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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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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饭店客房内,弥漫着诡异的紧窒氛围。

    连可瑄刚趁邵靖棠因关门而稍微放松牢牢牵着她手的机会自他手中挣脱,急退到另一边,心慌意乱的看着他。

    邵靖棠站在门边,暗自收握起留有她余温的左手,心中滑过怅然若失,却是愠意难消的望着她。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把你的面罩摘下来吧。”他压抑着激动情绪说道。那副几乎遮住她大半张小脸的面罩,让他无法看清她的容颜,十分碍他的眼,既然这里没其他人,叫她可以摘下了。

    连可瑄直摇头并后退。她没想过会在这种尴尬的场合与他重逢,直到此刻仍不知要如何面对他,坚决不取下能掩饰她身分的遮蔽物。

    而她到这一刻才真正将他看仔细,五官深刻的他潇洒俊逸依旧,魅力有增无减,只是俊朗的他眉眼间似乎隐隐嵌着愁绪,脸部线条也变得峻酷冷硬。

    他过得很幸福不是吗?为何浑身会隐约透着抑郁不快的气息?

    邵靖棠眉间的折痕因她后退的动作皱得更深。她是原就没打算以真面目示人,还是压根无意与他这个前夫相认,不想让他知道她是谁?

    “为何你会成为拍卖标的?”压下她也许一点都不想和他重逢的郁闷,他耐着性子问出令他气愤又介意的问题。

    连可瑄咬唇无语,虽说她是情非得已拍卖自己,可他们已无关系,她的情非得已不该也无须向他倾诉。

    “连可瑄,回答我!”又气又心急的他终于忍不住低吼。她怔愕的瞅着他“你怎么咳,你认错人了——呀啊!”她刻意压低嗓音以掩饰直觉脱口而出的句子,却忽转为一声惊呼,全因他冷不防一把拉过她,并在她低呼的跌入他宽阔胸怀时,令她措手不及的扯掉她的面罩。

    “现在你要说我认错人,还是要说你失忆不认得我?”双手箝搂她的纤腰,邵靖棠双眸紧紧凝锁着她,透出一丝怒气的质问。

    他都已经吼出她的名字,她竟犹想装作不认识他,存心气死他吗?!

    但气她的同时,他凝视她的深眸里掠过一簇难舍眸光。这张令他日思夜念的小脸依然清秀细致,却明显消瘦许多,离婚后她究竟是如何照顾自己的?

    “你!我明明戴了面罩,为什么你认得出我?”无法挣脱他霸气的困锁,连可瑄心跳瞬间失速加快,只能无奈的仰起小脸提出疑惑。

    “在你还没戴上面罩前,我就已经在饭店的花园里看见你。”

    “你早就看见我了?那你为何要在拍卖现场出高价买下我?”

    “难道你希望别的男人买下你?希望和别的男人共度一夜?!”

    “你胡说什么!今天晚上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会保护自己,不会让得标者伤害我。”她微恼,他把她当成什么女人了,居然把话讲得那么难听。

    正在气头上的他没听出她话里蕴含蹊跷,兀自簿责“你不过是个弱女子,要如何保护自己?像我这样箝着你都无法挣脱了,又要如何阻止别人伤害你?”

    “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这么蛮横无礼,像恶霸一样乱箝制人,我是否能全身而退也非由你来断定。”一再被他斥责,心中有难言委屈的她咬牙反驳,向来温婉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不驯倔强。

    邵靖棠额际青筋隐隐抽跳。她说他蛮横无礼,像个恶霸一样?!

    “可恶!”低咒一声,他猝然俯下头吻住她的红唇,在她惊声抽气时,灵舌趁隙钻入她小嘴里,勾缠住她慌乱的丁香小舌,含带愠意的狠狠吮吻她。

    他是关心她、怕她受到伤害,可她竟把他当成恶霸,那他就让她见识他有多蛮横无礼!

