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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有点喝多了。
这是家庭变故以来,她第一次进酒吧。黑夜喧嚣之下,心事堆叠,犹如洪水过江。她坐在沙发上,一杯接着一杯的猛灌自己酒。
贺鸣沧还以为她是因为面试成功太开心了,就没有拦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扶着她走出酒吧,打算去街边拦车,被人从身后莫名其妙地踢了一脚。他整个人往前栽去,姜棠跌进了何宴舒的怀里。
贺鸣沧站稳身体,转过身来,怒吼道:“你谁啊?”
他抱着姜棠:“我是她男朋友。”
“正好,她喝醉了。”
何宴舒并没有解除对他的误会:“你是谁?”
贺鸣沧对他那一脚很有气,但想着自己初来乍到不便惹事,还是算了。没有再搭理他,拦下一辆车就走了。
何宴舒把姜棠带回了家,把她放在床上,要给她脱衣服。这时,醉酒后的难受涌上来,她一把推开何宴舒,吐的床沿都是。
何宴舒把姜棠抱进旁边的客房,自己打理着满床的污垢。等他整理完这些,回过来去看,姜棠又吐了,整个人从床上翻下来吊挂在床沿边上。
他又着手开始收拾,发觉姜棠衣服也都沾染上了呕吐物。他先把浴缸放满水,抱着姜棠进去。谁知刚把她放进浴缸,她就要往外面爬,死活不进去。不管何宴舒怎么说,怎么哄,她就是不进去。
姜棠成大字型的躺在宽敞的地上,睡得贼香。他站在边上看着,单手叉腰地揉着眉宇,只好放弃给她洗澡,蹲下身去打算抱她回房间。不过,他的双手刚伸过去,姜棠就往旁边翻身过去。
“姜姜,我抱你回房间睡。”
她呢哝一声,不知道说的什么?
“姜姜,地上凉。”
她又混混沌沌的呢哝一声。
十多分钟后,他才把姜棠从浴室抱回了客房。坐在床边,给她脱掉外面的外套,看着她脸颊所泛起的红晕,心底蠢蠢欲动。
他捧在手心里的花朵,正值烂漫盛放的季节,一瓣一瓣的乍现在阳光底下,每一条经络都釉着芬芳,春去冬来,日月变更,欲开欲合着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岁。
突然,一场漂泊大雨,花枝弯了腰,花朵颔首低眉。他努力地想要撑起她最后的向阳,却发现他手中握住了一把剪刀,不管是那面朝上,终归是一刀两断。
可是,他的不甘,他的不愿…
衣服从他手上渐渐滑落,双手慢慢搭上姜棠的肩膀,俯身而去,身影投射到窗户玻璃上,像是打劫姜棠酣梦的鬼魅。
或许是吐空了,姜棠睡得不算太死。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像是有一条虫在自己身上爬。双手撕扯自己的衣服,她迷迷糊糊地推着,要把他赶走。
见姜棠有了反抗,何晏舒加快了动作,下手的力度也重了些。他无法接受自己两年的付出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棠头脑晕沉,双手在他的钳制之下不断挣扎反抗。她努力睁开疲惫沉醉的双眼。何晏舒在她眼中一点点从模糊到清晰,又从清晰到模糊。
趁着她喝醉,意图对她不轨的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喜欢了两年的人?
她感觉到了脖颈上传开的疼痛,用力地推开他,快速地坐起身来,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何晏舒,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何宴舒握住她的手腕,眼底潮润:“我怎样?姜棠,我对你的情意,难道就换来你的一巴掌吗?”
“你怎么能趁我醉酒之后?”
他打断她:“不是我。难道你想给别人吗?是谁?谢祁韫?还是昨天晚上哪个男人?”
