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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我要下车!”
她气坏了,从五分钟前就一直嚷着这两句话。
“好,到了目的地我就让你下车。”骆冀尧微微一笑,始终用好温柔、好柔软的语气哄着她。
“骆冀尧,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快放我下车!”她却不买帐,一双小手忍无可忍的握紧成拳,仿佛只要他不依言办事,就会出手给他好看。
“动物园就快到了,等到了,我就让你下车。”他继续哄着她,就是坚持不肯让她下车。
“我不要去动物园!”她吼了出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可恶,你竟然欺骗我,竟然用那么可恶的谎言欺骗我!”
她终于爆发了,一双粉拳毫不留情的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宣泄满满的怒气。
“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对。”他任由她槌打,大掌却始终稳稳操控方向盘,小心的不让彼此有任何危险。
“你太过分了!”她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此刻的举动有多危险。
“对,我过分。”他完全不反抗,也不阻止,只是任由她不断槌打自己好宣泄怒气。
“你混蛋!”
“对,我混蛋。”他同意点头,完全不反驳她的话。
“不要一直重复我的话,放我下车,放我下车!”可惜她却更生气了,也吼得更大声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生气,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怒火就像是滚烫的岩浆,几乎要将她所有的理智给烧熔。
他怎么可以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怎么可以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到动物园?
他究竟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既然都请假了,你就不要生气了,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就开心一点嘛。”趁着红灯,他立刻回头对她微笑,轻而易举的将她的拳头包入掌心,安抚她的怒气。
“你绑架我,妨害我的人身自由,还要我开心?”她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他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齐经理精心策划整件事,就是希望你别一直工作,可以开开心心的出来玩一天。”他理所当然的供出主谋。
她一窒,本能反应。“你骗人!”
看着她怀疑的表情,他立刻松开她的小手,交出自已的手机。
“你可以求证。”
瞪着他那自信的笑容,她迅速咬起下唇,竟无法马上接过手机,只能犹豫的来回看着手机又看着他,思考他话中的真实性有多少。
哥哥是主谋?
哥哥怎么可能会是主谋!
但如果哥哥不是主谋,为什么要捏造谎言,打电话到饭店要她请假?
她真的愈来愈搞不懂哥哥了,这段时间他不帮她摆脱骆冀尧的纠缠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反过来帮他,甚至串通他一块儿欺骗她?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她思考的过程中,红灯早已熄灭,他没打断她的沉思,只是继续驱车朝目的地前进。
半晌过后,她才一脸狐疑的看向他。
“你是不是私下威胁我哥哥?”她立刻想到这个可能性。
他挑眉,实在觉得自己好冤枉。
“虽然我早知道你偏心,但也未免偏得太严重了?要是用你的心盖房子,我看房子不到三天就会垮了。”他无奈摇头,严重觉得自己很没地位。
以老板的身份,她不鸟他;以男人的身份,她不迷他;以追求者的身份,她却只把他当无赖,看来等事情全解决完后,他得拿出真本事才行。
她抿起小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哥哥不会无缘无故骗我的。”她终究还是选择相信齐友煌。
“没错,所以他就是希望你能玩得开心,才会骗你。”他微笑,利落的将方向盘一转,将车子直直驶入动物园附近的停车场。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是他带我出来?”她还是很怀疑。
“因为他正好有其他事要忙。”
“那你就没其他事要忙了?”她没好气的回道,总觉得一切都太奇怪了,无论是哥哥最近的改变,还是骆冀尧最近的改变。
他愈来愈靠近她,除了工作,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她身上,连报章杂志都出现他“失常”的消息,甚至还追出他为了她,整整冰清玉洁了三个多月的报导。
“对我来说,你的事永远排在第一。”他理所当然的回答,接着很快的在拥挤的停车场中找到空位,开始专心的倒车停车。
她一愣,不禁呆呆的看向他,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失序了,甚至连小脸都开始微微灼热。
为了掩饰这份失常,她立刻将脸别向窗边,佯装没听到这句话,只是默默的等他把车停好,然后跟他一起越过马路,走向动物园的大门。
只是她才正要跟着人潮去排队,两抹身影却忽然走到她身旁,她本能转头,赫然发现那两道身影,竟然就是齐友煌和父亲,齐柏轩。
“哥哥?爸爸?”她睁大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对不起,骗了你。”齐友煌歉然一笑,总是习惯伸手摸摸她的头。
“别生气,这都是爸爸叫你哥哥做的。”齐柏轩立刻解释,当初被截肢的左小腿,因为装上义肢而行动自如。
“为什么——”她话还没说完,眼前却又忽然出现两抹身影。
一名年轻少妇牵着一名大约三岁大的小女孩,从齐友煌和齐柏轩的身后走了出来,笔直走到她的面前。
那是齐友灵,她八年不见的姐姐。
“佳心。”她唤着她的名字,对着她微微一笑。
她瞳孔紧缩,脑袋仿佛像是突然被闪电劈中,呈现一片空白。
“姐姐?”