    连可瑄完全难以抵挡他突来的袭吻,当她鼻息间盈满她曾经那样熟悉的迷魅气息,只觉一阵心悸晕眩,接着他放肆的唇舌又吮出她的轻颤,轻易攫走她的气力,使她站不稳的瘫倚进他怀里,娇软的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原本粗气蛮横的吮吻在汲取到令他万分想念的甜美芬芳之后,他放柔这个吻,愈吻愈深入,几乎尝遍她檀口里的每一寸香甜。

    在他失控的想不顾一切要了她前,他总算强制地停下对她的亲昵绵吻。

    “不要低估男人,当男人的兽性被引发,会不顾一切蛮横到底,你压根使不上力,不可能全身而退。”搂着在他怀里娇喘迭连的她,他浊喘的平复他蠢动的渴望,他哑哑低语完,像难舍眷恋,又像存心惩罚似的含嗜她小巧贝耳一下。

    “嗯”因他使坏的亲密,她难以自抑的逸出低细娇吟,因为身子犹仍虚软,也因为她心中的震撼,一时间无法顺利回话。

    她当然晓得男人的可怕,换作其他人想轻薄她,无论如何她都会奋力抵抗,不让对方得逞,唯独他,她难以抵挡。

    因为——她依然爱他。

    她从未忘记过他,但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已经把对他的爱收回来,他仅是她曾深爱过的回忆,至于今晚乍见他的心悸,她也说服自己,那只是太过惊愕的缘故,进饭店客房教他箝困在怀里的慌乱心跳,也是她气他的反应罢了。

    可就在刚刚他突来的亲吻里,她为他失控的怦然心动,让她再也无法否认自己依然爱他的事实。这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债?他伤她那么深,她对他怎么还有爱?

    “你究竟为何要拍卖自己?”深嗅一口她身上的淡雅馨香,邵靖棠记起要追问这个问题。

    当年她一毛赡养费都未跟他要便音讯全无,他本想汇钱给她,也因她做为薪资汇入的帐户已办理终止使用而无法采取行动。然而尽管无赡养费,凭他以前给的生活费还有她的薪水收入,她的生活应该也过得去,何须拍卖自己赚钱?

    她到底遇到什么困难了?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更何况你已经结婚,却在拍卖会上买下其他女人,你才是该受批评指责的一方。”总算恢复气力,她用力推开他,拉开两人的距离,心里有些恼他。

    若非他莫名其妙出价买下她这个前妻,更不晓得在生气什么的乱吻她,她又怎会清楚发现自己仍爱着他这令她心慌的事实。

    “结婚?我们已经离婚了啊。”他不懂她突兀的怪罪从何而来。

    “我说的是你和春日集团的千金。”

    “我什么时候和春日集团的千金结婚了?”

    “在我们离婚后不久就传出你即将结婚的消息,杂志上写得很清楚。”

    当年无意间在杂志封面上看见他与春日集团的千金情投意合,很快就要结婚的消息,她心痛得由便利商店一路淋着大雨离开。她承认她无法大方恭喜他在离婚后马上找到真爱,但他何必否认再婚,使她非得提起此事,让她的心再疼一回?

    “那是八卦报导,我根本还没再婚。”

    也就是他和春日集团的千金目前是未婚夫妻?她忍住心中酸涩道:“无所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们今晚的拍卖交易取消,你可以离开了。”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平复她的心绪。

    未料他竟说:“在买方不同意的情况下,拍卖交易不是你说取消就能取消。”

    “邵靖棠,你到底想怎样?”他是故意要和她作对是吗?

    他还未回话,门外突地传来一串急促的敲门声。

    连可瑄暗惊,直到这一刻才想起有人会来救她的事。问题是今晚买下她的是她的前夫,万一让外头的人进来她突然有事情会愈来愈复杂的不好预感。

    “是谁敲门敲得这么急?”离房门较近的他已走向前应门。

    “等一下!”

    阻挡不及,房门已在她娇喊的当下应声而开,两道人影倏地冲进房内,相机的闪光灯也跟着几声啪嚓,在房内闪烁着。

    “你们这是做什么?”没有任何遮掩动作闪避眼前骤然而现的拍摄,邵靖棠沉声诘问的同时,只想着要护在连可瑄身前。

    一位未拿相机的男子抢先跑到连可瑄身边,焦急的问:“我的车子在路上出状况,耽搁了点时间,你没事吧?”

    闻言,邵靖棠眉头顿蹙。这男的认识可瑄?

    “我没事。”连可瑄只能摇头,说不出稍早被前夫吻得一塌糊涂。

    “那就好。”段禹翔松口气,继而摆出一副凶恶的脸孔望向邵靖棠,要自己有气势的撂话“你听好了,这位是我女朋友,而你却带她来开房间,那么你必须付一笔遮羞费,否则我的记者朋友会把你欺负我女朋友的丑事公开,让你颜面尽失。”

    一旁的“记者”顺势有多拍了几张照。

    “她是你女朋友?”邵靖棠凛神问道,一长串的警告话语中他只在意这点。

    “呃,对。”被他凛然的双眸一瞪,段禹翔答得有点心虚。

    依照他和可瑄讨论过的剧本,他假扮她的男友,而按照剧本,今天要被他恫吓的倒霉鬼应该打从见他带人冲进来就会露出惊慌害怕样,怎么这男人除了出他意料的俊帅之外,从头到尾未见惧意,那冷冽有魄力的逼视反倒令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只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有些难缠。

    连可瑄正想告诉段禹翔计划有变,要他们先离开再说,但邵靖棠的问话再起——

    “为何你晓得你女朋友在这里?”

