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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沈均仇看见一个从天上偷偷溜下凡尘的仙女站立在池水中,他静悄悄地走过去,仿佛只要喘一口气,池里的仙女就会消失似的。”
“大大当家,我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小七看见他简直是吓傻了,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这是怎么回事?”问话的同时,沈均仇的眼睛依旧注视着池子里的人儿。
“她是她说要清洗,所以我我就让她到池子去。她说她不会逃跑的。她只是要洗个澡,而且我”看到大当家严肃的脸,小七更是语无伦次。
沈均仇挥了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先是吧!去准备一些晚上吃的东西。”
小七满怀感激的点点头,一溜烟的就听得不见人影。
沈均仇走到池边的一棵树旁旁坐下,好整以暇的欣赏眼前赏心说目的景象。
浸湿的外衫紧贴在她的皮肤上,使得她的身材若隐若现。对于一个北方女人来说,她似乎太纤细了些,而她清灵的容貌也是北方姑娘少有的。
他突然想起杜燕楼,满州的花魁女。
他并不是个纵欲的男人,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到县城里颇富盛名的来仙阁。就是在那时,他遇见了杜燕楼。
杜燕楼生得娇媚艳丽,似牡丹般令人神迷,连远在京城的王公亲贵也不远千里而来,只为一睹住人芳容。
以她的名气,交往的对象不是贝勒王爷之流,也是名商富贾,而心高气做的她却独钟他这个没没无闻的盗匪,其原因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他忍不住的将她们做比较,如果说杜燕楼是牡丹,那么眼前的聂莹莹一朵不染纤尘的出水芙蓉。
思及昨夜,沈均仇突然厌恶起自己,因为他分不清自己纯粹是为了报复聂雄天而侵犯聂莹莹,还是他竟对一个该死的聂家人起了不该有的欲念。更糟的是,他居然开始后悔自己夺走她的清白。
他忿忿的拾起一颗石子扔出去,却正好落人池中。
石子落人水池溅起点点水花,惊吓了沐浴中的聂莹莹,转过身,她的目光刚好对上他的。认出是沈均仇,她开始害怕的向后退,不料一只脚在水中踩空,她整个人跌人水里,不诸水性的她惊慌的挣扎,最后终于没人水中。
就在她没人水中的那一刻,沈均仇毫不犹豫的跃入水池,拦腰抱住已然昏迷的她。
她想死吗?不,他不会让她这么轻易死去!
将她带回后院的小房间后,他脱去她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然后在房里生起一盆火。
“冷,我好冷。”
听见她的梦吃,他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她身上,交坐在床上将她搂抱在怀里,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
他们是如此的贴近,她身上的香气就在他鼻间飘荡,他缓缓地凑向她的脸颊,此刻他忘记了一切,只想品尝怀中令人销魂的佳人。
“爹!救我,爹爹!”她不安的叫唤让他清楚地意识到现实的状况——她是聂雄天的女儿!
沈均仇低咒一声,粗鲁的推开她,让她倏地清醒。
“你”聂莹莹惊讶的望着身旁的男人。她不是溺水了吗?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身上的衣服是换过的。
“用不着瞪我,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做。”沈均仇扯动嘴角嘲弄道。
然而她还是倒退到床角,紧紧的抱住自己,眼中写满恐惧。
“害怕了?我不会再碰你的,我嫌脏!”唇边挂着轻蔑的微笑,他就是要羞辱她。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这样对我?又为什么要救我?”她颤抖地问。
“因为我要你为你爹的所作所为受苦,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的。
“我爹的所作所为?我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
见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沈均仇知道她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这也难怪,那件事发生时她尚未出生,聂雄天当然也不余诉她过去的事。
“只消问问你爹,他今天的财富是用什么卑劣的手段得来的,你就会知道,就算我今天杀了你,也难了这场血海深仇。”
“我不懂,会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恨之人骨?”
沈均仇不悦的别开脸,明白的告诉她,他无意回答她的问题。
静默充斥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只有火焰燃烧着柴薪的僻啪声在空气中回响。
“大大当家,我把晚饭送来了。”小七在门外嗫嚅地说着。其实他已经在门外犹豫很久了,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开口。
“送进来吧!”
