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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企业大楼第十楼,业务部门的大本营。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此时是晚上十二点钟,原本该是谧静幽暗的十楼,却可看见明亮的灯光及听见敲打在键盘上的声音间续响起。
声音与灯光是从总经理办公室传来的,而专心埋首于案前的人正是黎蜜柔,这情形并不是第一次,这个星期以来她几乎天天都在公司里待到这么晚,为的就是要让明天与川岛株式会社的生意能一举致胜。她必须多下点功夫研究才行,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报时的钟声响起,打断了黎蜜柔的工作,她停下手边的工作看向墙上的钟。
十二点了,难怪她觉得精神有点疲惫涣散,仔细回想,她好像连晚餐也还没吃,以她的体力从早上连续工作到现在十六个小时确实是有点吃不消。
黎蜜柔让自己躺靠在旋转椅背上,暂时松懈一下紧绷的情绪。她摘掉那副显得老气的眼镜,纤长的手指来回按摩眉心及太阳穴;松开盘起的秀发,任由光滑柔顺的乌丝披泻胸前。这样的她看来少了几分锐利之气,多了几分妩媚韵味。
她只有在夜深人静无人在场时才会如此放松,平常的她是绝对不可能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公司里的,只因为她身为总经理必须维持专业的形象,表现出领导者果断聪颖的风格,如果不把自己刻意装扮得老成沉稳的话是很难服人的。
闭目养神稍作休息后,又要再度开始工作,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先为自己泡杯咖啡提神,因为在精神混沌的情况下工作效率通常不太高,她可不希望投入了大量的精神体力换来的是事倍功半的结果。
她走到茶水间为自己煮了一壶浓烈的黑咖啡,倒了一杯,轻啜几口。
猛然间,一阵酸嗝逆冲而上,她这才惊觉她不该喝咖啡的,在空腹了近十个小时后胃酸无不蠢蠢欲动,现下有了刺激的咖啡因当导火线,胃中的胃液似乎全都激愤澎湃地鼓动着,仿佛不将她的胃壁细胞侵蚀腐坏光便不甘心似的。
“好痛”
如蝼蚁啃蚀般的疼痛折磨得她面白如腊,黎蜜柔双手环抱着腹部,嘤咛了一声,身子便顺着冰箱慢慢往下滑跌坐在地上。
思及现在整栋公司里空荡荡的根本求救无门,她决定要自力救济,挣扎了一会儿想起身到抽屉里寻找胃药服用,但发软的双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几次努力过后,她依然只能停留在原地气喘吁吁。
虽然答应过黎蜜柔不插手她与川岛公司的生意,他只纯粹当个护花使者陪同她前往,但是难免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是不清楚黎蜜柔的实力到底有几分啦!可是川岛五郎毕竟是个在商场上打滚了许多年的老狐狸,而黎蜜柔就算头脑再聪颖、手段再高明、会谈技巧再圆滑,都还只是个初出社会的女孩子。
或许假以时日后她会是名精干悍将,但那是指以后不是现在,现在的她棱角还太多、个性还太嫩,外表看起来虽然防备能力很强,但那足够保护她不会误陷川岛五郎所设下的陷阱吗?正所谓无奸不商,她懂得其中利益输送的黑暗面吗?
“令人怀疑。”方浩然撇嘴摇头喃喃自语着。“为了公司着想我还是私底下做些准备较为妥当,以免让那自大的女人坏了事。”
主意已定,方浩然毫不留恋地从左拥右抱的温柔乡中起身,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虽然令人销魂,但他向来是个懂得节制的人,娱乐理所当然是要享受,但他可不曾因此而耽误了正事,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虽然夜夜笙歌却还能屡创业绩高峰的原因。
走出俱乐部大门,他立即驱车前往王氏大楼,一来是因为有一些关于川岛株式会社明年的发展计划存在他办公室的电脑档案里,他得去把资料拷贝回家好好研究;二来是因为他耳闻这些天黎蜜柔都留在公司里加班。今天早上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一阵怪怪的感觉窜过,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情愫,只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心疼。
相信他,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哦!他怎么可能会为了那个冷得像冰的女人心疼嘛?一定是英雄心理在作祟,一定是的。他今天一整天都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怕自己会挨不到下班时间而冲动地跑去她的办公室多管闲事。
然而现在呢?方浩然看着眼前高耸的办公大楼自问着。
虽然撑过了上班时间没去找她,但方才在俱乐部的温柔乡里享艳福时,黎蜜柔埋首苦干的影像却又不由自主的跃入脑海,害他玩得一点也不尽兴,才索性地做了抽身离开的决定。
看了一下手表,十二点,黎蜜柔应该已经回家了吧?就算她再认真也不该待到如此晚,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回家是很危险的,她应该还不至于笨到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吧?
