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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行渊一直觉得,如果带他的前妻去攀爬高山,无论那山如何险峻,地形如何恶劣,她一定是可以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就算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也一定可以走完全程。
她就是一个如此坚强独立的人,完美得教他觉得好可恨。
他们一行总共有五个人,其中只有己经年届六旬的吴先生是男人,其余都是些婆婆妈妈,年纪从四十几到六十几都有,其中郭太太与她是同一个小区的住户,对于范行渊的意外出现,她比谁都感兴趣。
唐水心己经可以料想,不出明天,她带男人出入的消息,一定会传遍小区里的婆婆妈妈团体,但她己经不想管了,今天先应付了范行渊再说。
“今天是你小区大拜拜还是请客吗?为什么要特地来这市场买那么多菜?”范行渊跟在她的身后,很顺手地把她的购物拖车接过手。
“来这里是因为这里的肉品新鲜,有些商家跟郭妈妈他们是老交情,一定会给我们最好的货色,价钱也漂亮。”唐水心吩咐大家兵分三路,负责采买不同的食材,因为今天她带了范行渊来,所以这组就由他们两个在一起“我们没有要请客或拜拜,我们跟自助餐工厂借了一个地方,周末的时候,就会做便当到独居老人的家里分送。”
最初,是附近小区一位认识的主委临时请她帮忙,替班帮了两次,后来,只要她周末时抽得出空闲,就公主动参加这个活动,她从小就跟奶奶相依为命,大概是这原因,让她对于那些无依无靠的独居老人格外心疼。
“你跟我离婚之后不回唐家的屋子去,就是忙着这些吗?”范行渊对于她的“热心公益”颇不以为然。
“我没跟郭妈妈他们说我离过婚,你这话别在他们面前说,我不想他们在背后猜测我。”
唐水心没好气地回眸瞪了他一眼,心想还好只留他跟自己一块儿走,要不,他刚才说的话包准己经让人听见,而她就等着教人说闲话。
“我没有不回唐家。”在说出这句话时,她一双美眸微敛了下,转头扫视着摊子上的货色“你知道我是被唐家收养的孩子,我原本姓苏,在我小时候跟爸妈和奶奶一起搬到美国去住,在大哥派我回台湾的第一年,我就把奶奶的骨灰带回她的老家,那天是给奶奶扫墓,顺道经过那个新造镇,想说就近买间房子给自己也不错,说也巧合,那间屋子原本的主人要搬回南部去,所以决定把房子卖出来,所以是缘分吧二我现在至少还要在台湾待两三年,到时候房子要怎么处理,我现在还没想那么多。”
“我希望你回唐家的房子去,那里比较安全。”说着,他接过她才刚付完钱的一袋四季豆,因为购物车里己经放不下,就拎在手里。
“我会防身术的,你忘记了吗?你不要因为昨天的突发事件就矫枉过正,我不会出事的。”
“你没想过,如果对方的本事不是你用防身术可以对付得了的呢?”
“范堂少爷。”唐水心自然是知道他这个“堂少爷”身份,回眸睨他,没好气地笑说道:“你会不会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你如果怕出事,是不是先告诉我,是谁要对付我呢?”
“我我是怕无端灾祸,殃及池鱼。”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我?”她挑起眉梢,质疑地瞅着他。
“没有。”他咧笑,回眸迎视她的注视。
无赖!唐水心投睨他的眼神,似乎在骂他这句话,只见他耸耸双肩,继续跟在她身后,陪着她一起把菜买完,跟其他两方人马会合,把菜搬上车子,直接开到他们商借的自助餐工厂。
他们煮饭菜的地方,是工厂后面的一间小屋子,是工厂老板热心免费出借给他们,锅瓢碗盆一应俱全,煮上百来份的便当不成问题。
负责着火炒菜的人是郭妈妈,有人洗菜,有人切菜,而唐水心则是负责拣菜,一大早马不停蹄忙到九点,只吃过简单的早餐,要是在平常时候,她还不会觉得太累,可是刚好是月事的第一天,一整个折腾得难受。
终于再也忍不住隐隐泛上的疼痛,她借口要上洗手间,到后面配水吃了止痛药,就在把止痛药收回包包里头,转头要回去厨房时,就看见范行渊矗立的高大身影挡在眼前。
唐水心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大跳“你要出现时好歹出点声可以吗?人吓人是很可怕的。”
“你在吞什么?”范行渊眸光微挑,一脸审视地打量着她。
“综合维他命,早上忘了吃。”她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不想被他知道她在吞止痛药“郭妈妈的菜应该都炒好了,我要回去帮忙包便当了。”
说完,她越过他身边往外走,没有回头,也知道他的脚步跟了上来。
“你永远不知道会累?”