听见沈均仇的声音充满不耐,向来敬畏他的小七匆匆放下晚饭,不敢多看一眼,马上就离开房间。
所谓的晚饭也不过是几个馒头和几块肉片,沈均仇拿起一个馒头,丢给聂莹莹。
“吃吧!”说完,他便自顾自的吃起来,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聂莹莹拿馒头,静静的看着他吃东西,此时的他似乎是无害的。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端详这个无恶不做的盗贼。她无奈的发现,要不是他对她做了那些卑鄙下流的事,她会承认他是好看的。
她以为所有的盗贼应该都像张嬷嬷形容的一样粗俗猥琐,可他一就一副堂堂仪表,目空一切的神情增添他的冷酷,仇恨更带来他的无情。
他是杀烧掳掠的盗贼,专门为别人带来恐怖与不幸。
就像现在,他毁了她的清白,还给她无限的恐惧,这辈子她不可能拥有幸福了。失去了重于生命的贞节,她的命运只能用“悲惨”二字形容,她所能做的不是自杀便是等死她是该恨他的,他毁了她的一生。
“怎么,你不吃?”均仇斜脱着她,发现她正定定的看着他,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么他可能已经死了好几百次。
“我忘了你是千金大小姐,吃不惯这种粗食,可惜咱们这里就只有这种东西,你要是吃不惯,大可能不吃。”他轻蔑的说完,然后站起来准备离开。“你最好别妄想逃跑,当心前厅的人会将你生吞活剥。”他地看见她的惊惧。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她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她没经历过这种临死的恐惧,更害怕他会再度对她施暴。
“这就看你爹什么时候能够凑足钱把你赎回去!我并不介意多留你几天。”他嘴角勾起一个恶意的微笑,使她的脸倏地刷白,晶亮的眸子里尽是惊惶。
“放了我!”她几乎要哀求起来,她不能想像自己要如何熬过第二天,甚至是第三天。
不顾她的乞求,沈均仇跨步同房间,心想,肴风应该把聂莹莹在他手中的讯息让聂雄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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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家庄内所有的人此刻都噤若寒蝉。锦州城的朱家刚刚派人来告知,聂家的花轿一直没有进人锦州城。朱家的人已经沿途去搜寻,但是到目前为止,尚无任何讯息。聂雄天得知此事后立即派出家中的武师以及家丁去找寻他们的下落,并且动用与衙门的关系,请官差伙同寻找。
他的好心清已经跌落至谷讹,愤怒明显的写在他脸上,众人皆不敢接近他,生怕遭受无妄之灾。
聂府的管家匆忙的走进大厅,严肃的表情显示绝无好事。
“老爷。”
“怎么样?找到人了没有?”聂雄大急促的问着眼前正在喘气的管家,但是一见到管家的神情他心中已然明白,先前他所担忧的事真的发生了。
“人是找到了,可是”管家犹豫着,不知道要如何形容他所看见的。
“你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他们他们全死了!李师傅带回来的是十具尸体。”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为适才怕见的恐怖景象心凉胆跳,这辈子他还没看过这么多的死人。
听了管家的话,聂雄天的心当下凉了半截。他克制住想把管家勒死的冲动,大声的问道:“小姐呢?小姐到哪去了?”
“小姐好像没见着小姐,李师傅说他找到的尸体,除了媒婆以外,都是男的。我赶着回来给老爷报讯,所以详细的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管家再次擦拭脸上的汗珠,显然聂雄天的问话给他更大的压力。
“我们回来了。”聂家的武师李同赐大步跨人大厅,脚步是无比的沉重。
“李师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说给我听!”
