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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瑕将尉至轩给带走的这些天,北敖军的五鬼将军虽然缺了一位,还是不减剽悍态势,继续进攻天圜皇朝的各个城池,犹如野火燎原,战火蔓延得又快又猛,无人可以抵挡。
天圜军早已因每战必败而丧失斗志,这更是助长北敖军的气焰,以势如破竹之姿长驱直入,已经逐渐威胁到天圜皇朝国都宁安城的安全。
若是让北敖军真的攻破“长门关”这一道关隘,就是宽阔的平原,再没有任何有利的地势阻挡北敖军的脚步,宁安城也就岌岌可危了。
长门关前,守住最后一道防线的是在战场打滚多年、经验老到的老将陈将军,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敢说自己有多少胜算能够逼退来势汹汹的北敖军。
只因那五鬼将军真的令人胆寒心惊,犹如恶鬼的化身,只要站出来就足以动摇天圜的军心,要知道打仗想要赢,领导者、战术、形势、后勤、士气缺一不可,只要其中一个不利于已方,最后谁胜谁负很难说。
而云媱及百里奕则埋伏在长门关外的树林内,看着两军对峙,想着该如何暗中帮天圜军打赢这场仗,顺利保住长门关。
这天下的纷纷扰扰,他们本来不该插手的,是因为风嫣,他们才会来蹬这浑水,所以他们尽可能的不露面、不涉入太深,免得一不小心就卷入两国的争战中脱不了身,甚至被人发现他们身怀异能,不老不死,那就不好了。
“云媱,是北敖军的战旗。”百里奕微蹙双眉的看向远方土丘,内心感叹终究还是要打起来了。
第一面黑色大旗高高举起,北敖军的铁骑队也开始从土丘后头现身,并且越来越多,紧接着第二面、第三面、第四面黑色大旗也在北敖军那一方的天际高扬,表示四名鬼将军同时出动,看来是非要一口气拿下长门关不可。
最后,第五面黑色战旗也高高举起,站在关墙上的天圜士兵即刻哗然出声,出现骚动,还没开始打仗,就已经先自乱阵脚。
“第五鬼出现”
“五鬼将军又聚合在一起了”
瞧到第五面黑旗出现,云媱与百里奕讶异的对望一眼,之前尉至轩被无瑕带走后,北敖军就只剩四路兵马在行动,第五路完全沉寂下来,没想到却又在此刻重新现身。
这不就表示无瑕失败了?她没能让尉至轩恢复记忆,并且留下他,所以尉至轩又重新回到了北敖军营
号角高响,战争还是开始了,先是北敖的火弓队不断射火箭攻关墙,天圜兵也拚命射箭回击,两边箭阵来来去去,但风势是有利于北敖军的,天圜军完全处于逆风向,一刚开始就战得辛苦。
云媱即刻凝聚心神,口中念念有词,没过多久风势大转,彻底颠倒过来,换成北敖军逆风射箭,这对用火箭的他们来说是极为糟糕的一件事。
北敖军马上改变攻击方式,机动性十足,以盾牌兵作掩护,直接冲到关墙大门前,试图以巨木撞开大门闯关。
眼见越来越多的北敖军逼近关墙下,云媱继续念念有词,这一回换成长门关前的土地瞬间变得泥泞不堪,大队人马都陷入泥巴里,行走困难。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脚”
北敖军突然间陷入一片混乱,无所适从,阵形乱得可以,天圜军本来可以趁这个大好机会扭转颓势的,却没想到又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天圜军内居然有内奸!内奸趁乱里应外合,从里头打开关门,最前方的北敖军顺势冲进去,开始与天圜军正面交战,刀光剑影不绝。
大门已开,北敖军越过泥泞之地侵入关口,天圜军也大举冲出来死命抵抗,顿时之间门内门外两方士兵打成一片,战况激烈。
云媱没想到自己都在暗中帮助天圜军了,他们却还是占不了任何便宜,难道天下注定要改由北敖国掌控,天圜皇朝的气数已走到尽头了?
“云媱,你瞧!”
百里奕讶异的指向关门前满是泥泞的战场上。
就见一抹白色的飘逸身影突然闯入战场内,无畏处处是危险,虽然无法看清楚那人的样貌,不过光看那一身白衣也猜得出来,十之八九是无瑕准没错!
难道她想去找尉至轩?
