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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台走到前台,武则天用女人的魅力,男人的魄力,跨过了前无古人的一步。但是,这一步迈得太大,走得太远,不仅李姓皇室接受不了,朝中大臣接受不了,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心理上也不能适应。她意识到,要巩固自己的宝座,不出重拳不行,不流点血不行。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肃反运动拉开序幕。
这次运动的导演兼领衔主演,无疑是我们的则天女皇。她的执政能力,她对于运动能发能收的控制能力,都在这场运动中得到了出色的发挥,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历史选择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让历史证明选择她是正确的。看到她杀了那么多人,你会痛心于她的狠毒;看到她的继任者中宗的荒淫无耻,睿宗的平庸无能,我们又不得不感谢这个女人,她实在是太宗和玄宗之间,大唐王朝的中兴之主。
在这场运动中,有一类凶残无耻之人。他们是人,但没有人性;他们为官,却又缺乏治世之才。只以害人为能事,只以一已私利为行为的唯一出发点。他们就是周兴、来俊臣、索元礼之流。这些人捕风捉影,罗织罪名,残害良善,为所欲为,展开了一场杀人竞赛。据史料统计,周兴、索元礼杀人各数千,来俊臣所破“千余家”在这场运动中,不仅李姓宗室被杀殆尽,而且涉及大臣数百家,刺史、郎将以下更是不可胜数。尤其是运动中盛行的告密之风,更是对社会风气和人们的正常心态造成极大的破坏,遗害之深,影响之远,至今不绝。
以来俊臣为例。为了方便于告密和污陷,他专门找人写了洋洋数千言的罗织经,书中详细介绍了如何告密,如何罗织罪名,如何捏造事实的经验和体会,手下豢养无赖数百人,专以告密为能事。想告密一人,常常多处一齐告发,且罗织的罪名惊人的一致,让人百口莫辨,洗刷无门。来俊臣向左卫大将军泉献诚索贿不成,诬其谋反,缢死。来俊臣看到别人老婆长得美,千方百计罗织罪名把其丈夫杀掉,然后霸占人家妻子。最后,此公胆大包天,也许是昏了头,居然把武氏诸王、太平公主及皇嗣(睿宗)、庐陵王(中宗)一齐告发,终于捅了马蜂窝。武则天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儿子、女儿的侄子们一齐杀掉,这个作恶多端的恶魔总算活到了尽头。俊臣行刑后“仇家争啖其肉,期须而尽,抉眼剥面,披腹出心,腾踢成泥。”可见人们对此人的痛恨程度。俊臣死后,百姓相贺于道:“从今往后,我们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人事部门因违规使用俊臣手下受到则天责问,他们解脱说:“臣乱国家法,罪止一身;违俊臣语,立见灭族。”可见来俊臣的淫威和凶残程度。
这个时期,文字狱也开始出现了。大将军李孝逸因军功被则天重用。武承嗣怕影响自己的前程,谮之于则天:“李孝逸名中有兔,兔是月中之物,岂是他随便用的?”仅此一句,一个将军就被流放。
除了告密得幸外,拍马逢迎也成了加官进爵的手段。有个市井无赖叫朱前疑的,上书则天说:“臣梦陛下寿满八百。”于是拜为拾遗,又上书:“梦陛下发白再玄,齿落更生。”又迁郎中,再上书:“过嵩山,闻嵩山呼万岁。”又被重用。
在此期间,也不乏出卖朋友的人。重臣刘伟之私下里对同僚贾大隐说:“太后既废昏立明,安用临朝称制。不如返政,以安天下之心。”贾某人立即向则天作了汇报,老刘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在告密之风盛行期间,朝士人人自危,相见莫敢交言,道路以目。上班前常常要与家人诀别:未知复能相见否?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有人敢于仗义执言的。他们是正气所在,是人心所在。他们的凛然正气,让势力强大的邪恶之人也会为之胆寒。时任麟台正字的陈子昂就曾多次给则天皇后上书,对当时的告密之风矛以揭露:“诸多告密,囚累百千辈,及其穷竟,百无一实。陛下仁恕,又屈法容之,遂使奸恶快意相仇,睚眦之嫌即称有密,一人被讼,百人满狱,使者推捕,冠盖如市。”
地官尚书、检教纳言魏玄同为周兴所诬被赐死于家,有人给他出主意:“老先生何不学周兴的办法也向太后告密,这样就可面见太后申诉冤情。”玄同感叹:“死则死矣,岂能做告密人耶!”太后问狄仁杰:“卿欲知谮卿者名乎?”仁杰谢道:“陛下以臣为过,臣请改之;知臣无过,臣之幸也,不愿知谮名。”
司刑丞徐有功判案公正,被酷吏诬构者,有功“为之直”“前后所活数十百家”有功曾经和太后在朝堂之上为案子争论,太后厉声质问“左右为之战栗,有功神色如初。”太后虽好杀,但知有功正直,甚敬惮之。司刑丞李日知亦非常公正,太后红人胡元礼想杀一囚,去了四次都没有得逞,元礼恼怒:“元礼不离刑曹,此囚终无生理!”日知针锋相对:“日知不离刑曹,此囚终无死法!”掷地有声的语言,至今似乎还在从发黄的书页中向我的耳边发出回响。
本人对这场肃反运动杀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不是太感兴趣。发人深省的是,在这场肃反运动中,各色人等粉墨登场,世间百态在这里展示,让我认识了不少人,明白了不少道理,感觉收获不小。用武则天老公兼老公的老爸李世民的话说,真是“急风知劲草,板荡识忠奸”了。这样的场面历史上发生了,今天也发生了,说不定以后还会发生。历史这是这么让人着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