“咱们在离锦州城约十几里的树林外发现他们,可是找到的十个人全断了气,就连镇远缥局的刘四爷也难逃一劫。”李同赐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根据现场所留的足迹判断,来人至少有八人以上,我估计这群人就是最近在锦州附近杀人抢劫的强盗。”
“那小姐人呢?”聂雄天根本就无心思考是谁犯的案,他只想知道女儿是否安然无恙。
“咱们没有看见小姐,另外小姐的贴身丫环喜儿和陪嫁的春梅也不见踪迹,怕是被他们给掳走了。”
“什么!”聂雄天一声怒吼,几乎要震破屋顶“哪个不要命的混蛋敢动我聂雄天的女儿?我非剥了他一层皮,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老爷请先息怒,我想小姐应该还活着。如今首要之计,是赶快找到小姐。”李同赐建议道。他不但是保护聂家安全的武师,亦是聂雄天商量计策的人选,在聂家拥有一定的地位。
他的话立刻使聂雄天冷静下来。“那么,你们有线索了吗?”
“我查过周围的情况,发现那些贼人的踪迹到林子里就消失了。他们很聪明的选择草地行进,所以我们根本无法追踪他们的去向。从他们的手法看来,很像在东北千山一带出没的鬼修罗,可能是东北的粮荒迫使他们流窜到辽西。我甚至怀疑我们这阵子在辽河一带碰到的劫匪也是他们。”
“鬼修罗?”天杀的!他竟然没注意到最近聂家庄的商队遭劫的次数频繁得不寻常,与朱家结亲的事吸引了他大半的注意力。
“其实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往来长白山或是嫩江一带的商旅几乎都听闻过这名号。那群人以掠夺为生,行动干净俐落,手段残酷,官府也对他们无可奈何。曾经有个人侥幸的逃过一劫,他说他看见带头的是个一身黑的修罗恶鬼,因众修罗的名号不胜而走。”
聂雄天了解的点点头,没想到东北交出现这么一群棘手的恐怖盗匪,而且居然教他给碰上了。
“照你这么说,现在我应该会见到莹莹的尸体,而不只后她失踪的消息。为什么他们要捉走她?”
李同赐往前走两步,欲言又止。
“你但说无妨。”聂雄天催促道。
“盗贼捉走女人加以凌辱事常有之,老爷不会不知道吧!况且小姐长得花容有貌,情形多半不乐观。或者,他们想要绑架小姐,藉机向老爷勒索更多的金钱。”
“混帐!脑筋居然动到我聂雄天身上!我管他什么鬼修罗,只要他们惹到我,我就要他们后悔为什么要出生到这个世上来!”聂雄天咬牙切齿的啤道。以他的财富与权,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这群强盗有眼无珠的犯到他,甚至掳走他唯一的女儿,他非把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老爷!老爷!”一名小厮手中拿着一封信函,路的跑进大厅。“老爷,刚才外头有个人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说是和小姐有关的事!”
“快拿过来!”管家一把拿过他手中的信函,迅速交给聂雄天。
“李师傅,你快派人去追那个送信的人,想必他尚未走远。”聂雄天此时终于恢复原有的镇定,开始发号施令。
李同赐颔首,随即带人离去。待他一走,聂雄天立刻拆开信函。
聂雄天:
你的女儿聂莹莹现在正在我们的手中,如果你还想看到她,准备好两千两银子,后天黄昏之时单独到镇外土坡下的土地庙,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聂雄天忿忿地将信揉成一团,李师傅果然料中了!这群盗匪认识他,所以这不是一椿单纯的抢劫事件,而是有预谋的掠人勒索。
早知如此,他就会把远在塞北鄂尔多斯高原的义子聂剑涵叫回来,护送蒙蒙出嫁。可是他却自恃自己的声望与权势,料定没人敢动聂家人半分,才会造成今日的不幸,这是他当初始料未及的。
“周管家,待会李师傅回来了,叫他直接到书房来找我,不许任何人打扰。还有,那些人的后事就由你去办。”
管家立刻应声称是,转头准备离去。
聂雄天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口叫住了管家“等会儿顺便派人到朱家报信,就说是路上碰到劫匪,幸而镖师们舍命护卫,小姐才能侥幸逃过一劫,目前正在家中休息。先别让小姐被绑架的事传出去,其余的事,我自会处理。”
“是的,老爷。”管家虽然不太明白主子的用意,但是他也不敢发问,赶紧离开大厅办事去。
聂雄天交代完后,缓缓踱到书房,手中仍捏着那张信函。
笑话,他聂雄天岂会乖乖的受人威胁摆布!他心里恨恨的想着,这群贼人不惹到他便罢,既然今天卯上他,他就要他们永远后悔碰上他这个人!
