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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回自己的身体后,罗浅秋休息几天,重新回到车厂上班,转眼过了一个月。
李叔看到她,当然很感动,几乎要喷泪,这段期间她经历失忆、被迫离职,最后一波三折又重回工作岗位,总算车厂没有失去一个有实力的修车师傅。
回到工作岗位的她,还是习惯这种粗重又自在的生活,果然是适合这个小地方。
变成周芝瑶的那段时间,确实让她享受到女生都幻想过的公主一般的日子,只是公主的生活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玩。
周芝瑶身上背负了她意想不到的责任,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却也必须八面玲珑,四处应酬交际,还必须管理周氏企业,甚至得要分心应付金宸焕的家人。
而开口说出来的每一字、每一句,以及举手投足,不只代表了周氏的颜面,甚至还代表未来夫家的一切。
太辛苦了!她借由周芝瑶的身体站在金字塔顶端,才明白原来有钱人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当。
财富的奢侈、有钱人的气势,其实是他们防备的外衣,还有四周虎视眈眈、似敌似友的人们
若不幸生于像金宸焕那样的复杂豪门,即使是如白纸一般的婴儿,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人格扭曲。
金宸焕就是很好的例子。
难怪他老是用鼻孔看人,要求完美的他,在他的眼底,也许没有什么事办不到,也因为他的努力,才有办法维持今日所站立的高度。
如他所言,无法和他平起平坐,就别妄想要扳倒他,因为他并非可以挑衅的男人。
灵魂交换的经验,让罗浅秋对这个男人有了初步的了解,由原本的生厌,渐渐的有了同情心,也许她还同情他。
像他这样的男人站在高处,一定很寂寞吧?
所以他对她做过的白目事情,她可是一点都不会记恨。
反正他们没有交集了,不是吗?
因此,她应该忘了。
忘什么?
唔忘了她曾经当过周芝瑶的那段时间,忘了她曾经和金宸焕那个臭男人平起平坐的日子。
突然,趴在车厂外的大黄狗低呜一声。
正在车底下修车的罗浅秋听了,觉得它是在告知她有贵客来临。
果然,不到一分钟,一辆车子停在车厂外。
大黄狗又吠了几声,然后摇着尾巴,趴在门口不动。
她滑动滑板,钻出车底,身手矫健的跳起来,随即看见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站在门口,直瞅着她。
说瞅着她还算客气,倒不如说是瞪着她比较贴切。
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她的头有些昏眩,双脚往后退了几步。
呃是不是不能在心里说别人的坏话?这一说,竟然把那个男人招来了。
高瘦的金宸焕来到她的面前,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紧绷的看着她。
“干嘛?”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他要来找麻烦,立刻摆出防备的姿态。“我们可是有打赌,工作是我赢回来的约定。”
这个男人有点番,她还是先把话说清楚,省得他又想找借口找她麻烦
不,不对,她和他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了,他不可能闲着没事跑来找她麻烦吧?
“车子坏了。”他抬高下巴。
她侧头看向停在外头的那辆跑车,接着皱起眉头“哪里坏了?”若是坏了,还能开到这里?
“我说坏了就是坏了。”他从鼻孔喷气,语气霸道且斩钉截铁,一副不容许她分辩的模样。
虽然觉得十分诡异,但是贵客都亲自来到,若是她继续与他多费唇舌,恐怕他又会鸡蛋里挑骨头,到时又到总公司投诉她怠慢客人了。
啧!一想到过去的回忆,她忍不住撇了撇唇,只好隐忍着不悦和疑惑,脱下麻布手套,走向他的车子。
她与他擦身而过时,他发现她的头发留长了些,随意的束成马尾巴,平齐的刘海,露出白净的耳朵。
这女人还是适合这种平凡的脸庞,尤其那双晶灿的眼眸总是蕴藏无限的活力,老是摆出目中无人的表情,着实顺眼多了。
虽然不是很清楚他前来的目的,但来者是客,基于以客为尊的服务态度,罗浅秋只好来到他的车子旁边,从车子内部检查到车子外面,巨细靡遗,然后发现一切都很正常,完好无缺。
“很好啊!没有任何问题。”她转头,望着他“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不知道。”他跩得不得了,只差没有双手叉腰,仰天长啸。
“不知道?”她不悦的挑了挑眉头,语调升高几度,敢情他是来找碴?
