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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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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做齐瓦。”齐瓦不客气地叉起一块西瓜放到嘴里。“嗯很甜,好吃!来,你也吃一块。”又叉起一块西瓜喂到丁若男嘴边。

    “不用我自己来。”丁若男转开头,想避开他过分亲昵的举动,却避无可避,只好赶紧接下叉子。

    “你怎么会认识若男?”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得李英淑脸上的笑容更深。

    “我是在茤萸的婚礼上看到她的。”齐瓦侧过头看着正襟危坐的丁若男,脸上的神情温柔似水。“我对她一见钟情。”

    “你是做什么的?收入多少?家里有几个兄弟姊妹?父母还在吗?家里是做什么的?”丁荣石哩啪啦地问了一堆问题。

    “我开了一家工作室,专门处理疑难杂症,养活若男绝对没问题。我家里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他们都已经结婚生子了。我父母都还生龙活虎的。老家在台中,经营果园,新鲜水果吃不完。”齐瓦不卑不亢地一一回答。

    丁荣石不发一语地上下打量他,沉默了良久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你愿意入赘丁家吗?”

    “爸?!”

    “老伴!”

    丁若男和李英淑不约而同地发出惊愕的低呼,没想到丁荣石会问出这么白的问题。

    齐瓦带着平稳的微笑,一如平常,彷佛丁荣石刚才问的是“你吃饱了吗?”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意。

    三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丁荣石是带着挑衅和诡谲,李英淑的眼光是带着期待,丁若男则低着头,紧张得不敢抬头看他。

    过了将近一分钟的沉思,齐瓦开口了。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这对我而言不是问题,因为我的兄弟都已经结婚生子了,齐家在传宗接代上没有问题。只不过,我还是得跟我父母说一声才能答覆你。”

    丁荣石虽然没有说话,但唇线放松,眼底露出满意的笑意。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男人的确不错!

    有脑袋、有担当,又有胆量,不会为达目的就胡乱答应条件,绝对是个肯为自己的承诺负责的男人。

    若男选到一个好男人了。

    “太好了,若男终于找到一个真心喜爱她的人。”李英淑的眼睛略含泪光,显示她心里的激动。

    一直以来,她总认为自己愧对若男这个女儿最多。

    若不是自己生不出儿子,若男也不会被老公当成儿子抚养,小小年纪就被送出国,还被迫过着男不男、女不女的生活。

    她一直担心若男找不到可以接受她的男人,过正常的生活,今天看到齐瓦对若男的轻怜密爱,总算能放下一颗久悬的心了。

    因为,他是真心爱着若男的。

    真是太好了,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看到母亲眼底泪光闪闪,丁若男的心神大受震撼,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里的感受。难道,这就是母亲对她的疼爱吗?

    自小就离开家独自到美国求学,不但要克服语言不通的困难,想家的时候也无人哭诉,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只能独自忍受。

    十几年来身体和心理的煎熬,说不埋怨是假的,她甚至觉得父母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她这个女儿,才会在她最需要父母疼爱的年纪,放她一个人孤伶伶地出国。

    当她学成回国后,她跟父母之间的亲情已经变得非常淡薄了,关系只比陌生人好上一些,对于母亲刻意的嘘寒问暖,她只觉得陌生和不适应。

    她不只对陌生人保持距离,就连对家人也不自觉地隔出一道墙,不轻易接近人,将自己的心牢牢地守在墙内,直到齐瓦攻破她的心墙。

    她抬头看着正在跟母亲闲话家常的齐瓦,心中涌起不可言喻的感受,充满了对他的感激。

    若不是他锲而不舍地敲打她的心墙,她现在可能还是将自己封闭起来,然后孤独一生。

    也许,她可以趁着这次的同居,测试两人的未来性。

    “我要到外面住几天。”她淡淡地宣布,没有提及有人上门找麻烦一事。她还是不习惯将自身碰到的问题说出来。

    “为什么?”丁荣石皱起眉头,眼睛看向齐瓦,随即会意过来,跳起来指着他。“厚,我知道了,你要搬去跟他同居!我不同意!我不会让我的女儿跟人同居!”

    “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好几个混混到公司找若男的碴?”齐瓦不满地说。“而且这并不是第一次!”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有人找你麻烦?”丁荣石诧异地瞪着女儿,脸上难掩焦虑。“是谁派来的?”

    “怎么办?”李英淑担忧地追问。“要不要报警?”

    “不用了,我没事。”丁若男的表情还是很平淡,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与她无关似的。“是陈再添派来的人。”

    “陈再添?!”丁荣石义愤填膺,忽地站起来就想往外走。“可恶!我去找他算帐!”

    “喂喂!”齐瓦赶紧站起来拉人。“这位老伯,你会不会太冲动了一点?”年纪不小了,火气还这么大。

    “陈再添敢上门找麻烦,我绝不饶他!”

    “未来的岳父,你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吗?”齐瓦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

    “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我怕他咧!”从不忍气吞声的丁荣石气呼呼地跳脚。“他们如果又找上门,那要怎么办?”

    “啊那若男不就有危险了?”胆小的李英淑一听,吓得哭了。

    齐瓦展现出万夫莫敌的气势。“放心,若男有我保护,不会有问题的,这就是我要她搬去跟我住的原因,我会当她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镳。”

    “不需要!”丁荣石总认为齐瓦是想乘机占若男的便宜,因此不接受他的提议。“我可以多找几个保镳来保护她!”