“当然会啊!我现在就很累,所以你可以闭嘴,不要让我浪费力气跟你说话吗?”她投给他一记不耐烦的瞪视,知道她自己是在迁怒无辜,但人不舒服的时候,也管不了谁是无辜,而谁又不是了。
“我觉得你的脸色不太好看。”从市场回来时,他就一直想要跟她说,但总觉得他说了会让她不高兴。
“哪有?你不要乱讲。”她想也不想地就否认,但心里没有不高兴,知道他说这话是关心她,她很感激他的关心,但她不能接受。
范行渊早就料到她的反应,心里不意外,也没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她的后面回厨房。
无论她在做什么,他就跟在她身边做,他忍不住在心里苦笑,这竟然是他此刻唯一能留在她身旁的方法!
在近百个便当都包好之后,他们分三路送到独居老人家里,因为唐水心跟范行渊只有两个人,所以需要有人喂食的老人就由郭搁妈他们那边去负责,但也因为这样,唐水心这组就多分了几份要送的便当。
在过程中,唐水心很感激范行渊的不厌其烦,开车绕着大街小巷陪她一起送便当,终于,几十个便当送到了只剩最后两个,他们来到最后一家,因为是在小巷弄内,怕车子开进去倒车不容易,所以他们把车停在外面的马路,拿着两个便当送进去。
听见狗吠声,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瘦小男孩,他笑眯眯地从唐水心手里接过两个便当,向里面大喊说:“奶奶,水心阿姨来了门“不是说独居老人吗?”范行渊跟在唐水心的身后,看见小男孩跑进屋里的背影,疑惑地问道。
“他的名字叫小永,一个七十八岁的老奶奶再加上一个七岁的小男孩,两人举目无亲,在我眼里看来,不比独居老人好啊!老人走了,再苦再痛,至少都是一了百了,但孩子呢?他还有大把人生,却能靠谁呢?”
唐水心让范行渊留在门外,进屋里向老奶奶打招呼问候,几分钟之后,就见到小永满脸不舍地送着她走出来。
“乖,回去吃饭吧!下礼拜阿姨再来着你,给你送画具来。”她摸了摸男孩的头,哄他回屋里,趁热把便当给吃了。
在小永进屋去之后,唐水心回身,抬起美眸瞅着范行渊,在她含笑的眼眸之中,可以见到些许悲伤。
“你知道吗?小永常跟我说,他好希望自己可以有兄弟姊妹,如果是哥哥姊姊,他一定会当最乖、最听话的弟弟,如果有的是弟弟或妹妹,那他会是对他们最好的哥哥,会教他们读书写功课,陪他们玩游戏。”
范行渊抿唇不语,只是静默地注视她秀净的脍蛋,因淡淡的哀伤而多了分凄楚的美丽。
“你说得对,孩子至少要生两个,当父母不能陪他们长大的时候,至少他们可以相依为命。”说完,她就后悔了,看见他像是被鳌痛一样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该提起这个敏感话题。
至少生两个孩子,让孩子可以相依作陪,那曾经是他们一起编摸的梦想,然而那梦到了今天,却再也不可能实现。
范行渊看着她,心里觉得有些痛恨,不知道唐水心这女人对他可以无心到什么地步?!
但他没有发难,只是微微勾唇一笑,拉起她的手“好了,现在你便当都送完了,总该有空闲陪我了吧?”
“谁跟你说我有空了?”她抽回被他握住的手“米刚好快用完了,我们等一下要开车去载米回来,厂里剩下的米不够煮下礼拜的份了。”
“就不能明天再去买?”
