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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的到了他家门口,安悦笙却又失去按电铃的勇气。
她只能看着那扇高耸的黑色雕花大门,犹豫着该不该打道回府。
算了吧她还是五天之后再来解决这个问题,反正还有时间——
不行啊!他生病了耶,而且万一他又乱打电话给南部的爸妈怎么办?
可是,她自己突然跑来他家也很奇怪,会不会惹他家人不高兴啊进退两难之际,安悦笙还在门口犹豫不决,邢家人却回家了。对方见她立在门旁,于是吩咐司机停车,在她面前摇下车窗。
“你找哪位?”这女孩很年轻,罗妍书觉得她不像可疑的人。
“呃,那个我”既然被逮到,她也没藉口打退堂鼓,于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非得进门的话。“我是允闻的女朋友。”
接到大嫂的电话,邢允闻立刻从大哥公司杀回家里。
他没想到安悦笙竟然还在台湾,而且还一大早来家里找自己。
原本,他已经笃定她人在日本,才会连简讯都收不到,只好要自己耐着性子,静待她回国的日子怎知,她竟然从未出国?
既然如此,昨天一整天都不回电话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等得很心急,几乎要飞去日本找她吗?
邢允闻觉得又荒谬又生气,等他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大嫂,她人呢?”
“在你房间,我要她乖乖待在家里等你。”早知道有人急着找她,罗妍书不敢放她走。
邢允闻立即上楼,一打开门,他却愣住了。
他看见安悦笙屈身躺在自己床上,居然等到睡着了。
轻轻走近床边,他望着近在眼前的安悦笙,忽然觉得心里即使还有什么怨气,也在看见她睡颜的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只要确定她是平安的,她还没离开自己的生命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安悦笙并未睡熟,几乎是他一坐下来,她就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她立即坐起身,着急询问:“你不是生病吗?怎么没在家里休息,还跑出去处理公事?”
当罗妍书说他人不在家里,她就为他担心,直到现在才安心。
“我没生病。”他注视着她脸上的担忧。“我是骗你出来认罪。”
“你骗我?”
“嗯,若不是这样,你怎么会自投罗网,跑来我家等到睡着?”
她很想怨他怎能开这种玩笑,可是又被他说得满脸窘色,不得不红着脸解释。“对不起啦,我只是看你的床这么大,所以想试躺看看,没想到你的床比我的好睡,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真丢人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太想念他的气息,所以才抱着枕头躺了一会儿,结果还真的睡着了!
见到熟悉的羞赧表情,邢允闻终于拉开唇角,露出这两天来的第一个笑容。“你昨天去哪了?”
她答得温吞。“都在家里”
“没听到电话响?”
“我开静音”
“连看都没看?”
“一整天都在睡觉”
他挑挑眉,真是服了她。“昨天我打了二十几通电话给你。”
“我知道,我手机还有十几封简讯”听他提起这个,安悦笙简直尴尬得要命。“你要不要看看那些简讯?现在全部人都知道我们有关系了——”
“你怨我?”邢允闻反问她。“是谁要休假却不告诉我,害我到处找人,最后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你父母?”
“我本来要告诉你啊!那天晚上——”她忽然想起那晚的事,咬咬唇,又垂下小脸。“算了,都是我的错”
她在他心里的好形象已经受损,不该再做任何辩解了。
“你错什么?”她的认错惹他心疼。她不该先低头的,尤其是那晚的事。“错的人是泰珍,我已经很严厉地骂过她了,从今而后,她没机会再造谣生事了。”
抬起眼,安悦笙忐忑地望向他。
她知道他把吴泰珍看做亲妹妹,骂她肯定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但是听到他为了自己而动怒,她心里又压不住一丝甜蜜,像是确认了自己在他心中依然有那么大的分量。
“另一个错的人也处罚过了,他过了两天没吃好睡好的日子,刚刚还因为太想念某人,谈公事时出了纰漏,被老爸口头警告”
安悦笙好心虚,都是她不好。“你哪有错啊?”
