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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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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着沉重的行李,登上了通往s市的大巴,准备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我的职业生涯。我的邻座是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他戴着金边眼镜,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人民日报。

    大巴缓缓地驶出了车站,我忽然想上厕所,请他帮忙看着行李。当我回到座位时,发现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摆出了要和我攀谈的姿势。

    “你胆子还真大,敢让陌生人帮你看包。”他笑着摇头“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从大学里刚毕业出来的,要么就是还在象牙塔里生活的大学生。我猜得没错吧。”

    “是啊,您答对了。我刚从f大学毕业,准备去s市xx银行工作。”

    “哦?s市?这么远?你父母舍得让你一个人去外地打拼?”

    “不,我爸妈几年前在s市定居了。”大二下学期,父母几经商量,终于决定去s市经商,而s市也就此成了我的第二故乡,尽管我对s市很是陌生。

    “哦,这就对了。”他点了点头“你的工作,应该是你父母安排的吧?这年头,银行、国企、医院、学校等福利好、工资高的单位,不得花个十万八万的,想进也进不了啊。”

    “先生,您说错了。我找的xx银行,是我在智联招聘上报名,经过笔试面试后考上的。几千人报考,最后只剩下几十人。而且,银行的工作压力也很大,福利好工资高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看来你还是太单纯,不知道社会的规则。”他不赞成地说“你想考xx银行,也得xx银行有招人。而招人这一环节,也需要人事安排、领导点头才是。很多银行内部的职工为了照顾自己的子女,都绞尽脑汁地找领导公关。你能保证你父母没有给银行的领导送过礼?”

    我无言以对。其实,我在一定程度上赞成他的想法,报纸网络上“官二代”、“富二代”惹事生非的事情层出不穷;事业单位招聘考试里设置的重重条件关卡是为机关子女而设;高校大学生在毕业前夕为找工作纷纷托关系找路子。这些现象都已经成了许多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虚假的太多,也难免让人怀疑起真实的本质。我想起了“我爸是李刚”不由得脊背阵阵发凉。

    大巴开进了黑漆漆的隧道,我有了倦意,他却更加兴奋。

    “现在的社会压力真大,”他长叹了一声“在报纸上看到很多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我开始还真不相信,后来去人才市场做调研时,看见每个摊位上都排起一条条长龙的求职队伍,不由得感叹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啊!我儿子今年读初中,过几年他读了大学,毕了业,还真不知道那时的就业环境是不是像现在这样竞争激烈。”

    “还是以前好。我以前是在部队当兵,过后提干,之后分配到机关,就一直在机关里工作。机关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说到这,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至少吃喝不愁,房子也是政府分配的。孩子要读什么学校,也用不着我来操心。”

    “时代在变,形势也在变。”他陷入了沉思“我刚进机关没多久,就听说部队不包分配了。我的几位战友不得不去考公务员,那时的公务员吧,虽然没有现在这样几百个招一个的比例,但也不好考啊,特别是像他们这样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的。那时刚开始招考,文凭很重要,经过筛选,从三个大学生当中选了一个进机关。那时的大学生很牛啊,全村才出一个大学生。现在大学生多了,也就贬值了,要求也就高了。去年我们机关招一个文秘,要大学本科,一千多个报名。以前考公务员也需要条件,得看文凭、成分、工作单位,现在条件放宽了,只要是本科毕业生,机会还是有的。”他转向我“你没想过考公务员?”

    “想过,也考过很多次了。只是我水平不够,运气欠佳,都没考上。于是我就转移目标,改成考银行。没想到这回还真被我考上了。”我郑重其事地回答。

    “以后有机会还是考公务员吧,公务员考试相对来说比较公平一点。”他意味深长地说。

    大巴上了高速,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吃着面包,他接了个电话。

    “刚才那个电话是我老同学打来的。他在xx机关,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推荐到他那里去工作,可惜你是女的,不然我真想推荐你去。”

    我苦笑,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我对xx机关毫无兴趣,况且xx机关也曾经到学校来招过人,要求也很高,不像他说的那么轻而易举。他见我无动于衷,挫败似的收起了手机。