齐友灵暗暗深呼吸,像是有点紧张,也像是在思索该说些什么,考虑了许久之后,才又开口发出声音。
“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她无法回答,只觉得喉咙好紧,胸口也好紧,紧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目光却无法从眼前的人影身上移开一丝一毫,骆冀尧悄然的来到她身边,坚定的将她颤抖的小手包入掌心,无言给予她勇气和力量。
她转头看着他那鼓励的微笑,感觉到胸口竟奇异的不再紧窒,也不再疼了。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张开小嘴,勇敢的发出声音。
“我很好。”
看着她对骆冀尧的信赖,以及骆冀尧对她的守护,齐友灵不禁加深笑意,完全相信她的话。
“很抱歉把你骗到这里,但是我有话想要跟你说,我们可以谈谈吗?”
谈?
谈什么?
想起八年前的那场车祸,她不禁仓惶的迅速看向齐友煌喝和齐柏轩,好怕自己的存在又会让姐姐精神崩溃,见到两人对她微笑点头,她却还是害怕,整个人几乎缩在骆冀尧的怀里。
“佳心。”齐友灵再次出声唤她。
她紧急回过头。
看着她仓惶恐惧的模样,齐友灵不禁眼眶迅速泛红,愧疚的拉住她退缩的小手。“对不起,对不起当年打了你,请你原谅我。”
什么?
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齐友灵,以为自己听错,或是产生幻听。
“那时候我失去妈妈,又听见爸爸濒临死亡,我完全崩溃了,为了宣泄失去亲人的恐惧和愤怒,我竟然把所有错都怪到你身上,甚至害怕哪天刘雪燕把歪脑筋动到遗产上,会再杀死爸爸,所以我逼爸爸办理终止收养,把你赶出家门,但我明知道你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们,只有这个家,可我竟然竟然”捂住小嘴,齐友灵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姐姐,我没有没有”她迅速摇头,好想告诉齐友灵自己从来没有怪过她,请她不要再自责伤心,更想说几句话安慰她,却偏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太多太多的情感自内心深处泉涌而出,在心房内堆积膨胀,几乎就要爆炸。
“你走了之后,我就后悔了。”齐友灵深深呼吸,把即将溃堤的眼泪眨回眼眶内,重新振作。“但我还是好害怕,害怕刘雪燕会再出来,会再让我们失去任何一个深爱的人,所以我不敢跟你联络,不敢跟你见面,直到我也成了母亲,才终于明白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父母即使牺牲性命也无怨无悔。”
阮佳心睁大眼,视线却在瞬间模糊。
但即使看不清楚美丽的脸庞,即使周遭全是游客们的嘻笑声,齐友灵的嗓音却依旧清晰的传进她的耳里。
她说话的嗓音就跟妈妈一样的温柔,就跟十六年前那灿烂的早晨,她微笑向她道谢时一样的柔煦,是她思念好久好久的嗓音。
“我爱你,妈妈也爱你,她一直为你感到骄傲,也为你感到幸福快乐,为了保护你,她一定一直在天堂守护着你。”
你才不是垃圾,你是世上最棒、最可爱的小天使,你当然可以让我们幸福快乐!而将来,你也应该比谁都要幸福快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永远爱你。
齐友灵的嗓音,瞬间与记忆中那温柔的嗓音重叠。
现实在她的耳边,过去在她的脑海,她的姐姐、她的母亲,用好温柔的嗓音告诉她,她们爱着她,阮佳心却不禁无助的摇着头,好怕一切都只是梦。
如果是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骆冀尧忽然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向她低喃,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并为她摘下眼镜,抹去眼角的泪水。
看着他温柔守护的模样,一旁的齐柏轩不禁宽慰的笑了,由衷感谢他安排了这所有一切,若不是他说服友灵勇敢面对,说服友煌别再犹豫不决,或许这个心结还要拖上好多年。
当年他们每个人都伤得太重,佳心更是。
即使日子一天天过去,伤痕却始终烙在彼此的心里,他们疼惜友灵,不敢逼她面对,也愧对佳心,不舍让她再受到一丝丝的伤痛,所以始终不敢勉强两人面对那道心结。
多亏有骆冀尧。
他看得出他对佳心的爱、对佳心的惜、对佳心的一片真心,他那尝尽人生坎坷的小女儿,终于再次遇到了幸福,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而一旁的齐友煌则是露出微笑,伸手揽住齐友灵的肩膀,对于她肯勇敢面对过去,承认错误而感到骄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齐友灵身边的小女孩却开始不高兴了。
眼看排队买票的人愈来愈多,身边的大人们却只傻傻的顾着说话,也不懂得先去排队,而且还完全忘了她的存在,不禁气呼呼的嘟起小嘴,用力扯了扯齐友灵的手。
“妈妈,你说完了没?你是不是忘了要带我去看企鹅?”小女孩仰着头,大声抱怨,此话一出,立刻引来所有人注意。
“对不起喔,妈妈没有忘。”齐友灵立刻蹲下身,往女儿的小脸亲了一下。
“你再等妈妈一下好不好?”
“还要等多久?”小女孩还是嘟着嘴。
“马上就好了。”齐友灵慈爱地微笑,接着指着眼前的阮佳心。“看,这是妈妈的妹妹,是你的阿姨喔,你快跟阿姨自我介绍。”
仰望眼前陌生但美丽的阮佳心,小女孩却一点也不怕生,反而像个高贵小鲍主似的,非常有礼貌的拉裙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