他凝视她,眼底是万分亏欠。“我早知道泰珍的动机不单纯,却没有先防范她,是我给了泰珍机会,让她伤害你。”
明明已经有晓晓的前车之监,他却没有留心注意吴泰珍,反而给她机会接近安悦笙,这件事追究起来,自己得负最大的责任。
“你别怪自己,我比谁都明白泰珍是在挑拨离间。”认真回想那个晚上,安悦笙想通了自己的矛盾。“我只是气我自己,我口头上说要跟她做好朋友,可是心里却一直在意她与你的关系,我觉得我太卑鄙了”
说来惭愧,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眼。“允闻,我不是那种大方懂事的女孩子,也许你已经发现,我其实很会吃醋,对爱情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尤其,她爱上的对象是邢允闻,他太好,好得让她觉得配不上他。
“别说了!”邢允闻伸手抱住她。“你如果都不吃醋,我还会怀疑你不够爱我,坦白说我很高兴看到你吃醋。”
“你骗人。”哪有男人喜欢女朋友老是吃醋?“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你觉得我跟一开始的安悦笙不一样了,变得既小气又任性”
“那是因为你很爱我啊”他抱紧她,要她了解这个事实。爱,本来就会让人为它改变。“我也很爱你,所以我也变了。就在你消失的那一天,我决定把泰珍逐出我的世界,再也不要顾忌过去的情谊。”
他处事向来温和,连对吴泰珍的任性都能屡屡宽容,可是为了安悦笙,他第一次违背自我,变成一个无情的男人,他终于发觉,原来他并非天生善良。
为了心爱的人,他可以跟整个世界为敌。
“对不起,允闻。”安悦笙敛容,不安地向他道歉。“我那晚太糟了,我还说我讨厌你,那个不是我的真心话。”
“我知道。”他笑。“你说的是反话,意思是你很爱我。”
他怎么还能这么哄她?安悦笙心头一阵甜,觉得他太好、太好了。
“那你爱我吗?”
他学她的口是心非。“我非常非常讨厌你。”
她的小脸整个羞红,却还想继续测试他。“可是我这个人这么小气,万一哪天连路上的女孩子都吃醋怎么办?”
“那我就挂块内有妒妻的牌子,写上立书人是安悦笙,怎么样?”
她被逗笑了。“你很皮耶!”
“皮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咧”见她没了忧虑,邢允闻眯起眼,决定跟她算另一笔帐。“你还记得,是谁承诺过不会再让我找不到人,结果这两天都不接电话,让我找到失去耐性的人又是谁?”
芳颜骤僵,安悦笙有种乌云罩顶的预感。“呃,那是意外啦”她不知道他在找自己,所以这不能算是故意躲他啦!
伸手捏捏她打哈哈的笑脸,邢允闻的脸色明显地转为不悦。“管你是不是意外,既然犯了错,你说该怎么解决?”
唔,好人发狠了她该怎么浇熄这场火啊?
“你想怎样?”
他盯着她的唇,好似在打什么主意。“玩爱的红绿灯。”
“你说什么?什么是爱的红绿灯?”
他没有解释,但是当安悦笙看清他的视线,就落在自己的唇上时,她也立即开窍,张开嘴就“喔”了一声。
还没“喔”完,她的唇已经被他封住,开始了她得先当鬼的游戏。
这下,她可输得不开心,于是主动出击,努力地想制伏他——
然而他是那么狡狯,每每回避她的攻势,却又能趁她不注意时,挑衅地探入她的贝齿挑逗她,令她又气又羞。
两人缠斗得激烈,恍惚中,安悦笙已倒卧他好睡的床,而他的大掌,正掀起薄薄洋装,准备进犯她另一处的战场
她却不察,甚至抬手拉下他,要他给机会再挑战一次。
“悦悦”
见她恍然未觉两人的亲昵,他喊了暂停,让她还有机会投降。
她气喘吁吁,气自己根本赢不了他。“怎样?”
他暧昧地笑了。“这是我的床”
“然后呢?”