虽然知道凭她的身手不会有事,云媱及百里奕还是忍不住担心,既然都已经失败了,再继续缠上尉至轩又有何用,也只是徒劳无功呀!
此时尉至轩那一路北敖军正在泥泞当中与天圜军对战,虽然难以行走,他们还是慢慢往前推进,完全没有被打击到士气.
尉至轩毫不留情地将朝他扑过来的天圜士兵一一解决,一剑毙命,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立场不同,各为各的主子,只为打赢这场仗,没有手下留情这回事。
四周倒下的天圜士兵越来越多,他的银色战甲也沾染了不少敌军鲜血,面具下的双眼始终冷厉无情。
在他还没离开圣螣教时就已经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事麻木,没有任何感觉,现在更是杀人不眨眼,下手完全不迟疑。
眼见又有一名不知死活的天圜士兵冲向他,他眸光一锐,挥剑迎击,力道强大狠劲。
“住手!至轩——”
一抹白色身影突然迅速逼近,从尉至轩的身侧扑过来,阻止他将那名天圜士兵拦腰砍过,双双倒在地上。
尉至轩讶异她居然追到战场上来,奋力将她推开,先一步站起身,表情狰狞。“你滚!别来妨碍我!”
“不,你不离开,我也不离开!”无瑕跟着起身,神色坚定。“我不会让你再继续手染鲜血,有本事你先杀了我,就再也没人阻止你了!”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帮风嫣为非作歹,让百姓活在恐惧的人间炼狱当中,所以就算他会恨她,她也要一路阻止下去,看谁先认输!
“你以为我不敢吗?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尉至轩咬紧牙关,不留情面的挥剑进攻,他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心软,一定要狠下心驱离她,让她对他彻底死心!
冷寒的银光阵阵袭来,每一招都异常凶猛,无瑕一边左躲右闪,一边寻找他出招的破绽,迟迟没有动手回击。
她不想伤他,他却招招想致她于死,多么令人心寒,但更多的是心痛,痛他的身不由己。
“你别只顾着闪躲,拿出真本事来!”尉至轩故意刺激她,希望能逼她反击。“畏畏缩缩的,别让我瞧不起你!”
“我只要一出手,你是不会有胜算的。”
“少要嘴皮子!要我相信,你就真的做出来给我看!”
无瑕一咬牙,徒手握住他横劈过来的利刃,紧接着快速回身出掌猛拍了尉至轩胸口一记,他即刻被强劲的掌力震退好几步,勉强才站稳脚步,胸口是前所未有的疼痛。
他的五脏六腑像是全都瞬间移了位,一股腥甜之气冲上喉头,吐出一大口鲜血,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哈哈哈哈”他不怒反笑,笑声还分外的疯狂,随意抹去唇上的血腥,继续瞪着无瑕挑衅。
“再来呀,你就这么一点本事?”
无瑕微白起脸色,看到他吐血,她就后悔了,刚才不该一时意气用事地伤了陋。
“至轩”
“少罗嗉!再来!”
无瑕不愿再伤他,紧蹙着双眉后退一步,却在这时发现尉至轩身上有样东西突然掉下,就落在脚旁,顿时讶异的呆愣住。
那是她的玉桃花发饰,白色的桃花落在深褐色的泥地上异常显眼,之前在小木屋那儿时就已经掉了,她还遍寻不着,非常的沮丧失落,想不透到底落在哪里,没想到居然是在他身上?
他为什么要藏着她的玉桃花发饰?
她困惑不解的瞧着他,眸中开始积聚泪水,也隐隐激动起来。
尉至轩见到脚旁的玉桃花发饰,心一惊,突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就怕她看出任何端倪。
但已经来不及了,无瑕看出了他眼神中所深藏的秘密,微哽着嗓音问:“你其实已经想起我,已经恢复过去的记忆了吧?”
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何要藏着她的玉桃花?那玉桃花对失去记忆的他来说根本什么意义都没有,除非他已经完全回想起他与她之间的一切!
此时一名北敖士兵趁乱朝无瑕杀过去,尉至轩心惊的回身将士兵踢开,完全乱了方寸,忘了自己是北敖的将军,不该做出这种事。
“至轩!”无瑕不顾一切的扑入他怀中,在他怀里痛哭失声。“为什么不认我?你怎能如此狠心的对待咱们俩,让彼此都痛苦呢?”
