今自己成日连饭都吃不饱,还处处盯着我们兄弟!蠢货,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大汉脸色不改:“我以往的确做了许多错事,可我早已改过自新,便比你好过千倍百倍——再者道,老子看你不顺眼,想逮你就逮你,你有本事就别叫我捉住!自己没个屁用,还有脸跟我瞎叫唤个什么劲儿!”
他起初本想着远离京城,可之后却发觉如今京城在程大人的管辖之下,地痞流氓竟被肃清了许多,以往那些同他有仇怨的,大多皆被连根拔除了。
于是,他就此留下了。
小贼还欲再说,却被大汉一掌砸在了后颈处,双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这下清净了。”
这种废物,根本不配与他多说话。
大汉撒开手,将人甩在地上,向宋福琪几人拱了拱手,便要转身离去。
宋福琪却连忙将人喊住:“壮士留步——壮士今日帮我们追回钱袋,又生擒此人,宋某不胜感激,想请壮士吃一杯薄酒,以表谢意!”
而已经认出大汉的徐永宁脸色却不大好看。
这便是当初受了蒋令仪所雇,要对他妹妹与张家妹妹下毒手的那个混混。
“吃酒就不必了。”大汉拒绝了宋福琪。
宋福琪却笑了笑。
英雄不论出处,壮士就是壮士,果真洒脱。
此时大汉又道:“公子若真要表谢意,不如给在下几个铜板,叫在下买两个馒头充饥。”
方才为了追人,他刚吃了一半的馒头都弄丢了。
宋福琪愕然半晌,才道:“……壮士客气了,给银子岂不折辱壮士?恰好宋某也饿了,不如就近寻一处酒楼,咱们坐下再说?”
哎,壮士直言要铜板买馒头,可见生活当真拮据。
既是如此,他更是没办法坐视不理了。
他有一个想法。
大汉犹豫了一下,到底点了头。
不为旁的,实在是太饿太馋了。
宋福琪便去邀祝又樘等人。
刚从茶楼之内出来的几人,皆无意跟去。
张鹤龄与张延龄固然嘴馋,可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选择要跟朱家哥哥一道儿去玩。
哎,同朱家哥哥相比,一顿饭又算得了什么呢?
最起码……也要两顿吧。
宋福琪失望地看了两位表弟一眼。
朱公子不在,他还是个二表哥,可朱公子一来,他似乎就瞬间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哎,这世道,果真如祖父所说的那般——人与人之间,不过皆是利益牵扯而已,没什么关系是坚定不移的,若是有,必是筹码还不够。
宋福琪便要独自带着大汉离去。
临走前,祝又樘让清羽上前低声嘱咐了他一句。
“宋公子,不可掉以轻心。”
宋福琪自是听得懂,却笑着道:“无妨,我心中有数。”
生在宋家,防人之心他自幼便有,且他身边的仆从也不是吃素的。
清羽转身离去,大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微微皱了皱眉。
等等,怎么觉得这随从……似乎颇为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