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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卡位吗?”
身后的声音让她忽然一怔,转头便看到魏均瀚站在身后。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没好气地打量着他,明明叫他放下礼金后就可以走人的,现在婚宴都结束了,他又回来干么。
“来帮你加油啊,凭你的身手,要抢到捧花应该很简单。”魏均瀚打趣地说道。
可怜他今天本来是要来喝喜酒的,可是到了现场却被陶蜜蔷给轰了回去,说他这个总经理坐在这里只会让“华冠”的员工备感压力,妨碍人家专心上菜,而且她担任伴娘也要一直跟在好友身边,没空陪他,只准他留下红包和祝福就立刻滚蛋。
不过他不想就此离开,只到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又进办公室里看了几份文件,心想等喜宴结束后再来找她约个会。
“我又不结婚,抢那干么。”讲到结婚,她露出一贯的冷淡表情,对新娘捧花没兴趣,倒是觉得看那群女人像挤沙丁鱼似地争夺一束花还挺好玩的,才继续留下来“观战”
“这很难说,有时候姻缘是天注定的,你想躲也躲不掉。”他微笑,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想躲也躲不掉的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这样的姻缘八成也是场灾难。”她也微笑,四两拨千斤地回嘴。
“放心,我向来热爱挑战,就算是灾难我也有信心带你走出困境。”他一副得心应手,见过大风大浪的口气。面对她,他可是满腔热血,信心十足的,即使再多荆棘也阻止不了他摘下这朵娇艳的蔷薇花。
“你自己慢慢走吧,我没兴趣蹚这趟浑水——”
“啊~~”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兴奋的尖叫声,舞台前挤成一团,空中划过一道圆滑的抛物线——
“吓!”陶蜜蔷倒抽口气,眼见手中的玻璃杯瞬间砸落,取而代之的竟是怀中一束扎实的新娘捧花?!
“蔷,太好了!”台上的汪采萱头一个拍手叫好,恭喜好友接到捧花,还高兴的亲了老公一下,多亏他刚才暗中指点,自己才能背对着众人还抓准方向。
“好个屁,干么丢这种东西给我?!”陶蜜蔷惊呼,一脸见鬼的表情,彷佛拿到了什么不吉利的邪物,有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感觉。
“下一个新娘就是你了,蔷。”汪采萱兴奋地大喊,还比了比她身后的魏均瀚,台下同时响起一片共鸣的欢呼及掌声。
“少诅咒我!我才不要这种鬼呜——”她举手想把捧花扔回去,却被一道力量捂住嘴巴。
“谢谢大家,我们先走了。”魏均瀚及时阻止她急到口无遮拦的言语,拉下她的手,笑着向在场的宾客及台上的新人点头致意,随即把女友拖离宴会厅。
退到安全距离之外,他才松手放开她。
“干么拉我出来啦!”她不满地吼他,看到手上的花就有气。
“我有义务维持会场秩序,防止你做出任何可能有损饭店形象或影响客户满意度的行为。”他一副负责的专业口吻,总不能眼睁睁看她拿捧花“攻击”群众,搞砸饭店的好口碑。
“而且我不是说过有些事是你想躲也躲不掉的,天命难违呐。”转眼,他又一脸促狭,忍俊不禁地看着她手中的捧花,想到她方才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极了。
看来连老天也站在他这边,要她认命的接受这场“灾难”呀。
陶蜜蔷抿着嘴,嗔睨着他,觉得他根本是在挖苦她嘛。
“你那么喜欢,那给你呀!”她把花塞进他怀里,真想用花堵住他的嘴,又很气自己怎么那么倒霉,站那么远也接得到这束捧花,汪采萱那女人到底是不是她朋友啊,真是交友不慎。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喽?”他戏谑地说,笑得更开心了。
“屁啦!”她马上动手想把花抢回来。
“想悔婚啊?”他举高手左躲右闪,逗着她玩。
“不准你胡说,我要回去换衣服了。”她跺脚,放弃这场费力的争夺,低头看着身上被溅到饮料渍的小礼服,表情多了几分无奈。
这礼服可不是租来的,而是她花了几万块特别添购的新装耶。
“我等你,待会一起去喝下午茶,你当伴娘应该没时间好好吃饭吧。”他知道她是个尽责的伴娘,为了好友的婚礼从一大早就开始忙进忙出,一定忽略了自己的胃,所以今天约会的第一件事情要先带她去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闻言,她抬起晶灿如星的眸子望着他,心中忽然漫开一阵暖意,因为这男人总是能体贴入微地为她设想,有时候好像比她自己还关心她的身体,留意她吃了没、睡了没、做了什么、开不开心