他若没有恢复记忆,痛苦的人只有她一个,但他恢复记忆还是选择离开她,一定经历过一番煎熬,那是件多么残忍的事!
最爱的人就在眼前,却打死都不能相认,光用想的她就承受不住,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忍耐过来的?
玉桃花已经完全泄漏他对她的眷恋,所以他再如何否认她都不会信,此时此刻尉至轩也伪装不下去了,激动的紧紧回抱住她,表达出他最真实的情绪。
若是能够相认,他又怎会忍心不认?但他真的身不由己,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狠心的离开她。
她不该追来的,不该卷入这一场混乱,若是让风嫣知道她紧追不舍,真不知风嫣会做出什么事。
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正担忧间,他敏锐的察觉自己左肩似有奇怪的异样,好像有一股陌生力量正蠢蠢欲动,即将从左肩上狂袭而出。
他心一跳,马上想起风嫣那一日的动作,也明白了风嫣的想法。
她早就怀疑将他从军营内带走的人是无瑕,因此有所防范,才会放心的让他重回战场,并不制止他有机会再与无瑕见面。
他猛然将她从怀中推离,神色惊惶,无瑕不解的瞧着他。“至轩?”
“快走,别再靠过来了。”他赶紧压住自己的左臂,却还是阻挡不了那股力量越来越明显。
“为什么?”
发现她又要走过来,他心惊胆跳的咆哮。“快点走——”
无瑕讶异的见他左肩突然冒出一只灰色的恶鬼,面目狰狞的伸出尖锐五爪朝她抓了过来,她瞪大眼,没有立即反应,眼看着恶鬼的利爪就要从她的胸前一划而过,将她撕裂开来。
“不!无瑕——”
另一道灰色身影在此刻迅速冲到无瑕身旁,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抓住恶鬼的利爪,替无瑕挡下这惊险一击。
无瑕及尉至轩都讶异的瞧向这名陌生男子。
灰衣男子看起来约略三十上下,面貌俊秀却神情淡漠,他抓住恶鬼的手臂,任恶鬼再如何使力,他还是一动也不动,丝毫不受影响。
紧接着,恶鬼被抓住的手臂开始冒出白烟,像是被烫着一样,恶鬼开始发出惊恐的哀号声,暗灰色的身影逐渐变淡、转白,没过多久就彻底蒸发,消失不见。
原本依附在尉至轩肩上的恶鬼被消灭了,而灰衣男子却不见任何影响,也没有因为耗力消灭恶鬼而有气虚的模样。
这男子真是法力高强!无瑕与尉至轩继续讶异地瞧着他。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帮他们?
见到灰衣男子出现,躲在暗处观战的云媱终于现身靠近,忍不住开心又激动。“师父——”
原来他正是乾坤山真正的山君仲凌,云媱与风嫣的师父!
崖谷下的宫殿内,风嫣始终表情冷淡地坐在镜台前,镜子上头反映的不是她的样貌,而是在长门关前的血腥厮杀,有任何状况都会落入她的眼里,她不必在当场,也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无瑕出现,她冷笑了笑,果然被她料中,劫走尉至轩的人就是无瑕,而且看情况尉至轩似乎早就认出无瑕来了。
“那个家伙还真会瞒呀”她也不恼怒,反正就算尉至轩恢复过往记忆,他还是摆脱不了她,依旧是她的傀儡。
然而看到紧接着出现在镜中的灰衣男子,她原本的笑容一收,双眼直盯着那张淡漠的面容,久久移不开眼,积压已久的辛酸哀怨从心底狂涌而出,瞬间逼红了她的眼眶,鼻头也跟着酸涩起来。
他终于出现了,可终于出现了!
