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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她回到了她熟悉的世界。
彷佛作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恶梦,她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只能在梦里不断兜着圈子,直到现在,她清醒了,才回到真实的世界里头。
靠坐在床上,尤蔷目光迷蒙的环顾着四周,记忆缓缓回到那场滂沱的大雨里。
依稀地,她记得在她昏倒前,有双温暖的臂膀接住了她倒落的身子,然后,是昏迷中,那人不断的粗鲁吼叫声,在她耳边不断震动,却让她奇异的感到安心
但,那个人是谁?那个动作带着温柔、但声音却万分火爆粗鲁的男人,是谁?
他让她感觉好熟悉,但她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面貌,记忆里头,那有着与他同样火爆嗓音的男人,已经被她赶走了,那又会是谁呢?她努力的想着,却想不出一个结果,直到楼下传来一阵搔嚷,这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我要上去,你不能阻止我”女孩娇嫩的抗议嗓音,伴随着身后几声附和,由门外缓缓飘了进来。
“滚!”回应的,是男人抑制不使火气的怒吼声,穿透门板,震进她的耳里。
尤蔷不禁有些惊愕,这个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又怎么会在楼下与人争吵呢?
撒开覆在身上的薄被,她披上一件放在床边的浅蓝色外套,想下楼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光luo着双脚,她撑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悄悄打开了门。
房门一开,入耳的就是一阵剧烈的争吵声,几乎快要掀翻了天花板。
“我们只是上去看一下嘛!”
“对嘛、对嘛,只是看一下而已啊”几个男女挤在楼梯口,对着那个阻挡去路的男人不满的嚷叫着。
他凭什么不准他们上去探望小尤姐啊?!他们也是因为关心小尤姐,所以才想来看看她好不好的啊!
说什么他们太吵,会让小尤姐睡不好,所以不准他们上去看她,这是什么烂理由啊?真是有够过分!
而男人只是眯起黑眸,高大的身躯一动也不动地挡在楼梯上,冷冷地由薄唇吐出话来。
“快滚!”他们太吵了,他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
他残狠的目光、冷酷的表情,今挤在楼梯、准备要冲上楼的那群年轻男女们忍不住一僵,打从心底泛起寒颤来。
好好可怕的眼神啊!
正当大伙儿心里准备打退堂鼓时,突然,有一名男生瞥见了站在楼梯口的尤蔷,立即亮了眼,兴奋的嚷嚷了起来。
“啊!是小尤姐!”他指着男人身后,拉着同伴一起朝她挥起手来。
“小尤姐,我们来了”
“小尤姐,你好不好?”
“小尤姐,你病好了吗?”
“小尤姐、小尤姐”
顿时,喧闹的叫声在屋子里漫开,吵的尤蔷都快晕了。
她扶着楼梯把手,体弱的朝他扪扯出一抹微笑,才想踏下阶梯,却在下一秒发现,自己无力的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头
“是谁叫你下来的?!”
恼怒的嗓音由她头顶传来;她愣楞的抬头,望进了一双墨黑不见底的深邃眼眸中。
她惊愕的看着他,张着嘴,无法作出反应。
是他!
是那个早就被她赶走、却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狂妄男人!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还
那个在大雨中抱着她的人是他吗?是他伸手抱住晕倒的她,将她救了回来的吗?
脑子里一片混乱,尤蔷只能怔怔的呆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而奥良则是紧蹙着眉,盯着她几近失神的表情,不耐地抿起唇来。
这个笨蛋!
她怎么起来了?!他辛苦挡下这群烦人的家伙,就是不愿吵醒好难才顺利安睡的她,谁知,她还是被吵醒了,真是气人!
更气人的是,她居然还没披件衣服就下楼来,这下,不知道她好不容易才退下的烧,是不是又烧热起来了?!
