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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蟹粉酥估计也白买了。
太子殿下仍旧闭着眼睛。
小皇后走后,他心中莫名动荡,心神恍惚间,不知怎地就掉进了水塘里……
这莫不是撒谎的报应不成?
不过,外面怎么没声音了?
太子殿下这才睁开眼,下意识地往外看。
清羽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提醒道:“张姑娘去了张监生房中说话,想必不会过来了。”
“……”太子殿下眼神莫名地看了清羽一眼。
从何时起,就连一个小小侍卫也能轻易看透他的心思了?
上辈子说好的圣意难测呢?
祝又樘觉得一切似乎都变了。
包括他自己。
……
两日后,钦差大臣户部侍郎刘健抵达了湖州。
刚到达湖州府,迎面便是湖州知府吴怀敏并数县县令贪污赈灾粮,并唆使灾民挑起暴乱的这个大消息丢过来,险些没将刘大人给砸懵了。
有关数县县令贪污的风声,他昨日在途中微服私访时已然有所耳闻,故而加快了行程,彻夜未歇的赶路,却不曾想事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百倍,竟连湖州知府都被牵涉其中!
更令人瞠目的是,卫指挥同知向云也在其列!
但紧接着又听说涉案人等已被悉数捉拿,赈灾粮被及时追回,灾民也均已被安置妥当,震惊的刘大人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南文升将所有账簿并供词奉上,刘健一一看罢,触目惊心之余,只觉得庆幸之极。
“此事若真叫他们得逞了,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刘健余惊未了地说道。
灾民暴乱一旦被挑起来,死伤无数不提,那些知情的县令官吏必然会被悉数灭口,到时再由向云出兵镇压,只怕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而真正的事实真相,就只能被尽数掩盖了。
“此番湖州百姓躲过此劫,多亏了南指挥使!”刘健感慨道。
南文升却非揽功之人,连连摇头,并将事情的经过如实道出。
从张峦如何诈死,潜入湖州府衙,到祝又樘与张眉寿如何假扮药童混入南府、带人替他解毒,再到张敬与邱掌柜如何冒险压制乱民……
甚至将云雾寺中的“神迹”,也一并说了出来,只是边说边摇头,道“玄乎地很”,“许是当真有神佛保佑”——
说到后头,就尽是这些“玄乎”之事了,张口闭口都是张眉寿的“仙子事迹”。
刘健起初还抱着倾听公事的心态,可越听越惊奇,连连惊叹不止,只觉得是在听话本子似得,精彩地很,以致于听得太入神,害得他直将胡子都捋断了好几根。
刘健听完之后,便立即着人请来了张峦等人,打着了解此案经过的名目,顺便满足一下自己高涨的好奇心。
张峦几人很快被请了过来,与刘健复述事实经过。
刘健命人将他们所言仔细记录在册,自己则将张峦一行人打量了一遍。
最终他的目光定在了张峦身后的蓝衣小姑娘身上。
这长得赏心悦目的小姑娘必然就是那“小仙子”无疑了。
刘健有心多瞧两眼,可到底对方是个小姑娘,只能忍住了——毕竟他可不想被当作不正经的糟老头子。
不过,南指挥使不是说还有一个小仙童来着吗?怎么没瞧见?
刘大人这么一想,便没忍住问了出来。
到底这个小公子也是知情人之一,怎好独独少了他的证词?
来日将此事拟成奏折,递到陛下手中,十有八九还要论功行赏呢。
听刘健单独点名,南文升便着人去另请祝又樘。
祝又樘却仍然没来,只称抱病在身,遣了随从前来代为回话。
张峦暗暗皱眉。
那小子早上还在院子里练箭呢,怎么忽然抱病了?
这孩子既也是京城人士,若今日能在钦差大人面前表现一番,单凭其出色程度,没准儿还会经由钦差之口,传到当今圣上耳中呢——当年李东阳幼时便是顶着神童的名号,早早得了圣上夸赞,日后仕途才格外通顺的。
这样好的机会,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把握呢?
犯什么傻呢?
张峦有些怒其不争。
不行,他得找个机会让钦差大人再见这小子一面才行。
张峦操心的不得了。
此时此刻,刘健已经惊得脸皮抖了三抖。
什么小金童的随从,面前那分明是锦衣卫千户陆塬!
别以为没穿飞鱼服,腰间没挂绣春刀,他就认不出来了!
刘健压下内心惊异,单请了陆塬进了内室说话。
“刘大人果真缜密,让朱公子的随从单独前去复述,想来是为了辩证咱们话中真假,所言可有纰漏。”张敬钦佩地道。
张峦赞同地点头。
张眉寿默默看了一眼给别人强行加戏的自家三叔。
内室之中,陆塬朝着刘健行了一礼,语气不卑不亢地道:“此番下官随殿下外出游历,隐瞒身份,乃是陛下之意——殿下说,见了刘大人无法行礼,恐惹他人疑心,故而由下官出面相见。”
刘健神色复杂地点头,心中腹诽不断。
陛下想磨炼太子无可厚非,可将人放到这种危险之地前来历练——陛下这是疯了吗?
他暗下就说,那些丹药真的不能多吃!
可陛下偏偏不听,果然将脑子吃坏了。
刘健在心里直叹气,觉得大靖朝的未来一片黑暗,可于这黑暗之中,他忽然窥见了一缕曙光。
对了,那小仙童的事迹……不就是殿下所为吗?
他暗下曾听王华说起过,道是殿下天资聪颖,心智沉稳……他还当是王翰林当上了东宫讲官之后,刻意跟他显摆,拍殿下马屁呢!
眼下看来,岂止啊!
刘健心神一振,连忙情真意切地询问:“殿下现在人在何处?一切可还妥当?”
得了陆塬肯定的回答之后,他又神色郑重地道:“虽说事态已经平息,可殿下身份贵重,如今出门在外不比京中安稳,陆千户还应处处当心谨慎,从出行到日常饮食,绝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池。”
陆塬一一应下来,同时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还用得着你来说?
晚间,刘健正对灯整理吴怀敏一案的证词之时,忽听到仆人来禀,说是张监生前来求见。
“与张监生一同前来的,还有那位小仙童呢。”仆人深知自家大人对八卦之事的热衷,特地笑着提道。
刘健脸色一变,连忙搓着手站起身。
“快将人请进来。”
说话间,他忙亲自朝着外堂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