“就算我愿意明天去买,大伙儿也都没空。”
“让他们去买,你陪我。”
“不行,我们一次至少都备足三、四百斤的米,今天己经跟米商吩咐要了三百斤,今天来帮忙的几个人里面只有吴先生是男生,但他今年快六十了,就几个老弱妇孺,你忍心只让他们去搬几百斥的米吗?不跟你说了,如果你赶时间的话,你先回去,我打电话叫他们来接我。”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小巷的入口走去。
“唐水心!”范行渊终于忍不住这口气,大吼她的名字。
“范先生!”她也没客气,定住脚步,回头迎对他脑火的瞪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如果你真的觉得太无聊,请你打电话要女朋友陪你可以吗?不过,还是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说完,她再度转身往入口走去,却走没几步,忽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好半晌不动。
这时,才正想追上她的范行渊对她突然停下来的举动感到不解,然后就看见她沿着墙边,缓慢地蹲下身,双手捂着肚子,蜷成了一团。
他的表情带着三分疑惑,走到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蹲下来。
“怎么回事?”他瞥见她的脸色泛白,额心沁着冷汗。
蓦然,他想起昨天她在购物篮里丢了几包卫生棉。
“你那个来了?”他盯着她苍白的脸色,小声问。
唐水心很不愿意跟他承认,但最后还是点点头,然后,她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翻脸可以像翻书一样快。
他原本平静的脸色,一瞬间宛如山雨欲来,阴霾到了极点“你这个白痴二明明身体不舒服还早上五点就起床买菜煮菜包便当还一家一家送货到府!唐水心,你不想要命了?!”
还“送货到府”咧!她咬着唇,抬眸瞪了他一眼,总觉得一整天的辛苦被他说成了自助餐加快递小姐。
“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啦!我”蓦然一阵闷沉的痛感让她说不下去,她捂着肚子,止痛药的效力过去之后,感觉连后腰都开始酸疼了起来,但她还是努力想说服他“真的还好,我还可以啦!”
不过再努力的说服,都说服不过自己的身体。
她勉强用精神力加止痛药撑了一整天,现在终于在告一个经落之后,再也无法压制地对她发出严重抗议,一阵又一阵,几乎是接连不断的强烈闷痛感,让她苦皱着脸蛋,有想哭的冲动。
原来,痛苦到某个程度,唯一想做的事情是想要像孩子一样大哭,当然,还加上有个男人毫不留情的痛骂,让她更想哭了。
但她一直都知道,大哭只是宣泄了情绪,解决不了事情,最后,她只是深吸了口气,对他浅浅地挂上一抹笑。
“你见鬼的还可以!”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看见她脸上勉强挂着虚弱的微笑,让他真的气到很想痛扁她一顿,但他只是瞪着她,久久,才闷闷不乐意地说道:“我也一起去。”
“去哪里?”她眨眼瞪他。
“跟你们一起去买米搬米,你的份由我来搬。”不,就算三百斤的米全由他来搬也无所谓,总之他跟定了!
唐水心讶异,她所认识的范行渊向来是一个讨厌麻烦的男人,她以为今儿个跟着她瞎忙一整天,己经是他最大的忍耐极限了“不用,你不需要勉强自己跟我们——”
“谁跟你说我在勉强自己?”他不客气打断她的话,以恶狠地眼光瞪着她“我当做健身不行吗?你不让我去搬米,我就现在把你搬回家,再不然把你搬去看医生,你自己选一个。”
“我不选,好吧!我把话说明白一点,我不想麻烦你,我好手好脚,现在只是生理痛,等一下吃颗止痛药就好了。”
看见她一脸只是生理痛,死不了人的不在乎表情,蓦然,他的脸色阴沉到极点,很想告诉她,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但他在乎!
“所以,你现在选择要去看医生就对了。”话才说完,他一欢长臂己经朝她伸过来,颇有想给她来个“公主抱”的态势。
“去去去!让你去就是了!”她按住他伸来的臂膀,再一次地对他举白旗投降,知道再跟他坚持下去,只是跟自己过不去而己。
她怎么会忘了呢?她的前夫一直就是个耍起脾气来,八百条蛮牛都拉他不动的家伙,谁都没办法逼迫他答应自己不甘愿的条件。
只有那一次唐水心苦笑瞅了他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就只有那一次而己,却己经足够令她不舍揪痛了!