    “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保镳。”齐瓦露出一个傲然又坚定自信的笑容。“因为,我会用生命保护她!”

    “汪汪汪汪”此起彼落的狗叫声,绝对是齐瓦家的迎客声。

    “好好好乖乖乖”一一安抚每只兴奋过度的狗宝贝,并照料好它们后,两人才上楼休息。

    “这个衣柜给你用。”齐瓦带着她进入自己的房间,拉开没有多少件衣物的衣柜门,七手八脚地清空衣柜。

    “我没带多少衣服,不需要用到整个衣柜。”她一一将他手上的衣架挂回去,再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将衣物拿出来挂好。

    看着两人的衣服放在同一个衣柜里,丁若男心中有种复杂的异样感受,融合亲密、害羞、紧张,还有淡淡的满足感。

    尤其是刚刚帮他挂衣服时,她有种小妻子服侍丈夫的荒谬错觉,奇怪的是,她还满喜欢这个错觉的。

    “来,我带你去看我的私房夜景。”他兴奋地拉着她的手,又爬了一层楼梯,来到顶楼阳台。没有遮蔽物的宽阔空间,铺上草皮,种满不知名的花,俨然是个空中花园,花园中间放了一张小圆桌和几张椅子。

    从顶楼看出去,除了路灯的光外,四周几乎一片黑暗,只能看到远方的市区灯火。安静无声,有如置身荒野。

    “这里好漂亮,好安静喔”她的声音很轻柔,怕破坏眼前的宁静。

    “这是我买下这栋房子的原因之一,这样我那些狗宝贝才不会吵到邻居,另一个主要原因在你的头顶。”

    “我的头顶?”她纳闷地摸摸头顶,没东西啊!

    “哈”他失笑地摸摸她的头顶,指着头上辽阔的星海。“我的意思是要你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

    她有些窘地抬头,一看到天上闪亮的星空,忍不住发出赞叹。“哇~~好美!没想到在台北也能看到星星,而且好多、好美喔!”

    一望无际的星空,广布整片黑色天幕,壮观、美丽,让人震撼。

    “每当我陷入低潮,或是心情不好时,我都会上来这里吹风,看看花,或是赏夜景,心情就会渐渐平复。”他环着她的肩,靠着阳台上的栏杆,看着远处的灯火。“这里是我的疗伤场所。”

    “嗯”她柔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同意地点头。“看了这么美的夜景,再糟糕的心情都会转好。”

    “你爸比我想像中好相处,虽然有些霸道,有些蛮不讲理,但还算可以沟通。”想起先前跟丁荣石的交谈,齐瓦嘴角的笑意忍不住。

    那位老伯果然是老当益壮啊!

    “你的形容词非常含蓄。”丁若男只能苦笑。父亲的蛮不讲理岂只是“有些”的程度?身为他的女儿,她最清楚了。

    “唉呀,对于未来岳父总不能太苛求嘛!”齐瓦耸耸肩,接着说:“而且,我发现他对你还满关心的,只是不善表达。”

    他发现丁荣石和丁若男都是不懂得情感表达的人,尤其是丁荣石,为了顾及面子还会故意说反话。

    “你错了,他根本不关心我!”她发出一个类似不以为然的冷哼。

    案亲的冷漠无情,没人比她更清楚。

    当年她被送出国念书,住的是住宿学校,听的是完全不通的英语,身旁没有一个人会说国语,受了委屈,没人可以哭诉,还不能跟台湾的家人联络,逼得她只能咬牙忍受,泪水往肚子里吞。

    有哪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会做出这种安排?!

    “他如果不关心你,为什么听到你被混混找碴时,会急得不顾自己的安全,立刻就要上门报复?”齐瓦点出不合理的地方。

    “那是因为他觉得被踩地盘,大失面子。”

    “你是当局者迷,我则是旁观者清。”齐瓦冷静地分析。“你爸若是因为面子问题,大可以打电话过去质问就可以,没必要亲自出马,尤其还选在今天才被找碴的紧张时刻,拿自身安全开玩笑。能创造出这么大企业的人,绝不是笨蛋。”

    “”他说的是真的吗?父亲真的关心她吗?这个念头从没在她脑里出现过,让她一时间很难接受。

    她只知道父亲的严苛和狠心、重男轻女、不公平对待,她从不认为父亲是关心她的。

    这有可能吗?

    齐瓦又接着提问。“你之前曾提过,你父亲是家里的霸王,说出的话就是圣旨,没人敢反对,但今天看到你父母的相处方式,我却觉得跟你说的有很大的差距,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我妈跟我爸的相处有很大的变化。”

    “怎么说?”

    “就像我曾跟你提过的,以前都是我爸发出命令,我妈只有听从的分,没有说话的余地。”她纳闷地说出今晚的观察结果。“但是今天我才发现,我妈竟然敢跟我爸顶嘴,还敢斥责他,真的很让我惊讶。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妈有制得住我爸的一天。”

    “我觉得人是会变的。”齐瓦做出结论。“也许你爸爸以前的行为是过分了一点,但我觉得他应该有在反省,甚至感到愧疚,只是拉不下脸来坦承。”

    这是他今天从丁荣石的言谈之中所得到的结论,也让他对这个重男轻女的未来岳父的印象大为好转。

    “你还真是他的忘年之交呢!”丁若男没好气地糗他。“你跟他见面没几次,瞧你说得挺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我只是将心比心,推断出他的想法。”他丝毫不动怒。“你若不信,找个机会问问他,看我猜得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