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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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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左她恨我吗?”想起过往的一切,耶律获再忍不住哑声问道。

    “你演得跟真的似的,你说呢?”听及那低哑的嗓音,盘劭先终于睁开了眼眸。

    “我必须如此。这样的方式,可以让我事半功倍。”心,猛地一痛,但耶律获只能咬牙说道。

    “欲速则不达。”直视着耶律获紧握的双拳,盘劭先问道“你究竟急什么?”

    “人的一生,真的太短、太脆弱”将眼眸望向那片辽阔草原,这一次,耶律获笑了,但笑得那样伤悲“而这草原,也悲伤得够久了,久得我都想不起回荡在这片生养我长大的草原上的歌声,是什么样的音调,原本辽阔的天空,又该是什么颜色”

    真的,他想要的,只是曾经那样欢快、愉悦的歌声,那样湛蓝、深远的天际,那样青翠、肥沃的水草地,那样热情、诚挚的笑容——他们所有人曾经共同拥有的赫伦草原。

    “这世间,没有永远不变的事物。”同样望向那片草原,盘劭先的嗓音那般飘忽。

    “我明白。”

    “但倒是从不乏希望的存在。”盘劭先缓缓站起身向帐外走去“两个月。”

    “两个月?”听到盘劭先的话,耶律获蓦地一愣。

    “两个月。”定住脚步,盘劭先冷冷说道“但我不保证你能活下来。”

    “可以。”耶律获毫不犹豫地答道。

    “你可以我不可以。”回身狠狠瞪视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耶律获,盘劭先冷哼一声“我家元左离发现她的帝堤只差一步了。”

    不太明白盘劭先为何动怒,但在听及盘元左就要找到她的帝堤之时,耶律获彻底放下心了。

    她这般美好的女子,就该是这样的结局,而他,真想亲眼看看她寻得自己“帝堤”时那一刻的神情呢。

    只他,还有这个机会,还有这个资格吗?

    “禳族人寻找帝堤时,可以有外人随行吗?”

    “自然不行。”听着耶律获喑哑得不能再喑哑的嗓音,盘劭先冷冷甩帘而去“但若你的存在与她的帝堤息息相关,那就另当别论了。”

    眼眸缓缓瞪大,望着那片来回飘荡的隔音帐帘,耶律获笑了,笑得眼眸全是雾光。

    坐落在额郘城中心处的那座府邸,占地辽阔,却人烟稀少,因为这是耶律获的住处,平常出入的人本就不多,在他出征之时,更几乎无人敢随意踏入。

    但这日傍晚,在东角花园处的水池旁,却坐有一个小小的孤独身影,动也不动地傻傻凝望着水面的落叶飘花。

    当夜幕缓缓降临之时,终于有人打破了那阵孤寂的沉静——

    “元左少爷,该吃饭了。”

    是的,这孤独的身影属于盘元左,那本该被囚在府内地牢中,却在耶律获离去后第二天,便被牧民们悄悄拎出,养在花园里的盘元左。

    “谢谢你们,但我真的不饿。”转头望向那两张向她走来的熟悉脸庞,盘元左轻笑说道。

    “不饿也得吃!”手提食笼的大婶先是恶狠狠地说道,然后在望及盘元左瘦了一整圈的小脸后,眼眶再忍不住缓缓红了“毕竟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还是待在地牢里的好,万一——”

    “没有万一!”大婶理也不理盘元左的话,迳自将菜饭放至花园石桌上后,回身唤道“柱子,盯紧元左少爷了,没吃完,绝不许他发呆、冥想!”

    “好的。”

    在那年轻牧民真的很严格的盯视下,不忍拂了他们好意的盘元左只得勉强将那些菜饭吞入腹中,然后在年轻牧民满意的目光中,挥手向他道完再会后,又傻傻坐回池畔大石上。

    真的,她还是待在地牢里好些,至少这样,万一真有个万一,她才不会连累到他们。更何况,一想及自己的所在,是耶律获与额伦儿未来的家、未来的花园,她真的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滞了。

    在被耶律获又一回打入地牢的第三日,他便出征了,这回,他不仅带上了九成的兵马,还带上了额伦儿。

    九成兵马,代表的是最后的背水一战,而额伦儿,自是他成就大业时,最想与之共同分享荣耀之人。虽没有人告诉过她,但由牧民们的谈话中,她还是隐隐知晓,自耶律获与额伦儿重逢后,他俩便几乎形影不离

    将头埋在紧抱的双臂间,盘元左轻轻呼吸着衣衫上的淡淡酒香味,那独属于耶律获的气味。

    天底下有那样多的人,为何偏偏恋上他,恋上一个心有所属、且永远不会望向她的男子?

    而又为什么,明明知道他永远不会望向她,她还傻的日日用着他的陈酒香皂净身,只为让那香味能继续环绕自己,让自己作着那永远不可能实现、恍若依旧被他拥在怀中的幻梦

    这样的心情,究竟要多久才能褪去?

    究竟还要过多久,她才能忘了他,忘了曾经的一切,也忘了自己

    正当盘元左心痛得小小的身子微微轻颤之时,突然,她的腰被人一把扣住,而后,身子被人整个扛至了肩上——

    “谁准你出来的!”

