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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白从怡和殿回来，才进门就有青杏上前接住。
“娘娘，您可回来了，昨晚一夜未归，真教人急死！”
叶小白微微一笑：“我没事，就是忘了教人回来送个信。”
“真没事？”青杏犹自不信的上下打量她，仿佛要从她身上找出她在太后那里受了委屈的证据。
石榴也迎了上来：“婢子们不放心，昨晚出去打探了好几回，只探知陛下与帝后娘娘一同回了栖凤殿，说是娘娘被太后给单独留下了，这一夜就心惊肉跳，怎么都睡不安稳。”
听见栖凤殿三字，叶小白心里一窒，随即笑起来：“这可巧了，我也没睡好，横竖没什么事，不如闭了院门，大伙儿清静睡一日。”
“这……”青杏就暗暗拧了石榴一眼：“陛下今日会过来吧？”
石榴这才惊觉自己又说错话了，没事将帝君和帝后一块提起做什么！于是连忙跟着打了岔道：“是了！婢子怕娘娘回来要沐浴，早让人备了浴水，娘娘不如先泡个热澡去去乏？”
叶小白看看她们，点了头：“也好。”
一室春暖，热气氤氲。
叶小白泡在沐盆里惬意的舒了一口气，热水的确解乏，一夜没睡的不适感被渐渐的驱散，倦意慢慢涌上来，不知不觉，她就闭了眼睛，想泡着静养一会神。
正有朦胧睡意，听见门帘被人掀起，她只道是宫婢，淡淡道一句：“水还热着，不用添。”
不想掀帘那人却并未答话，片刻后叶小白感觉眼上一紧，被人伸手捂住，不禁一怔，随即就知道会做这种事的人，除了夜君贤再没有别人，伸手就拖了旁边衣裳，掩住了身恼道：“出去出去，我在沐浴，你进来做什么？”
夜君贤松了手，挑起她的一缕头发，笑起来：“怕什么，我也想洗，要不一块？”
他身上，一股熏香味儿扑鼻而来，芬芳的，浓烈的，刺得叶小白连打了两个喷嚏，心里知道那是栖凰殿里熏的香，因为她在帝后身上嗅见过这种气味，心里不由腻烦更甚，反手拍了他的手道：“出去！不出去我泼你一脸水！”
夜君贤微怔，敛了笑容：“怎么，你生气了？”
说不清，叶小白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倦得很。”
“我昨晚没有……”
叶小白再摇头：“你不用说。”
她知道他没有，也不在意这个，她在意的是其他。
夜君贤到底心思灵透，略一存想就有些明白了，无奈一笑道：“是太后说的那些话吧？”
叶小白低下头去，热气氤氲中瞧不清她的脸色，只听见她淡淡道一声：“是。”
两人默然良久。
她才再道：“从前，你和她也是很好的，再后来，同林顺仪也很好，如今同我很好，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哪一天，你又对其他人很好……”
这是她一直隐藏在心里不想说的事情，也知道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会这样……
可是眼下的相处很甜蜜，她就不去想那天长地久，只争眼前朝夕，却不想昨晚被太后那一番话，轻易的挑起了这隐藏的心思，忽然就有一种倦腻感涌上心头，很想连眼下这甜蜜相处也不要了，免得愈陷愈深，到时情难自拔。
夜君贤还是良久不言，只是轻轻吻上了她的发。
叶小白垂了眼：“不如，就这么算了吧，你今后别再来……”
话没说完，忽然感觉肩头一紧，被他伸手握住。
他语声急促的打断她:“别说这种话！”
叶小白微微笑，柔软了声音：“总会有这样一天的，你知道。”
夜君贤手握得愈发紧起来。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知道她不像宫里其他妃嫔，知道她内心里有一种宁愿玉碎不为瓦全，必要时可以孤注一掷的决断，因此在彻底陷入这份感情之前，他就百般挣扎过了！挣扎着，想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其他的妃嫔身上，随便是谁，哪怕能挑起他心里一波涟漪都行！可惜这种尝试是很失败的，他仍然忘不了她，仍然会时常想起她，最重要的是，只有她能让他有一种宁愿割舍自己，也割舍不了她的感觉……
可是身为帝君，三宫六院，这是免不了的！不单是为了传宗接代，多诞子嗣，这也是用来平衡朝局的一种方式！宫里许多的妃嫔，不单单代表着她们自己，还代表着她们身后的家族背景，他不能完全冷落，以免朝中大臣心生猜疑，而她这样决绝的女子，又是容不得他这样“多情”而“朝三暮四”的吧！
早就知道会这样！
一旦他有一天走进别的妃嫔院中，她会这样决绝的同他道别！可是他又能如何……
夜君贤觉得声音有些发涩：“我从来没有待别人很好，即便有，那也是表面上的，心里只待你一人很好过，从今往后，也不会再待任何人很好，哪怕是表面上的。”
叶小白心里也是一片明澈，轻轻的摇了摇头：“你说这样的话，我心里很欢喜，可是你用不着为了我而承诺什么，因为你是帝君，万万人之上，可是担的责任也在万万人之上，你可以富有天下，可以给我任何东西，唯独给不了我这种承诺，给不了我最想要的忠诚，你比我清楚，这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不要他的天下！
她不是琴棋书画皆通的才女，可是书也读过几本，加上待在宫里这段时间想法成熟了不少，自然知道古往今来，每个独宠一人的帝王，都会引起朝臣的惊恐和非议，最终那名女子，总会被指为红颜祸水，祸乱帝心，背上狐媚和为害天下的罪名。
万万人之上的帝王，怎么可以臣服在一名女子的石榴裙下？那不等于这天下的万万人，都间接的臣服在了那女子的裙下么！那些朝臣才受不了这个呢！即便不是臣服，他们也会有这种隐忧，怕帝王听了什么枕边风，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所以最安全，最妥当的，还是让帝君广拥后宫，打万花丛中过，却片叶不沾身。
叶小白忽然从浴盆里立了起来，扔下手里的衣裳，面转向他：“不要再说这事了，好不好？”
不等夜君贤答话，她就微掂起脚，手臂环上了他的颈脖，微侧了脸，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随后紧紧吻住。
她不想再谈这种彻底毁坏情绪的事情了，那么封住他口的最好方式，无过于这种！
最后一次了！
她想，留下点美好的记忆吧！
夜君贤被她吻得身子烫热起来，生理起了自然而然的变化，但是一颗心却死死的沉寂了下去。
这也是决绝的一种方式！
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