两天的时间足够他做许多事了。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教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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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疯疯地呼啸着,卷起一阵阵黄烟,在静谧的黄昏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沈均仇站在树后,远远的看着土坡下的土地庙。聂雄大果然照信上所说的,一个人单骑前来。
久违二十一年的仇人现在就站在他眼前,他竭力压抑想飞骑过去一刀杀了他的冲动。这种死法未免太便宜他了。
“那老小子真的一个人来吗?咱们什么时候下去拿钱?老子的手痒得很!”站在他身后的二当家挥舞手中的大刀,不耐的问道。
这次随他出来的人有肴风、二当家,以及寨子里的三名克弟,还有对这次赎金额相当眼红的马康。
服了迷药的聂莹莹则被绑在一匹马上。
“喂!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带银子来了,你们快点放了我女儿!”眼看着太阳就要西下,那群盗匪却尚未出现,聂雄天大声的对着空气喊叫。
就在此刻,沈均仇牵着捆绑聂莹莹的马,与其他六个人走出隐藏处。
“银子呢?”二当家捺不住性子,首先向站在土地庙外的聂雄天问话。
“快把银子拿出来!大爷要的两千两银子,一个子儿也不准少!”旁边的马康也大声附和。
聂雄天眯起眼睛打量出现在土坡上的七个人。第一个开口的是个壮硕的红脸的粗莽大汉,急躁贪婪的模样完成符合他对这群盗贼的想像,其他几人也差不多如此。
当他的眼光飘向居中的两个黑衣人时,不禁为他们的沉稳感到诧异。一其中一人的目光更是锐利有如鹰隼,想必他就是这群人的首领,人称鬼修罗的家伙。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年轻!
“我已经准备好了!可是我要确定我的女儿是否平安无事。”聂雄天打开放置在他前面的一口箱子,白花花的银子登时在众人面前闪烁。
“好!你把银子交过来,我就放了你女儿。”沈均仇终于开口,他一把提起聂莹莹的头发,让山坡下的聂雄天看清楚她的脸孔。
她身上穿的不是出阁那日的大红嫁衣,而是一件男人的罩衫,他居然碰了她!
聂雄天的怒火顿时如巨浪般排山倒海而来,但是他努力的克制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因为一时的愤怒坏了大事。
“我很愿意交出这些银子,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依约放了我女儿?如果你们要诈,我根本你们无可奈何。”他装出一副低声下气的姿态,企图松懈他们的戒心。
沈均仇闻言怔了怔,没想到这二十一年来的富裕生活将聂雄天变成这副懦弱怕事的模样,原来时间与金钱的确能够腐蚀一个人的心智。
“那么,你想要怎么样?”他冷冷的问问道。
“不如你先派人来取走我手中的一千两银子,待你归还我女儿后,我再双手奉上另外一千两,我这个办法应该是最妥当的。”
“你在打什么主意?别想使诈,否则我当场杀了你女儿!”沈均仇脾视着他。
“别这样!我一个人能做什么?我只求你别伤害我的女儿!”
聂雄天戒慎恐惧的样子完全映人沈均仇的眼帘,此时的他只是个爱女心切的老人罢了!
沈均仇脸上顿时充满轻蔑与不屑。
“大当家,看那老小子畏畏缩的模样,谅他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我这就先探探。”
二当家得到沈均仇的首肯,一马当先冲下去坡。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于是大大方方的将马骑到土地庙旁,聂雄天的银子正在向他招手。
“大爷,一千两银子就在这箱子里,你拿去吧。快放回我女儿,求求你!”聂雄天哀求道。
二当家骑着马在箱子周围绕了一下,确定安全后,一把抬起沉甸甸的箱子。
“大当家,没问题。这老小子给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银两呢!”他用力向土坡上的人挥手,示意他们放走人质。
沈均仇拍一下马**,载着聂莹莹的马便慢慢地走下坡。
看着自己的女儿竟然被绑在马背上,聂雄天心疼的跑过去,快速地解开她身上的束缚。这孩子是他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着长大的,几时受过一点点的苦,可是现在她的身上布满血丝和淤青,他恼怒地在心中低咒,他非要这群人不得好死,尤其是那个一身黑衣的鬼修罗,他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凌迟至死,以泄心头之恨!
