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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昀儿不忍让小菊失望,所以勉强自己喝下补汤,但她其实毫无胃口,只是麻木地张嘴,麻木地吞下,任凭意志放空,不愿去细想。
沧浪没有来!
她病了,虽然没什么大碍,但她昏倒了,这件事底下的人必定已经呈报给他,但他却毫无任何反应,至今仍不见踪影。
他来了,她心里至少有一丝满足,哪怕只是敷衍她也好,但他却连来瞧一眼都没有
是贪恋着玲妃的热情,所以完全把她忘了吗?
感觉熟悉的酸楚又冲向鼻头,柳昀儿轻轻推开小菊又送到她嘴边的调羹,摇摇头说:“我真的喝不下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先下去吧,让我躺一会儿。”
“可是”
“拜托你。”她的泪,已经快忍不住了。
“好吧。那小菊就先告退,娘娘您好好休息,如果需要什么就喊一声,我会在外头。”小菊大略知晓她的心情,所以也不勉强她。
“嗯。”柳昀儿躺下,翻身背对外头。
才一侧身,泪已像汹涌的洪水,淌流而下。她压抑地低泣,想竭力忍耐,却忍不住愈形激烈的啜泣。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用力咬住唇,直到柔嫩的唇瓣渗出血丝,但却怎么也压抑不了剧烈抖动的纤瘦肩头。
小菊听见小动物哀鸣般的低泣声,心里万般同情,但太子不来,她这个小爆女也是莫可奈何呀。
她走出门外,体贴地关上门,留给昀妃一个能够安静独处的空间。
丙不其然,门方合上,就听到里头传来再也克制不住的哭泣声
“我要去看昀儿。”
“不成。”
“我以太子的身份要求,我要去看昀儿。”
“我们也以摄政王的身份拒绝,驳回太子去看昀妃的请求。”
“昀儿昏倒了!”
“据太医说,昀妃只是睡眠不足、饮食失调因而昏厥,只要派人多关照着点就行了。”大驸马祈昊毫不在意地说道。
“她需要的不是别人,而是我!”
沧浪知道,她吃不下睡不好,必定全是为了他。
祈昊歉然一笑。“我们知道。但很抱歉,还是不行。”
“你们这四个恶鬼——”
沧浪恶狠狠地瞪着四位驸马,目露凶光。
如果必须踩过他们的背才能去见昀儿,他将不惜那么做!
“沧浪呀,别气别恼,小不忍则乱大谋。现下正是重要关键,万万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坏了大事呀。”唐冠尧能够体会他的心焦,所以拍拍他的肩,柔声安抚道。
“我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我就是要去看昀儿!”他急得失去理智。
砰!突然,三驸马冷翼用力拍桌站起,射向沧浪的锐利眸光,冰冷得要将人冻结。
“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嗯?”他没有高声怒骂,但冷冰冰的语气,反而更加阴驽骇人。
“你以为我们四个是为了什么窝在皇宫这个华丽的大鸟笼里?是为了我们自己的荣华富贵吗?还是为了“你们”段氏与大理的全体百姓?段沧浪,天下是你们段氏的,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人,如果你为了自个儿的儿女私情,要将皇位拱手让人,陷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那么早点说一声,我们立即带着妻子出宫远避深山,随董合怎么兴风作浪。浊浊乱世,眼不见为净!”
冷翼没有给他任何温情安慰,而是一顿耳刮子般的严厉指责,但这也宛如当头棒喝,一棒打醒了沧浪。
他认真思考,深深反省,然后诚心道歉。
“对不住!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是我失言了。”
他低下头,神情懊悔沮丧,心里焦急,却又无可奈何,那副可怜的模样,反而更能博取同情。
“这也不能怪你!心爱的人生病了,任谁都会焦躁不安。我们能够了解的。”四驸马霍耕尘给他一个谅解的笑容。
冷翼瞥了沧浪一眼,也心软了,叹口气提点道:“我们不让你正大光明地去看她,但没说你不能用其他方法进去,这点,不用我们教你吧?”
沧浪猛然抬起头,眼里迸出惊喜光芒。
“我懂!”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夜深人寂寥。
打从沧浪不来了之后,柳昀儿所居的昀宫愈来愈冷清。
主子好静不喜热闹,也没夜里折腾人的习惯,所以底下的人都能早点休息,因此不过酉时而已,昀宫里已经灭了大半灯火,几乎瞧不见半个人。
“小菊,你去睡吧,我这儿不需要伺候了。”
柳昀儿合上手里的书册,瞧见坐在一旁的丫头正在打盹,便要她先休息去。
“娘娘还不睡吗?”小菊揉揉眼问。
她浅笑着说道:“我还不困,想再坐一会儿。”
“那小菊去给娘娘端点消夜来——”
“不用了,我也不觉得饿。你去休息吧!”
“好吧那小菊先下去休息了。”
小菊退下后,柳昀儿也无心看书,起身走到窗前,小院里的木樨花开得茂密,淡雅香气袭来,她抬头遥望天上的银盘。
沧浪
不晓得现下他人在哪儿?
是在玲妃房里吗
她几乎不愿去想像那幅景象,因为那只会让她心碎欲裂。但身为帝王的妃嫔,焉能不忍受夫君临幸三宫六院之苦?
善妒之人,怎有资格服侍君侧?
她承认自己并无资格,因为她好痛苦,好难受
泪雾涌上眼眶,正想伸手抹去它时,忽然,身后一双健臂圈住她更加纤细的腰枝,温热的唇贴上她冰凉的耳垂。
“夜色这么凉,怎么不披件衣裳?”
那略微低哑的嗓音是如此熟悉,这不是沧浪是谁呢?