“就是不知道,才会来找你。”金宸焕眉头深锁,锁住了这些时日的心烦,也锁住了心中的不解。
那天她突然昏倒,他拼命的唤醒她,才发现周芝瑶与她已经各自换回身体。
这一切理当都没有问题,女主角换回了本尊灵魂,他与本尊的周芝瑶应该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可是这一切才是不对劲的开始——
他与周芝瑶恢复原来的相处模式,他们会约会吃饭,只是面对面用餐时,通常凝视对方许久。
最惨的是,最近他老是看着周芝瑶的脸,叫出“罗浅秋“这个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准未婚妻的脸在他的眼底愈来愈模糊,每一次的约会都让他回想起与罗浅秋相处的画面,想到这个粗鲁女人的一举一动,以及她那直率又坦白的应对方式。
金宸焕觉得自己像得了新流感,不管用任何方式,都无法抵抗罗浅秋刻划在他的脑海里的印象,想起的每一刻,她在他的脑海里便愈来愈明显。
他真的不明白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她就像梦魇一般缠着他,拖了一个月之后,他才决定再来见她一面。
她的头发留长了,脸颊依然圆润得像颗苹果,在他的眼底,她似乎变得更耀眼,吸引他目光停留的时间比起之前延长许多。
罗浅秋脱掉手套,双手交抱胸前,看着他,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迟钝的回答:“你把车留下来做检查,下午再来牵车。”
“我要你亲自送来我的公司。”他仰起下巴,语气坚决。“在我下班之前。”
她挑了挑眉头,正想开口,李叔刚好走了过来,一见到贵客来临,连忙跑到他的面前。
“金先生,当然没问题,这种小事情,一定帮你办到好,在你下班之前把车子送回去。”李叔撞了撞她的手肘“小秋,金先生的车子就交给你负责了,这一次可别又出差错了。”
她当然听出李叔话中的警告意味,无声的抱怨几句后,转身离开,又钻进车底修车。
眼看她还是无视自己的存在,金宸焕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李叔送走金宸焕之后,回到车厂里,蹲在罗浅秋的身旁,好奇的开口“小秋,金先生的车子怎么了?”
“坏了。”
“哪里坏了?”
“我哪知道!”她不以为然的回答“他大少爷说坏了就坏了。”
李叔疑惑的搔搔头“意思是你检查过,都没坏,那到底要换什么?”
“看能不能帮金宸焕换一副心肝。”希望他的心不要再那么黑。“最好连脑子也换一下,就不会没事想到便来找我麻烦了。”
难道她和他之间永远只能处于敌对的状态?
唉,她其实也不想啊!她也希望能够和他和平相处。
呃李叔无言以对,对于这小妮子与金宸焕的恩怨,他无法插手,只能摸摸鼻子,迳自走开。
以为见过罗浅秋一面,就能停止脑海里不断翻腾的想法,于是金宸焕回到公司上班,没想到接下来的时间才是如坐针毡,她的面容更是占据了他的脑子。
他去见她一面,像是初尝禁药,暗暗告诉自己,一次就好,仅此一次。
但是见了一面之后,像是上了瘾,她的影像盘踞他的脑海,尽管他想要忘记,还是会想起她。
因此他等不到下班时间,才过了短短几个小时,又请司机送他到车厂。
来到车厂对面的车道,时间接近五点,他一脸犹豫的坐在车里,望着车厂里的情况。
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修车,车厂里的男性员工会与她交谈,偶尔她的表情是认真的,偶尔还会爽朗大笑。
见到她大笑,他没发现自己的眉头紧攒,双手紧握成拳的搁在大腿上。
还有陆续进来的客人,每个都与她相谈甚欢,她的人缘似乎不错,而且总是笑容满面的应对。
为何她只要见到他,就皱起眉头,垮下嘴角?
看见她对着那些男人微笑,他的喉头像是被掐住,等他回过神来,已经下车,大步走进车厂。
“金先生?”李叔最先看见他,连忙笑着上前“你来牵车的吗?小秋正准备要把车子开回去送还”
金宸焕绕过李叔,直接来到她的面前,双眼射出危险的电波,一一扫视那几名男客人,像是野兽抓狂前的警告。
雄性动物的本能让他们倒抽一口气,随即低头离开,留下他与罗浅秋互看。
她当然看见他不悦的表情,只是不明白,这名大少爷为何每次见到她,不是深锁眉头,就是一脸不爽?