愤恨的瞪了底下那群只懂得找人麻烦的家伙一眼,他双手一曲,便将倒在他怀里的她给抱了起来。
“你们看完了吧?那么现在可以滚了!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们在楼下赖着不走,我会亲自动手一个一个扔你们出去!”朝那群不请自来的家伙狠狠撂下话后,他抱着她,迳自踏上二楼,将她给抱回她的房间,丝毫不管底下传来的不满叫闹声。
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仔细替她盖好棉被后,奥良坐到床边,皱着眉,伸手抚摸上她的额头。
“还好,没再烧起来了,不过还有些发热,这几天你最好还是待在家里面,别出去乱走”要是再吹到风,他怕她会再发起高烧来。
宽大掌心传来的是今人觉得舒暖的温度,尤蔷怔怔的凝视着离她好近的男人,心底倏地泛起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她迟缓地开口,问出纠缠在脑海中的疑问:
“是你救我回来的?”那天,抱着她的那双臂膀,是他的吗?
闻言,奥良收回手的动作顿了下。
“嗯。”他没有看她,只是由抿起的薄唇发出一声闷哼,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为什么?”尤蔷茫然地看着他替她拉高棉被的动作,不解的开口追问。
他不是应该离开了吗?他不是一向很讨厌她的,她以为他会在拿到钱之后,立刻头也不回地走掉的,为什么他却
她一直对他不是很好的
“我的身体里没有冷血的因子,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救的话,就麻烦你走远点,别在我还没离开的时候,倒在我面前!”斜眼冷睨了她一眼,奥良站起身,踱到茶几旁倒了杯水。
不肯坦白自己其实是因为莫名的不忍而出手救她,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因为这种莫名的不忍,而答应留下来
或许是因为她那苍白、虚弱的模样,褪去了平时骄傲神情的她,格外令人觉得脆弱
捧着水走回她身边,他伸手将由保温瓶倒出的温水粗鲁地递向她“喝水!”
接过杯子,尤蔷只是捧握着杯子,却没有喝水的动作。
“干嘛不喝啊?医生说你要多喝水才会快点好。”皱着眉,奥良看着她只握着杯子却不喝水的怪异行为,忍不住开口催促。
瞧她嘴唇干燥的都出现裂痕了,还不赶快喝些水补充一下水分。这几天,她光是昏睡,根本没什么机会喝水,偶尔,只有他扶着她,硬是强灌她医生所开的电解质水,才稍稍解缓她因缺水而嘴唇干燥的状态。
“我不渴”闻言,她缓缓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唇瓣虽然干燥,但喉咙却一点也没干涩的疼痛感。
或许是昏睡太久了,现在她只想靠坐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并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
原来那个在她昏迷时救了她的人,真的是他啊“就算不渴也得喝!”强硬的,奥良坐到床边,眯起黑眸盯着她“你以为烧退了后,就不会再烧起来吗?别傻了!”
这几天,她反复的高烧就快搞疯了他,要不是那个死老头再三保证这是正常现象,他差点就想去拆了他的招牌!
“但是”她真的一点也不渴啊男人俊酷的脸庞沉下,带着不满的严厉表情,冷峻的直逼向她。
“少废话,我叫你喝就喝!”哪来那么多理由!
他要人做的事,从来不允许别人拒绝!
弯了下唇,尤蔷几乎无法抗拒他的霸道,在他锐利的注视下,她拿起杯子,轻轻凑到唇连啜了口。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现在竟觉得有点陌生她微微笑了,略仰高头,让温热的开水滑过她的喉咙,流入她的体内,带来一阵热气,暖红了她苍白的面容。
奥良满意的看着她稍稍恢复红润的脸色,忍不件伸出手,抚去她落到颊旁的发丝。
这才是原来的她!记得她昏迷的那几天,她脸上那苍白的神色弄得他很不舒服,胸口老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压住似的,呼吸不顺!
现在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尤蔷微愕的抬起头,望着那个伸手温柔抚摸她发的男人。
“你”她想问,他为什么伸手摸她的发?