一开始,她觉得很不耐烦,不习惯有人这么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因为她已经过惯了独来独往、不受任何人干预的日子,掌控自己生活中的全部。
但渐渐地,她听惯了耳边那个多出来的声音,适应了他在生活中逐渐增加的分量,甚至在他身边,她常会有种被人呵护、疼爱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她的心慢慢暖了,好像被这股窝心的温暖给软化了。
“谁说的,我饱得很。”她心里有丝甜蜜,唇角也微微上扬,可是却不改嘴上的倔强,觉得肚子饿只要随便喝杯牛奶就可以解决了。“现在我比较想回去洗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今天起得太早,她现在比较缺乏的是休息。
“我陪你。”他手肘马上搭住她光润如雪的肩头,手掌很令人怀疑地刚好垂挂在她高耸的胸前,一点都不避讳肢体上的碰触。
“呿,谁要你陪!宾一边去。”她翻个白眼,挌开他的手,走离几步又对他回眸一笑,妩媚地放电。“我晚点再去找你。”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喜欢和他约会,感觉很快乐。不过得让她先去补个眠,休息一下,重新弄个美美的发妆再去找他。
“说话要算话,我会等你吃晚餐。”他提醒她可别睡过头,低头瞥见手中的花束。“蜜儿,你的捧花。”
“丢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她远远地回答,头都没回便拐过弯,消失在转角。
他浅笑,看着手里的花束,闻着阵阵花香
有幸福的味道。他愉快地嗅出恋爱的气息,尽管她一再强调她不信爱情也不会结婚,但他却从她身上察觉到完全相反的变化,感觉到她的心在两人愈趋频繁、亲密的互动中已经慢慢接受他,甚至爱上他
她的眼里,有爱情的光彩。那是他不会错认的美丽眼神。
“是啊,丢了也行。”他莞尔,步伐轻松的向前走。
即使她不接受这束代表祝福的花束,他也会让她成为自己的新娘。
当晚,魏均瀚从晚餐等到宵夜,迟迟不见陶蜜蔷出现,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有。
无故被放鸽子的他愈等愈生气,试着联络她,可是她手机关机,也不回电。饭店的人说她不到傍晚就拦了计程车离开饭店,但没说要去哪里。
接近十点钟,魏均瀚已经从生气等到着急,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突然失联,没半点消息。
十点二十分,他接到一通意外的来电,是赖国俊打来的电话。
果然,出了大事,但不是陶蜜蔷,而是陶伟民傍晚因为心肌保塞被送到医院急救,紧急动了手术。
魏均瀚一挂上电话就立刻赶往医院,和赖国俊短暂交谈后,来到加护病房前,看到陶蜜蔷正坐在外头。
“蜜儿。”他在她身边坐下,听赖国俊说她从来到医院后就滴水未沾,买了晚餐给她也不肯吃,又不愿回去休息。赖特助担心她的身体会出状况,所以打电话要魏均瀚来医院一趟,顺便告知他上司住院的消息。
陶蜜蔷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缓缓地别过头去,不发一语,无精打采。
他看到不远处有饮水机,走过去倒了温开水给她。
“来,喝点水。”他将杯缘凑到她唇边,直接喂她喝下,滋润她干燥的唇。
她喝完了水,还是静静坐着,望着前方的透明玻璃窗。
“蜜儿,别太担心,我听赖特助说伯父的手术很成功,情况也已稳定多了,他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他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理解她此时对父亲的病情感到担忧,但也怕她会饿到体力不支。
毕竟她白天忙了一天,下午回房应该也没休息多久就赶到医院来了,现在又整个晚上不吃东西怎么行?更何况她父亲人在加护病房,她就算继续留下来也无法陪在身边照顾他,不如先回去填饱肚子、养足精神,明天再来探望她父亲。
“谁担心他了,我是恨他。”她神情冷冽地否认,起身走向透明玻璃,望着病房里的父亲。
他走到她身边,看向她所看的
“你看,他这人一向都那么自私,我都还没恨够他,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倒下去,躺在那动也不动用这种方法逃避真是卑鄙。”她望着那个身边摆了几台仪器、身上插着一堆管子、脸上罩着呼吸器的人,冰冷的眼里有股忿忿不平的波动。
他看着她些微颤动的唇,拧紧的眉,读出她不满的情绪下还藏着更深的怨怼和伤痛,他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心疼她明明受了打击却依然故作坚强的模样。