“床,是用来玩另一个游戏的”
她心系战局,丝毫未觉自己陷入危险。“什么游戏?”
他眸色转深,眼神氤氲。
把你的衣服脱光的游戏——
当他再度沙哑地在她唇边吐息时,安悦笙终于瞪大眼,像只即将被吃掉的无辜小羊——
坐在邢家的餐厅里,安悦笙的小脸就算低垂着,还是能看出臊红。
刚刚,要不是罗妍书在危急之间跑来敲他们的门,她肯定要被邢允闻给吃了!
想起是自己先在他的床上那么大胆,三番两次挑战他男人的耐性,她就更红着脸,连气都不敢喘了。
“悦悦,吃饭啊!”此刻的邢家只有梁雪方跟罗妍书,加上邢允闻与她四个人,正在邢家那张足以坐上十二个人的长桌前用午餐。
“是。”被梁雪方劝菜,安悦笙赶紧动筷子。
她一紧张就只知道扒饭,因此邢允闻主动帮她挟菜,还劝她吃慢点。“不要急,菜很多,你可以慢慢吃。”
安悦笙悄悄地看了他一眼,眼底都是被他呵护的感动。
“喏,有我妈亲手煮的卤肉,你最爱吃的,要不要我帮你舀?”说着,他已经帮两人各舀了一匙。
她问得小声。“你不喜欢吃卤肉吧?”
“谁说的?”
她抿唇,说不出吴泰珍的名字。
“人会转性的嘛!”梁雪方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心想原来儿子忽然间会换口味,都是因为心上人。“允闻以前是不爱碎五花,不过我看他最近爱吃得很,大概都是因为悦悦的关系吧?”
“伯母”安悦笙害羞了,没想到梁雪方也会叫她悦悦。
“其实吃点五花肉才好,人的胃得有点油,就像机械运作也得上油,这样才好消化啊!”“是啊,而且他们三兄弟的脾胃都弱,允闻海鲜又吃不得,我之前还很担心,现在倒是可以放心了。”
在罗妍书与梁雪方的助势下,安悦笙彻底感觉到她们对自己的善意。
原来,他的家人都是那么好的人,根本就不像吴泰珍说的那样。
邢允闻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了。“妈,我说您肯定喜欢悦悦,没说错吧?”
“我又不是因为你才喜欢悦悦的!”梁雪方纠正他的言词,这儿子真是欠调教。“我是看悦悦这么善良可爱,才觉得她很讨人喜欢啊!”安悦笙真的很害羞。“伯母,您太夸奖了,我真的没这么好。”
“对啊,妈,别小看她,她嫉妒心可强得很——呃!”
邢允闻一时失言,立即换来安悦笙桌下的一脚。
“那个他是说企图心啦!”她尴尬笑着遮掩他的多嘴。
“对!”流下内疚的冷汗,邢允闻马上改口认错。“我刚刚是说企图心”
梁雪方眯了下眼。有没有看过像她这么说一、邢允闻甘心不说二的女人啊?
她觉得,此人绝无仅有呢!
“悦悦。”
“是?”
“你不反对早点结婚吧?”
啥?!
“伯母太喜欢你了,能不能给伯母你家里的连络方式,伯母有机会想去拜访一下啊!”梁雪方决定了,能制得住邢允闻的女人必须尽快订下,这种能让她安心又赞赏的媳妇,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梦想中的东京武道馆,现实中,果然如想像的雄伟壮观。
打从进入田安门就拿着相机拍个不停的安悦笙,简直看花了眼,每一个地方都要拍一张才高兴,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记忆卡空间。
“哇,有萝莉!”远远看到黑色的真人版女仆,安悦笙立即冲上去合照一张,还不忘对身后的男朋友喊:“你快点来嘛!有萝莉耶!”
这是他们交往以来,第一次一起计划的日本之行。
像要弥补安悦笙没有去的那趟旅程,这次邢允闻亲自带她来日本,第一天先到东京拜访她的姊姊,之后两人逛遍东京的著名景点,最后则是应她的希望,来武道馆看一场演唱会。
走到安悦笙身边,邢允闻看不懂眼前所谓“萝莉”的少女们。“为什么她们要穿成这样?”