“你的份我来搬,你去旁边休息。”
当载着三百斤米的车子在小屋前停定,范行渊反客为主,挡在唐水心的面前,碰都不让她碰米一下。
唐水心很想说他反应过度,从刚才到现在,他只差没将她当成重症患者对待,弄得郭太太他们也跟着紧张兮兮起来。
“好,我知道了。”
她乖乖地后退,不想在这时候跟他争,就在他一次扛三包米进去之后,她实在不好意思只有自己一个人闲着不做事,所以还是决定也帮忙搬米。
就在她搬起一包米,打算回头往小屋的方向走去时,蓦地,一只男人的大掌从身后将她怀抱里的米袋给抄走,唐水心讶然地抬起美阵,就看见一双阴森瞪着她的利眸。
“你再讲不听的话,信不信我真的把你绑起来丢回床上去?!”如果她真的存心逼他的话,他也不会吝于照她的意思去办!
“我刚吃了止痛药,现在己经好多了。””唐水心!”他恶狠狠地瞪她,连名带姓唤她的嗓音里透出一丝怒极之后的冷笑“吃了止痛药之后就是要多休息,这是常识,需要我代替你爸妈好好从头教你吗?”
她被他说得有点不服气“你以为我三岁小孩没上过班吗?现在多少上班族吃了止痛药之后,还不是一样照常——”
“郭太太!”他完全不打算把她的抗议听完,回头露出一抹下从三岁小女孩,上到九十岁老太婆见了都要春心大动的迷人微笑。
“来了来了,有事吗?”老太太早就在等这一刻,一听到呼唤,以虽快的速度往这个方向赶过来。
唐水心讶异,从未在这位己经是几个孙子的外婆脸上着过那种表情,说是为了花蜜而飞扑过来的蜂蝶也不为过。
“我现在要忙着搬米,可以请你趁这个时间好好告诉她,女人的身体为了能够生出健康的宝宝,平常的保养究竟有多重要好吗?”他搁下几袋米煞有其事地握住老太太的双手让自己的眼睛因为祈求和仰仗而闪闪发亮。
“好好,我来跟她说。”郭太太这辈子从未被如此英俊的男人凝视过,一整个心花怒放。
一旁的唐水心则是完全傻眼,不知道他们在演哪一出?!她撇了撇唇,瞪了他一眼,连忙喊停“你们等一下,我己经是个成年女性,不需要在这时候上健康教育”
她话说到一半,很快就发现这两个人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压根儿没在听她说话。
“说得越仔细越好,我真的很担心她老是不注意照顾自己。”他哪管她,继续发挥最大的魅力,努力向老太太催眠。
“会的会的!你去忙,她交给我就好了,等你回来,一定还可以看见我在跟她说话,教她正确的观念。”说着,老太太已经挽住唐水心纤细的手臂,朝着她心目中的大帅哥做出一个“ok”的手势。
唐水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脸,然后又瞥了眼老太太那“ok”的手势,心里颇有一种被他们连手卖出去,自己还不能喊价的糟糕感觉。
“那就再好不过了。”又是一抹将老太太迷得七荤人素的笑。
说完,他挑起眉梢瞅了唐心水一眼,耸了耸宽肩,一副她就认命好好听老人言的表情,完全无视于那双美眸里闪动着“你怎么可以这样陷害我”的气恼光芒,将几袋米一鼓作气拉扛上肩,一派轻松地大步离开。
“来来来,我跟你说”郭太太拉住她,就要开始说教。
“郭妈妈,你不要跟着他一起闹我啦!我没事,就算一天只睡四小时,我隔天一样可以活蹦乱跳——”
郭太太一脸大惊小敝地打断她的话,啧啧了两声“难怪他要担心你,一天只睡四小时不可以啦!我跟你说年轻人一天只睡四个小时会老得快,我跟你说唔唔唔”这时,唐水心看见范行渊从厂里走出来,连忙捂住老太太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就怕他听见她一天只睡四小时,难看的脸色怕会直追阎罗王。
范行渊往货车的方向走去,目光却是直往她们这方向瞅过来,看见她捂着老太太的嘴,竟不急着过来追究原因,只是勾起一抹浅笑,挑了下眉梢,搬了几袋米又回头往厂里走。
唐水心看见他那抹自信满满的笑,心里有点不太高兴。
因为,他那自信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说,无论她再怎么用力捂住老太太的嘴,等他把米搬完之后,随便挥发一点男性费洛蒙,多抛几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再多的秘密他都会得出来。
唐水心讨厌他的自大,可是却不能否认那是事实。
因为她也曾经是被他的魅力折服的女人之一。
就算她再不甘心,还是无法否认她的前夫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在她的心里造成莫大的影响。
就算是现在,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