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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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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下头,望一眼窝在怀中的她,心坎蓦地抽紧。她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吗?现在想来,才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朋友,打从他介入她的生活之后,她的生活都围着自己打转,以他为中心,几乎像个失去意志的傀儡,任由他操控。

    之前,她可以将心思分一点在工作上,但是现在除了他以外,她什么都没有了。

    啧!他干嘛感到心痛?

    此刻的状态,她也求之不得吧?这样一来,应该算得上谁也不欠谁。

    “我明白,你不要生气。”蒋思凡抬起头,看着他,露出顺从的微笑,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更卑微。

    以前她可以明显的表达不满,不需要为了讨他的欢心而委曲求全,当时她只是罩纯的想留在他身边,并不属于他,为何到了今天,在她得到他的心之时,竟然比以往更卑躬屈膝?

    难道这就是她一直趋之若骛的爱情?

    “我没有生气,可能是跟四季谈得不愉快吧!”他叹口气。

    “咦?”她倏地睁大眼。

    “新的负责人很麻烦,每次的会议都充满火药味。”每次都以吵架收场。

    “那不如放弃”她顿住“我的意思是,其实利润也不如预期中的丰厚,既然不愉快的话,中止也是好事,免得将来爆出什么丑闻。”

    “你是这么想的吗?不会觉得之前做的都白费了?”他吻上她的眉心。

    她摇头“反正四季的主席根本不看重合作”

    “你见过他?”他紧张的问。

    不解他为何突然着急,她解释“嗯,因为前阵子方旋去了日本,所以我都是直接跟他”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再一次打断她的话。

    她愣住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拉着她一同坐下,他语带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他是个神出鬼没的人,并一直跟我们对着干,如果知道他的来历,要防备也比较容易。”

    “嗯,没关系,我大概明白你着急的原因。其实我没有真正见过他的长相,他总是戴着墨镜,只知道他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高高瘦瘦的,语气冷冰冰,也很刻薄,总是似笑非笑,感觉很阴沉。”她边说边偷偷留意他的反应。

    他轻笑“竟然是年轻人”做事的狠劲可不是年轻人该有的呢!

    彷佛真正令他感兴趣的不是自己,到底他是为了什么才跟她示爱?难道他是抱着玩玩就好的心态?

    不!他不会做这种事,他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嗯?利益吗?之前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来,她才惊觉这更不像他会做的事。

    真的被男子说中了?

    “不如今晚出去吃饭,好不好?”蒋思凡低下头,暗斥胡思乱想的自己。

    他已经在她身边,还奢想什么?他所做的都是为她着想,怕她承受别人的言语攻击,为何要质疑他窝心举动的动机?他是爱她的,这样的保证不就足够了吗?

    她绝对不会押错注的。

    “好呀!”季仲凯轻吻她一下。

    在两人准备离家之际,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说了几句之后,充满抱歉的看向她“思凡,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一趟,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她摇摇头“没关系,快走吧!”

    再吻她一下,他就这样离开了。

    门一关上,她彷佛连力气也被抽光,颓然坐在地上。周遭静得令人耳鸣,他急于离开的神情像是得到解脱,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是那么的难受?

    现在跟之前又有什么分别?贪欲被“我爱你”撩起,原以为她得到他的爱情便会满足,但人是会变得贪得无厌,尝到甜头以后便想永远独占。

    掌心空荡荡的,究竟她是否真的将他紧紧的握在其中?或是从头到尾,被束缚的人就只有她一个?

    想到自己方才竟有瞬间的松口气,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行径令驾着车的季仲凯咒骂了一声。

    为了要她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毕竟这不是什么坏事,总之,成功的将她束缚在身旁便可以了,然而看到她闷闷不乐的神情,就像日渐凋零的花儿,竟让他该死的心痛。

    她越来越委曲求全的姿态令他不禁心想,自己是否做错了?她想要的,他都已给了,为什么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欢乐?她应该明白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也应该明白界线定在哪儿,不应妄想逾越半步。

    只是在心底,他竟希望她会更勇敢的争取他更多的关注,也想她眼中从今以后只有他一个,这种矛盾的感觉很早以前就占据他泰半的心思,一方面要她乖巧的任由他差遣,一方面又希望她可以尽力的争取。

    明知他不会明确的响应她的情感,却想用她的情感拴住她。

    曾经因为自己的鲁莽决定而感到后悔,他也为草率的决定负上责任,只是她有重要到令他爱她吗?

