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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朴的办公室里,严肃又不失亲热的高主任代表组织例行征询意见,感激涕零的贾栋材郑重其事得感谢组织培养、领导栽培,两人很快就走完这个必需的过场。
走完过场后,笑容满面的高主任扔了支‘大中华’过去,关心道:“栋材,这次去省城,有什么收获吗?”
去看满哥能有什么收获?
贾栋材连忙接住烟,掏出个恶俗的美女塑料打火机探身给领导点烟,小声笑道:“收获不小,如果运作得好的话,明年春天能送一批过去。”
高度关注这事的高主任心中一喜,连忙道:“给我说说。”
“哦,对了”,贾栋材连忙从裤兜里拿出个精致的小盒子,双手放到领导面前,陪笑道:“高大人,我看您成天跟我们这些小萝卜头样用一次性打火机,这次在省城给您淘了个法国货,您看看合用不?”
这小子,高主任很满意这处处透出亲热的黑大个对自己的尊敬,把盒子随手往抽屉里一放,笑骂道:“说正事!”
千多块钱咧,土包子不识货,没拍成马屁的贾栋材连忙小声道:“嘿嘿嘿,我同学给他们副厅长当秘书了,他给我介绍了几个朋友。高大人,省城准备明年改造东湖,我们要是能卖几百棵花木过去,嘿嘿嘿。”
这是能放在政府工作报告里的大好事咧!
高主任大喜,连忙道:“有把握吗?”
见高主任喜形于色,贾栋材不禁心里一动,也连忙把脑壳凑了过来,小声道:“高大人,我正想请教点小事。”
“说”。
“求省城的处级领导帮忙,有什么行情不?我同学在厅里呆得时间太短,对这些情况两眼一抹黑。”
嗯?
疑惑的高主任愣了下神,再看看这张一副讨教模样的黑脸,突然联想起这小子说过的违规操作。这混小子哪是在请教如何送礼,分明是在表达不满,甚至是提醒自己,秦国富跟他搭班子不合适。
混账!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高主任瞪着这张黑脸,沉下脸厉声训斥道:“贾栋材,身为领导干部,你的党性原则到哪去了?”
“是”,贾栋材也当即从旧藤椅上蹦了起来,站得毕恭毕敬。
可训归训,训完之后,高主任又挺为难的。高主任从一听到人事方案便知不合适,秦国富明知贾栋材是县政府主要领导点名调来过渡的,还在会上跟他公开冲突,证明了什么?
不懂规矩!不识大体!
这样的干部就不应当担任实职,甚至连虚职都不合适,可局部要服从大局!
看着脸色不好的高彬,毕恭毕敬站在那的贾栋材,心里突然没了敬畏感,觉得这位号称全县第二正科级的领导也不过如此。刚才在卫生间里,贾栋材是没想到办法,但现在他很快想出了办法让秦国富主动请辞。他都能在短时间内想出办法,当了几年办公室主要领导的高彬还会想不到?
无非是没有及时将办公室里的冲突向老板汇报,让老板误判了情况,把两个仇人搞在一起搭班子。现在呢,老板下了决心,又不敢建言,反而想从中说和,胆小又少谋。跟了近十年的老板,还会因为这点阴差阳错的事迁怒于他?
