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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中时光飞逝,叶小白甚至感觉只是一瞬间,帝后停灵的这七七四十九日就已经到了。
大葬之日,满宫里妃嫔宫婢连带太监都是一身素槁,跪送灵柩出宫。
一片哀恸的沉默气氛里,叶小白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望着那浩浩荡荡的送灵仪仗渐行渐远,有那么一刻,她忽然想,若是像普通低位的妃嫔和宫婢那样,住在宫里许久都从未见过帝君一面,对这个地方无牵无挂的话,那么她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想法子混入仪仗队里,跟着溜出宫去呢?
答案应该是肯定的,然而她如今却做不到了,消失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被人发现,而且她此时心里有牵有挂。
情之一事,直如藕丝,牵扯不断。
待灵柩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她立起身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怅然。
青杏在旁看她面色疲惫,不由关切的问了一句:“娘娘,您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只是累了。”叶小白回身,看着跪在她身后的妃嫔们接连立起身来,淡淡道:“听那些和尚道士们念了这两个多月的经,这会安静下来,还是满脑子的诵经声。”
青杏就笑起来:“娘娘是该歇歇了。”
歇么,是该歇了。
她看看眼前那些不敢擅自先离的妃嫔道:“都散了吧。”
众妃嫔这才接连离去,却有一人低着头行到她面前:“贵妃娘娘……”
叶小白一愣,没有想到林顺仪会主动上前找她搭话。
“你有什么事么?”她压下心里的疑惑,边走边问。
林顺仪落在她身后一步远处,轻声道:“妾有些话想同娘娘说,不知道娘娘有没有空闲。”
叶小白知道她的意思,看了青杏一眼,青杏就会意的带着其他宫婢放缓了步子,只远远的跟在后头。
林顺仪这才低声道:“妾从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别同妾一般见识……”
话到一半就被叶小白打断:“过去的事就不用说它了,你这会有什么事么?”
林顺仪一窒,语声愈发温软,带着笑道:“也没有什么事,妾只是想着自己从前愚莽,心里一直极为懊悔,只是娘娘知道,妾近日被陛下禁了足,不能出院去给娘娘请安,今日才得了机会,过来同娘娘道声歉。”
这林顺仪还算识实务者,起码比帝后要知道审时度势,只是早知道今日要低声下气,往昔又何必盛气凌人,徒惹了满宫里的人,如今都笑话她呢?
叶小白看了她一眼,其实心里从来没有恼过她,只是比较腻味这些妃嫔说个话都要藏着掖着,先绕个大弯子,同你套好了交情,铺好了气氛,这才姐妹情深,掏肠挖心一般把要说的话咬着耳朵告诉你,于是没再接腔。
林顺仪尚未觉察,垂眼继续说:“再者,前两日妾家里送了些新茶来,自然比不上娘娘常用的茶好,但都是妾家茶园里自产的,掐的那嫩芽尖儿,茶味新雅,娘娘就当赏脸尝个鲜,妾回头让婢子给娘娘送些过去可好?”
叶小白对茶不感兴趣,但看她这曲意讨好样子,都替她自个委屈,就微微笑着道了声:“那就教你费心了。”
林顺仪的语气果然转向亲昵:“这都是应该的孝敬,娘娘怎么还同妾客气呢!”
叶小白再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两人往前走了一阵,眼见气氛又要再次冷下来,林顺仪就忙道:“有件事妾还要向娘娘请罪,盼娘娘宽恕。”
“什么事?”
“妾……从前让人查过娘娘的家世,妾如今知道错了……”
不奇怪,每个留意到她的人都肯定想过要去查她的身世,包括夜君贤和太后,想必帝后从前也是查过的吧,只是没有查到。
叶小白淡道:“我家里没有人在朝里做官,想必你查不到什么。”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爹娘如今何在!
林顺仪就求道:“娘娘别误会,妾说这个,是知道咱们做妃嫔的,有些事要避嫌,不好向陛下开口,妾就想问娘娘家里有没有需要人照应的地方,若有,妾别的事情帮不上娘娘,好歹家里还有几个兄弟,能替娘娘在外头照应着些。”
“不必了,他们用不着我照应。”
她说的是实话,听在林顺仪耳里,却仿佛人情淡薄之极,再兼着接连示好,都换来她滴水不进的淡淡态度,一时半会,饶是林顺仪为人八面玲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顿得一顿,眼见快要走到无澜殿,她心里着急才道出上前搭话的真正意图。
“娘娘,妾还想说去岁贺冬宴上的事,真的不是妾让月华做的手脚,而是……”林顺仪说着,露出一脸的难色,欲言又止,就想等着叶小白按捺不住好奇,接口问她究竟是谁做的手脚,她再百般为难,万般无奈的吐出帝后两字。
谁想叶小白早知道这事了,连腔都不搭,由着她爱说不说。
她只好低声道:“是帝后娘娘不知许了月华什么好处,教月华做的手脚。当然,月华是妾的宫婢,妾没有教好她也有过错,但妾却不想因此事被娘娘误会,这才大着胆子,来说一声,也好教娘娘心里有个明断。”
“我知道了。”叶小白停住步,等着身后的宫婢赶上来,淡淡道:“这都是些往事了,再者帝后如今已然不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
林顺仪面上一烫,低头道:“是。”
叶小白就没再说什么,不是她喜欢拒人千里,而是知道林顺仪向她示好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她在夜君贤面前吹吹耳旁风,期冀着再得夜君贤的宠幸,可是对叶小白来说,这世上什么东西都可以让,只有感情的事情没法让。
其他妃嫔明知不可能独霸帝宠,是有人常做那种携手齐心,数人一起笼络帝心的事情,但她自问小气,做不到这样,情愿与夜君贤绝决也不能将他拱手旁让,既然如此,不如断了林顺仪的念想,摆明了不纳她的好意,彼此不相干涉,安然处之。
林顺仪也是聪明人,见这情形就知道话说不下去了,只得向她拜得一拜,告退而去,然而走到半路心里却突然一跳,蓦然醒悟过来,原来她方才说贺冬宴之事时,叶小白那一脸的淡漠不是无所谓,而是早已知道事情真相的平静!
她再从头回想,这才发现帝君与帝后愈闹愈僵正是从那时开始的,也是从那时起,夜夜至她的流霞院,直到药的事情发生……
药!对了,就是药!
月华是拿着药去帮帝后的,而帝君知道此事,又发现药是从她这里流出去的!
暮春时节,阳光艳暖,然而立在日头底下,将几件事串联起来一想的林顺仪,却霎时惊出了一身薄汗。
她想太多了!她觉得夜君贤是以为她在幕后玩弄手段,反操纵了月华和帝后去害叶小白,这才恼恨于她,绝足不往流霞院不说,还禁了她的足!事实上夜君贤单纯只是为了药的事恼了她,再兼着叶小白的缘故,不想再宠幸其他妃嫔而已。
可是这样的事情,她没法跑去找夜君贤问个清楚明白,只能压在心里愈想愈惊,愈想愈怕,于是这一回去找叶小白示好,原是想让叶小白替自己在夜君贤面前美言几句,再顺便找个靠山的,不想倒惹了一肚子的猜疑回去,没两天工夫她就病了一场。
幸而病得不太重,过不了多久就好了,但这事却也将她往日那满腔飞枝成凤的心劲消磨淡了,有一阵子只待在她的流霞院内,日复一日,等着韶华飞度,青丝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