“喂!老小子,你女儿还你了,另外一千两呢?”
“另外一千两就放置在土地庙里,我立刻进去拿给你们。
“好,我也不怕你跑掉,大爷我就在这儿等着。”
聂雄天一抱着聂莹莹进去土地地庙后,二当家马上向其他人挥手,要他们赶紧下来。
马康见状,不顾沈均仇有无指示,即刻策马冲下土坡,奔向已然将他迷昏的白银。
“均仇,这么顺利,我怕有诈。”肴风走到沈均仇身边忧心冲忡地说道。
“嗯,你跟着他们下去,别让他们坏了我的事。”
肴风点头,随即跟着马康身后过去,另外三人也摩拳擦掌。等着沈均仇一声令下,便要冲下土坡,搬走那白花花的银子。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不对!沈均仇嗅到空气中有一丝危险的味道。聂雄天进去太久了!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情况不对。
“肴风,叫他们快走!有陷井!”他立即大声向下叫喊。希望还来得及。
但是事与愿违,千百支利箭已经向他们齐发,二当家首当其冲,当场便被四支箭穿过胸膛,血如泉涌般向外喷出。
“二当家!”
肴风努力想要扶住已经瘫软的二当家,一面抵挡自四面八方射来的飞箭,马康则惨白着脸,设法找到可供躲藏的屏障。
沈均仇立刻带着三名手下飞奔下去,杀气腾腾的面孔显现出他迸发的怒气。他恨自己居然如此大意,低估了聂雄天这只老狐狸。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竟会被聂雄天的假意屈从所骗!
待他们全部来到土地庙前,十几个人手持大刀从附近的干草堆中冲出,一场血腥的杀戮就此展开。
刀光剑影中,聂雄天站在土地庙旁从容得意的微笑。这次他联络官府的人,准备将这群恶名昭彰的盗贼一网成擒,不单是为地方除害,还能赢得美名,简直是一举数得。
血溅了沈均仇满身满脸,他早已分不出那是自己的血,抑或是他人的血,他只看见他的手下正一个个的倒下。
“聂雄天,我沈均仇饶不了你!”他砍倒阻挡在他面前的人,杀向不远处的聂雄天。
聂雄天为来人的气势所震慑,不禁后退两步,沈均仇的利刃准确的朝向他的咽喉否则去,但是李同赐的刀早就在一旁守候
“均仇,小心背后!”肴风大喊,随即奋不顾身的奔过去,这刀正巧狠狠的落在他的肩膀上。“仇,快走,快走!”这是他在丧失意识之前说出的话。
眼看好友就在自己面前倒下,沈均仇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但是李同赐跳出来阻挡了他的去势,刀剑往来中,他被逼退至庙外。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敢在太岁爷上动土,你晚个十年再来吧!李师傅,我要活捉他!”聂雄天咬牙切齿的怒喊。没想到这小子的气魄竟会让他感到莫名的害怕,他已经有多年不知道害怕的滋味了。
与李同赐的对峙,沈均仇并没有占上风。见敌人如潮水般涌现,他几乎没有力气再去抵挡不断向他挥来的刀剑。
他忿忿不平的想着过去种种,不甘与仇恨化作一声怒吼自他内心深处呐喊而出。突然,像是感应到主人的危险似的,一匹棕马从旁窜出,进朝沈均仇奔去。
沈均仇见到自己的爱马飞夺而来,立刻跃上马背,甩掉后面的追兵,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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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莹莹勉力张开沉重的眼皮,两只担忧的眼睛正紧紧的看着她。
“她醒了。”张嬷嬷开口道。
自从聂夫人死后,就是她照顾莹莹的,所以当她看到刚被救回来的莹莹,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地掉下眼泪,之后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床榻旁。
“莹莹,你怎么样?躺了一天,你一定饿了。刘嫂,快去准备一些小姐爱吃的东西。”经过一天一夜的昏迷,女儿终于醒过来了。聂雄天安心的吁了一口气,一旁的张嬷嬷也高兴的擦拭眼角的泪珠。
聂莹莹环顾四周熟悉的景物,是她待了十八年的闺房。原本以为出嫁后就不可能再回来了,没想到如今却阴错阳差的再度回到这里。才短短的三天,她竟有景物依旧、人事已非的感触。
“爹爹!嬷嬷!”一看见最亲爱的人,这几天来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全化作晶莹的泪水。
张嬷嬷立刻一把抱住聂莹莹,这个孩子是她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着的珍宝,也是她最舍不下的亲人,看她哭得凄楚,她的心宛如刀割。
“乖孩子,别哭!张嬷嬷的心都教你给哭疼了。谁欺负你?告诉嬷嬷,嬷嬷给你做主,你别哭啊!
