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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云生凌厉的眼神像两把刀,赤luoluo的砍向古夜生,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但一开口,语气却异常的轻幽。
“三哥,绿枝不肯原谅我,还要同我绝交,那明明不是我的错,是你没先同我商量才害我错骂了她,你说我该怎么办?”
古夜生急忙解释“昨天到方家别苑去救你时,我本来是要向你说明这件事,谁知道我还来不及开口,你一看见那小子,就劈头把所有难听的话都搬出来咒骂他一顿,也难怪他会生气,你骂的那些话,连我听了都觉得有些不堪入耳。”
他很委屈的想着,这件事也不全是他的错呀,是云生这家伙口没遮拦,一开口就骂得这么凶狠,怪谁呢?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全是我自个儿造成的,与你无关?”古云生眯起眼,脸色阴寒得冻人。
“昵,我也是有一半的责任,我应该先同你商量一下。”古夜生搓着发冷的手臂赶紧安抚弟弟:“不然我同你一块再过去向他解释清楚,化解这个误会?”
不事先知会云生,原本是想整他,但似乎过了头,要是真的无法替他挽回那小子,云生八成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好过,想到这,他就头痛,心头一狠。
“走吧,咱们去买几条荆条回来捆在身上。”
古云生咬牙道:“我又没错,该负荆请罪的人是你!”
“这”他立刻改口“那不然咱们穿着彩衣去让他乐一乐?”
“绿枝又不是咱们的爹娘,你还想给我来彩衣娱亲那一套!”怒斤。
“好好好,我就算用求的,也会求得那小子原谅你,总成了吧。”古夜生万分后悔。方才应该同二哥陪着武大人去应酬才是,不该嫌麻烦自个儿先跑回来,这下好了,撞上求和失败而恼羞成怒的云生,真是自讨苦吃。
“那你还不快去?”古云生寒着脸催促。
“你不一块去吗?”
他恼怒的别开脸“我才不去,错的又不是我。”哼!方才绿枝都叫他别再去找她了,这才隔不到两个时辰,他若再去找她,岂不是会被她给看轻了。
瞅了幺弟一眼,古夜生心忖,看来云生方才在那小子那里碰的钉子八成不小,才会在这儿闹别扭。
“好,那你告诉我他住哪,我去找他。”
古云生凛着一张脸,详细的把秦绿枝的住处告诉三哥。
依照幺弟的指示,古夜生花了半个多时辰顺利来到秦家,他敲了门后,看见穿着一袭女装前来开门的秦绿枝时,他觉得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姑娘,请}司这里有没有一位”
他这才发现自个儿一直忘了问那小子叫什么名字了。
抬眼瞅着眼前的女子,他比手划脚的说:“就是跟你长得很像的男子,身量也差不多同你一般高,也许是你兄长或是弟弟。”
秦绿枝纳闷的问:“古三少,你究竟是要找谁?这里只住了我一个人。”
她一开口说话,古夜生立刻从她那偏中性的噪音认出了她。
“咦,你该不会就是昨天早上来找我的那小子吧?”
“没错。”秦绿枝额首。
“你你你是个姑娘?!”他满脸惊诧。
“嗯。”她点点头。都回家了,也没必要再隐瞒。
古夜生睦目结舌的瞪着她,下一瞬,他突然大笑起来“太好了!原来你是个姑娘等等,那云生知道这件事吗?”云生不是喜欢男人吗?要是让他知晓这小子是女的,他会不会改变心意?但对方的下一句话立刻令他松了一口气。
“古四少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古夜生欣喜的迭声道。
“古三少是来找我的吗?”秦绿枝狐疑的问。
“没错。对了,先告诉我你的闺名叫什么?”
“秦绿枝。”她道出自个儿的姓名。
古夜生记下她的名字,简单说明来意。
“秦姑娘,事情是这样的,我这趟来是为了云生,他为了昨日错骂你的事非常内疚,十分恼侮不该那般口无遮拦辱骂你,他那人口拙,怕又讲错话惹你生气,因此要我来代他向你致歉,希望你能原谅他,与他重修旧好。”为了云生,他这当三哥的什么话也说得出口
,硬是把口才犀利的幺弟讲成鲁钝男子。
“古四少先前便已来找过我,我已将我的意思明白告诉他了。”
“是吗?那你说了什么?”怎么会把云生给气成那样?