    当耳畔传来那日日出现在梦中的熟悉嗓音,盘元左先是一愣,而后什么都不及多想便急急喊道“是我,是我自己!真的没人帮我!是我自己偷跑出来的!”

    “你自己?”将盘元左扛至卧房丢至厚厚的软褥上后,耶律获冷哼一声。

    “真的是我自己,没有别人!”

    听着那声冷哼,盘元左急得眼眶都红了,耶律获却理也不理的背过身去,迳自开始脱去那一身风尘仆仆的大氅。

    “为什么用我的皂?”

    “我的用完了”当身上香味的秘密被发现,盘元左的小脸蓦地一红,半晌后才嗫嗫嚅嚅地说道。

    “我累了,先给我沐浴濯发。”脱去一身衣衫后,耶律获头也不回地走入房旁那有着温泉池的梳洗房“剩下的一会儿再说。”

    “是”

    乖乖跟在耶律获身后,盘元左望着他直接跳入池中,将头靠在池畔并仰起后,连忙拿起小木桶,先为他将长发全濡湿,又赶忙取饼他的皂,细细为他濯发、按压、冲洗。

    都几乎想不起上回这般为他濯发,是什么时候了

    而下回还有下回吗

    怀着这样的心思,当小手再度抚及耶律获僵硬的颈项时,盘元左按压得是那样的用心,只眼眸,却缓缓朦胧了。

    当她的手肘触及他肩上的新创口,她的心蓦地一疼,而手完全不敢像过去一样用力,反而微微颤抖着。

    偌大的温泉池畔,没有人开口,只有轻轻的水声,许久许久后,耶律获突然眼眸一睁,由水中跳起,拿了一块柔布围住下身,头也不回地往房内走去——

    “你也洗一洗,用你自己的皂。”

    “是”

    脑际,微微恍惚着,盘元左还是依言脱下衣物进入水池,完全忘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用她自己的皂净着身,在全身盈满了清茶香味后,穿上衣衫走回耶律获房中。

    房中的耶律获,依然如方才盘元左望见般,下身围着一块柔布,但却大剌剌地趴在那张大床上,然后在听及她的脚步声时,手往案桌上一指——

    “换上后来为我踩背。”

    踩背是没问题,但换上什么呢?

    眼眸缓缓转向耶律获手指的案桌,盘元左发现那上头摆放了三组衣衫,一组浅浅的蓝,一组淡淡的绿,一组粉粉的红。

    “要换上哪一套?”盘元左呐呐问道。

    “喜欢哪套就选哪套。”

    几乎没有考虑地,盘元左便走至了那组浅蓝前,然后轻轻褪下自己的灰衣,除去裹胸长绸,换上了与耶律获眼眸相同颜色的衣衫。

    那件斜襟及腰短衫,以及那及膝宽摆裙的颜色很浅很浅,白中透着蓝,但反褶袖口、领口与下摆,却有一宽段的深蓝织绵;那件高领无袖坎肩,则全由深蓝织绵织就而成。

    衣衫旁,有一双柔软无比的软皮反折黑靴,以及一顶深蓝小帽,当盘元左将那小帽拿起,立即发出了一阵叮叮当当声,因为那顶小帽前,垂坠着一串如帘般的蓝色水晶石,帽后,则是长串的同样材质水晶石。

    当她将小帽戴至头上,她的额前眉上覆满了水晶石,及腰的长发也被那长串的水晶石轻覆。

    这套衣裳,好好看

    换上衣衫后,盘元左悄悄伸展开双手。低头望着自己的一身白里透蓝,更趁着耶律获闭目养神之时偷瞧了一下镜子,然后,连自己都被镜中的人影吓住了。

    这是她吗?

    这套衣裳穿在她身上好可爱,好适合她,那顶垂帘小帽让她本就深邃的五官更细致,眼眸更晶亮,看起来就像一名草原上的公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套衣衫没含抹胸,没含亵裤,所以如今的她,裙下,是一丝不挂的,双乳,是直接贴着上衫的

    “再不来为我踩背,我现在就去揪出放你出地牢的人,并且一个不放过!”

    听及床榻上传来的冷冷嗓音,盘元左也顾不得抹胸不抹胸、亵裤不亵裤了,急忙就赶紧爬上榻,但当她刚踩上耶律获的背时,她又发现自己脚上穿着靴子!

    “不用脱了,快踩。”

    “这好”本想脱下靴子的盘元左,一听到那不知是不耐烦还是怎么的嗓音,只能硬着头皮穿着靴子踩上去,但为怕踩痛他,她一点也不敢用力,而由于那轻飘飘的裙下没有任何衣物,她又得用双手压住裙摆,但如此一来,重心却又失去,让她一时间陷入两难。

    “好好踩。”

    当身下传来又一声不知是不耐烦还是怎么的嗓音时,盘元左更慌了,只得先将手放开裙摆,维持住重心,然后小心翼翼地踩着、不弄痛他的踩着

    究竟过了多久,盘元左不清楚,只当她踩及他的肩背处时,她突然发现耶律获头一转、一抬,眼眸向上一瞥!

    她飘飘裙摆下的一丝不挂,就那样被他整个望入眼帘!

    意识到这事,盘元左的小脸整个红了,重心彻底失去的她,就那样落入了翻坐而起的耶律获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