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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半点月光的漆黑夜里,一把火炬在轩辕将军府私人墓园里缓缓移动,气氛显得阴森诡谲、鬼气十足。
“挖死人的坟墓为什么要三更半夜进进行?”说话的是常乐,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显然很怕死人从坟墓爬出来,果真是恶人没胆。
“如果你可以说服将军让我开棺验-的话,我也不反对白天进行,还有你不是在赌气,话只说三个字吗?”
他显然已经吓得忘了这件事,颤抖地说:“为什么一定要验验-?”
“不验-怎么知道如夫人是怎么死的。”
说话的同时他们已找到如夫人的坟墓,师小缺将铁铲交给常乐。
“这案子要不要破就看你的了。”
常乐接过铁铲“你不帮忙吗?”
“我手里拿着火把不方便,要是不小心把火弄熄了怎么办?”
说不过他,常乐认命地拿起铲子掘死人坟,掘到一半,突然一阵呼呼的阴风吹来,他登时毛骨悚然。“那那是什么?”
师小缺不知道哪里弄来一壶酒,悠闲地啜了几口“别这么胆小,只是风吹过而已,难道你以为是如夫人在对你打招呼吗?”
他话说完又是一阵阴风冷冷地吹来,原本就快吓破胆的常乐惨叫一声,丢下手中的铁铲拔腿就胞。
师小缺揪住他的衣领“别想逃,坟才掘一半而已。”
“我不要掘了!”
“去!堂堂男子汉居然怕鬼。”师小缺再把铲子塞回他的手中“有我在怕什么。”
常乐只好咬着牙接回铁铲,关上耳朵、闭上眼睛死命地挥着铁铲,不一会儿时间就让他挖到棺木,他如释重负地说:“挖到了!”
师小缺将火炬凑近“打开来看看。”
“我我”常乐万般不愿又万般无奈,只好用铁铲远远地撬开棺木,就在此时,呼地一阵阴风将火炬吹熄。
“啊!”常乐惨叫一声,堂堂五尺男儿居然紧抱着师小缺全身发抖。
师小缺呵呵一笑,颇有戏弄人的快感“好了,收工了。”
“验-呢?”常乐疑惑地说。
“里面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体,早被她们捷足先登了。”
“你你你早知道是个空棺?”
“你昨天用粉红小猪害我闹了大笑话,我整回你一次,不算过份吧。”真是腊月的帐,算的好快!
常乐气得哇哇叫道:“你本来就不是真心去提亲,要是赵家姑娘真的答应亲事怎么办?我是好心帮你,你却恩将仇报。”
师小缺重新点燃火炬,坐在如夫人的空棺上,看着手臂上清楚的齿痕,轻柔地印上他的吻,目光温柔地说:“像她这么辣、这么呛又这么美的姑娘已经是打着灯笼找不到了,我师小缺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想共渡一生的人,几乎第一次在赵家密室见面,我就笃定要她了,只是她的心口筑了好几道墙,每一道都铜墙铁壁似的,唉,都怪花草弄那些拈花惹草的男人把她吓坏了,以为男人就是一个猪样。想赢得她的心是一条漫漫长路。”
“我不信,求婚是假的!要她们退出血案的调查也是假的!”
“呵呵,只有后者是假的,因为她们是不可能退出的。一来是她们陷得太深了:二来是她们那夜前往仙翁庙的目的还没达成;三嘛,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她们一定想亲自掀开谜底。”
“当她们是敌人还是朋友?”