    “她来参加拍卖前有说,我当然知道她在这里。”只顾着不能输给这位帅哥的气势,段禹翔未作多想的回话。可瑄事先已问到今晚入住的房号,无拍卖会入场券的他才能带朋友直闯过来。

    他的回答令邵靖棠怒火中烧,直觉做出猜测。“我明白了,你缺钱用才要你女朋友拍卖自己赚钱给你花,再利用仙人跳的方式救出她,并从中再敲一笔遮羞费是吗?该死,你还算是男人吗!”

    “不是这样,是我自愿成为拍卖物品的。”连可瑄急忙说道。段大哥是要以仙人跳的方式救她出去没错,可事实和邵靖棠想的有所出入。

    “你竟然帮他说话?今天买下你的若是其他男人,依这家伙迟来的救援,你可能早就被染指,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你到底知不知道!”邵靖棠简直气炸。

    她男友不顾她的危险把她推入火坑,她傻傻的顺从已经很糟糕,竟选帮对方说话,她就这么爱那家伙?

    “我本来可以更快赶到,没想到车子半路抛锚,也没想到这项拍卖会提前交易的时间。”段禹翔很疑惑,眼前男人对可瑄的态度似乎过于激动,但听他提及可瑄可能因他出事,他没空顾及疑惑,一迳自责地说道。

    “一秒的误差都有可能造成憾事的发生,又岂能容你因那么多该死的没想到的时间延宕!你更该死的是不该让可瑄参加拍卖,赚钱供你花用,你实在是欠揍!”

    “住手!段大哥不是我男朋友,我拍卖自己赚钱的事与他无关。”

    见他怒斥到最后欲冲上前教训段禹翔,连可瑄惊得拉住他手臂,道出对方并非她男友的事实。

    “他不是你男朋友?”邵靖棠惊讶的求证。

    “不是,段大哥只是帮忙演出这场仙人跳救我脱身而已。”段禹翔是她离婚、带着弟弟搬迁后认识的邻居大哥,他是个好人,若因为她而捱揍,她会过意不去的。

    “我这个记者也是假的,是禹翔请我来帮忙的。”始终在一旁的“记者”先生见情况不对,明哲保身的自揭身分。

    依照禹翔说的,他们两人一冲进饭店房间报出假身分,那位买下连可瑄一夜的男人就会丢下遮羞费落荒而逃,哪晓得这位酷哥自始至终都没在怕,非但把禹翔骂到臭头,更要开扁揍人,他还是自清身分,免得等会儿酷哥的拳头招呼到他身上。

    “可瑄,你跟这位先生是不是认识?”段禹翔猜测地问,除非她与对方相识,否则她实在没必要向对方坦承他们并非男女朋友的实情。

    “嗯,他是我前夫。”

    “你前夫?!”可瑄结过婚?

    “你有意见?”邵靖棠横眼睨向他。即使弄清对方不是她的男友,他心里有些释怀,但他那是什么惊诧表情,认为与可瑄结过婚的不该是他不成?

    “你别对段大哥这么凶,我说过今天的事与他无关。”见他又板起俊颜,担心这个脾气变得有点差的前夫会再次想对段禹翔动粗,连可瑄急忙将他拉退一步。

    邵靖棠眉心皱拧成结。她就这么袒护这个姓段的家伙?难道她喜欢他?这么一想,他只想强势的带她离开。于是他说:“今天的整件事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你先跟我回去。”

    跟他回去?!她的心跳漏半拍,慌忙急语“我不觉得需要再跟你解释什么,没必要跟你回去。”

    “我可以向主办单位说明我们的拍卖交易取消,若需赔偿也由我负责,前提是你必须和我回去一趟,否则主办单位若知道一切,除了向你求偿损害他们信誉的费用,你朋友恐怕也要吃上诈欺官司,这是你希望的结果吗?”