他温柔搂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想给她一些支撑、一点力量,希望自己能分担一些她心中的悲伤,让她知道身边还有他在。
“从小到大,他没有当过一天好父亲,更不是个好丈夫,眼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连我妈都快病死了,他还是狠心丢下她到国外出差,而我妈却到断气的前一刻还喊着他的名字”
她眼神空洞,喃喃地述说起对父亲累积多年的怨恨,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总藉口努力赚钱都是为了让她们母女衣食无忧,以后能过更好的生活。但那根本不是她们需要的!只有母亲那个蠢女人才会相信他说的鬼话,被他哄了一辈子,痴心守候却从没等到丈夫承诺的长相厮守
以前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她还曾经叛逆的跟着人去打架闹事,故意惹是生非,但每回出面来处理事情的都是律师。当她需要父亲的时候,他永远不在
陶蜜蔷轻倚着魏均瀚肩膀,缓缓地倾吐了许多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往事与怨叹。
平常她从不愿提起这些陈年往事,也不会轻易向人吐露心声。然而凭靠着那股温暖又沉稳的气息,她的心就像被触动了某处情绪的开关,在充满安全感的氛围里自然而然地摊开自己的心,放心地跟他大吐苦水。
他默默地倾听,不觉地将她搂得更紧,想包容她释放出的所有感伤,抚平她心中的每道疤痕
她看起来不是恨,而是痛,这让他感到万般不舍,心如蚁噬。
“他欠我们的实在太多了,怎么可以就这样倒下?他应该要好好活着,看我怎么挥霍他的钱,让我痛快地报复他才对。”她声音里有些颤抖,激动地埋怨父亲不负责任。可是当她看着父亲紧闭双眼躺在白色病床上,一脸虚弱,她的心里却又五味杂陈,有股说不出的烦闷,一片乱哄哄。
她转过身去环抱住他,埋首在他怀里,忽然想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温柔、可靠的安慰,平定她内心躁乱的思绪。
自从母亲过世后,她就搬出家里的别墅,自己一个人住到饭店里过日子,再也没向任何人撒娇过,或是企望从谁身上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了
“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魏均瀚抱紧她,要她别压抑自己的情绪,感觉怀中的女人此时是如此脆弱与无助,害他的心也像要被揉碎一样地难受。
现在他终于知道她为何如此排斥爱情与婚姻,也解释了她喝醉酒那晚的异常言行,还有她坚持他立刻抛下公事和她去吃饭的原因。
不过,他会向她证明自己和她父亲不一样,不会让她再受一次母亲经历的苦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背、她的发,更坚定了要爱她到底的决心,永远呵护这朵娇柔的蔷薇花,不会再让她为情所伤。
“有什么好哭的,我又不难过。”抱了一会儿,她突然推开他,吸了口气,表情无比平静,甚至带点冷傲。
他沉吟了几秒,看着她似乎有点发红的眼眶
“好,你最坚强、最乐观了。”一声无奈的浅笑,他很配合地不拆她的台。
这女人就是不肯示弱是吧。明明很担心父亲的病情,心里难过,却还强作镇定地装没事,真是狠心得很没说服力。
“走。”她倏然转身,往外走。
“去哪儿?”
“我整天都没好好吃东西,肚子都饿扁了。”
半个小时后,陶蜜蔷坐在一家面馆里擦眼泪。
“可恶,这辣椒怎么会这么辣”她皱着脸,吸吸鼻子,泛着泪光继续低头吃面。
“是啊,喝点汤吧。”魏均瀚把自己点的汤推到她手边,盯着她那碗只加了一小匙豆瓣酱的汤面,还真不晓得那么一丁点普通的辣豆瓣就会把人辣到流泪咧。他这碗乾面加了三大匙,也不过是咸了点。
“别哭了。”他拿了张纸巾帮她拭泪,瞧她连哭泣都要找个这么牵强的藉口,真是好强到让他有点想骂人。
刚刚不知道是谁说不哭的,现在却在这儿抽抽噎噎地吃着面,害他愈看愈不舍,心酸比胃酸多,吃下肚的东西都消化不良了。
“谁哭啦!是辣椒太辣了嘛”她抢下他手中的纸巾,大力擤了鼻涕,死不承认心里的难受,因为她根本不想为父亲感到难过。
他没辙地叹口气,又抽了张纸巾给她。
是啊,会承认就不是他的蜜儿了,唉
三天后,陶伟民从加护病房转至特别病房,继续接受治疗。
隔天一早,赖国俊在医院柜台办完部分手续,走回上司的病房,远远地却看到陶蜜蔷站在病房外头徘徊,趁着护士开门离开时还伸长脖子朝门内探头探脑
“小姐,董事长已经醒了,你可以进去没关系。”赖特助走近,亲切地跟她打招呼,请她入内,很高兴见到她愿意来探望父亲。
这几天都不见小姐来探望董事长,他本来还有点替上司感到难过,正考虑要打个电话请她过来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