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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歌唱行走于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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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荒废着,并且如此迅疾。每一天的生活如出一辙的空洞。

    一些人,心里膨胀着黑色的欲望。错综复杂。你永远猜测不到他们在想什么,亦没必要知道。你每天和他们一起,干练地工作,豪放地吃酒,爽声地大笑。好象和他们一样对这生活、对工作充满了希望与激情。其实内心并不想和他们一样被驱动,失去控制。你只是在做你该做的事,为着自己能够心安理得。

    虽然有些时候,当你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和他们一样,把美好的时光大把大把挥霍在毫无意义的形式上面时,你会从骨子里感到悲哀。

    于是,尴尬的处境经常会把你分割成互相对峙的两半。一半在阳光里,阴暗。一半在黑暗中,光明。假面的自己每天在喧嚣的海面随浪起伏,虚伪的说话与笑。真实的自己则安然潜于海底,冷僻,关注,保持沉默。

    只是有时,当某种异常熟悉的光线、味道、颜色、声音、温度或状态倏然把已逝的时光拉到近前时,才会徒然发觉自己的内心终是有所改变。而后在大段大段纯粹的记忆面前哑然失声,无地自容。不知道究竟要走多远多远,才能彻底明白哪些才是真正应该留存下来的骄傲与坚持,亦或我们永远寻不到答案。只是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去。一些事,恍若发生在前世,根本无法记清年代。直到有一天,你会发觉连回想都变得奢侈。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安宁的午夜。你恍忽记起年轻时曾经吟唱过的那些歌,那些应该用一辈子的时间记得或遗忘的歌。你记得当年在那条洒满温暖阳光的走廊里,你对着窗外如血的晚霞轻声哼唱夜未央,你的恋人因偷听你的歌声被发现而羞得面目赤红。那时,你的青春尚未过半。及至后来,你坐在空旷的操场上与好友猛砸吉他,兴奋地大声嘶吼上苍保佑吃完了饭的人民,最后你竟唱到眼框潮湿,不能自已。你便因此懂得了人在生活的恩面前要学会心存感激。

    就这样,所有你年轻时如甘泉一样纯净的思想与行为融入那些歌里,那歌声便从此粘上了陈年旧事的气息,并一路带到以后的日子里,渐渐成为仅存的依赖与纪念。让你在唱起粉刷匠时,会讪讪地笑着想起把一块冰从学校踢到家的小学年代。

    而你亦是在这样安宁的夜里,极为沮丧地想起了那个为你所唾弃的老女人。你想她或许曾经有着如你一样洁白如雪的青春岁月,只是最终却因盲从而使一颗心被诱惑和欲望腐蚀得面目全非。你恁地怜悯她,为的她失去自我。为她被人的劣根性驱使为奴隶感到悲哀。只是这一切她并不自知,她早已陷入世俗。麻木,困惑,无以解脱。

    你也经常会记起她那个功利的微笑。即使时间过得再久,都不会忘记。因那对你来说,是她唯一一次“施舍”给你的热情。可惜因为抱有明确的目的而愈显虚假,卑贱。你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内心却对这样肮脏的灵魂嗤之以鼻。

    人性如此脆弱,又耻于被怜悯。你叹息。不想若干年以后,自己也变成那样,为后来的人怜悯或者耻笑。你不想。

    其实生活有时真的很丑陋,处处充满羡慕、阴谋与鄙夷。有些事情看上去有原则,其实根本没有节制,甚至混乱。很多时候,人越是对欲放手的东西感到迷惑,越会发觉对抗是何等的没有意义。只因当初你要得到它时是那么的没有道理。

    五岁时候,你曾经蹲在收拾包裹的妈妈面前郑重地问:妈妈,衣服为什么会变小?十几年后,你明白衣服不会变小,是你自己会慢慢长大。童真无暇,不被嘲笑。一切如此美好,你却不可以停留。你没有办法永远只站在美好的时刻。

    若是长大后依旧固执地想保持那种充满激情的新鲜生活,留住年少时的浪漫情怀。你就必定要以生命为代价探测人性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并同时承担因你的格格不入而遭遇的一切不同寻常的事情。你亦会因在人群中找不到自己的归属而感到眩晕,迷失。并终日在矛盾,不安与困惑中纠缠。

    只是此困惑非彼困惑。能够让你如此心甘情愿,决不屈服或放弃,并随时准备着从每一个黎明,每一个黑夜出发。寻着内心的声音一路向前,不再犹豫。

    一路上,你依然会高昂地歌唱。

    我们永远行走与黑暗与光明的夹缝,没有绝望。阳光和煦如昨天。

    我们学会隐忍与忽略,忽略一切没有必要记得的细节。

    我们学会控制,不被左右和驱使。

    我们拒绝思考。思考者清醒,清醒者痛苦。

    我们是被上苍保佑着的吃完了饭的人民。不想死,不知所终。

    我们只是且行且歌,声音甜美而轻松。

    我们将在岸边停靠,心气平和地珍存起每一小片洁净的日光。

    我们行走于人群,行走于边缘,保持观望和疏离的姿势。

    我们偷偷地抿起嘴唇,偷偷地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