    “可瑄是你前妻,你不能这样威胁她。”

    “我说的是事实,早在你们要用仙人跳的方法时,就该想过这个可能性。”邵靖棠沉声反驳段禹翔。

    他承认他是在逼可瑄和他回去,因为他不想就这么放好不容易重逢的她离开,他心中也还有许多疑问要厘清,但他说的是事实,今天的买主若不是他,他所讲的后果很可能会发生。

    “可是——”

    “段大哥,他没说错,我们是忽略了这项风险。我还是先跟他走一趟,今天很谢谢你和你朋友的帮忙。”连可瑄难得的附和他。除了取消拍卖的确要双方都同意外,邵靖棠还在她摸不着头绪的气头上,再让他和段禹翔相处下去,两人极可能再起冲突,她还是先跟他回去再说。

    一听她要跟他回去,邵靖棠立刻脱下外套为她披上,再将她的发簪抽掉,放下她一头如瀑长发。

    “这样别人比较不会认出你。”他对着微愕的她低道,接着无视房里另两人的注视,从容的揽着前妻离开。

    “那位酷哥真的只是前夫吗?”等两人离去,段禹翔的朋友不禁纳闷的问,依他看,那酷哥实在比较像正牌夫。

    段禹翔怔站在原地,心中有着同样的疑惑,当人前夫的都像那男人一样,揽前妻揽得好似宣示主权般吗?

    事隔一年,再次回到她曾经以为可以和心爱男人共度一辈子的屋子,连可瑄的心情无比复杂,更感觉一股压力,而这压力正来自此时绷着脸走进厨房的男人。

    从他们重逢后,邵靖棠就一直在生气,载她回来的路上她也感受到他的不悦,她猜他大概是在气她成为拍卖品,使他这个前夫蒙羞,可他根本无须在意,当初他们未公开结婚消息,自然也没人晓得他们现在的关系。

    就算他真那么在意,他该做的是与她划清界线,何必自找麻烦买下她,更执意要带她回来?

    是在饭店指责她不够,想继续在他的住处毫无顾忌的数落她吗?

    揉揉有些泛疼的额际,应该要趁机落跑的她,安静的陷入椅中,只因她的前夫进门就丢下一句——

    “我去泡茶,你要是敢偷溜,后果自己负责。”

    他指的应是已致电拍卖单位,成功取消两人拍卖交易的他,会改变主意供出她和段大哥设局的经过,为了不连累段大哥他们,她只能静坐着等他骂完,然后她就能离开,恢复与他没有交集的日子。

    要自己忽略心中的怅然,她静静地等着,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醇厚嗓音。

    “这杯熏衣草茶给你。”邵靖棠微带粗气的将杯子放至她面前的桌上。

    “你还有在喝花茶?”她微讶的望向他,以前都是她泡花茶给他喝,离婚后他也喝花茶吗?不然屋里怎会有花茶可泡?

    “我喝习惯了。”他沉着脸坐至她对面,自顾自喝起熏衣草茶。

    是她让他养成喝花茶的习惯。离婚前,他每天习惯喝她为他泡的提神舒压花茶,离婚后,他则戒不掉每天喝花茶思念她的习惯。

    不过他一回来就泡花茶,完全是想藉着能安定心神的熏衣草茶,平缓他满怀的不悦,只因他在回来的路上问静默地坐在副驾驶座的她“你都没话要对我说”时,她居然回他“没有”

    该死的没有!她今晚让他那么生气、那么着急,该给他一堆解释的她竟没话对他说?他被惹得火气更大,只好一回来就冲去泡花茶,看能否降降快令他气炸的怒火。

    他不明白的是,这个一向温柔婉约的小女人,怎会变得这样气人?

    不知他的心思流转,连可瑄端起花茶啜饮,胸中有缕涟漪轻漾。他没改掉喝花茶的习惯是因为她吗?当他喝着花茶的时候,对她是否有点想念?

    思绪刚划过,她不禁在心里暗啐自己想到哪里去了,他未爱过她,又怎会在离婚后想她?他会保持喝花茶的习惯,或许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个喜欢喝花茶的人吧。

    “宸隽还好吗?”勉强压抑下紊乱的情绪,邵靖棠选择先提起不会增加他气焰的问题。

    他突来的问话令她胸中因思及他有未婚妻的怅然,全教无助、难过取代,捧着杯子的手悄然收紧。

    弟弟做过骨髓移植后的情况一直很稳定,也一直定期追踪检查,怎料就在三天前,他突然出现头痛晕眩及想吐的症状,起初以为是白血病按发,经过详细检查,赫然发现他脑部有个五公分大的肿瘤,医师表示最好尽快开刀治疗。

    她就是为了筹措弟弟的手术医疗费,在网路上看见今晚的拍卖讯息后,挣扎许久才决定拍卖自己。

    如果靖棠得知宸隽的情况,她相信他会伸出援手,毕竟当年撇开他并不爱她这点,他对宸隽就像对待自个儿的弟弟一样。

    问题是他们已无任何关系,他也已有未婚妻,她不希望他的帮助引起他未婚妻的误会,遂无意让他知道实情。这也是今晚她始终未坦白为何拍卖自己的原因。

    “嗯。”她啜口花茶,依然未坦白实情,以最简单的低应回答。

    邵靖棠勉强压下的不悦情绪瞬间再起波动。她是存心回避,无意让他了解她弟这一年的近况,还是存心气他,故意仅以一个“嗯”字虚应他?

