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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府二爷的大喜之日,席开千桌,沿着秦淮河岸一直绵延到城东的尹府里,南来北往的商贾,江南一代的仕绅,达官贵人全都参与,就连金陵城的百姓都能随意在秦淮河岸入席。
尹府连办三场婚礼,就数尹二爷最风光。
听说,尹二爷最心爱的丫鬟朱宓死在山贼手中,没能成了公主而光耀尹府,但尹家也不希罕裙带关系,只是又听说,尹二爷难忘最爱的女人,于是找了个极为酷似朱宓的宝儿姑娘,然可惜的是,宝儿姑娘的额上破了相。
大伙都争着想看新嫁娘的风貌,但拜完堂之后,新嫁娘就被送进喜房,就连新郎倌也同时不见踪影。
而此刻,尹府沁竹堂——
“二哥,别说我对你不够好,待会呢,带着这葡萄酒和二嫂一道喝上几口,保证你马上窥见极乐净土。”前院,尹于棠将兄长拉住,将酒厂新研发的整组精雕木制酒具,塞进他手里。
尹少竹一身大红喜袍,凶恶面貌此刻更显狰狞。“要不要二哥给你一个拳头,直接送你去西方极乐?”
尹于棠叹口气,垂着脸,无奈离去。
提着木制酒盒,尹少竹想着里头有杯有酒,加上这木盒是大嫂红袖所雕,一组叫价百两,真是服了丹禾的经商手段。
大哥的画作风行京城和江南,而大嫂的版画和雕版,更是贵族间争相收藏的宝贝,也许改天,茶叶的盒罐也可以请大嫂替他雕制。
正想着,才转上长廊,便见大哥就倚在栏杆边。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给你送份礼。”
“这怎么好意思?”他笑道。
尹子莲取出了一本精装的册子交给他。“这是我之前和红袖合力完成的春宫版画,给你恶补一下,免得进洞房,搞出笑话。”
瞥见封面上令人血脉贲张的画,尹少竹纯情的把书藏到身后,脸红到不行。
“大哥,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是看得起才给你,要不就给宝儿了。”话落,他摆了摆手。“个人推荐第九式,慢慢切磋,你们有一整晚的时间。”
尹少竹抹了抹脸,走进了喜房,遣退了奴婢,掀开了红盖头,瞥见她巧笑倩兮的模样,教他意乱情迷着。
“二爷,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喔,这是于棠送的酒”话还没说完,藏在身后的精装春宫图册已经被她抢过手翻看,压根脸不红气不喘,他不禁啧了声。“你好歹也矜持一点。”
“这是待会会用到的,有什么好矜持的?”
尹少竹没劲地坐在圆桌旁,等着她看完喝合卺酒,岂料她像是看得入迷,教他不禁微恼地坐到她身旁“你到底在看什么?”
“二爷,你觉得这方式如何?”
他眯眼睐去,瞧见正巧是第九式,写着莲花座一旁还配上教人面红耳赤的图画,他莫名激动了起来。
“宝儿”他情难自禁地吻上她的唇,猴急地扒着她的喜服。
“二爷”她不让须眉,依样画葫芦,凶狠地扯裂他的喜服。
这一夜,这对夫妻,修练十二式,战个你死我活,终于修得正果真是可喜可贺。
话说,尹府二少夫人长相酷似丫鬟朱宓,于是,吸引了金陵城里的人们争相一睹,然却是苦无机会,只因二少夫人不太出门。
没多久,听说尹二少夫人,坐镇尹氏钱庄,众人趋之若骛赶去,却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走着进去,爬着出来。
只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
凶恶的尹二爷,娶了个冷若冰霜的带疤娘子。
而且,从她掌管钱庄开始,只要她一记眼神,欠债的人便会自动还债,就算没钱还债,也会很愿意立刻死在她面前,以身还债,不过都会被她阻止,替欠债者介绍工作,要对方赶紧还钱,否则要那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一点,如火如荼地在金陵城传开,众人都说,尹二少夫人,是个比尹二爷还要残虐的狠角色,可是没有人知道,尹二少夫人也是会笑的。
只是有点限量和限时,加上只限定给某人。
“宝儿。”
说曹操,曹操到,当尹少竹踏进钱庄,轻唤她的名时,那张冷若冰霜的嘴脸瞬间融化,犹如春融的雪山,绽开了新春花儿,娇媚得教人望而忘神。
然,当她瞧见跟在他身段的人时,她凝住唇角的笑,清润水眸瞬间染上杀意。
“宝儿,还不赶紧起身,这位是公主。”瞧见她眸底的杀气,尹少竹走近她,不断地以眼示意着。
看他一眼,她面无表情地望向走至眼前几步外的朱文奕。
朱文奕打量着她,像是要确认她到底是谁。
去年,朱宓摔死山谷里,她心里起疑,只因那人没有全屍,亦看不见臂上的烙印,如今听闻,尹府二爷娶妻,娶的妻子和朱宓相似极了,教她不死心地再上金陵城一趟,只为了确定她的身份。
一会,她戒慎恐惧地垂下脸。“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公主见谅。”
“你叫宝儿?”