她又没欠他钱,也没有欠他人情,他有必要每次见到她都这么不爽吗?
又不是她故意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想想,现在可是他自己踏进她的地盘。
“车子没问题,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送回总公司检修。”罗浅秋抢在他开口之前说话,省得这个龟毛男人又要挑她毛病。
吃过他一次亏之后,她要挑衅他之前,一定会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如果无法与他平起平坐,那么就别去踩他的地雷,因为没有强大的防御力,是抵不过他核子弹爆炸般的脾气。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还不算完全了解他,但是她深刻的体会到他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是她无法招惹的男人。
“你有必要对其他男人笑得如此花枝招展吗?”金宸焕阴郁的看着她,最让他气结的是,她一见到他就敛起笑颜,防备地瞪着他,有必要态度差这么多吗?
面对他莫名的质问,她一头雾水“什么叫做笑得花枝招展?”
“就是”他咬了咬牙,低哑的说:“笑得让男人很有遐想。”
唉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遭的男性听到,尤其是男员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每个人都捂住口鼻,深怕逸出笑声,就连李叔也闷哼一声,双手捂着嘴巴,躲到角落。
遐想罗浅秋耶!所有的人认定最没有女人味的罗浅秋,竟然笑得让男人很有遐想?
天啊!到底是金少爷想太多,还是在场没有对她有遐想的男人其实都不是男人?
她心生疑惑。这个男人是生病了,还是脑子破洞,竟然对她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甚至还带着些许暧昧?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明明农历七月都过了,他怎么一副卡到阴的样子?说出她听不懂的话,让她的双颊泛红。
“少罗唆。”金宸焕总算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的人都流露出好奇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说出反常的话。“你以后少跟男人说说笑笑。”
她小嘴微张,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我要跟谁说说笑笑是我的自由,别忘了,我现在是罗浅秋,并不是周芝瑶。”说到最后三个字,她刻意压低声音,以为大少爷在作白日梦。
他到底睡醒了没有?她和周芝瑶换回身体已经一个月了,再说,他会不会管得太宽?居然连她对谁笑都要插手管。
“我”他当然知道她是罗浅秋,但就是不知道什么毛病,自从她换回身体后,他像是中邪,老是没来由的想起她,甚至还有股冲动,想要时时刻刻见到她。
她真的像细菌一般无孔不入,入侵了他的眼睛、他的大脑,甚至还占据了他的心底,让他没有不想她的时刻。
“浅浅。”一名五十几岁的男人拄着拐杖走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塑胶袋,里头放了铁制的便当盒。“我帮你送便当来了。”
“爸!”罗浅秋瞪了金宸焕一眼,随即上前搀扶老爸“你怎么又来了?我说过我会回家吃饭。”
“你最近时常加班,回到家时,饭菜都凉了,不如我拿来给你,回到家,刚好跟你妹妹和小弟吃饭。”罗父将装了便当的塑胶袋交到她的手上“咦?那个不是金先生?”
他曾经在医院见过金宸焕几面,也听雷力元提起过,印象还算深刻。
金宸焕来到罗父的面前,有礼貌的开口“你好。”
“来修车啊?吃饱没?要不要跟我回去吃饭?”罗父亲切的与他闲话家常。
“爸!”罗浅秋连忙出声阻止“我们家那么小,像金先生这种大人物,吃不惯我们的粗茶淡饭,我先载你回去”
“还没。”金宸焕上前,扶住罗父的手,眼睛却是看着她“就算是粗茶淡饭,也能填饱肚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到罗叔的家吃顿饭,希望罗叔不要怪我太厚脸皮。”
“怎么会?”罗父呵呵笑着“我们家好久没有客人来了,来来来,老李,你也一起来。”
李叔接收到金宸焕警告的目光,马上摇头“老罗,不用啦!我老婆有煮小秋,我看你今天就提早下班,回家吃饭吧!”