“辛苦了,我上办公室处理点事情马上就走。”他对大厅的管理员伯伯交代一声便准备进电梯。
“方特助,这么巧你也喜欢在晚上办公。”憨厚的管理员笑容满面地打着招呼。“也?”方浩然按下电梯的延长开关键,转身问道。
“你的意思是楼上还有人?”他问话的语气里有着微愠。
“是业务部门的黎总经理。”管理员微微一愣。他说错了什么话吗?为什么方特助的眉毛倏地拧起?好像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每天都这么晚?”
“差不多,但今天好像比平常晚了点。”
方浩然突然走出电梯,掏出皮夹中的名片交到一脸疑惑的管理员手中。
“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以后黎总经理如果还有加班超过晚上七点的情形发生的话,马上通知我。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管理员马上点头如捣蒜。
“谢谢你。”他换回进门时的可亲笑容夸奖着。[你真是我们公司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他最拿手的本事之一就是用甜言蜜语收买人心,反正又不用花半毛钱,何乐不为呢?
方浩然的办公室位在八楼,但是他在电梯楼层按钮上按下的却是十楼。
电梯门打开后,他顺着灯光走去。他本想直闯黎蜜柔的办公室,但半路上却被茶水间传来的浓郁咖啡香气给吸引,临时转了个方向;愈往茶水间走去,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愈发浓烈。
方浩然深吸一口气嗅闻着。
嗯!味道浓稠且带苦涩,闻不到香甜的奶精味。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纯黑咖啡,太好了,刚从俱乐部沾惹了一身酒气回来,他确实需要一杯黑咖啡来解酒提神。
“蜜柔。”方浩然唤着她的名,大步跨入茶水间想向她索讨一杯咖啡,不料,跨出去的脚步差点就踢到地上的人儿。
方浩然愕然瞠眼的看着披头散发埋首在膝上的黎蜜柔。
“蜜柔?你坐在地上干什么?”他的声音中饱含诧异。还好他反应够快、运动神经够灵敏,否则现下她可能早就被他踢得哇哇大叫。
他的问话并没有引起回应,只见黎蜜柔依旧是不动如山的坐在地上,他才惊觉似乎有点不对劲。
“蜜柔?怎么了?”他屈膝蹲下身子,厚实的双手轻柔地扶起靠在膝盖上的头颅,强迫她与他面对面。
映人眼帘的是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憔悴雪颜,及一双卸去了防备且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凄楚水眸。
他没眼花吧?楚楚可怜耶!这句形容词竟会有适用在她身上的时候。再往下看去,黎蜜柔紧抱着腹部的柔荑正微微颤抖着,他一惊,拉开她的手端详着。
方浩然在触及她手的同时,眉头不悦的拢起。天啊!她的手好冰哦!像是刚从冷冻库里出来似的。
“是你?”她吃力的抬起沉如千斤重的眼皮,看他的眼神是诧异不已的,但语气上并没有太大的高低起伏反而是气若游丝。
“你哪里不舒服?”他以手包住她纤细的手掌搓揉着,担忧的心情使他忘却这动作似乎太过亲密。
黎蜜柔明显抗拒性地想抽回手,却被他包握得更紧。
“胃痛。”她没太多力气回话,只能简短的吐出两个字。
“吃药了没?”
她虚弱的摇着头。“想吃,却没力气走过去拿药。”
“药放哪儿?我抱你去拿。”他说这话的同时,一手绕过她的膝下、一手环抱她背部,作势要抱起她。
“不要,你放开我,我不需要”黎蜜柔一阵赧然,局促不安地想推开他强健的手臂,她从来就不曾让男人如此靠近过她,更遑论是肌肤相贴的接触。
“不需要什么?”方浩然怒火微扬地低下头与她瞠目对峙着。“不需要吃药?还是不需要我抱你?”
