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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人眼里我是个非常正统的人。注意,是正统,不是传统。至于正统和传统的区别我没有仔细考究它们之间的不同,但我自己觉得,或者传统意味个人言行主要以中国儒学为修身立命之根本,它比较沉重,这绝不是某个小肩膀能够负担的。而正统则意味着零星半点的继承了些由儒家道德教条转化于民间的些许民谚,而更多的则代表是性情刚毅不苟于流俗,偶有出人意表之处。似乎我将正统解释的具有很不确切的高尚,但事实上,我个人的先天禀性和文化修养,这辈子也的确不能达到儒家修炼的内圣之境界。
鉴于我的狡诈而对人性做出的种种分析和了解,鉴于我不愿意将自己置身于一个被世人所背弃的金玉败絮之论,所以我乐于将自己定位于正统。因为,这正统最大的好处就是我毋须刻意的禁欲,我有了更多的人身自由,而不必时刻苦苦挣扎于道德和本性之间,不必时刻拘泥恪守焦灼于教条与生活之间的悖论。毕竟,作为尘世中人,没有谁喜欢选择,并善于选择;没有谁喜欢放弃,并善于放弃。
在我给自己堂皇的明确的毫无隐忧的定位之后,我放心大胆的在正统这一词汇所界定的范畴内寻觅可以满足我本性的所有事物,以合理合情合法的悠闲之姿冷眼旁观人世之种种时刻幻化的风尚,看着胸罩套背心,看着肚脐嵌钻石。以精神国度里的臆想快感来抵消我无数次渴望遭遇但却始终无胆在月前灯下逾越半步的雷池之惧。总之,正统对我而言,意味着我可以少用许多教条来约束我蓬勃汹涌的人性。
我非常洒脱的混迹于世间,按照我的准备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尤其是最近的事实非但没有让我有臆想的快感,反倒给我造成了非常实在的恶心,这让我不得不在并不悠闲的时刻进行深刻的思考,这恶心究竟是她们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不系腰带也就罢了,为什么她们一定要露裤腰呢?在不系腰带的同时以一幅血泪的姿态呼喊减肥也就罢了,为什么一定要在人前频频的露出裤腰呢?就算你一定要露出你的裤腰,那为何还一定要沾沾自喜的让我看见你的绚丽的底裤是他妈的什么国际品牌呢?这不能让我理解,由之所带来的就是我深恶痛绝的恶心。这种恶心在非常大的程度上影响了我对胴体的好感,也由此泯灭了我对性的无限的美好的想象。我不知道是否这恶心是否是由于我必须要克制我的冲动,我不知道这恶心是否是由于其腰部的斑点过多,我不知道这会不会给我造成某种生理疾病,但我真的无法习惯一个一直在我的思维里以美好形象出现的、一个将成为伟大母亲的女性形象如此不修边幅,这让我无法联想,甚至抹杀了我的联想,让我不能在联想这个伟大词汇的背后的伟大。这一切都制约了我思维,我开始恶心。
记得,我的恶心已经治愈许久。因为我是个现代人,我当然也一直在尝试与时俱进,对任何冠之以现代化的种种主义、思潮我都宽容的尝试去理解,我不想阻碍别人。而这些都已经具体的体现在我已经适应了那些在电视上频频曝光的各种女性节目。比如:模特、选美、泳装等等小布片之大赛;比如:开发当代民主风气之先河的超女。面对这一切由金钱所构建的现代审美逻辑,我的确做到了不敢违天下先。按照民主的思想,我清醒地认识到我的意见不是真理,即便是真理我也是属于少数派,所以,我在别人还没有因我是少数派而将我鄙视之前,先将自己的狭义思想漠视。这样,我克制住了我的恶心。
抵制恶心的过程是艰辛的。但或者“禁”之字义下的任何一种行为都是艰辛的。我默默的念着“有人之形,无人之情。有人之形,故群于人。无人之情,故是非不得于身”的古训告诫自己,千万别惹大多数人。我强迫自己毫无血性,冷眼旁观。积极地看着十八岁的散发青青光泽的大腿与一千瓦的荧光灯交相辉映互相比较着谁是真正的未来之星;看着两块散发着花儿一般味道的脸颊肌堆积出来的笑容,与黑沉沉的人生舞台下的射出爱美之心的无数双绿色的眸子,暗通款曲。
这有什么?这没什么的!这是自由。当下,自由最大的好处,就是“我”与利、欲的毫无顾忌的互换。高尚莫过于道德者,亦是以一种最为普世的功利价值而存在,那么简单的露一露,将自己宠一宠,将大米转换为肌肉的身体再次转换为名利,也当然是无可厚非。这不能称之为功利,这是南怀谨先生的称谓――“物化”哪管宠辱若惊,又有谁人能懂得宠即是辱。经过我相当严谨的论证之后,我的恶心好了许多。
但最近频频露眼我身前的裤腰事件确让我的恶心再次复发。复发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正统的定位,也让我怀疑我正在老去的生理机能,但更让我担心更让我怀疑的则是我正在被自由这个词汇所延伸在所有人身上的自由主义所侵蚀,这侵蚀让我腐朽。这腐朽意味着我将不再适合外界也不再被外界所适合,总而言之,我的行为及我的理想正在被这个社会所漠视甚至是淘汰。我无力阻挡,我发现这自由似乎正在从人们的理想思维里的一个纯洁的词汇慢慢转化成为一个在存在世界里无所不大的绝对真理。它成为欲望对抗规则、个体对抗集体并上升自集体对抗国家的最为有力的武器。我不知不觉的就站在了被自由对抗的位置。
我不知我怎么了,这一切都怎么了。但事实却证明我阻碍了自由,自由也阻碍了我。我不得不继续深沉地思考着,然后用深陷于悖论内的焦灼来忘却阵阵上涌的恶心。
2005-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