从小她若受了什么委屈,张嬷嬷总是把她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后背哄她,让她心情转好。可是这次似乎失去了作用,她仍然无法阻止夺眶而出的泪水。
“可恶!我非亲手杀了那个家伙!”聂雄天霍地站起,懊恼的走出门外,一个黑色的身影蓦然浮现心头。他愤恨地想着,差一点就能把那群盗匪一网打尽,可惜在最后关头居然让他给逃跑了!
“老爷,小姐她”李同赐悄悄地走进院内。
“她应该没事了,张嬷嬷正在照顾她。事情办得如何?”
“官府那边我都打点好了。另外,我们提到六个盗贼,其中四个死了,还有两个现在关在地窖里,就等老爷吩咐如何处。”
“很好!好好的看住那两个人,要捉到那个头子,可能还得利用那两个杂碎。至于死了的那四个人,斩下他们的头,吊到镇外去。”
“是的,老爷。”
看着聂雄天逐渐离去的身影,李同赐心想,聂雄天今日会有如此成就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一向果敢决绝,从不优柔寡断,这也是他一直追随着聂雄天的原因。
置身于地窖中的肴风自昏迷中幽幽转醒,渐渐适应了黑暗,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铁链锁在墙上。
一旁被五花大绑的马康发现他醒来,立即放声尖叫。
“姓肴的,快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马康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你给我闭嘴!”肴风冷声喝斥。这里只有他和马康两个人,那么其他人是否已经他希望至少沈均仇能够顺利的逃出重围。
“都是沈均仇那小子害的,若不是他执意要来燕山,我们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都是他害的!”马康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
“你有骨气一点,大不了就是一死,看你那是什么样子!”肴风实在难以忍受马康平日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临危时却比任何人都懦弱无能。
“要死,你去死!老子我可还没活够。沈均仇那个混蛋!居然只顾着自己跑了,我做鬼都不会饶他的!”
原来均仇没被捉!肴风松了一口气,不禁微微一笑。
“你还有心情笑?你以为那混蛋会来救你?别傻了!你会跟我一样死在这里。”说完,马康忽然泄气的安静下来,他想到当年将沈均仇带回山寨抚养的老寨主死时,沈均仇竟然连一滴泪都没流,这种无血无泪的人怎么可能来救他们,他们是必死无疑了!
突地,一道光芒射进漆黑的地窖,肴风眯起眼睛看着自楼梯徐徐步下的身影。
是聂雄天!那么他们现在是在他手上,而非官府的大牢里了。
看来聂雄天不仅是个成功的商人,与官府的关系也非比寻常。他与沈均仇都没注意到这点,才会落得失败的下场。聂雄天果然百个不简单的人物!
“你醒了?很好。说!你们的巢穴在哪?”
聂雄天走到肴风面前,狠狠的瞪着他。他相信他们绝对还有党羽,他可不会让他们有卷上重来的机会。
“不知道!”肴风转过头去,不愿多说。
聂雄天冷哼一声,一拳重重的打在肴风的腹部,鲜血立刻自他的口中叶出,一旁的马康吓得瘫软在地上。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对付你们这种人,我多的是法子!说!你们藏匿在哪儿?只要你肯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们。”
“呸!”肴风将口中的血水啐在聂雄天脸上,嘴角挂着一丝嘲讽。“聂雄天,你以为我们大老远自千山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图你那两千两银子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二十一年前冤死的鬼魂就要来讨债了!”