“沧浪?”柳昀儿迅速转身一瞧,果然是他,当下既惊喜又不敢置信。
这是真的吗?还是她思念过度,所以作梦了呢?
“你身子好些了吗?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瘦了?”沧浪对一掌就能盈握的纤腰感到不满。“我才没陪着你一起用膳,你就不肯好好吃吗?那些宫女仆佣,没一个盯着你吃吗?”
他老太婆似的絮絮叨念,并没传入她耳中,她的眼、她的脑子、她整颗心,都只瞧得见他。
“你真的是沧浪?”
她微微颤抖的小手,抚上沧浪的脸庞,一一描绘过他的眼、鼻、眉毛还有唇。
“我没易容。”
沧浪试着说笑,但笑容也噙着苦涩。
柳昀儿还是难以置信,她一定是在作梦,一定是的
她垫起脚尖,主动吻住他的唇,那抹温热,让她感动得想掉泪。
真的是他呀!他来了!
“昀儿——”
她软嫩的唇一贴过来,沧浪顿觉炙热的欲望像火焰般冲上来,但他强迫自己抽开身。
“不行,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养好”但柳昀儿不管,任性地、恣意地吻着,急迫地想借由他的体温,感受他存在的事实。
“昀儿,真的不行”
沧浪虚弱无力地闪躲,得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不狂放她将她扑倒在床。
柳昀儿还是不听他的制止,继续贪恋地吮吻着他的唇。
可爱的啄吻,害羞的轻吻,然后浓烈的深吻,一下一下,在在挑战沧浪已经薄弱到不行的自制力。
但是不行,他得保持理智。
“昀儿——”
柳昀儿趁着他启口的空档,大胆地将粉嫩的小舌探入,这时,他仅存的最后一丝自制力终于如断线的风筝,啵地一声飘然远去。
他不再忍耐,反客为主地抱起她轻如羽毛的身子,往大床奔去。
他稍嫌粗鲁地将柳昀儿抛上大床,她的惊呼声才刚停止,他已迅速踢掉靴子,扒开外衣扑上去,像饥渴许久的旅人,开始享用暌违多日的丰盛飨宴
“娘娘,要不要再来杯热茶?”
小菊的询问声,唤醒了正在发愣的柳昀儿。
她拉回飘荡荡的思绪,连忙道:“啊,不用了。还有这些早膳也可以撇下去,我吃不下了。”
“是。”小菊上前收拾用过的早膳,欣喜地发现:“娘娘近来食欲不错,今儿个准备的东西也大多都吃完了耶。”
小菊再单纯不过的一句话,却让柳昀儿粉嫩嫩的小脸儿倏然爆红。
“夜里那般“劳动”食欲不好才奇怪呢。”她低声嘀咕。
“咦?娘娘方才说了什么?”小菊转头问。
“不,没什么。”柳昀儿小脸红得更厉害了。
这些话,她怎么好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说?
“对了,小菊,我有件事想问你。”柳昀儿忽然记起一直惦挂在心头的事,开口问道。
“娘娘请问。”小菊认真聆听。
“那个呃,这几日,你见过太子来过没有?”
“太子?”
“嗯。”柳昀儿点头。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着一个迷惑,就是她无法判别,夜里的那些耳鬓厮磨、浓情密意、肢体交缠的香艳旖旎,究竟是真是假?
因为每日深夜之后,他总是突然出现,而日头尚未露脸之前,他便又消失不见了,所以,虽然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纵情痕迹清晰可见,但她仍是怀疑,这一切会不会只是她的美梦?
“没有呀,这阵子小菊没见过太子耶。”小菊遗憾地回答。
她知道娘娘一直在等太子前来,但她只能说出令她失望的答案。
“是吗我知道了。”
柳昀儿优雅垂下颈项,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
小菊撇下早膳后折回来,瞧见她坐着发愣,便提议道:“娘娘,今儿个天气不错,您要不要去御花园里走走?听人说珍奇的黑茶花开了呢,几位公主都去赏过花了,您要不要也去瞧瞧?”
柳昀儿其实对所谓珍奇的黑茶花没有太大兴趣,不过闷了好一阵子,心想出去走走也不错,便道:“也好,就去散散心吧。”
“那小菊马上去准备。”
小菊立刻兴奋地开始着手准备外出的衣物用品。
一刻钟后,柳昀儿即便不觉得冷,仍被小菊强迫披上白色狐皮披风,然后在小菊的陪伴下,步出许久未曾踏出的昀宫,前往御花园赏花。
今儿个天气真的不错,秋风习习,阳光煦煦,御花园被姹紫嫣红的各色花卉妆点出春季般的灿烂,柳昀儿也不由得感到心旷神怡。
“娘娘,那珍奇的黑色茶花就在前头了。”小菊指着前方告诉她。
“是吗?”柳昀儿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忽然瞧见前头的凉亭里有人。
仔细一瞧,大约十来个宫女与护卫团团围着凉亭,而凉亭里好像隐约可瞧见有身影在走动。
“小菊,凉亭里的人是谁呀?”她好奇地问。
“凉亭?”小菊转头瞥去,当下大惊失色。
“啊!娘娘——我、我突然想起黑茶花今儿个没开,咱们回去吧!”小菊慌得语无伦次。
“今儿个没开?”柳昀儿狐疑地微蹙秀眉。
方才她明明说黑茶花开了,几位公主都去赏过花,怎么茶花知道她要来,特地不开了吗?
“啊,不是啦!”知道自己说错话,小菊真想掌自己的嘴。“我、我是说我吃多了肚疼啦!”
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人突然闹肚疼,这下柳昀儿更加肯定必有问题。
但她也不阻止小菊离开,只说:“你要肚疼就去,我去前头凉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