她的表情比他还奇怪。“电视里有钱人家的仆人都穿这样啊!这不是你们有钱人的兴趣吗?”
他额冒黑线。“我没这种兴趣耶”
“真的吗?”她眼眸一眯,不怀好意地问:“看女孩子穿成这样,你真的不会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
他是正人君子。“当然不会。”
“好可惜!”她叹气了。
“可惜什么?”
安悦笙只是望着他不说话,脸上无限的惋惜。
“到底什么,你快点说——”他目露凶光地威胁她,知道她心里绝对有诡计。
安悦笙这才笑着在他耳边低语:“因为我也有一件,本来晚上想找机会穿给你看的,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邢允闻错愕,脑海里不禁浮现她穿女仆装的模样——
那、那一定会让他一整晚都不想睡了!
这时,一群萝莉妹妹发现帅气的邢允闻,主动围了上来,纷纷要求跟他合照。
就算邢允闻懂日文,但一看到这种阵仗,还是吓到说不出话。
“苏米麻谁、苏米麻谁”安悦笙推开一群人墙,主动帮他解围,还秀出一串事先准备好的日文,向所有姊姊妹妹宣告主权。
翻成中文就是:这是我男朋友,要照相可以,但留电话、邮件就不用了。
然后她还紧紧抓着他,硬要在要求合照的人旁边轧一角。
邢允闻简直哭笑不得。她现在果然连路人的醋都吃。
“带我出门很累吧?”待人群散去,他笑着揶揄忙碌的安悦笙。
“是啊!”她甜甜地承认,甜甜地解释。“不过为了像你这样快绝迹的大好人,我愿意保卫世界和平,让爱与美好共存。”
邢允闻被她这段名为“拯救爱与和平”的誓言逗笑了。“你说到底,是怕我被人抢走吧?”
她是那么在意自己身边的蜜蜂,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厌烦呢?竟然还觉得看她这么忙碌,是一种他最得意的成就?
邢允闻看着她又娇又俏的脸庞。恐怕她还不够清楚,自己的眼里向来就只有她这只小蝴蝶啊“我如果不积极点,万一你真被别人抢走怎么办?”安悦笙自有一套想法。“就像我卖衣服一样,我一定要让客人知道我永远存在啊!”她想清楚了,与其等他给自己安全感,她也应该努力抓紧他,这样他们才能一直走下去。
邢允闻动容地搂住她。这个积极的卖衣教主,才是他熟悉的安悦笙啊!
“可是你这样太累了,不如聪明点换个办法,在我身上宣示主权。”
“什么办法?”
他目光微妙,然后从胸前口袋拿出一直准备好的对戒。“跟我订婚啊!”安悦笙瞪大了双眼。
“我知道你还年轻,也还有梦想,不过至少先跟我订婚,把我订下来,应该有益无害吧?”
自从见过她,梁雪方就一直要自己上门提亲,不过今天他会这么做的原因,却是出于自己最诚恳的心情。
他发现自己是那么爱她,甚至也开始怕她有天会被别人抢走,与其他们一直担心彼此,不如在彼此身上投下爱的证明。
“怎么样,答应我吧?”
安悦笙的眼里忽然充满晶莹,感动不已。“你知道吗?我曾经作过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面,有个男人跟我一起来看演唱会。”
那是他们相识的第一天,原来从那天起,她就一直作着与他相恋的美梦。
“他是谁?”神情带笑,邢允闻对她扬了扬好看的眉。
“就是你。”她彻底笑开,也愿意给他同样的承诺。“允闻,你就是我的梦想。今天,我的梦想全部实现了。”
他的目光为之深邃。“这么说,你答应了?”
“嗯。”当安悦笙点头时,从武道馆内传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于是他们知道,演唱会已经开始了。
不过他们也不急,反而抱紧了彼此,再度玩起了爱的红绿灯。
而那阵欢呼,就是对他们最美好的祝福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