迟疑了下,秦绿枝才回道:“我身分低贱高攀不上他,希望他今后不要再来找我。”
听见她的话,古夜生总算明白为何幺弟会那么生气了。
她竟然打算同云生绝交?
他急忙劝道:“昨日的事是我不好,没让你事先知会云生,他才会误会你又出言不逊,你就原谅他吧,我看得出来云生很在意你。”
说起来,他似乎不曾见云生对谁这么紧张过,看来云生对她八成是动了情,庆幸的是她是个姑娘,而不是带把的男子。
“古三少,这些我明白,可我与古四少真的不合适。”长痛不如短痛,趁这次了断两人的关系,也免得日后牵肠挂肚,依依难舍。
“怎么会不合适?我瞧你同他配得很,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打从一发现她是个姑娘,他便对她满意得不得了,就算她缺牙歪嘴,他都觉得比起让云生找个男子在一块要好得多。
秦绿枝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古三少也是个能睁眼说瞎话的人,竟说她与古云生郎才女貌。
她晓得自个儿的模样仅算眉清目秀而已,若与俊美无侍的古云生站在一块,他就像是上等的珠玉,光彩夺目,而她就像是颗寻常的石头,毫不起眼,简直是没得比。
她笑了笑说:“以古四少的容貌和家世,理应配上更好的姑娘,我呢,不过就是市井出身的平凡女子,性子粗俗,实在是高攀不上古四少。”
古夜生急忙劝道:“不不不,凭你是个女人这一点,就足以配得上云生了。”不是他要眨抑自个儿的弟弟,而是依他看,云生性子任性跋雇,除了那张脸能看之外,实在无啥可取之处,有人肯要他已经是万幸了。
他的话令秦绿枝有些不解。
他进一步解释:“云生是我弟弟,他的性子怎么样我很清楚,他难伺候又喜怒无常,先前还同我们说他喜欢男子,可把我们吓坏了,如今知道你是名女子,我终于能宽心了。”
见她没反应,古夜生忍不住头疼。她若是不原谅云生,他回去难交代呀!他不想再面对幺弟那张禺年寒冰的脸,因此好声好气的再劝。
“秦姑娘,云生对你是真心的,你就原谅他这次吧,你若再不理他,只怕他会跟我反目成仇,毕竟当初是我让你瞒着他下药,他知道此事后对我很不谅解,每次看到我都拿我当仇人看,你就行行好,别再怨他了好不?”
秦绿枝垂眸思忖须臾,才出声“古三少,劳烦你替我带话给四少,就说我不怪他了,我明白他是在盛怒之下才口不择言,那些话我不会再放在心上。”
见她愿意原谅弟弟,古夜生不禁大喜“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云生这个好消息。”说完,他便迫不及待离开,想回去邀功。看吧,他亲自出马,没花多少时间便说服了她。
目送他离开,秦绿枝神色幽幽。
她方才没说完的话是,从此以后,她只会将古云生当昔通朋友,以朋友之礼相待,不会再涉男女之情。
至少她会牢牢锁紧自个儿的心,将对他的所有情意都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不会对他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三哥,你说的是真的,她亲口说不怪我了?”古云生脸上的寒霜仿佛春回大地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露出了欣喜的笑颜。
“没错,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找她问问。”他得意的抬起胸膛,一副有我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的拽样。
古云生立刻旋身就要往外走,但走了两步便折了回来,俊美的脸庞敛起笑意,重新坐下,拿起早就凉了的茶慢条斯理的嚷饮着。
“云生,你怎么还不去找她?”古夜生诧异的问。方才明明一脸急迫的表情,怎么一眨眼就变得这从容不迫的模样?
“不急,改天再说。”马上去找她未免有失面子,他按捺下急着想去见她的念头,准备等明天再过去。
狐疑的瞅了幺弟一眼,想起一件事,便问他“你怎么没告诉我们,秦绿枝其实是个姑娘?”
“你没长眼,看不出来吗?”