    “现在想想自己这几十年的机关生活,还算顺利吧。”他望着前方,喃喃地说“机关每年都要进行业务考试,要求干部不断学习以提高自己,进一步深化思想。我每年都得上党校去培训,还好以前自己还读过一点书,不至于落后于人,不熟悉的业务也逐渐熟练起来。文凭嘛,也慢慢地提高了。以前我在部队是高中,后来上了部队学校,取得大专文凭,再后来进了单位,进修成了本科。几年前我又去攻读研究生的课程,今天我刚刚去党校取硕士文凭,也碰巧我要去s市开会。不然,就不会和你这个女大学生聊天了。呵呵”

    “您以前和大学生聊过天吗?”我顿时对他产生了兴趣。

    “有过。大多在机关里的,不过谈的不是很多。现在机关要求高了,竞争激烈,生活、工作压力也大。招进来的大学生呢,要么显得老成,要么显得腼腆。刚招进来的大学生,一门心思地想要在单位站稳脚跟,工作几年之后,开始谈恋爱,谈了恋爱后就计划买房买车,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压力,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和你们相差几十年,还是有代沟的。”忽然,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你有男朋友吗?”

    这话题有点涉及隐私,见他满脸疑惑的样子,我还是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了他。

    “恩恩,你这样的日子还是不错的。”他若有所思地说“一个女孩子,父母能陪在身边,有一份好的工作,感情也有了归宿。父母在,至少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男朋友呢,填补了你感情的空白。你将要参加工作,过不了几年肯定要成家。而大多数的女孩子,结了婚之后都是以家庭为中心的,工作也就退而求其次。现在的社会很现实啊,男主外,女主内。男的天生就要奋斗,女的生来就得相夫教子。特别是像你这样本分老实的女孩子,结婚之后一定会很顾家的。”

    他这是恭维我了,我微微一笑,并不接腔。

    “其实女孩子根本不需要读那么多书的。”他正色说道“现在很多女孩子,读到硕士、博士,最后成了大龄剩女,没有男人敢娶。男人的自尊心都是很强的,他们不喜欢学历、能力比自己高的女孩子。因为女人比男人强,这无形之中就给他们造成了一种压力,甚至视这种压力如同阻碍他们事业发展的绊脚石。因此,他们情愿找一个能相貌一般,学识普通的女孩子,最好是能依赖他们的,这样就能够很好地满足了他们的成就感,也树立了他们在家庭的威望。”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男女平等’!你参加工作就会知道,现在的高层、主管、企业老总、富豪之类的上流人物,还不是男的比女的多!招聘的岗位,还不是招男的多过招女的!男性职员的工资高于女性职员的工资,已经成了社会普遍承认的规则!依我看,大学里设置的有些专业是不适合女孩子读的,什么化工、自动化、土木工程之类的,那都是男孩子的专长。女孩子去读那种专业,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最后还不得纷纷转行?”

    “女孩子嘛,读个本科就不错了。最好是读文科类的,比如财会、文秘,毕业出来以后找个清闲一点的工作,领取一点过得去的工资,既不耽误工作,也能抽出时间来照顾家庭。至于升职加薪、买房买车之类的,还是让男人去操心比较合适”

    他越说越离奇,提到了关于男尊女卑的话题,甚至语带轻蔑,我不由得皱起了眉。

    大巴开进了s市的车站,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左右。他向我要电话号码。

    “跟你聊天还是很开心的。我一直很希望有个女儿。你能当我的干女儿吗?以后我来出差的时候一起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见我满脸的不同意,他改口道别“祝你以后工作愉快!再见!”

    我走出车站,看着s市区繁华的车水马龙,反复思考着他的一番长篇大论。他将老一辈人就业的故事看成了句号,一直对后来的就业现象发出一连串的问号。然而,在我心里,这些问号早已经成了根本没有答案可解的空句子。以后,我将带着这些空句子,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驻足,撰写出一篇关于我就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