“我们已经分手。我给谁跟你都没有关系。”
她的一巴掌,打疼了何宴舒,更加激怒了他。不顾她的恼怒,强硬地拥吻了她。
她耗尽全力一把他推向屋角:“何宴舒,别让我恨你。”
“你终究是不要我了,恨与爱又有什么区别?”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看着他的泪从眼角溢出,推开伤痛的膜。他怨,她又何尝不恨?可是她与他都无法为彼此妥协。她想要清算的与他想保护的,形成了顽劣的对立面。这不是可以消融的冰川,这是一把烙红的双刃剑。
她捂着嘴跑出了何晏舒的家中。在回卿园的出租车上,姜棠双手蒙面哭的无声无息,道路两边的树木绿荫在车窗上晃动,撕裂了她心底对这份感情最美好的影像。
她努力地想要拼凑出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然而,脖颈处传来的疼痛与何宴舒眉眼之中写满了的觊觎与占有,把她所倾心过的少年涂抹上了暗影。
司机从后视镜看来,像是看穿世间儿女情长:“姑娘,哭什么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么一说,她直接哭出了声。
到了卿园,她担心被他人看见,捂着脖颈匆匆地跑回了房间。
李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姐,先生让你回来了给他回电话。”
关上门,她顺着房门滑下去,屈膝抱着自己坐在地上,哭了许久。
姜棠没有给谢祁韫回电话,翌日也没在家里吃早餐,就直接出门了。到了公司,她与贺鸣沧在人事部办了入职手续,随后到了董事办。谢祁韫不在,凌歌此时在会议室主持会议。韩秘书按照凌歌的吩咐,给他们安排了相应的工作。
韩秘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联想起之前她在谢祁韫办公室的事情来,觉得她能进入GK特定不是因为其他同事所传言那般因为凌歌。
贺鸣沧看出她的心绪不宁,推了推她手肘:“你昨天晚上回去没事吧?”
她迷迷糊糊:“没事。”
“对不起啊。昨天晚上我不该带你去喝酒的,让你男朋友误会了。”
这话恰巧让从电梯出来的凌歌听见了。他路过两人工位时,居高临下的视线,看见了姜棠脖子上的痕迹。联想起贺鸣沧的话,事情原委有了大致的轮廓。
凌歌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看着她的淡定如常,电话拿在手中。
...
自接到凌歌的电话后,谢祁韫已经在窗前一声不语的坐了两个多小时了。窗外的城市夜景,像是一颗耀眼而璀璨的明星,灯光闪烁,琉璃华世,吸引着他步步前往。
偌大的套房,仅他一人,空旷蚀骨,就如他如履薄冰走过的这些年,转身回望的每一处都是冷意与算计取舍。就似那层林浸染的秋,放眼望去是美景绚烂,若你往深处探去,藏着的是凉。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他掩藏情绪,起身开门。
姜思芩依旧穿着三日前来时的衣服,一手拧着红酒,一手拿着两只高脚杯,笑容掩盖不了伤情:“喝一杯?”
他退回房内,姜思芩走进来关上房门。两人在吧台边坐下,她倒满一杯酒放在他面前,单手撑着看着窗外,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谢祁韫抽出一支烟递给她,自己又点燃一支,没喝酒,就这么坐在旁边陪着她。
姜思芩回头来,双眸已红,努力不让泪落下来的样子,像是浸润在清水里面的玫瑰花:“我想回去了。”
“他走了?”
她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想要再去倒第二杯时,被谢祁韫抬手阻拦:“打算哪天回去?”
“明天吧。”
他收了酒,取走她手中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白水:“往后少喝点酒。”
她笑他总是这般,似乎不管面对怎样的境况,他总有办法让自己保持冷静。
姜思芩问他何时回去?
他端起酒,小酌一口:“未定。”
“打算什么时候开口唤我一声姐?”
谢祁韫说她长幼不分。
她说:“姜姜是我妹妹,你娶了她,可不就得喊我一声姐。”
他没说话,端着酒走到窗前。
“阿韫,你会对姜姜好吧?”
他转身看了她一眼,只是说让她早点回房间休息。
她又说:“大伯一走,姜姜便是我在这个世间最为看重的亲人。”
他嗓音低沉醇厚:“算一算,我等娶她已有十年。而我的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