“不需要你来抱我,我可以自己慢慢走。”她持续着推开他的动作,虽然明知那是无意义的挣扎。
明明已是一脸惨白病容的人,为什么眼底仍是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呢?唉!他收回方才的话,刚才肯定是他一时眼花才会看错“楚楚可怜”这四个字始终还是不适用于黎蜜柔。
“鬼才相信你不需要。”方浩然锁眉敛笑,不见平日的嬉闹脸孔。“我看你真正不需要的是你那可笑又愚蠢的倔强。”
方浩然话才刚说毕,立刻蛮悍地将黎蜜柔拦腰抱起,全然不理会她那有气无力的叱喝声,径自抱着她往办公室走去。
“你干什么?别碰我。”虚弱的体力让她连吓阻的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听起来活像是娇羞的呻吟声,再加上她脸上突兀显现的薄薄嫣红,看起来更像是那么一回事。
双颊传来的燥热感让黎蜜柔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脸红,原因出在于与他如此贴近之故,方浩然的男性气息霸道地窜入她的鼻息里,是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麝香古龙水的味道。都怪她被围绕在如此强烈的男性气息氛围里,才会一时失了控,任由红霞染上颜。
她向来将自己的情绪管理得很好,不敢说能做到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但也还不至于让人一眼猜透,可是,那是指心理上的管理,而脸红则是生理上的自然反应,如今,她的未梢微血管有心要背叛,她也莫可奈何啊!
黎蜜柔悄悄用眼角余光瞟了方浩然一眼后,立即又恢复了伪装的镇定。
他发现了吗?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眸里隐约闪着微不可见的促狭呢?黎蜜柔自问着。
她想再看他一眼确定自己的猜测,却忽地没有勇气去迎向他如鹰隼般的眼眸,这下她才愕然地惊觉她竟会有不敢正视一个人的时候,很显然地,方浩然是第一个,第一个让她乱了方寸的人。
反观方浩然这边,在察觉到黎蜜柔刻意掩饰的反应后,他原本紧绷如弦的脸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几乎不可见的线条。
这情况说明了他在窃笑,而窃笑的起因来自于黎蜜柔的反应。
她掩饰得很好,好到他几乎被蒙骗了过去,要不是那淡淡的粉红色调在皙白赛雪的病容上显得格外明显的话,他很有可能也感觉不到。
真是难以想象,一个目空一切、号称自己能独立纵横商场的女强人,竟会因为他的怀抱而脸红?她已经二十六岁了不是吗?又在那性教育超前卫的日本待过,耳濡目染之下难道她不曾有过男人?
这点倒是激起了方浩然的好奇心,她究竟是大女人主义的拥护者?抑或是她根本就有“恐男症”?
“已经到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吧?”黎蜜柔的提醒声截断了方浩然的思绪,她急于想摆脱他那极具压迫感的胸膛,待久了可是会令人失神的。
方浩然将她抱放至会客用的长型沙发椅上躺着,放了一个抱枕在她颈椎后,才起身至黎蜜柔的抽屉内翻找胃药,并倒来一杯温开水让她服药。
“你常胃痛?”服药后半小时,见她脸色不似之前那样病恹恹,方浩然才开口问道。
“不常,今天是因为忙过头忘了吃晚饭才会这样。”他就坐在长型沙发的另一端与她相望,那略带点逼问的语气让她不自主地据实以告。
他挑高了眉反问:“忘了吃晚饭?意思是说你从午饭后到现在整整十二个小时未曾进食?”她竟然说得那么轻松,仿佛对她而言那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至少有喝了一口咖啡。”黎蜜柔苦笑着,就是因为喝了那口咖啡才害得她疼痛难耐。
“空腹喝咖啡?你是嫌活得不耐烦,刻意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是不是?”他低沉的嗓音似乎是从紧咬的牙缝中硬挤出来的。