“可是”
“李老板,以后她都能‘准时下班’,回家吃饭吧?”金宸焕冷冷的问。
“当当然。”李叔倒退几步“小秋以后不会加班小秋,你快点带你爸回家。”
罗浅秋觉得金宸焕今天很奇怪,但是又不好在众人的面前发怒,只好扶着老爸,走向车子。
“坐我的车,我们一起回去。”他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扶着罗父,仿佛当做人质,走向车子。
她瞪着他的背影,怪他太多事,却又不能丢下老爸,一个人回家,最后只好跟在后面,坐上他的车子,一路开往罗家。
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堂堂金氏财团的总裁,跑到她这鸟窝一般的家里,还与她的家人同桌吃饭,甚至很赏脸的添了第二碗饭,大口大口的将白饭往嘴里扒。
她爸爸笑得开怀,好客的不断端出自家腌制的小菜,要他多吃几碗饭。
饭后,她没让他留下来吃水果,趁着家人不注意时,硬是将他推出家门。
“你到底想要干嘛?”她与他并肩走在巷子里,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问。
金宸焕借着月光,看着她生气的小脸,红通通的,像一颗苹果。“你这么小气?吃一顿饭就这么生气”
“是你不请自来。”她咬着唇,瞪着他,发现他今天的行为真的是很异常,先是把没坏的车子送到车厂,过几个小时又到她的面前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最后不未经她的许可,迳自进入她家。
“我想多了解你,不行吗?”他皱起眉头,直截了当的说。
她的表情像是被鬼咬到,惊恐万分。
在她面前的男人仿佛不是金宸焕,而是外星人伪装的突变男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的话。
了解她?了解她做什么?她有什么地方好需要让他了解的?
夜晚的寒风像是降到零下,让她连打几个冷颤。
而金宸焕到她家里走过一趟,才知道她肩上负担的责任有多重,父亲轻微中风,弟妹两人还是高中生,家里的经济就靠她独撑,难怪她拼命的想要保住堡作,就是因为她这根支柱不能倒下,这也是造成她如此坚强,甚至倔强得毫不退让的原因。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老是一头短发,老是只穿车厂的制服?那是因为她把最好的都留给弟妹,不在乎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只在乎家人有没有吃饱。
与她的家人吃过一顿饭之后,他发现自己和她最大的差别,不是来自于财富,而是他们渴望的是彼此最富有的那部分。
“你你”罗浅秋被他搞得有些昏头转向“你了解我要做什么?”当她问出口时,小脸也布满了红潮。“我不是基金,也不是股票了,了解有钱可以赚吗?”
“也许可以投资。”面对她激动的反应,他觉得她还满可爱的。“投资?”她的嘴解微微抽搐,他今天十分异常,让她丈二金刚摸底不着头绪。
重点是,她有什么值得他投资的?
她语塞、疑惑之际,他们来到巷口,发现前方的路灯下,有一对男女紧紧的相拥,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激情。
她尴尬的与他互看一眼,两人心照不宣,正想绕道而行,前方那名男子突然抬起脸,路灯加上月光,熟悉的面容映入他们的眼底。
呃是力哥!罗浅秋有些吃惊,同时目光在空中和雷力元交会。雷力元怀中的女子也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下,两对男女的表情都僵凝,然后像是被石化一般定在原地。和力哥接吻的女人竟然是周芝瑶罗浅秋惊诧的瞪大双眼,还望了金宸焕一眼。
以他这么高傲的自尊而言,看见准未婚妻与其他男人在夜晚接吻,如何能接受?
现场寂静无声,她不敢开口说话,只是盯着前方的男女。
时间慢慢的流逝,周芝瑶终于甩开雷力元的钳制,走到金宸焕的面前,公主似的大声的说:“送我回家。”然后甩着包包离开。
金宸焕看了雷力元一眼,攒起眉头,再看罗浅秋一眼,轻轻的说:“我会再和你联络。”
联络?和她?不会吧?她和他之间没什么好联络的。
但是她来不及发出声音,只见金宸焕跟上周芝瑶的脚步,一起离开现场,留下她与雷力元两人。
“你什么都别问。”她看见雷力元眼中的好奇,先开口制止他发问“我也不想知道你和周小姐之间发生什么事情,我要回家了,晚安。”她脚底抹油,迅速闪人。
开玩笑!她可不想扫到台风尾,而且她对别人的三角恋情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所以她要摸摸鼻子,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想要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