“她们如果是敌人我的麻烦就大了。”师小缺的语气转为沉重地说:“为什么她那夜会出现在仙翁庙呢?她还以为是自己倒楣被栽了赃,熟不知她就是别人的标把,最让我担心的是她一点警觉心也没有。一些端倪渐渐浮现出来,在这个紧要关头,我需要她帮忙转移背后凶手的注意,但又不希望她成为牺牲者,唉!实在难以拿捏分寸。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粉红小猪帮了个忙,现在全城都知道这个笑话,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我和她的关系,也等着我们闹出更大的笑话。”
咻!一阵寒风吹过,常乐猛记起他们还在坟墓堆里,倏地寒毛一根根倒竖“回去再吧。”
“你先回去吧,我还得去当妓。”他无奈地望向远方二夫人的院落。
第二天清晨,赵家姊妹以进香为由,相偕来到城郊的道观里。
在这里如夫人的-体完整地保留在透明的石棺里,她们不是趁黑夜掘坟,而是利用送葬的时候将棺木掉包,幸好庵主是熟识的朋友,可以天天替死者诵经超渡,算是打扰死者安眠的一点小小补偿。
如夫人除了颈部一刀及额头的击伤外,身上亦有多处受凌虐的伤口,就像师小缺描述的一般,赵沐容对于这些伤口久久不能忘掉,如果落入那种人手里,她宁可一死求个痛快。
发丝已白的师太,叹气道:“想不到凶手杀了那么多人,你们姊妹在这里不是太危险了,要不要先回江南总行避个风头?”
赵子晴先开口表达意见“我们已经涉入某种程度,现在谈退的已是太迟,唯一能做的就是与师小缺合作揪出这个冷魔。”
赵沐容美目燃烧着怒火“可恶的师小缺,他躲回中结山五天,目的就是要把我们拉进这-浑水,还说什么担心我们的安危,要我们不要再调查血案,废话夹着谎话,一篇又一篇。”
“姊姊,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很有深度吗?表面上嘻皮笑脸,底子里却是胸有谋略,而且你们两人站在一起就很抢眼,怎么看都是一对天生的英雄佳人。”赵子晴微笑地说。
“别想把我和他扯在一起。”
赵子晴这个局外人早看出他们是一对欢喜冤家,就不知道自家姊姊何时能领悟,不过这是师小缺的难题。
师太介入她们的谈话“沐容,是不是该通知江南总行,让她们多派几些人手过来,多个人多份力量。”
赵子晴代替姊姊回答“这件事情闹的这么大,不通知她们也会知道的,我相信近期就会有人赶来。”
师太说:“希望如此。若你们有一点闪失,我就对不起九泉下的老友了。对了,我有两位同门师兄正好云游至此,若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谢谢师太,我们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赵家姊妹才刚离开,师小缺马上出现在道观后院,师太大吃一惊“施主,参拜请至观堂。”
“我是来祭拜如夫人的。”他笑嘻嘻地说。
师太观他形貌气色后,开口问:“施主可是师小缺少侠?”
“怎么每个人都一眼就认出我来?”他感到纳闷。不过正事要紧,他将疑问搁下,直接表白来意“沐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师太与赵家渊源深厚,在下有些迷津,还望师太指点一番。”
“贫尼知无不言。”她直觉地相信眼前这名目光清澈的男子。
赵家姊妹坐着轿子回到采云居所在的花草弄,可是层层的官兵挡住她们的去路,赵沐容掀轿帘询问:“这位官爷,请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被问及的士兵瞧见她冷艳夺目的外表,口给地说:“是轩辕将军捉捉凶手”
捉凶手?赵沐容心中存着疑惑,浅浅一笑继续问道:“是什么样的凶手,要劳烦这么多官爷呢?”
旁人走过来,替傻愣子回答“就是杀如夫人的凶手,那人心狠手辣,姑娘在这里太危险了,不如我护送姑娘到安全的地方。”
“哪里是安全的地方呢?整个巷弄都被官爷包围了还不够安全吗?我们姊妹就住在前面,烦请官爷借道让我们通过。”
“啊!你们住在那里,莫非你们是”是窑子姑娘?这句话他没问出口,因为她身上所散发的尊贵高雅的气质,实不像红尘女子,他转着话说:“凶手就在花草弄里,姑娘还是别进去好。”
“我在那里住好一阵了,从没听说有什么凶手,官爷不要吓人了。”
赵沐容表面维持着盈盈笑脸,心底却是怒火中烧,思忖道:好个师小缺!还说用人格担保不会泄露蒙面人之事,想不到一转身就带大批官兵来包围搜查,口有蜜、腹有剑,分明是个小人!
