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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这座古城,可谓冠绝天下!
特别是到了晚上的时候,神韵通九霄,置身其中,让人仿佛回到了魏晋时期的千秋风情,流淌于这千秋古韵之中。
在这古韵中,独得一提的还有那“不翻汤”,从街边小吃飘来浓厚的韭菜香,漂浮在那阵阵酸辣咸香的味道里,舌尖带动当地人对这道美食的热爱。
低调的旅游城市,到底别有意境,和这股意境格格不入的是疾行在古城街道中的一个年轻男子了,原本长得清秀的脸上此刻却是被胡渣堆得倍感沧桑,就连那一头黑发少说也几个月没收拾了,将原本一个白白净净的美少年此刻糊得像个邋遢大叔。
黄竹蓝呆在洛阳几个月了,这段时间出土的文物破损极为严重,他和教授从土里钻了几个月,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只不过,此刻黄竹蓝已经没有心思去理这些外在的东西了,此刻有件更加燃眉的事情,这批文物当中最为名贵的一副古画《洛书河图》丢失了,和教授一块丢失,上面都急疯了。
古画丢失现场有血迹,也有挣扎的痕迹,黄竹蓝此刻万分焦急,他迁延洛阳这段时间,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踪迹,一路追踪。
在经过街边小吃摊的时候,摊主吆喝着:“来碗不翻汤……”
“不翻不翻,救命要紧!”那句自康熙口中而出的金句,成了黄竹蓝顺口而出的推脱之词。
可是,当黄竹蓝再往前一步时,还没越过这个摊子的时候,坐在边上吃着汤饼的两个汉子坐在长条板凳上,其中一个扎着胡子的男子将脚一横了出来,正好绊倒了黄竹蓝。
趴在了地上,还未来得及抬头看是谁使的绊子,另一个汉子也已经起身过来,将黄竹蓝扶了起来,并且强硬一拉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声音低沉,带着威胁:“小子,救谁的命呀?”
汉子说话的时候,用力的摁住了黄竹蓝的手腕,将他的手死死的扣住,另一个人也端起桌板上的汤,猛啜了一口,说:“跟了我们一路,洛阳都被绕了个遍,怎么就没把你甩掉呢?”
黄竹蓝看似被揽住肩膀,低头看去时,实则被一把尖刀抵在小腹处,无法再动。黄竹蓝说:“教授呢,被你们带到哪里去?”
“带到哪里去,跟着一块走不就知道了?”端着汤的汉子将手里最后一点绿豆饼给塞进嘴里,随意的蒙了一大口汤,然后起身走去,身后跟着的弟兄也将黄竹蓝给带走了。
一辆老式面包车,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他们将黄竹蓝塞在后面,车子启程开了有半个来钟,黄竹蓝被颠得七荤八素,最后是在岸边停下的。
黄竹蓝被带出来,看着这里时有一时都愣住了,河边冷风吹来,稍稍有些许直觉。这里是河口岸边,走货的商人各顾各的装箱发船,谁管这辆不起眼的面包车。
“你们……”黄竹蓝被这情景惊住了,看这架势,这批偷盗国宝的人是要连夜走水路离开洛阳了,渡口西出,将船驶出洛河,不用几时便能汇入黄河,自此天南地北,这些个贼便将国宝往世界各地运送出去,再也难以落网了。
黄竹蓝一想到这些,心头忽然有血气翻腾,可这股血气还没来得及喷涌,就被人从身后一颠,直接踹上一艘货船里。船舱里只留一盏孤灯,阴暗潮湿,在这摇晃的河面上,货船破开夜色,破开水面往前驶去。
黄竹蓝摸着自己的后肩胛,酸胀发痛,但幸好还能动弹,应该没有大碍。他起身来在舱门边摸索着,这会船刚开动,逃脱还来得及。
却在此时,从船舱里面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声音苍老却倍加熟悉,黄竹蓝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回头寻找,发现在角落里蜷坐着一个身影,定睛看时,黄竹蓝惊呼出声,“教授,教授你没事吧?”
教授老了,经不起颠簸,只将身子靠在木板上,再加上身上有伤,声音也显得微弱,“小黄啊,你怎么也被抓了?”
黄竹蓝眼眶湿润,有些心疼也有些欣慰,心疼老师年迈了还要遭受这样的境地,欣慰的是老师还活着,而且看这样子,这些个盗贼有给教授包扎,应该不至于受多大的苦。
黄竹蓝说:“老师,我从你的房间里找到你留下的线索,在洛阳城里跟着这批人好几天了……”教授点了点头,慢慢的撑起身,黄竹蓝赶紧扶着他,“老师,他们盗窃古画,为什么还连你也一起带走?”
带着一个老头上路,遇险脱身,宝物脱手都不是上上之选,这样岂不是更加麻烦?
