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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三老太爷苦恼,这确是个两难问题。”说完就听宁纤碧叹气道:“实不成,就署表哥名字吧,我是实没办法了。”
蒋经吓了一大跳,连连摇手道:“这种玩笑开不得,我还制药呢?连草药都不认识几棵,一旦将来药协会人要叫我过去考较,我丢人也就罢了,岂不是也连累妹妹背个不学无术名声?只怕百姓不会认妹妹做药。这事儿万万不行,宁可署三老太爷名字。”
宁纤碧用手扶住额头,有气无力道:“让表哥说,这件事就没有办法了?”
蒋经认真想了一会儿,这时候蒋姨妈和几个婆子丫鬟已经进了屋,他便与宁纤碧站台阶下,沉吟了一会儿方笑道:“是了,妹妹闺名虽不能流出去,雅号却是无妨,妹妹不如起一个雅号,有三老太爷替您担保,有那味药效果,药协会应该也不至于就要追根究底,如此一来,世人多知妹妹雅号,却不知这雅号主人就是妹妹,岂不是两全其美?”
宁纤碧眼睛一亮,拍着脑袋笑道:“正是正是,我竟将这件事给忘了。雅号,雅号,唔,就叫百草阁主如何?这样一来,也没人能想到这位百草阁主是个女孩儿,何其便宜?”
蒋经笑道:“百草阁主?唔,很不错啊,神农尝百草,这个号正经适合妹妹。”
宁纤碧终于解决了这个大问题,登时就觉得全身轻松,便一矮身,坐了院中石凳上,笑道:“多谢表哥,你算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可惜三爷爷爵府不知何时能动工。只要那爵府盖起来了,三爷爷便可以坐馆”
“开府坐馆?”这是怎么回事?蒋经有些好奇,失笑道:“三老太爷总不会想着要家里看病吧?”
“不是家里,而是把爵府改成一个大医馆,左右三爷爷也可以府里住。”宁纤碧解释着,却见蒋经摇头道:“胡闹胡闹,这想来是六妹妹给老太爷出主意?十分不妥当,那是皇家给有爵位人封赏,怎可以建成医馆?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一个‘藐视君恩’罪名下来。三老太爷下半辈子就毁了。”
宁纤碧笑道:“表哥真看着是和四皇子下了趟江南,如今眼界这样开阔。放心吧,这事儿三爷爷问过沈大人。就是那位睿亲王府,内阁学士沈大人,已经得了皇上首肯,如今只等工部那里开工,便可以心想事成了。”
蒋经听说是内阁学士沈茂帮着周旋这件事。也就没有再说,过了好半晌,他才叹气道:“终究还是有些不妥,不是我说不吉利话,这为医之道,不管怎么谨慎。总难保不会出什么纰漏,一旦出事,三老太爷用爵府开医馆。就很不妥了。”
话音刚落,宁纤碧已经是变了脸色。
蒋经见她面色蓦然惨白,以为是吓到了她,连忙笑道:“不过是我为人太过谨慎小心罢了,六妹妹也莫要多想。想三老太爷行医几十年,从没出过纰漏。如今怎么可能坐馆后就出纰漏呢?是为兄多虑,六妹妹不要放心上。”
然而宁纤碧怎么可能不放心上?春风和煦,她却觉得身上全都被冷汗湿透:自己真是糊涂啊,看来重生这一世顺遂,让自己都有些得意忘形了。爵府做医馆,这提议大胆也就罢了,只是她怎能忘记日后那场滔天大祸?爵府也好,医馆也罢,那都是皇家产业,虽然历史有诸多改变,但宁德荣不获罪还好,一旦获罪,这医馆或者爵府都要被抄没不说,万一再有人落井下石,那三爷爷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想到此处,宁纤碧只觉心中全是后怕,她站起身,郑重向蒋经行了一个礼,正色道:“表哥说是,之前是我太想当然了,只以为有了沈学士帮忙周旋,便没有什么问题,如今看来,却是我想太天真,芍药多谢表哥提点。”
她这样一说,倒让蒋经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不算什么,是我太小心了。”
却见宁纤碧坐下去,苦恼道:“只是这样一来,既然不能用爵府做医馆,那要怎么办呢?难道要向老太君和爹娘求助?”