她们才一走进花草弄,各家酒楼的老鸨见到她们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抢呼道:“赵姑娘,不好了!花草弄到处都是官兵,带头的说他们奉命包围这里,查出凶手后才会退兵,你们说这该怎么办,有这么多只眼睛盯着,哪里还有人敢来寻欢作乐,如果让他们这么胡搞,我们的生意也别做了。”
“我去找师小缺问个明白。”赵沐容说。
赵子晴灵眸慧光一闪,拦着姊姊“我倒是有个办法,不但可以解决大家的问题,还可以让姊姊小报一仇。”
当天采云居破天荒地贴出告牌,公开徵求入幕之宾,告文是这么写的:
艳骨佳人,临秋水而立,
英雄公子,夺魁元而聚。
冰肌傲梅,思惹凡尘意,
游蜂戏蝶,缠绵今宵趣。
采云居设下擂台,凡夺魁者,即可与艳绝天下的赵沐容姑娘今宵缠绵,此举不但立刻轰动武林也同时惊动万教。
轩辕将军府,老将军满脸愁容地望着师小缺“血案至今已经十天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
师小缺微笑地提醒道:“我的破案期限是一个月。”
“我知道,只是前夜有人闯入将军府,你说不用查,昨天发现有人偷走如君的-首,你也说不用查。今天官兵却突然去包围花草弄。是老夫的头脑钝了,还是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师小缺没什么表情地说:“水清鱼自现。将军即然全权交我处理,何不宽心地等待水落石出的一刻呢?”
“一定得等足一个月吗?”
“既然将军如此心急,五天后在下就能让凶手现形,不过凶手伏诛之期可能还是得等足一个月。”
“只要知道凶手是谁,老夫不会让他多喘息一天!”
“呵呵!不愧是威名远镇四方的轩辕将军。”
“少侠别让老夫失望。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打采云居的擂台喽!”
“这”也和辨案有关吗?轩辕将军心里纳闷着。
傍晚时分,花草弄已是万头霸动,有人想一亲芳泽,有人想一睹艳容,有人想来凑热闹,更有人想借擂台成名,原本笙歌喧哗的街道此时人声沸腾,众人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晚到的人只能挤到好几条街外进不来,至于负责监视这里的官兵,早被人潮冲散。
隐身暗处的赵子晴见此盛况咋舌道:“姊姊的魅力真是无人能及。”
杨大娘在一旁说:“不是每个人都见过大姑娘,但是谣言与好奇心的力量很可怕,没见过她的人此时恐怕赔上一条命也要见上一面。”
“小缺哥哥要姊姊别乱勾引男人,姊姊现在却是在勾引全城的男人,如果他看到这个盛况恐怕要气昏了,呵呵!”
“我怀疑你今晚的计划是单纯设计师少侠,还是连大姑娘都设计下去?”
“呵呵,你看下去就知道了。夺魁的肯定是小缺哥哥,但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
“一定是些旁门左道的伎俩,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个晚上的时间击败这么多人,这其中还有不少江湖好手。”
“真是期待。”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琴声彷佛从天而降,众人仰首望去——
采云居的阁楼垂着轻盈白纱,纱幔里,一盏昏黄的烛光掩印美人抚琴的曼妙姿态,轻风拂过、柔纱细舞,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美人琴影与半晕的月光交织出神秘梦幻的气氛。
琴声停,一只纤葱玉指缓缓伸出纱幔外,见美人欲掀开帘帷,众人莫不屏息以待一个天地动容的绝色女子出现。
突然间——
“且慢!”音落,师小缺的身影如大鹏飞至,潇洒地落在擂台中央。
玩世不恭的他此时竟也背起古剑,气宇轩昂地立在众人身前,飘逸的风采不减,只是更多了几分俊伟的雄姿。
有人不满地说:“师小缺,你凭什么出言阻止?”