教授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老骨头,还有点用处,这幅《洛书河图》历经千年,损坏严重,他们需要修复师。”
黄竹蓝沉吟了下去,“原来如此。”
他们从发现宝物到现在,光是出土都埋头好几个月,连边幅都邋里邋遢了,头发指甲长得都难辨了,好不容易打算将古画带回博物馆进行修复,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是你,不过好在……当时你不在。”教授轻咳了几声,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像是酝酿着体内的力气,然后拉着黄竹蓝起来,“小黄你听着,宝物属于国家的,绝对不能落入贼人的手里,趁着这会刚开船不久,你先带着画卷逃跑,我来这里掩护,我拖延的时间越长你就越安全。”
“我?”黄竹蓝摇着头,“不行教授,这样太危险了,我得找个其他的办法,把你也一起带走。”
“没法再拖了,”教授强撑着身子起来,拽了几下拽开舱门,“我游不动了,但能拖拖后腿,你记住将古画安置好了回来救我。”
教授的这话倒让黄竹蓝没法推却,可是眼下又遇到了其他难题,黄竹蓝说:“可是,古画在哪里?”
教授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示意噤声,然后从他的几层衣服里掏出卷轴,卷轴用防水袋密封着,完好无损,教授说:“他们以为我老骨头,没用了?”
看着教授言语间带着得意,黄竹蓝有说不出的苦涩,“老师,你一定等着我。”
“放心吧,我把他们油仓破坏了,船想走也走不了,你回头带人驰援,老师还在这里等你。”教授早想好了,将那卷轴也塞在黄竹蓝的领口里,嘱咐他贴身而藏,“一定要护好古画啊!”
黄竹蓝点头,“我在,古画就在!”
随着外边夜色茫茫,河面上一片漆黑,船头和船尾有着一定的距离,他们派人一轮巡视过后,短时间内还不会到这里来,黄竹蓝干脆翻身进了水里。
水里阴凉,黄竹蓝憋着气升出水面,遥遥而望,洛阳城在夜里真美啊,灯火辉煌,就如此屹立千年,映在黄竹蓝的眼眸里,此刻前方的辉煌成了他奋力往前的目标。
船继续往前驶,黄竹蓝拼命往前游,南辕北辙,此时此刻,黄竹蓝只拼命的朝着那边游去,教授,你一定等着我!
不过多时,船上开始有人发现了,“那小子逃了……”
“掉头追。”
“油仓被破坏了,追不了。”
船上一时乱糟糟的,最后那个扎着胡子的汉子让人将教授给揪出来,摔在出船板上“砰”的一声,随后将脚踩在教授的脸上,“死老头,活腻了是吧?”说着,将脚朝教授一踢,“看好这老骨头,等老子抓到那小子,肯定活活将他淹死给你看。”
说着的时候,这汉子一边将自己的大衣给脱下,一边从身旁拔出一个匕首,随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亲自去追黄竹蓝。
论体力,黄竹蓝肯定不如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特别是在水里就更加对比悬殊了,没过一会就被追上,汉子水性好,力气也大,在拽到黄竹蓝的那一刻,直将他往水里按。
黄竹蓝一口气在水里憋不住,想露出水面又被死死按住,咕噜噜的眼前一片水影晃动,他猛一抽身一拽,甩开了大汉的手,可下一瞬却见到一把匕首凛冽着寒光从水中划过。
浮力影响,水里动作受损,这一匕首划来在平时必定直开胸膛,可是这会匕首却划开了黄竹蓝的衣领,露出里面的卷轴。
卷轴一出,黄竹蓝惊了,赶紧蹬着水往前护着,可见那盗贼也潜入水里来朝着那古画争夺去,在抢夺之间,防水袋裂开了。
那幅画卷自水中徐徐展开,被千年黄土蒙尘的国宝,此刻在水中绽放,原本已然看不清楚、遭受了破坏的卷面上,此刻颜料在水中打着旋,潋滟成光,绽出无尽光彩。
这光太夺目,眼前这景象太过绚丽,就连那汉子都无法近前,黄竹蓝憋着气,看着眼前这些在水底打着旋最后又集结在一起的颜料,慢慢的集结成了一座璀璨的城池,光彩耀目,悬在水中央。
这与先前的洛阳城无二致,更增了几分巍峨雄壮,似梦还真。
隐约间,黄竹蓝忽然能明白为什么在出土这幅古画时,教授那么激动了,当时教授的话此时依旧在耳边回响,“这古画材质独特,水火不侵,颜料更是璨如宝石,千年不褪,真是价值无边的瑰宝啊!”
那光越来越炫目,让人觉得刺痛,黄竹蓝一口气再难以憋住时,吐纳了出来,水中的气泡咕噜噜的时候,当黄竹蓝在此刻被眼前颜料呈现出来的画面所迷失时,顿时感觉周身无力,整个人朝着水中幻城的中心坠落去……
会,这么死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