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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屏息,很紧张,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呃”她脸颊发烧,握紧的手指在发颤,她怎么了?胸口胀满热切的情绪,好像心底刻意隐藏的某部分,被挖掘出来,暴露出来,她的心因为他而剧烈悸动她好感动,她也喜欢他,喜欢这么用心对她的他。
可是他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好感,还是朋友之间的欣赏?她不确定,太久没有恋爱,让她的爱情神经迟钝,她怕判断错误,让两人之间这么好的气氛变得尴尬,所以她退缩,沉默了。
正好管牧东的手机响了,替她解围。
他皱眉。“等我一下。”他接听电话。“喂?猫怎么样好,我马上回去”
他皱眉收起手机。“是我弟,他说医院来了一只车祸的猫,后腿骨折。”
“咦?那你赶快回去治疗它!”身为爱猫人士,湛心伦马上把上一秒担心的尴尬抛到九霄云外。
“我先送你回家。”
“不必了,我搭公交车就好,猫比较重要,你快回去。”她连声催促他。
可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偏偏被打断!“呃,关于我刚才说的话”
“谢谢你,我很感动。”她脸颊微红,至少这两句话是发自肺腑。
他要的又不是谢谢!“那我送你到站牌吧!”
还想再问,又不能不回去看诊,超闷的哪
避牧东赶回兽医院,女饲主抱着受伤的猫,已经急得哭了。
他检查猫的伤势,立刻动手术,管呈弘在旁协助。猫大概吓坏了,乖乖地任由他摆布,他忙着手术,一边安慰哭个不停的饲主,一边想着湛心伦。
必于他说的那些话,她是怎么想的?她当时怔怔看他,表情的惊讶多过高兴,这样猜测对方心事,还献宝似地告诉她,毕竟是不太礼貌,他平常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更靠近她、更了解她。
“怎么办?我的‘吉娜’会不会死掉?”女饲主抽噎地问。
他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好不容易约她出门,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急着表现自己,想引起她的注意,他十八岁之后就这没么不稳重过了。
至少送她上公交车时,她微笑和他道别,应该没大碍吧?也说不定她是基于礼貌,忍耐着没发作,其实已经把他列为拒绝往来户
“管医师,‘吉娜’怎么样?”女饲主追问。
避牧东皱眉。“说不定再也见不到面”
“嗄?!”女饲主惊呆了,泪眼汪汪。
“哥?”管呈弘以手肘拐哥哥一记。“不是骨折而已吗?”胡说什么啊?管牧东一惊,回过神,尴尬道:“抱歉,我刚想到别的事情。它除了骨折,没有其它伤害,好好休养就会康复的。”
唉,他几时变得这么没自信?以往交女友,双方爽快利落,互相有好感,就交往看看,不合便散,他还摸不透她的想法,就一股脑儿地投入了感情,只能独自患得患失。
不跟她谈一谈,他恐怕没办法好好做事。
等送走饲主,收拾完毕,趁弟弟出门买便当,他立刻打电话给湛心伦。
湛心伦独自搭公交车返家,弟弟的两个朋友都已离开,她找来母亲和弟弟,表示她同意母亲出钱投资弟弟的事业。
湛母好惊讶。“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刚和一个朋友吃饭,他劝我应该给建宇机会,我觉得有道理。”
湛建宇好高兴。“哪个朋友这么神?我要去谢谢他!姐,那你要不要也借我钱?”
“不要。”她还是有点担心,万一弟弟失败了,弄出债务,至少她还有存款可应付。“妈帮你出钱,就是你的金主了,你要把计划跟她讲清楚,没钱了要跟家里说,不要自己乱想办法。”
“没钱了可以继续跟妈拿吗?”
她想说不行,口气一转。“看情况再说。没事的话,我去写稿了。”她转身走了两步,忽然笑出声来。
湛母和湛建宇都一愣,湛母问:“心伦,你笑什么?”
她摇头失笑,一边上楼。“我忘记拿柴鱼片了”走得匆忙,她忘了,他也没提。
母子俩窃窃私语。“你有没有发现你姐笑容满面?脸还有点红。”
“对啊,她出门前不是很不高兴吗?”
湛母跟着女儿上楼。“心伦,你刚才出门去找谁?可昀吗?”
“不是可昀是那天相亲的管先生。”
湛母又惊又喜。“唉呦,你跟他在约会吗?!怎么没跟我说?!”
“不是约会,只是朋友一起吃个饭而已。”
“我跟你刘阿姨都以为那次相亲失败,你刘阿姨还暗损你,说你都三十岁了,适合的对象不好找,你还把场面搞得那么难看,糟蹋她帮你安排的好对象,哼,结果呢?”湛母喜孜孜。“你还不是跟人家在交往了!”