古夜生脸皮抽了下。秦绿枝身量仅比云生略矮一截,在女子中甚为少见,且她举手投足间不见任何女子的娇态,嗓音也偏中性,他硬是没看出来。
他相信不只他,二哥也一定没瞧出秦绿枝是女子。
想了想,他颇为不平的反问幺弟“难道你第一次见到秦姑娘,就能认出她是女子?”
古云生可没打算老实回答。其实当初他也没看出来,还以为自个儿真喜欢上男人,为此纠结好半晌。
“我的眼力自然比你要好得多。”他骄傲的说。
古夜生不太相信,但知晓幺弟的性子,就算再问他也不会说实话,便没再问下去。这两日为了对付景连璧和方胜雪,他都早早起床,现在事情解决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打了个呵欠,他准备回房补眠。
古云生却叫住他“三哥,你看我明日带什么礼物给她好?”
“看她喜欢什么,你就带什么观。”他随口道。
没好气的横他一眼。这有答等于没答嘛,他只好自个儿想了。
坦白说,他还真不知道绿枝喜欢什么,她不像一般寻常姑娘,送她首饰她未必会喜欢。
对了,眉歌先前给她糕点时,她似乎每回都吃得很欢乐,那就带些糕点去好了。这么一想,古云生立刻兴匆匆出门去买糕点。
“我出去走走。”他拢拢袖子,手里提着一包昨日亲自排队买的糕点,吩咐管事替他安排马车。
坐在一旁的古雷生面带微笑的叮吟“云生,记得改天带那位秦姑娘来见见我们。”秦绿枝是姑娘的事,他已听夜生说了。
“好。”古云生一口答应,很快的,马车来了,管事替他打着伞送他上车。
马车很快便来到秦绿枝住的那条胡同,由于胡同太窄,古家那辆华丽大马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巷口,他下车后,撑着伞自个儿走进去。
一路上,他脸上都挂着欢快的笑,来到秦家,他看见秦绿枝站在门口,她怀里抱着个孩子,身边有个男人替她打伞遮雨,那男人便是昨日替他引路的那个人,正笑呵呵的伸手逗弄着她怀里的孩子,神态很是亲昵。
在看见这一幕时,古云生脸上的笑容倏地敛去,下一瞬,又听见她怀中那个约莫一岁的女娃儿,用着软软稚嫩的嗓音叫她“娘”他霍地一震。
“这娃儿方才叫你什么?”
听见声音,秦绿枝这才循声望去,发现了他,正想开口说什么,她怀中的邵芙儿又叫了邵虎一声“爹”张开短短的双手,讨着要他抱。
但邵虎正抬首看着他,没留意到女儿的动作。
听见这声叫唤,古云生面色更是锹然大变。
“这娃儿是你跟他生下的孩子?!”
“她是”秦绿枝话还未说完,邵芙儿又转回来,撒娇的迭声叫着。
“娘娘。”她鼓着红嫩嫩的腮颊,撅着小嘴儿,肥嫩的手指比了比邵虎,似在指控她爹不抱她。“爹爹”
古云生这次听得很清楚,那女娃儿喊她娘,叫那男人爹,他脸色蓦地阴臀得骇人。
“原来这个男人是你丈夫,你不只成亲了,还有个孩子!秦绿枝,你好啊,瞒得我好苦!”他那双魅惑勾魂的眼,此刻忿怒得几乎要喷火,怒叱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
骂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调头快步离去,心头仿佛狂风大作,卷起一道道的滔天巨浪,双眼也因为盛怒而赤红。
她有了男人,还生了孩子!
古云生此刻的脑袋被这件事塞得满满的,令他又恨又痛,全然无法思考。
他想杀人,杀了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还有她怀里抱着的娃儿!
他若不走,也许真的会对他们痛下杀手,所以他必须立刻走得远远的,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张令他心痛又狂怒的脸孔。
他手中的伞早就不知在何时丢开了,也忘了自家马车就停在巷口等他,就这么徒步走回去,全身上下都被雨淋得湿透,大雨浇湿了他的身,却烧不熄此刻盘踞在他胸口灼痛他心的滚滚怒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