师小缺负手在后,气定神闲地说:“有人觊觎我家娘子的美貌,我还不够资格阻止吗?”
“擂台是赵家姑娘设立的,难道你想独占花魁吗?”
“独不独占,就要问我手中的剑了!”
音落之时,他背后的古剑一飞冲天,而他身形奇妙地飞旋而上接住迸剑,剑气翻倒天际,登时天地间充塞着充沛不绝的龙吟剑啸。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寒光暴向天空,形成点点璀璨的光明,就在漫天炫目之余,他以近乎凝止半空的姿态,缓缓飘落地面。
这是什么武功?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彷佛目睹一场不可思议的奇迹。
修习武学者皆知道,宇宙虽然无穷,但人力却是有限,一柄剑可以幻起一抹光芒,但无法暴出无限的寒光充塞天地,然而他却做到了,若非亲眼目睹,任谁也不相信世上竟有此武学境界。
师小缺今晚所展露的实力已超过体能极限,年不足三十的他究竟实力何等厉害?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久久,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一名臃肿的老者手持大刀跃上擂台,咆哮道:“就让我魔刀来领教吧!”
师小缺悠闲地负手而立,不徐不缓地说:“魔刀?没听过。我看你还是回家再磨磨你这把菜刀吧!”
“试一试便知道!”魔刀抡起大刀,挟着毁天灭地的凌厉杀招攻向他,看来非将他立毙刀下不可!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霸道的刀势卷起凶猛噬人的气旋,观战众人纷纷走避以免被这股气旋卷入,真不愧是魔字辈的人。
“哈哈!”师小缺爽朗的笑声响起,但见他身不动气动,四周的尘土被卷入半空中,就在剑光一闪一灭间,魔刀惨叫出声。
重伤的魔刀自半空中洒下一道血幕,然后重重地摔落在擂台外昏迷不醒。
没有人看清楚这一剑是如何出招收招的!他是如何将魔刀凌厉至极的杀招化之于无形,进而在不及眨眼的瞬间重伤敌人?
师小缺俊目淡扫台下之人,神情悠闲地说:“还有哪位英雄豪杰不吝惜指教一番?师某人奉陪到底。”
说话的同时,将军府训练精良的武官们一小队一小队地跑过来,站岗在擂台四周,想踏上擂台之人,恐怕还得先摆平眼前层层叠叠的士兵。
“公器私用”是师小缺另一项必胜武器,挑战擂台的人也等于是选择与轩辕将军府结下梁子。
众人你瞧我、我瞧你,就是不见有人敢踏上擂台一步,师小缺今晚展现实力也展现兵力,他把擂台给“包”下来了。
“如果诸位无意挑战的话,那么就请”他突然由笑脸转为怒脸,怒狮狂吼“马上给我离开!”
所谓虎威不可犯,师小缺的怒声一扬,人声、足声杂沓,围观的群众识相地往外退去,准备对向隅者转告师小侠夺魁的第一手消息,连受伤倒地的魔刀都被好心人士扛走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索性留在花草弄买一夜风情,顺便观看后续发展,看着比平日多上数倍的人潮,老鸨们笑得阖不拢嘴。
终于人潮散尽,师小缺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抬眼望向阖楼上半掩印的人影,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好像打着什么馊主意,接着他如大鹏起飞般往阁楼掠去,准备一会佳人。
赵子晴自暗处走出来,想不到师小缺这么厉害,公然抬出轩辕将军这个靠出,让她不禁担心她们是不是玩得过火把人惹毛了?
突然地上一个发亮的黑点引起她的注意,她蹲下身来拨动泥土,结果找到一个尖锐细小的东西,放在手心一看,她呵呵地笑开来。
先将无数的铁屑涂满磷粉预藏在剑鞘里,拔剑时自然是万点银光刺目,恐怕连“魔刀”都是假的。
她从没听过江湖有这号人物,而且这么大的盛会,怎么唯独不见常乐?“小缺哥哥这么狡猾,恐怕不容易被下毒,姊姊要加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