她伸出手,摸着镜面上所映出的他的脸庞,泪水跟着滚滚滑落,痛苦却也快乐着。
“师父”
她终于将他逼出来了,这一回,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定要做一个了结,无论结局是好是坏,她都不在乎,反正她早已经豁出去了。
她的师父又爱又恨的师父
仲凌的出现,对无瑕等人来说是一道希望之光,很有可能扭转原本的劣势。
仲凌将尉至轩带离战场,无瑕、云媱、百里奕也跟着离去,他们在长门关附近找了一间空屋暂时停留,打算先处理尉至轩的事。
云媱拜托白虎传消息回乾坤山,仲凌的确收到了,他明白自己不能再继续不闻不问,放任风嫣为逼他出关而做出越来越多错事,所以终于来到人间,决定一口气解决他与风嫣之间的问题。
而云媱发生了什么事、无瑕是如何出现的,他都知道,不必再浪费时间解释。
“师父,您真的有办法解尉至轩身上的咒契?”云媱惊喜的问。
一般来说,这种心甘情愿立下的咒契是解不开的,至死也摆脱不了,要不然风嫣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束缚尉至轩。
仲凌睨了徒儿一眼,没好气的道:“为师的能力,你还信不过?”
“信呀信,当然信!”
云媱即刻点头如捣蒜,不再蠢到质疑自己的师父。
尉至轩与无瑕对望一眼,既期待又紧张,若是真的能够解开咒契,那么他们就不必再分开,终于能够相守在一起。
这对他们来说原本只是奢望,没想到最后却出现转机,重新又有了希望。
仲凌手一张,掌心就多出一尊沉重的石偶,约是一掌半的长度,他转头瞧向一旁的尉至轩。
“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尉至轩报出生辰八字,仲凌即刻用指尖在石偶身上刻下尉至轩的名字及生辰八字,打算用这个石偶转移尉至轩身上的咒契力量。
想要以外力强硬的转移咒契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要有足够道行之人才办得到,无论云媱或是风嫣都尚未达到这般境界,就连无瑕也略逊一筹。
尉至轩拉起左手的衣袖,露出上臂一圈黑色如图腾般的咒契文字,仲凌右手握着石偶,左手覆上咒契,开始凝聚心神,施法转移咒契。
顿时之间,屋内一片宁静,众人都屏气凝神的等待着。
刚开始,尉至轩臂上的咒契没有任何改变,约莫半刻钟后,咒契开始动了,原本紧紧贴合在手臂的肌肤上,此刻却像是波浪般的浮动起来,由慢渐快,震荡的幅度也跟着加大。
仲凌眸光一锐,抓住啊动的咒契一拉,咒契瞬间脱离尉至轩的手臂,仲凌接着将抓起的咒契往石偶上头一放,咒契即刻缠住石偶的身子,紧紧贴合,重新形成一圈黑色的咒印。
没过多久,石偶因为承受不住咒契的力量,在仲凌的掌中四分五裂,碎落一地,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形貌。
咒契因为石偶的“死”而失效了,尉至轩就此顺利摆脱咒契的控制,再也不是风嫣的傀儡。
尉至轩瞧着自己已无任何咒契痕迹的左手臂,重获自由的感动在胸口激荡着,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终于解脱了,这对他来说也等于是重生,他不必再听任何人的命令,做任何他厌恶的事,却没有说不的立场。
他不再是为别人而活,而是为他自己而活了!
尉至轩瞧向身旁的无瑕,嗓音带有激动欣喜的哽咽。
“无瑕”
她漾起灿烂的笑颜,喜极而泣,与他开心的紧紧相拥在一起。
飘泊多时,他们终于能够为彼此停驻,长久的相思等待好不容易才换来相守的甜美结果,他们会好好的珍惜,再也不开彼此。
见这一对有情人终于能够相守,云媱与百里奕相视一笑,也替他们感到开心,真心祝福他们可以幸福。
云媱转头瞧向仲凌,才发现他此刻脸色苍白,担心的问:“师父,您还好吗?”
师父肯定是耗损太多的力量在转移咒契上头,才会看起来如此虚弱。
“我不碍事,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仲凌淡淡的回答,不以为意。
尉至轩以及无瑕同时在仲凌面前跪下,诚心感谢。
“多谢山君的再造之恩,将来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咱们俩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得了,不必行此大礼,真要说来,这祸事有一半是因我而起,我出来收拾残局,也是应该的。”仲凌苦苦一笑。“无论嫣儿是如何让你死而复生的,你都已经脱离轮回,可以跟玉姬厮守终生了。”
尉至轩欣喜的扬起笑,看来他所得到的回报多过付出的代价,不但帮无瑕要了一颗心,还替自己得来能够与她长久陪伴的机会。
无论以前多么痛苦,他们终究是苦尽笆来,所有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尉至轩与无瑕十指交扣,两人深情的笑望着,怎样都瞧不腻,久久都移不开彼此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