“你说什么!”聂雄天的脸倏地刷白,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忽然涌上心头。那段他绝不碰触的过往,竟然被一个陌生人提起,他的诧异无法用言语形容。
不可能!这个小贼绝对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他一定只是瞎编碰巧罢了。聂雄天在心中安慰自己,可是不安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果然是他!均仇道踪了近十年的仇人,果真就是这个富甲一方的商人。看着聂雄天的反应,肴风就算曾经有过怀疑,现在也能完全肯定了。
聂雄天勉强镇定自己,向身旁的李同赐命令道:“李师傅,随你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反正我今天就要知道他们的巢穴在哪里。还有,”他指着被锁在墙上的肴风“先让这个混帐吃一顿鞭子,要他清楚的知道,今天他是落在谁的手中。”
“是的,老爷。”
聂雄天坐到一旁,管家立即端上一杯茶仙转头看向肴风、马康“我今天就跟你们耗上了,看是你们能撑,还是我够狠!”他不再理会适才肴风所说的话,毕竟捉到上匪头子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李同赐扬起手中的皮鞭,用力的向肴风身上抽打。
肴风的身子颤抖不已,他却始终咬紧下唇,不发一声。李同赐心中不禁赞佩眼前的大汉,虽然他是个盗贼,却哪些讲义气,无论如何都不背叛同伴。
肴风终究撑不过鞭答之苦,昏厥过去。
聂雄天望向已经害怕得缩在一角的马康“你也要像他这样被打得半死不活吗?你若是乖乖的说实话,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我我”马康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说话!”聂雄天不疾不徐的啜一口茶。
“好,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带你去。可是你一定要保证放了我!”马康再看了一眼昏迷的肴风,确切的回答。
“很好。早知道你这么识趣,我也不用费劲的同你的伙伴商量。”
“是,是。”马康的脸上堆满诌媚的笑容“大爷,其实他也不算是咱们的伙伴,他只是沈均仇身边一只忠心的狗。”
“沈均仇?”聂雄天疑惑地挑起一道眉毛,好熟的名字!
“他就是咱们的头儿。大爷,你不是想要捉他吗?”
聂雄天了解的点点头,那天在土地庙前就是那人怒吼着要杀了他。
“既然他是你们的大当家,你应该知道他会到哪去吧!
“当然!他一定会回咱们藏身的山神庙去的,那里还有几个我们的同伴。”马康此时已尽显小人本性,坐起身与聂雄天谈判。
“那好。他身上也受了点伤,不可能跑远,一定会先回去疗伤。明日一早就由你带我们去你们藏身的山神庙,如果你敢耍诈,我就要你死得比你的同伴还要痛苦百倍。”
聂雄天的威胁令马康呆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地又恢复诌笑。
“我怎么可能耍诈呢?老实说,我巴不得沈均仇死,我老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了。既然大爷你要他的命,我当然愿意尽棉薄之力。可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要杀他并不容易,而且”
“而且什么?”
“大爷,你要我帮你杀了沈均仇,总要给我些好处吧!”
“放屁!你这个阶下囚,哪有资格讨价还价?”李同赐实在看不惯马康那副小人的嘴脸,忍不住破口大骂。
聂雄天对李同赐摇了摇手,他不以为意的对马康说:“好,只要你帮我们捉到他或是杀了他,我不但放你走,还给你五百两银子做路费,这样总可以吧!”