“是。”
“何方人氏?”
“泉州人氏。”
朱文奕微眯起眼。“能够到屏风后,让本宫瞧瞧你的肩臂?”
宝儿垂着脸,长睫微微掀动。“为什么呢?”
“因为本宫想确定一件事。”
“那么民妇遵旨。”笑着,她率先走到屏风后,解开了衣襟。
朱文奕走到屏风后,将她的衣襟一扯,瞧见她的手臂竟像是受过重创,皮肉狰狞,教她拧起柳眉。
“不知可有吓着公主?”她轻勾苦笑,没看向她,淡声道:“其实民妇身上的伤,不只这一处,可我家相公并不在意,是我最大的福气。”
“是吗?”朱文奕沉吟着,总觉得那伤像是整块肉被磨掉似的,不禁试探地说:“你可知道尹府以往曾经窝藏罪犯要是被本宫找着证据,必定要将尹府满门抄斩。”
“是吗?那要是公主找着了证据,可否先告知民妇?”
“为何?”
“民妇可不想被牵累在内,只要休离,尹府便与民妇无关。”说着,她笑容依旧。“听说,我家相公喜欢的是我的脸,我也觉得无妨,但要是会因而被拖累,我可不愿意。”
朱文奕看着她半晌,却无法从她眼中读出太多思绪。要是她是朱宓,为何她能这么平静地看待她,甚至宁可休离也不愿被尹府拖累?
但这也有可能是反话然而,不管事实如何,她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办她!
“要有那么一天,本宫会告知你。”
“多谢公主。”拉上衣襟,她袅娜欠身。
朱文奕转身便走,没瞧见她冷沉抬眼的瞬间,噙满寒惊杀气。
等到宝儿整装好,走到屏风外时,公主早已离开,而尹少竹正走了进来。
“二爷。”她勾出春风般的笑靥。
“还好,你没动气。”
当宋元熙告知朱文奕来到金陵城要确认她的身份时,他气恼不已,但又担心宝儿沉不住气,动了杀机。
“我可以杀她,但是没有好处。”她叹道。“只要能够留住眼前的幸福,我没有什么不能忍的。”
“你说的没错,可以忍就忍,反正她也没有证据了。”他轻轻将她拥进怀里。
“为何她非要这么苦苦相逼?竟然还特地来到金陵城一探究竟。”
“为了护及皇家面子吧。”他哼道。
“可恶透顶。”她也哼了声。
“好了,别管她了,反正她已经准备回京城了。”他爱怜地轻抚她的颊。“今天没什么事吧?”
她缓缓漾笑,拉着他到案前。
“有喔,今天有很多人来还债。”像是邀功似的,她将帐本交到他面前。
“喔?”看着帐本,尹少竹相当满意地点着头,然而就在翻过另一页时,眸色愀变,凶残得犹如地狱恶鬼。“宝儿,你能不能跟我说,这一笔借贷的一百两黄金是怎么一回事?”
“喔,那是秋源胡同的庄嬷嬷借的,我不跟她计息,而且不限还钱日。”她说得理听当然。
尹少竹闭了闭眼,想起秋源胡同的庄嬷嬷生活很困苦,住在破屋子,还得照顾生病的老伴、伤残的儿子、三个嗷嗷待哺的孙子
“那也不需要一百两黄金吧?”
“二爷,你没听过送佛要送上西天吗?”
他深吸口气,再问:“那这笔八十两黄金?”
“喔,那是”
宝儿巴啦巴啦的解释,不管他问了几笔,她都可以流利地回答,表示她并没有中饱私囊,而是真的拿去救济人。
“宝儿!”听完之后,他额间爆出数目不少的青筋。
“怎么了?”
“你光是今天一天就替我花了快五百两黄金!”
“那是借。”
“拿得回吗?”
“拿不回就当做功德。”她振振有词。
“你!”
“还有,你说过,往后随我想要怎么花用都可以的。”
尹少竹面目扭曲,忍得好辛苦,他回头问着贴侍“破军,你可以借我揍一下吗?”再不让他发泄,他怕自己会内伤而死。
“不借,借了又不会还。”破军正经道。
“那帮我把她绑回家。”
“不成,我打不赢她。”
“”就说,话不能说得太满,就说,事情没到最后,不能乱下承诺现在,他能不能收回承诺?
否则,他好怕早晚有天尹府祖业会败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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