“我必须熬夜,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方浩然倏地眯起微愠的眸子望着她。“你这样挑灯夜战的日子到底持续了多久?这样睡不成眠,吃不成食的,你以为凭你的体力可以撑多久呢?如果你是因为川岛株式会社的案子的话,我建议你最好停止这样自我虐待,否则我绝对会破坏约定全盘接手。”
“你不能这么做!”她忍着身体的不适,惊叫制止,如果由方浩然接手的话,那她这些天来所投下的心血岂不枉然。
“我当然可以,如果你再这样肆无忌惮地挥霍自己的健康的话,我不但会接手川岛的案子,就连同你手边所有的企划案我也都会一并接收,信不信?我说得到就做得到。”他很少对女孩子这么厉声恐吓的,但黎蜜柔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例外,如果不能比她强势的话是对付不了她的。
“你没有权力剥夺掉属于我的东西,那些都是我下了多少苦心才做出来的。”方浩然的恐吓激起了她的怒意,乱了她平时的冷静。
“而你也没有权力剥夺掉你身体的健康。”
“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黎蜜柔额角微沁冷汗,双手紧握成拳头,不是要诉诸武力,而是因为动怒激吼的结果让她好不容易才平息的胃液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我才没有兴致去操你的心,我只怕哪天早上清洁工来上班时发现有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倒卧在办公室内。我实在搞不懂你这么拼命为的是什么?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我只是想证明女人并不是弱者,男人做得到的事我一样能做。不过可惜的是,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部门里许多男同仁都对拥有一名女性上司反感,再加上我又是与董事长有关系的空降部队,你想,有多少人在背后质疑我的能力,等着扯我后腿、看我跌倒,然后随时准备落井下石,为此,我不得不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啊!”她说得激动,因为她不认为方浩然这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会了解其中的压力。
“所以你希望藉由这次的成功来让那些蜚短流长不攻自破,顺便一举收服人心?”他懒懒地发问。
黎蜜柔颔首当作回答。
他嗤之以鼻的哼笑一声。“我当是为了什么?原来是这件事。这种情况你应该早在上任前就要有所认知才对。当你决定接下这个职位的同时,就该做好心理准备与调适,而不是事后才为了在乎他人的眼光与舆论弄得自己心力交瘁。你的实力有多强时间自然会证明,不需要急在这一时,但如果你只是一个会被部属的眼光牵着鼻子走的上司的话,那就算你能力再好、谈成再多的生意,在我眼里看来都是一样的愚蠢。”
方浩然讥嘲的话对黎蜜柔来说无疑是迎头棒喝,他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太过在乎旁人的看法以致累垮了自己,只是这样不服输的情结自个儿心知肚明也就罢了,但是从他人口中说出来却怎么听都觉得逆耳,甚至于还有那么一点点恼羞成怒。
“你不是当事者当然可以说得云淡风轻啊好痛”她挺起原本躺靠在沙发扶手上的背脊,忿忿难平的反驳他,却因为气愤的情绪致使胃绞痛的程度又加剧了许多,禁不住蜷缩起身子哀叫出声。
可恶!为什么他只消三言两语就能成功的激怒她呢?
“活该!”方浩然啐了一声,不耐烦地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太过任性妄为的后果,不懂得将自己置身于流言之外的人换来的就是这种下场,搞不好就算你痛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你掬一把同情泪。”
黎蜜柔虽然早已痛得在沙发上弓成一只虾子的形状,但仍不忘伶牙利齿的逞口舌。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就算是现在也一样,我不要你的同情,你何不现在就离开好让我清静一下呢?”