难怪黄局长说老高能力有限,仅是运气好跟对了领导。
“去把秦国富叫来。”
“是”,替他着急的贾栋材终于松了口气,要么担心以后捅出大蒌子,要么现在替领导擅自作个小主。两害相权取其轻的事,还要犹豫这么久,真应了那句‘做对了事,不如跟对了人’。
表情恭敬的贾栋材出了主任办,却一路上跟关系好的几个小年轻笑笑闹闹,等他悠哉游哉地走到纪检组长办公室,见与他关系不错的杨副主任也在,更是吊儿郎当道:“秦大组长,高主任有请。”
谁料,跟他有怨、前段时间还冲突过的秦国富居然笑容满面,还主动伸手过来笑道:“栋材,以后多多关照哦。”
也难怪秦国富如此高兴,连旧仇新恨都能放下,实在是组织上对他的安排太好了。城郊林场与青年林场一合并,就能象蒋县说的那样具备升正科的资格,等于提前给他秦国富弄了个正科级。更美妙的是城郊林场场部就在城里最繁华的耶溪大道,旁边就是建行、钟仪她们家咧。
关照你姆妈,暗骂的贾栋材突然回过神来,高主任是个开口闭口都强调规矩的领导,怎么可能不先找班子成员谈话?黄局长那个改革方案早就闹得林业系统人心浮动,其他人可能知之不详,但作为主要领导的贴身助手,高主任会看不到?大老板公务繁忙,对办公室能有多熟悉,要推荐干部时,还不会找高主任了解情况?
难怪,难怪亮亮刚才给自己打预防针,这根本不是领导的失误,而是大老板和常务之间的默契。以前黄局长当所长时,局里想搞苗圃,尚且把自己提起来当副所长,现在自己要去张罗那么大一个摊子,会不在自己身边埋个钉子?
电光石火间,脑壳转得快的贾栋材便把情况给捋清楚了,握着伸到自己面前的爪子,大笑道:“说什么呢?我们是老同学,我还要请富哥莫计较我以前太直爽。”
一提起往事,本来心情舒畅的秦国富脸上顿时发黑,要不是补习那年这混蛋隔三差五找茬,老子会连个地专都没考上?
幸好杨副主任也在,眼看这两只斗鸡又开始炸毛,连忙打断道:“国富,赶紧去高大人那。”
“栋材,我们以后慢慢聊。”
“对对,来日方长咧!”
秦国富冷哼一声,从办公桌上拿个笔记本就走,同样不爽的贾栋材给杨副主任敬了支‘芙蓉王’,帮着点完火后往办公桌上一坐,一副怨气冲天的鸟德性。
笑眯眯的杨副主任叼着烟,把办公室门给掩上,有些哭笑不得道:“栋材,你这脾气真要改改,平时挺稳重的人,怎么就受不得气呢?”
这事得说清楚,否则会落个度量不大的话柄,坐没坐相的贾栋材怨恨道:“鹏哥,你要是读书的时候,成天让三四个人堵在宿舍里、厕所里练拳头,你会这么好说话?”
扯蛋,找刘明亮了解过情况的杨副主任,打量了一眼贾栋材这雄壮的身板,鄙夷道:“你耍我呢?明明是你成天找别人的茬,还怪别人?”
“我耍你个鬼,高一的时候我才一米六,跟班上一个天宝伢子打了一架,搞得秦国富他们几个成天来打我,整整打了我一年。”
这事杨副主任倒不清楚,高中时的住宿生与通学生是两个世界,别说是他,就是与那时与贾栋材不过是点头之交的刘明亮都不清楚。可是,不管是非曲直,现在都不是计较的时候了。
“栋材,听我一句劝,以前的事不要再计较,眼睛要往前看。”
贾栋材倒是想,但可能吗?到这来过渡,他没招惹秦国富,尚且被恶意针对,以后一起搭班子还不得成天相互拆台?
“呵呵,你也太小看秦国富了,知道办公室出去的干部,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
“什么?”
“服从性!”
杨副主任也没看到方案,但在办公室里磨砺出来的政治敏感性告诉他,常务同意推荐已是副科并进了办公室班子的秦国富调任城郊林场,也就意味着城郊林场将升格为正科级单位。
领导嘛,谁不是先提拔自己人?操,老子想正科都想不到,秦国富有点背景就跑老子前头了?
有怨气的杨副主任笑了起来,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天花板,小声提示道:“兄弟,听哥一句话,勤快做事是好事,但也要抬头看天,要学会看天气作田。”
天气?
想起领导们的派系,贾栋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