    “奶奶的身体好吗?”想起慈祥的老人家,她关心轻问。

    他赌气不回答,也想气气她。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奶奶啊!”她骤然惊呼,因急着追问邵奶奶的情形,她一个不注意弄翻花茶,烫到了手。

    “老天!”

    邵靖棠惊抽口气,上前拦腰抱起她就走进厨房,将她轻轻放下,再拉着她的左手在水龙头底下冲水,忍不住低念道:“那花茶还很烫,你就不能小心点?”

    “我只是皮肤有点红,没事。”她止不住心跳怦快的说。没想到他会以令她连惊呼都来不及的速度,抱她到厨房冲水。

    “难道要烫得皮开肉绽才叫有事?!”他没好气的轻责,胸口因她左手背上一片泛红而紧窒着。

    教他低吼得缩了下脖子,她很想问他此刻的生气是不是在关心她,然而想起能引起他关心的是他未婚妻,她理智的问另一个在意的问题“奶奶是不是怎么了?你还没回答我。”

    “她老人家很好,高血压和肝脏的纤维化情况全都有控制住,没有恶化,还有爸妈他们也很好、很健康。”继续轻抓着她的手冲水,他据实以告。

    他不过赌气不吭声,她就烫红细皮嫩肉给他看,他要是再以不回答来呕她,不晓得她又要出什么令他胆战心惊的意外让他焦急,干脆连父母的情形也一并告知。

    “奶奶平安,伯父伯母也硬朗,这样我就安心了。”

    邵靖棠不禁因她温柔的低语将视线移向她,眼里有着感动与不舍。妈一直对她不好,也是家里唯一高兴看到两人离婚的人,她却仍关心妈,妈若知道,是否会对她有些愧疚?

    “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需要拍卖自己赚钱?”关掉水龙头,他拿过面纸为她轻拭手上水渍,柔着嗓音再次追问她尚未给的答案。

    她因他细心亲昵的举动心湖一震,但她随即慌忙抽回手,退开后说:“我说过那是我的事,没必要告诉你。还有我的手没事了,若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离开,头部猛地袭来一阵晕眩,令她站不稳的摇晃了下身子。

    “可瑄,你怎么了?”邵靖棠惊喊着揽住她踉跄的身子。他都还未喊住转身想逃的她,她就差点昏倒,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这几天没睡好,有点累,头也有点晕。”她抚着仍然晕眩的额际倚着他,心里直懊恼怎会在要开溜的紧要关头晕眩。

    “我扶你到房里休息。”

    “不用了,我打电话请段大哥来接我就好。”

    “你休想!”

    “嗄?”她愕然抬头。他说她休想是什么意思?

    “你只有两个选择,在这里休息,或是我把你今晚出现在拍卖会的事告诉奶奶。”邵靖棠沉声抛出选择项目,他不管她和那个段禹翔是什么关系,要他眼睁睁看对方来接走他心爱的女人,他办不到。

    “在这里休息?”她错愕得更彻底,双手扶抓着他的手臂,一颗心跳着慌乱的节拍说:“我们的拍卖交易已经取消了,你不能做这种要求。”

    难道他、他想拥有她一夜?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你人不舒服,当然得在我这里休息,你要是有异议,我马上打电话给奶奶。”

    “别打!我不想奶奶为我担心。”见他说着就拿出手机,连可瑄紧张的连忙阻止他。

    “所以你的选择是?”

    在这个不知为何变得极度霸道又难沟通的前夫逼迫下,她还能有选择吗?实在无力再与他争辩,她微抿红唇,无奈低语“我会留在这里休息。”

    今晚她是瞒着弟弟参加拍卖会的,事先已跟他说过她今晚有事,并请了看护在医院照顾他,她不必赶去医院。这也是她无奈妥协之余,稍微能安心些的地方。

    “很好。”邵靖棠不由分说的抱起她,走向他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