    也许他对她不是毫无感觉,然而他更爱自己,以及季氏。无论她知道多少,都不能抹杀会被方旋利用的可能性,与其坐以待毙,他不如主动出击。

    何况,难保她不会变心。当女人变心之后,为了她爱的人,什么都可以做得出。也就是说,只要她爱的人仍是他,就算赴汤蹈火,她还是会照办不误。

    只要以爱为名,她自会留在他身边,半步不离开。

    眼前又一次掠过她卑躬屈膝的姿态,明知她在讨他欢心,那牵强的笑容令他的胸口不住的抽痛,也让他无法好好的驾车,唯有将车子停在路旁。

    生平首次有这种感觉,利用别人这种事他做得太多,早就麻木了,并不知道自己会囚为她的一个表情、一个姿态,甚至一个眼神而心生内疚,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可以让她一次又一次无视别人的忠告,他不信方旋会如此大方的让她离去,然而她最终仍是选择他。

    这一点令他很高兴,尽管伴随而来的是更深的愧疚。

    烦躁的搔搔头,他不解自己的反常,唯一了解的是,怎样都不可以让她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仲凯,怎么都在外面过夜?”尹扬天呷一口刚泡好的茶,笑着问:“有什么麻烦事吗?”

    晚饭过后,纪绍海和尹扬天要季仲凯三人移师主屋偏厅喝茶聊天,纪望星因为妻子怀孕而搬回来,不过她身体不适,无法出席,他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因此缺席。

    怎么病的不是他?风允豪无奈的想。平白浪费一个美好的晚上,他宁可出席什么名店的酒会,尽管同样无聊,但是至少有美人相伴,而不是和四个男人喝茶聊天。

    “只是一些小事。不过有时在公司待晚了,索性在外面过夜。”望着上升的白烟,季仲凯淡淡的说。

    “这样啊!”尹扬天仍是一贯的笑脸,目光悄悄的射向一旁的人。

    “记得蓝和集团的林董吗?”纪绍海接口“你应该明白林小姐的心意,林董牵红线的意图很明显,我们也不好拒绝他的邀约,不过要是你没那个意思,推掉也没问题,你怎么想?”

    林小姐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追求她的人多不胜数,只是自从五年前她二十岁生日过上季仲凯后,双眼从此只看得见他,生性内向的她并没有胆子示爱,只会一直默默的等待,期望有一天会获得青睐。

    这是不可能的事嘛!风允豪暗想。对蒋思凡的事有所耳闻,也看得出她是令季仲凯近来烦躁的主因,试问他怎么可能答允出席这种相亲饭局?

    “无所谓。”

    这答案,出乎另外两人的意料。不消一秒,尹庭弈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还真是峰回路转,都跟蒋思凡腻在一起了,却答应现身,不知是什么理由?

    季仲凯心中盘算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蓝和集团是钟表世家,每年欧美举办钟表展的常客,虽然仍未能与瑞士钟表齐名,但在亚太地区是首届一指的。

    继香水后,另一个他想染指的项目就是钟表,如果可以与林家攀上什么关系的话,应该会事半功倍。

    而且林小姐定必对丈夫言听计从,即使知道丈夫在外面有女人,也不会干涉即使蒋思凡继续留在他身边,也不会带来任何麻烦。

    她们将会是并行线,知晓彼此的存在,却不会为他带来任何不便。

    真的会如此完满?

    忽然,他的内心有这个疑问。盘踞胸壑的是止不住的不确定,即使一切都在掌握中,却怎样也挥不去不安。

    她会理解的,清楚他把季氏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他并不是故意要令她伤心。

    真的,他在乎她的感受,不想惹她伤心难过。

    到底为何会这样?他应该只爱自己。

    她想太多了。

    蒋思凡拎着购物袋。现在她除了锻炼厨艺以外,终日无所事事,相信再过一段日子,便可以开餐厅当大厨。

    然而自从那天季仲凯临时回去四季园,她总觉得两人之间不经意回复到往昔充满隔阂的日子。

    或许是时间太多,让她有余暇胡思乱想;又或许是“我爱你”的效力消失了,令她开始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变得贪心,即使不想揣测他的动机,不想怀疑他的真伪,但是空闲时,总是控制不了脑袋运作。

    她选择步行回去,唯有这样才可以多浪费一点时间。

    只是不消数秒,季仲凯的容颜又浮现她的脑海。

    她明白自己不应奢求他会娶自己为妻,他不是她可以高攀的对象,他应该跟家世匹配的千金小姐结婚,这样才能为季氏带来更丰厚的利益。

    这些她都清楚,却难以接受。他爱的是她,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她不求天长地久,只想光明正大,难道这样又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