“妈,我都说只是朋友而已。”湛心伦啼笑皆非,根本还不确定的事,不希望母亲多想。
“妈还不了解你吗?你哪一次相亲完跟对方单独出去吃过饭?要不是你自己愿意,推土机也推不动你,你一定是喜欢人家,还好这位管医师没被你吓跑,你要好好把握啊!我很中意他当我女婿。你要写稿是吧?我不吵你了,去给你煮点东西当宵夜。”说完湛母便转身下楼。
“妈”八点就在煮宵夜,会不会太早了?就说还只是朋友,母亲高兴过头了
她摇摇头,走进房里,不经意瞥向墙上的镜子,镜子映出一张神采奕奕的脸,眼眸发亮,脸颊泛红,映出一副藏不住的好心情。
她一直都是这副表情吗?难怪母亲会认为她和管牧东在交往
也许就如他所说,她终究是期盼爱情的,只是因为有过太多失望的经验,所以把期待藏起,直到真正懂她的人来开启。
从没有人将她看得这样透彻,这么惦记她说过的话,她动心了,他呢?这几年,她拒绝爱情,却在书写爱情,她写爱情太熟练,角色们该有的反应,她熟得可以写一套公式,可是亲身体验个中滋味,才发现自己过去写得太肤浅了。
眼光交会,似有若无的暧昧,发热的颊,怦跳的心,他凝视她的模样,他时而幽默时而认真的表情,他宽阔的手掌,带疤的皮肤,他将男人味与孩子气融合成爽朗魅力,她喜欢他的笑容
唉,她现在的状况,只有她不太喜欢的一句成语能形容一一春心荡漾,人在家里,心却恍恍惚惚,仿佛还在那餐厅里,感觉他微笑的黑眸凝视着她
电话响了,是他吗?她微笑,立刻拿起话筒。
“心伦,稿子写到哪里了?”
是编辑!湛心伦立刻心虚。“呃,我卡稿了,抱歉,听说你今天打来找我,因为我昨天失眠,所以白天睡得有点久,没接到你的电话。”
“没关系啦,累了就多休息,睡饱才有精神写稿啊,只要注意别超过截稿期限就好。”
“当然,我一直都有在留意。”她不敢老实说,进度其实落后不少。“你上班到这么晚吗?”
“是啊,赶着做稿子嘛,一边等着打电话给你,总算连络到你了,差不多也该搭公交车回家了。”
湛心伦心里顿时充满浓浓罪恶感。“你赶快回家吧,我会尽快写到预定的进度mail给你。”
两人又闲聊几句,才挂了电话。
唉,哪有时间去管现实的爱情?用以维生的爱情都写不完了!她火速打开稿件,检查进度,虽然落后了,只要每天多写一千字,还是追得回来。
她一面计算进度,一面翻阅用来记灵感的笔记本,培养写稿的心情。故事进度正好写到男女主角吵架,女主角被误会,偏偏不能解释原因,她想像那为了爱人,牺牲自己,苦涩但甜蜜的心境
她正慢慢进入人物的情绪,电话又响了,她心不在焉地捞来听筒。
“喂?请问湛小姐在吗?”是管牧东。
她心一跳。“我就是。”
“喔,你到家了。”
“没到家怎么接你电话?”
他笑了。可恶,她好喜欢他的笑声,就像晴朗无云的天空,听了心情不好也难。
“我刚帮那只猫动完手术,它没事了,打来跟你说一声。”
“喔?那很好啊,它的主人一定很感谢你。不过,你没必要特地打给我吧?难道以后你医治了什么动物,都要打来报告吗?”其实她很高兴他打电话来,却故意找碴,想试探他真的是为了告诉她好消息而已吗?果然他急了,老实承认。“好吧,其实我只是想找个理由打给你。”
她满意这答案,笑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理由:柴鱼片。”
他大叫一声。“啊,我忘了!”听她低低笑着,他也笑了。“很好,这样我又有理由找你出来。”
“那包干脆送你算了,我再去买一包。”
“啧,早知道你该掉一包钞票之类的,这样你就非拿回去不可。”幸好,她听起来心情不错,情况乐观。“你在做什么?”
“我在准备工作”她瞥了屏幕上的word一眼,忽然惊觉脑中一片空白,刚才培养的情绪呢?女主角那不得已的黯然心情,无奈、惆怅、辛酸和幽怨,她甚至想好了几个让人鼻酸的内心独白都随笑声飞光光了!
“喔,要写稿了?”他浑然不知她心情瞬间大变,自愉快地笑。“好吧,那我们再聊一下子就好。刚才那只受伤的也是白猫,跟你的枸杞很像”
不行,不能和他聊天,天知道她再笑五分钟之后,也许接下来一整晚什么都写不出来。“抱歉,我要工作了。”
他一愣。“只聊几分钟也不行?”
“不行。”换作平日,她很乐意和他聊,但现在时候不对,写稿需要绝对专注,她必须挂电话了。
“抱歉,我真的得工作了,改天再聊一一”她放下话筒,重新检视笔记本,试着回到先前酝酿的情境绞尽脑汁几分钟后,依然徒劳无功,那一瞬间的灵感就是回不来了。
身为专职作者,写稿不能依赖灵感,否则要是一辈子没灵感,难道一辈子不写?但有灵感总是比较好,稿子写得顺手,角色也会更鲜活,只可惜灵感可遇不可求。
想了再想,那几个神奇佳句还是没有回到脑海,她好懊恼。算了,先写再说,或许灵感会神奇地再度出现。
她敲键盘,写了几个句子,又想,刚才电话挂得有点急,口气也不太好,对他真不好意思,得找个时间跟他解释,写作跟一般的工作不同,她可以一边洗碗、扫地或做菜,一边和人聊天,唯独写稿不能一心两用,管牧东应该能体谅吧?唉,怎么又在想他?要解释也得等她先写点进度出来啊!
专心!她拍拍脸颊,激励自己,把桌面上和稿子无关的物品都搬开,对着屏幕,认真构思剧情一一
城市彼端,管牧东放下话筒,好纳闷。
怎么回事?刚开始还聊得好好的,突然她语气一冷,急着挂电话,他听得出她的烦躁,似乎跟他多谈一秒都会造成她的困扰。
她说要写稿,听来很合理,但也像打发他的完美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