像是察觉到自己不合宜的动作,奥良突然僵住了。
他怎么
如同被电到似的,他快速收回了手,慌乱且心虚的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借口。
“你的头发太乱了!”故意嫌恶似地以食指挑乱她柔软的发,他避开她的目光,租哑着嗓子对着她吼道:“如果好点的话就去洗个澡,你浑身臭死了!”
匆匆站起身,他拿走她手里的水杯,转过高大的身躯,不让她看见他脸上那几近狼狈的神情。
“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等会儿我再帮你送吃的上来。”说完,他急忙往门口的方向踱去,想要立即逃离这个气氛嗳昧的空间。
怎么会摸她的发呢?怎么会突然伸手触抚她的发呢?
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习惯,在她低头喝水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就想抚开那遮住她面容的发丝
但,该死!这是不对的啊!
原以为,他的奇异情绪是因为她的病所引起的,应该会随着她的逐渐康复而恢复正常,设想到,情况不但没变好,似乎还更严重了!
shit!他究竟是怎么了啊?居然会想要碰她?!
正当他拉开房门,准备踏出房间时,身后的尤蔷意然出声叫住了他。
“等等。”
奥良僵住身躯,握着门把,一动也没动。
“还有事吗?”他哑着嗓子僵硬的开口,生怕自己异样的情绪会随着声音而流泄出来。
“不,没事,我只是想,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靠坐在床上,尤蔷凝视着他高大的背影,缓缓弯起苍白的唇,轻道。
背对着她的奥良只是僵硬的点了下头,简单地应了声后,便端着水杯离开,留下靠坐在床上的尤蔷,和窗外吹进、顽皮撩起白色纱帘的微风
掀开被子,尤蔷缓缓移动自己的身子下了床,来到房间里的小沙发坐下。
沙发上,搁着件男人宽大的深褐色外套,外套上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独特的气味。
仿佛可以看见男人高大的身躯,硬挤在这小小沙发上睡觉的模样,她微微地一笑,拎着外套,手指轻柔地抚触过上面的布料。
粗犷的麂皮质地,就像那人一样,张狂得令人忍不住皱起眉来,不过,当反复的抚摸后,会发现其实它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柔软,让人觉得奇异的安全。或许,小迸说对了,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方才他伸手抚摸她头发的那一刻,她竟误以为他想要俯身吻她,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微微失笑。
怎么会这样以为呢?其实,他只是单纯的要帮她整理一下头发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啊!但不可否认的,她却因为他突来的触抚,而悸动了。
心跳像是脱了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两拍,那双深邃间黑的眼眸,像是有魔力般,紧紧锁住了她,刹那间,她几乎以为自己会沉陷其中!
真是奇怪的感觉啊!
她竟然会对他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也有那么一点影响力了呢?
不过,待在他身边的感觉,真的很令人安心啊!
换着男人粗质的麂皮外套,尤蔷淡淡地笑了。
这是第一次,她从恶梦中醒来时,感觉不那么害怕,那种浓厚的孤寂感,在他待在她身边时,竟奇异的没有涌上她,仅有他温暖独特的气息,紧紧环绕着她。
这种感觉,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放松,可以放下一切,安心感觉自己的存在。
心里平静得教她讶异!
也许,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讨厌他也说不定,卸下狂妄骄傲的他,其实是很不错的人
红唇,缓缓扬起一抹柔美的微笑,轻抚着手里的麂皮外套,那粗糙的质感还是硬得叫人忍不住皱眉,但她却没有将手由它上头移开。
很不错的一个男人啊她轻抚着外套,一遍又一遍:心底,彷佛被种莫名的东西悄悄填补,弄得她一身温暖
窗外的微风还是继续在吹,白色纱帘在房间里飘啊飘,难得的,她闭上眼,靠躺在沙发上,嗅闻起窗外青草的味道