蒋经沉吟道:“这医馆是要用宁老先生名义吗?六妹妹是不是也要参与进去?如果你不参与进去还好,若是你也要参一脚,这事情就万万不能让老太君和姨父姨太太知道。”
宁纤碧愣愣看着他,旋即便醒悟过来,敲着自己脑袋叹气道:“是了,我真是傻了。我一个伯爵府女孩儿,竟然要插手外事,还是经商行医,老太太和爹娘怎么可能允许?只是只是”
后面这句话却没说出来。宁纤碧不甘心,太不甘心了:重活一世,自己都把金手指打开了,可到后,受这个身份所限,竟然还不能未雨绸缪,为自己攒下丰厚家底吗?那自己脑海里那么多方子怎么办?难道只能做几样药,然后等着嫁人?不,她一点儿都不想要这样生活啊,这和前一世里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蒋经看着宁纤碧有些焦虑模样,便忍不住微笑道:“妹妹不用急,俗语说,一口吃不下个胖子,即便有了三老太爷医术和妹妹做药,开医馆药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事情,且慢慢来,等你药通过鉴定,再慢慢筹谋也不迟,到时候若是需要我帮忙,请管开口,不要外道才是。别不敢说,只是这做生意,我如今倒也有些心得,必然鼎力相助。”
宁纤碧心慢慢平静下来,知道蒋经说是金玉良言,于是郑重道了谢。
屋里,余氏和蒋姨妈来到门边,只见蒋经和宁纤碧一站一坐,正那里说话,这幅画面竟是安静唯美紧。余氏便忍不住笑道:“瞧瞧这兄妹两个,平日里也不见他们说过多少话,可凑一起,却是着实透着一股热乎劲儿。”
蒋姨妈笑道:“可不是?芍药是个安静内敛孩子,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她脸上这许多神态,不知找经儿商量什么正经事,瞧瞧,可是够正式。”
余氏笑道:“他们能有什么正经事?不过也罢了,表兄妹本该亲热些,就是咱们看着,心里也高兴啊。”说完又看了看蒋经,忍不住笑道:“真不明白,姐夫当日怎么就看上了姐姐,只看经哥儿容貌,也该知道姐夫当年风采,只不知道多少女孩儿为他争破了头吧?却再也没想到后竟便宜了姐姐。如今姐夫虽去了,留下经哥儿这条血脉,却也是个祸害闺阁女儿凶手。”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笑。
这话自然是夸赞了,蒋姨妈看着妹妹,心中忽然一动,也微笑道:“经哥儿也就罢了,我却是喜欢芍药,寻常女孩儿到了她这个年纪,也没有这份安静温柔,行事大方妥帖呢,将来也不知道是谁家好福气,能娶了她进门。”
余氏面上笑容盛,嘴里却谦虚道:“什么安静温柔行事大方妥帖?姐姐还不知道吧?如今京城里人都说,我们芍药比不上她那几个姐妹。”
蒋姨妈摇头笑道:“这看人哪里只能看表面?不是我当着妹妹面儿夸自己外甥女儿,实是府里这么多姑娘,除了早年嫁进太子府二姑娘,因为年龄大所以稳重外,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芍药。那位表姑娘倒是性子容貌都好,只是不知怎么着,我看着也难以亲近,看她样子,也是有些清冷孤高。”
余氏掩口笑道:“说人家清冷孤高,这府里若论性子孤拐,还有谁能比得上你外甥女儿?我一直就担心,这孩子性子太拧了,也不像寻常女孩儿贤淑模样,以她身份,恐怕将来也是要往那些高门大户里去,我只担心她受气。若是能有个知根知底又真心对她好,便是寒门,我和老爷也认了,孩子平安幸福才是要紧。”
蒋姨妈听见这一番暗示,早已是心中欢喜。便笑道:“想来父母都是这样儿。我们经哥儿,我也是想着他性子温柔,必要找个知道根底又刚强大方性子良善媳妇才好,这一点倒是咱们想到一起了。”
余氏探听出了姐姐口风,也是心满意足,越看院子里那对兄妹,就越觉着这简直就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因喃喃道:“姐姐急什么?从前不是有算命先生说过,经哥儿不能早婚?不然恐怕于前程有碍。”
蒋姨妈点头道:“确是有这么一说。妹妹却也不用着急,芍药还小呢,今年才十三岁,如今京城权贵门里多以女孩儿为重,十七八岁出阁也大有人,你又何必急?”
说完两人彼此对看一眼,心照不宣笑着异口同声道:“没错,不急呢。”
ps: 嘿嘿嘿,蒋姨妈和余姨妈心里念头注定不能实现啊,虽然我也确很喜欢蒋家表哥,嘤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