方浩然不怒反笑,而且是皮皮的那种笑容。
“不巧得很,我这个人坏习惯很多,其中最严重的就是爱多管闲事,只要是看不惯的事都会忍不住插手,再其次就是同情心汜滥,所以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你”生病的人活该比较吃亏,黎蜜柔只能用含恨的眼神,发出噬人的光芒瞪着方浩然得意地牵动嘴角以及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他起身拿起她的皮包、抓起她的钥匙、关掉电灯开关,然后大步走向她。
幽暗的空间里只隐约看见一步步逼近的颀长身影,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来的微弱月光在处于逆光方向的方浩然身上晕开,致使他看起来像是沐光而来的神只,在这一瞬间,黎蜜柔的心竟不设防的怦然着。
“你你要干什么?”细嫩无助的嗓音透露出她现在的心情,方浩然的气势比胃痛更令人胆战。
方浩然蓦地打横抱起她,从容不迫地走出办公室、按下电梯下楼、跟管理员道再见、留蟣uo等活空i嗟墓芾碓薄1铣担卸饕黄浅桑匀坏孟袷窃倨匠2还氖隆?br />
“你想带我到哪去?”她全身的细胞都呈戒备状态。
“你以为我会有兴趣带你到哪去呢?”他挑高了眉,斜眼看她。
黎蜜柔不作任何回答,在现在居弱势的情况下她可不认为她所作的猜测会有何意义?她只是皱眉凝望着他。她不了解他,说严格点,甚至是敌我未分,这个外表看来吊儿郎当的男人内心里又是怎样的呢?
方浩然突然狂放地朗声大笑。
“拜托!别用那种好像我会吃了你的表情看我,我还不至于会趁人之危,找个饿到昏头转向的残弱妇女下手。就算我真的打算要吃你”他停下狂笑,取而代之的是恶作剧的笑。“也得先把你喂饱了才行啊!”他的笑让黎蜜柔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虽然不能肯定他是敌是友?但可以肯定的是方浩然之于她黎蜜柔而言,绝对会是个麻烦人物。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已坐在一家专卖消夜场的早餐店里面,方浩然一入座后马上像是连饿了数餐的人一样,毫无节制地点了满满一桌食物,有烧饼油条、牛肉馅饼、葱油饼、蛋饼、煎饺、萝卜糕、小笼包,还有满满二大杯的豆浆。
“哇!好烫哦!”方浩然不客气地塞了一颗小笼包到嘴里后,才朝她招呼了一声:“快吃吧!”
“这个时间怎么能吃得到早餐呢?”黎蜜柔夹了一块萝卜糕疑惑的问他,她记得这种食物应该是早上五、六点才会开始供应的啊!
“你离开台湾太久了,不了解现在台湾的生活模式是如何运转的,为了迎合日益增加的夜猫子,脑筋动得快的生意人将传统的早餐文化来个干坤大扭转,从晚上卖到白昼,所以我们才能在此时享受这些美味。”
他又囫囵吞了一块煎饺吃得津津有味的,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虽然空腹了一整晚,但黎蜜柔倒没有像他那么好胃口,因为她知道此时遽然地大量进食反而会对胃造成过大的负担。她浅尝了几口后便搁下筷子,端起其中一杯豆浆。
“等一下,这杯才是你的。”
方浩然突然停下吃食的动作,不理会她愕然的表情,强行取走她手中的杯子换上另一杯。
“有点分寸好不好?胃痛的人是没有本钱喝冰的,我帮你点了一杯温豆浆,喝喝看,这家的豆浆有一种很特殊的炭烧味,这可是你在日本喝不到的。”
手中的触感一下子从冰冷转变成温热,黎蜜柔略微怔忡的心里也跟着升起了一丝暖烘烘的感觉。
看不出来这人还满细心的嘛!黎蜜柔悄悄在心中评估着他。
“喂!不需要用那么感动的眼神看我吧!不过是一杯豆浆而已,我只是不希望待会儿你痛得呕了一坨豆浆在我车上而已。”
他夸张的言词逗得黎蜜柔噗哧一笑。“我才不可能那么做。”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露出笑靥。
不错嘛!他还以为她是那种只会板着一张脸的冰霜美人,即便是笑也会是冷然无温度的笑,想不到她笑起来的样子也能是柔媚迷人的,看来她并非无情,只是缺乏开发罢了!
方浩然不假思索倏地脱口而出:“你应该多笑的,好看多了。”
他的赞美让她心头一震,赶紧垂首喝豆浆掩饰着不自然的神情。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偷觑了他一眼,只见方浩然仍旧是一副无事人的样子享受着佳肴。
黎蜜柔暗笑自己的失常,看来是她想太多了,不过是他的无心之语罢了,何须挂怀呢?
只是——
真的毋需挂怀吗?现在看来或许如此,但并不保证日后也能是这样,毕竟,爱情这玩意硬是要来的时候可不容许人轻易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