马康的眼中登时绽放出贪婪的光芒“谢谢大爷!那个沈钧仇的确是罪该万死。不瞒你说,那小子居然敢玷污你家小姐,事后又来向你勒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一定会寿命你逮到他的,我”刀康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忘了他也是参与这次掠夺的盗贼之一。
“李师傅,准备一下,明早擒贼去。”聂雄天交代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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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均仇掬起清澈的溪水,滋润已然干裂的唇,疲累至极的趴倒在溪畔。
这是我吗?他看着水中的倒影,不敢置信的问着自己。水中的人头发技散而凌乱,污黑的血块凝结在肮脏的脸上,眼神黯淡无光,伊然一副丧家之大的模样。
他愤恨的看着自己,肴风说得没错,是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扰乱了他平时的判断力,是他的冲动害得寨子里的同伴丧生,是他的大意害得肴风受伤,生死未卜。
他尤其恨自己竟然败在二十一年未见的仇人手中,深沉的悲拗几乎要将他撕裂!
沈均仇霍地坐起峰,不,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承认失败?那他这二十一年来的辛苦与等待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一定要振作起来,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呢!
一股复仇的强烈欲望支撑起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重新跃上马背在林中的山神庙奔驰而去。
不一会儿,就在快要到达山神庙时,沈均仇忽然勒马停了下来。
太安静了!他轻声下马,藏在一棵树后观察山神庙的动静,过分的宁静有种令人不安的诡异。
他决定绕到后面的池子去,就算所有的人都不在,小七也应该会在后院等着。
突然,草从里的响声让他全身紧崩、充满戒备,右手紧握着刀柄。
“救命”是小七的声音!
他飞奔过去,抱起浑身是血的小七,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七勉强睁开双眼,发现是大当家回来了,兴奋得不顾身上的疼痛,用力的捉住他,一古脑地把前不久才发生的事行源源本本的告诉他。
“马康带回来一群人,大伙以为是你们回来了,因而没多加防备,没想到他们居然把留守的兄弟给杀了!马康砍了我一刀,以为我死了,我才逃过一劫。”
“马康呢?”沈均仇咬牙切齿的问。
“那叛徒也没得好下场,带头的老头一刀把他给宰了。”小七痛快的说道,那叛贼死得好!
是聂雄天吗?沈均仇忖测着。
他果然是低估他了。即使聂雄天现在表面上是个殷实的商人,但他骨子里依旧是嗜血的恶魔,他是不会轻易饶恕他人的。
“大当家,你快逃!我听到马康那个叛徒说,这次他们来,不单是要铲平山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捉你。我还看到几个官府的人,你如果被他们捉到可不得了啦!”
见受伤的小七是如此关心他,沈均仇心中闪过一丝感动。他不禁再度恨起自己的冲动与无能,是他害他们遭受到这种悲惨下场的。
“小七,你放心,他们捉不到我的,我也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伤害你。”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遍!
小七听了后便昏迷过去,他相信只要有大当家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安置好受伤的小七,沈均仇在山神庙的四周环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聂雄天的手下留守后,又折回山神庙。短时间内,这个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他的确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地方来整理他混乱的思绪。
数日后的黄昏,伤愈的沈均仇独自一人仁立在黄土岗上,遥望着是西镇。四个恐怖的人头高挂在镇外的木竿上,在阵阵晚风中摇曳。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诡谲的艳红,眼前的景象确实教人触目惊心,如果聂雄天是想藉此吓阻其他盗匪的凯觎,那么他绝对是达到目的了。
沈均仇面无表情的看着聂家庄,好几次他想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冲过去救回肴风,可是他必须等待,等到聂雄天松驰戒备,以为他已经逃回东北,不再派人搜寻为止。
这十日来,官府的衙差几乎翻遍了景西镇和锦州间的每一寸土地,景西镇内甚至贴出了悬赏告示,赏金之高,为近年来仅见。沈均仇知道这样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只为了平息聂雄天的怒气,而聂雄天之所以震怒至此,完全是因为他毁了他唯一女儿的清白。
沈均仇的嘴角弯成一抹阴冷的笑,他总算也让聂雄天尝到痛苦的滋味!
想起聂莹莹,他脸上的线条突然柔和下来。那个外表娇弱的人儿,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她不是聂雄天的女儿,他会把她掳回千山,做他的押寨夫人。
不行!沈均仇摇摇冰,想把聂莹莹纤柔的身影摇出脑海。此刻最重要的事是救出肴风,他不该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尤其是仇人的女儿!
他再次专注地观察聂家庄的动静,心中筹思救出肴风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